澳门不是天堂

“耶稣就直起腰来对她说:“妇人,那些人到哪里去了?他们没有定你的罪吗?”

她说:“先生,没有。”

耶稣说:“我也不定你的罪。去吧!从此不要再犯罪了。”

--《圣经-约翰福音 8:1 ~ 11》

2012年4月27日,位于金沙城中心的赌厅正式开业了。

度人赌博绝对是一个罪过。

广东有句俚语:“宁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意思是教朋友打儿子可以,千万不可教唆朋友离婚。其实后面应当加多一句:“忌教人赌博。”

特别是教唆不赌的人去赌,蛊惑身边从未到过澳门的朋友去我们厅里赌钱,这种事绝对不能做。这是我们几个一致认同的。

因为十赌九输。人家本来是过着平平淡淡的幸福生活,如果因为你的引路踏入澳门,等他输到倾家荡产了,追溯祸起的源头,他和他的家人肯定会恨死你。

而邀请赌徒去赌又不一样,因为他本来就在赌,赌多大、输多少都是他心甘情愿。就算他不在你这里赌,在别的地方他也一样会赌,一样会输完。

何况我们提供免费房间和饮食,码粮的点数也可能比外面更高些。这些优惠对他来说只有利而无害。如果他真的有一天输完了,扪心自问,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

这就是一个洗码经纪人或赌厅老板的心理。

所以一个有良知有底线的赌厅经理,不会逐个打电话给他身边的朋友,说:“某某兄,过来澳门玩玩吧,我签码给你!”

当然他也有开发客源的任务。这时候,一个聪明的经纪人往往会采用婉转的手段。比方说他会在一个同学会或老乡会或者在一餐饭局中,仿佛不经意地谈起自己,于是介绍他在澳门工作,说:“如果你们哪天去澳门旅游,车辆和酒店就由我来帮你们安排一下吧!”,然后递上名片。

事实上,在你抵达澳门之前,他早已把你的家底摸了个清楚。

我有很多赌友,大都是在澳门结识的。

以下介绍几位:

第一位:巩姐。河北人,是河北某某市一家国有银行分行的副行长。挪用公款赌博后来也出事了,家里物业财产全部被查封,包括她名下河北的房子和深圳的房子,宝马和法拉利跑车,还有老公的两家工厂。

巩姐也是华姐的客户,不过我并非是通过华姐认识她的。华姐有次偷偷告诉我:巩姐输了起码有两个亿,输到最后还欠华姐三百万左右还不起。不过华姐帮她洗码差不多有两年,赚了远远不止三百万这个数。

巩姐一家人都赌。她、她老公、她儿子,经常一家人各自拿着一堆筹码分头搏杀。其中以巩姐赌得最大,兴起来的时候一口可以推五十万一百万;她儿子豪爽不亚于她,也经常五十万一口推;最理性的是她老公,下注比较小,经常赢点小钱就收手。可惜她老公赢点小钱于事无补,因为俩母子经常把筹码输光才离场。

巩姐刚出事的时候,华姐还没得到消息。因为连续一周联系不上巩姐,于是华姐就派路仔上河北去看看怎么回事。

路仔飞到了河北某某市,找到那家银行门口,对保安说:“找巩行长。”

那保安很警觉,马上通知了银行的保安处处长。

过一会保安处处长过来了,问路仔:“巩行长现在不方便,你是哪里的?”

路仔傻乎乎地说:“我是从澳门过来的。”

“哦,那你等一下。”

于是路仔被安排在一楼的一个会客室里等。

过了十几分钟,门口警笛大作,保安处长和两个保安一起冲上来,把路仔按到在地上。接着两个警察进来,给他戴上手铐带回公安局。

路仔后来说,带回公安局后他被打得半死,好几次躲在审讯室的桌子底下求饶,又被揪出来继续打。还好,关了两天后,华姐找到人把他保了出来。

其实巩姐人很好,没什么坏心眼,还很乐意帮人。我猜想她在任职行长的这些年,一定扶持了不少朋友的事业。如果不是因为赌博,我相信她在当地的人缘一定很广,这也许就是她很快把事情摆平重获自由的原因。不过虽然获得自由,钱却几乎没有了。我就是在她出来后才在澳门结识她的。

巩姐的儿子从美国留学回来,二十来岁,留学期间频频光顾拉斯维加斯,在赌场也是有故事的人物。在巩姐家底输完后,他儿子还是会来澳门赌博。有次他和一个同在美国读书的同学一起来,那同学是重庆的富二代。重庆同学出面在赌厅签了200万的码,两人一人100万分开赌,结果输完。

哪知回到重庆后第二天,同学驾车出车祸不幸撞死。于是原本该巩姐儿子负担的这100万赌债,也随着富二代同学带入地下不了了之。

巩姐在我们厅里玩过两三次,赌得并不大,都是几万的赌本,她想跟我签码,但我不肯。

巩姐最后一次跟我联系,是打电话向我借钱。

“海洋,能不能借我一万块?”巩姐说要搬家,换一个地方住。

只是当时我也已经输得四面楚歌了,没办法借给她。

对不起。

第二位:李大姐。内蒙人,是阿强的客户。我在澳门见识过不少有钱的富人,虽然不清楚李大姐的身家到底有多少,但她绝对是我认识的赌客当中,出手最豪爽大方的一个。

第一次认识李大姐,是三年前在阿强公司的赌厅里。

那时阿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关经理,我也初涉赌场,赌的不大。自己带了三万港币去他们厅里打百家乐,阿强坐在一旁给我当参谋。

过了一会,四十五六岁,显得很富态的李大姐坐过来我们这张台。她手上的筹码不多,只有七、八万左右。

阿强跟她还不是太熟,打了个招呼,转身吩咐公关送一个果盘。

“哎,二百万就只剩七万多了!今天好黑呦!”李大姐很爽朗的性格,坐下来就叹气。

她喜欢买对子。我发现大部分赌百家乐的女人都喜欢买对子,也许是因为对子是1:11的赔率。押200元买对子,如果庄或闲的头两张牌出现了对子,玩家就可以赢2400。这符合女人喜欢贪小便宜的天性。

不过李大姐不会押200元这种小注,她等了几口,看准了,就下了两万,庄对、闲对各押了一万的筹码。

中了!闲开两个J,李大姐赢回12万筹码。

隔了几把,她又下了三万,买庄对、闲对各一万五筹码。

我押了三千买闲,荷官把牌推到我面前给我开牌,开出来是一对4

就是这么巧,又中了!李大姐赢回18万的筹码。

荷官把赔出的筹码推给李大姐,她抽出两个一万的筹码,扔给我和阿强各一个。

“来,同喜!”她说。

毫无预兆,何况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她竟然以万元相赠。我和阿强都先愣了一下,继而惊喜。

“谢谢大姐,今晚肯定赢几百万走。”阿强喜笑眉开地恭维。

那十几分钟李大姐真的很旺,赢多输少,而且又中了几次对子,筹码接近100万。

赌厅搞卫生的阿姨过来加茶,她打赏了一千块。

几个女公关闻讯围过来,左一声“李姐”又一声“李姐”地恭维,于是她给每人打赏了两千。

阿强自告奋勇,帮她开了一把牌,赢了。

于是她又给我和阿强各丢过来一万。

这样一算,我只是三万的本钱,自己投注赢了六千,但是李大姐打赏了两万,相当于我总共赢了两万六。

所以我决定不打了,跟李姐道了谢,让阿强帮我兑筹码。

我回到房间在床上数钱。阿强则继续在李大姐一旁加油打气,不过后来听说运气转向,李大姐还是输完了。

以后在澳门,还经常见到李大姐。我们很愿意和李大姐一张台赌钱,任何人都愿意陪她赌钱。

因为李大姐每当手风不顺的时候,就会邀身边人帮她开牌。

这时候如果你帮她看赢了,她一定有打赏;如果看输了,她也仅是失望而已,不会迁怒于你。

李大姐赌百家乐总是大起大落,波澜壮阔,她的打法泼悍,下注凶猛。筹码经常是从500万到15万又到500万,甚至1000万到70万又到700万这样大幅波动,只有极少数赌客能承受这种刺激,更别说她是一个女人。

她总体当然是输钱的。以后在澳门慢慢碰面也少了。

听说她输的最多的时候,把十几个商铺抵出去了。

第三位:小陈夫妇,浙江乐清人。小陈夫妇两夫妻都姓陈,老婆是小陈,三十岁出头左右,脸圆圆略为丰满;老公是老陈,四十一二岁,个子瘦瘦高高。

我最早是在凯旋门赌场认识了小陈夫妇。那时他们已经输到心慌意乱,跌入负能量区,筹码怎么也打起不来。

我总结出:大多数赌徒的赌博生涯中,输与赢之间往往有一个分水岭,这个位置大概是他身家的一半左右。

一个人刚开始赌的时候,兴致很高,没有任何害怕心理,这时候往往很容易赢钱。就算输了一部分,他也可以加大赌本,在后面分几次把钱赢回来。

但如果他继续输,一旦超过一半身家,这时候的赌徒,如果不收手的话,那基本没得救,剩余一半很快就会输完。

因为这时他的生活已经完全被打乱,而且心态扭曲。下注的时候他会患得患失,输钱的时候会害怕;而且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更多赌本了,只能越赌越小,每次赌的时间越来越长,寄希望于老天给他一个好运气。

只可惜久赌必输,这是游戏的数学公式已经设定好的。所以最终他不但没救回前面那一半身家,还输完了后面那一半。

我很少见过患得患失的赌客能赢回来。反而经常见一些不顾一切,只求速死的赌客能奇迹般回本。

最典型的就是前面提到的李大姐。每次输剩几万十几万的时候,她总是想不也想就“晒冷”全押,好几次,又这样凭几万筹码打回几百万。

小陈夫妇在浙江做小本生意。他们在电子城开了一间商铺,批发电脑耗材。我们认识的时候,他们说已经输了一百多万了,没办法只好把商铺转租给别人,筹了几十万赌本专心赌博,想分多次把钱赢回来。

但俩夫妇经常下注的时候意见又不统一,所以更难赢钱。

“这把应该买庄,跟着大眼仔走,庄连闲不连。”

“不对,我觉得应该买闲,你看珠仔路全部是闲。”

“珠仔路斜着上去也是买庄啊!”

“有正路当然看正路,不能看斜路。”

“小路也是买庄,小路红多兰少。”

“要不看一把,这把别买了。”

几乎每次投注前,我都会听到他们夫妻俩这样的争论。

后来他们一致决定跟着我买,因为我很旺。

那次他们跟着我打,赢了五六万,很高兴,于是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后来迫于生活压力,老陈在外面找了工作,小陈就独自过来澳门。

我和小陈之间还发生了一些故事,在后面详述。

第四位:湛江卢。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广东湛江人,姓卢,因此手机里就一直保存他为“湛江卢”。

我被湛江卢害得好惨!话是这么说,到头来也只能怪自己。因为自己是个成年人,一步步走过来,都是自己选择的。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遇到些什么人,由此在你的人生轨迹中引发了什么事情,真的是命数。

有些人是贵人,遇上了两人会很投缘,他会帮助你,给你带来事业发展的机会,一次甚至几次。

有些人是灾星,也许他无心害你,但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碰上他确实你会倒霉。

湛江卢就是我的灾星。

我还在连赢十几场的时候认识了他。那时我在凯旋门连赢数场,势头很旺,几个赌厅的熟客都对我很关注。

中场休息,在赌厅吃饭的时候,湛江卢走过来跟我打招呼,说:“老兄,你打的很好啊!大注总是赢!”

他问:“下次我带五十万本,你能不能带着我打?”

有天我们约了在外面吃饭,他说,这两年前前后后,已经输了近千万,穷途末路了。

认识他以后,其实我很少给他电话。因为赌徒心理,我觉得他太背太黑,不想惹上霉气。

不过他总是给我电话,每次都是输钱。然后他又在筹钱,赌不赢,又想找人赌台底。他一直在四处举债,绞尽脑汁想翻本,但尽是干一些乌烟瘴气的事情。

所谓赌台底,是一些赌客与做庄的赌庄私下约定,放大台面赌注,输赢交收并不通过赌场。其实这在澳门是违法的,每天都有澳门司警在赌场查这类活动。

由于澳门的赌博法律对最高投注有限制,百家乐赌台最高投注单注不能超过150万,也有几个赌场最高投注是200万。

对于一些已经输了几千万或者几亿的超级豪客来说,这个限制,就会导致他无法一场翻本。

因为已输了一个亿,如果豪客再拿一个亿赌资出来,想翻本。但每把最高投注只有200万,你怎么追?要赢50口才能赢回来。

但如果一把能下注2000万,只需要赢5口就能翻身。

所以就需要赌台底的庄家来托底。这些台底庄家跟赌客约定好,台面筹码的输赢,大家在私下另外加数倍做场外结算,比如台面输赢100万,是和赌场公开结算的;但私底下,赌客还要和赌庄按约定好的倍数结算。“一拖一”就是赔多100万。具体比例自由约定,有“一拖一”,“一拖二”,甚至“一拖十”的。

我见过别人打“一拖十”的赌局。一个阳江的豪客,个子小小的。他后面至少站着十个人围观。不用说,除了他的几个马仔外,剩下几个就是联手做这场赌局的台底庄了。

阳江客一把投注150万,加上台底数,实际上他下注是1650万,每一把开牌,身后都有几个人冒汗脚软。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有些赌客赌得并不大,比如台面投注限额是30万,赌客也有可能会要求加赌台底。这是因为在投注限红比例上,赌小台要比赌大台有利。比方80万的投注限红,要求起注是2万;但30万的投注限红,起注只是3000。相较之下,是不是小台的投注空间更大些?而且在码粮结算上,台底庄会承诺返还更高的点数,例如一般码粮比例是1.1%,但赌台底的时候码粮可以高达1.5%以上。这是因为百家乐庄赢要抽5%的水,这部分本来由赌场和澳门政府占的便宜,现在都被台底庄家获取了。

后期由于我急于翻本,最终还是上了湛江卢的贼船,而且搭沉了。他拉了一个客人过来我的赌厅,和我一起做客人的“台底台面”,结果客人碰到天路,连赢二十口,我们惨败,尸骨无存。

第五位:智深。是我的中学同学,跟大鹏光明他们一样,我们从小是同班同学,不过他不是我公司的股东。智深有自己的铝材加工厂,事业做得很成功,在我的级数之上。

在澳门贵宾厅里赌钱的内地客人,大多数都是博身家性命,能做到“小赌怡情”的不多,智深是我认识唯一的一个。

智深在澳门的赌博史有五年以上,每次去澳门带几万的赌本,很少超过十万。赢几万,输几万他都会走。而且每次下注,他都是一千、两千、三千这种水平;下注的次数又少,大部分时间在做技术分析,自娱自乐。所以五年下来,他大概输了三四十万,对他而言毫毛无伤,相当于来澳门旅游的费用。

有段时间我们在英皇赌场的中场玩,智深说:“以前看到厅里别人一下注就是十万几十万,心想中国怎么这么多有钱人,到底他们有多少钱?后来熟悉了,通过一起聊天才知道,原来这些人也没多少钱,都是输穷了在搏命的。”

“你看这个厅里,筹码最少的是我,下注最小的也是我,但是其实他们没几个比我有钱。”

智深说这些不是在夸耀自己,因为他用于理财的投资就有一两千万。他是看我赌注越来越大,赌本已经开始上十万了,就开始劝我要谨慎。

“你这样赌很危险。”智深说,“澳门是个无底洞,多少钱都会掉进去。我赌了五年,从来没有听说哪个老赌徒是赢钱的。贵宾厅里,面孔越熟悉的,输的越多。”

他这话华姐也说过。华姐说:她的客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是以赢钱收手的,全部输钱。

阿强的客人更多。但是阿强也说过:客人当中有没有最终赢钱的?没有,个个都输。

可惜,我没有听智深的劝。

※ 补天计划,第一场反击战

赌厅头三个月不签码,因此我在经营方面暂时没有什么压力。整个五一假期,我没有过去澳门,乖乖呆在家里陪小萱张罗雨辰未来的BB用品。

不主动去张罗赌厅的生意,一方面我也是想测试一下:如果我们完全不作为,赌厅每月的赢利分红能有多少?因为赌厅账房里的财务每天都会通过手机短信向我们发送赌厅的输赢情况。

行内的术语不说“输”和“赢”两个字。赢就是“上水”,输用“下水”,洗码粮用“洗”或者“转”,赌客添加筹码称“加彩”等等。

每天发过来的报表短信,“上350”就是指赌厅当天赢了350万;“下200”就是赌厅今天输了200万。我们则根据公司在赌厅占股的比例去估算属于我们的盈利。

结果五一期间,我们什么事也没做,赌厅还是大大盈利了。一方面因为是五一假期,本来就是澳门赚钱的黄金周;二是刚开业,阿强集团在推广方面力度很大,拉了很多熟客来捧场。

算起来五一期间,属于我们公司的赢利分红就应该有28万港币,短短两周,这个数字让我和大鹏光明他们都深为满意。

休整了十天,现在,该考虑考虑我自己的翻本计划了。因为我在外面还有一个330万的窟窿要填平。我在日志本上写下:“补天计划”。

虽然窟窿是330万,要赢回的目标还是要按照450万来定,因为输的是这个数字。

还债时间有两个月,我希望分十场赢回来。至于十场要耗费多少时间,会不会超过两个月?我想以我和华姐的交情,就算三个月她也应该不会介意。每场平均要赢回45万,我把它定为50万这样一个比较积极的数字。

赢50万难度有一点大,因为之前十几场平均下来,我只是每场赢了40万左右。这就意味着我必须把投注额在以前的基础上扩大20%。

那本钱呢?本钱也应当相应扩大,平均每一场赌本至少要有200万。但基于上次的教训,200万不能一次拿上台面。一次只能拿出100万,留100万做预备队。

资金何来呢?当然不能再从公司拿钱了。公是公,私是私。再说上次会议后,我为了避嫌,就主动把公司账户的网银U盾交给了大鹏,现在,资金的调拨都是由他来安排。我可以动用自己的信用卡额度。因为我的农行卡和工行卡都各有30万人民币的透支额度,加上中行、招行、民生各10万,算起来有90万人民币的总额度,刷出100万港币没什么问题。另外100万,可以继续找华姐或者阿强签码。虽然欠华姐钱,但跟华姐说说,她不会不签。因为如果她不肯签,阿强会签。

最终执行方案确定了:先找华姐签码100万,如果目标顺利完成就撤退;如果输了,就自己去外面刷100万来追。每次赢到50万零一毛就坚决走,什么狗屁奔驰,什么中粮澜山,等我完成这轮补天计划后再回头收拾它们。

这段时间公司的出口生意也在有条不紊地运行。五一过后,要安排一批货物前往斯里兰卡。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对操作都已驾轻就熟,不需太操心。我联络好了码头仓储和海运,向季军交代好装货的细节,委托好熟悉的报关行后,只身来到了澳门。

在四季酒店的大堂,我和华姐夫妇碰了头。

华姐说要签100万的话,她得和南海贵商量一下。南海贵就在十米外,正跟几个人聊天。上次我跟他言语起冲突后,为了避免尴尬,先让华姐单独来了解一下我的意图。

过了一会,华姐回来坐在沙发上,说:“我们的意思,是给你50万。因为你还欠着钱,现在一过来就签这么多不太合适。”华姐说,而且担心我因上次输了太多,会心急,筹码多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我们有一个条件,就是每次来可以再签50万,但这段时间你不能去别的赌厅签码。”她说。

这与我来之前定好的计划不太相符,但是也无妨了,大输之后是第一次来,先试试手再说。

由于上次有了在四季赌场惨败的经历,华姐建议换个场,去我的赌博发家之地。于是我们来到了凯旋门。

上了二楼的赌厅,华姐给南海贵通了个电话,磨蹭了十几分钟,去账房拿了20万筹码过来。

“先拿20万打着吧,过一阵贵哥再拿30万过来。”她说。

这让我心里很不快。50万筹码还要分批到位,看来他们对我还是有疑虑,日后的合作前景有限。华姐肯定是不差钱的,她的兑换店随时都有上千万的现金摆着。特别是五一、国庆、春节这三大假期的前一日,她的店面会准备好至少三千万的现金。这是华姐平时闲聊的时候自己说的。但自从她和南海贵一起合作后,对我的友好态度虽然没变,做法却开始变了,越来越倾向于南海贵搞的放数收债那一套。在以前,每次我向华姐要筹码,她和阿强的态度是一样的,总是爽快答应,从来不会担心我的信誉问题。

但既然来了,总不能不打。更不可能不接受筹码,不给华姐面子。

于是台面20万筹码,开始进入战斗。

因为还有个“在途”的30万和我信用卡的额度,所以我知道其实赌本并不止20万。按既定的套路投注的时候,我的注码大小并不以20万为基数,而是以100万为基数。

所以台面出现了四个庄的时候,我果断的下了一注4万,买庄。

开出来9点,赢了。看起来这是一个趋势比较明显的长庄。

第二注下了3万买庄,8点,也赢了。接着下注4.5万庄,6.3万庄,9万庄,连中。

按照套路,下一把要推14万。我叠好了筹码正准备往庄上推,转头看到南海贵和他女儿已经到了,正站在我背后观战。

我心里犹豫了一下,在想要不要把这个14万撤回来?因为上次跟南海贵闹口角后,感觉我和他的气场应当还会有些不合。但想了几秒钟,我还是决定继续。因为现在路子正是好的时候,长庄说不准能开几个,上次就是这张台连续给我开了二十二个庄。再说一见南海贵就撤筹码,岂不更是摆明和他翻脸?

开牌,闲家5点,我的庄家是4点。这种局面对庄家很不利,因为闲家博牌,拿到公(10JQK)就直接赢了,庄家没机会博。

果然,闲家补了一个K,我的14万输了。

这把牌让我输得很泄气。我不想打了,觉得时机不好,人不和,气场不合。

总共打了30分钟不到,开长庄之前赢了几万,算算台面,现在总共赢了21.5万。

我于是跟华姐说,不想打了,要去找朋友谈点正事。吩咐她兑筹码。

现金拿回来后,我取了一万五放进口袋,剩余的二十万赢利还给华姐,她简单写了一个收条给我。

路仔还在想刚才那个长庄,他兴奋地说:“要是14万那口中了,刚才就赢50万!”

我仔细一算,也是啊!怎么就没中呢!假如当时不回头看,会不会中...

赌徒的心理就是这样。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华姐说:“赢了就好好休息,虽然少了点,这次来就当拿个头彩吧!”

南海贵插了一句:“千万不要找别人签码啊!我们是为你好!”。

现在只是下午五点多,离开凯旋门,我没有坐华姐的车,而是自己打了辆的士前往金沙城中心。

赢回了21.5万,但是我还有28.5万的任务没有完成。既然与南海贵的气场不合,所以我决定上金沙城,去我们自己的厅里赢回来。虽然南海贵他们一再强调我不能违约去别的厅签码,但是区区50万筹码都要分两次到位,用这种勒紧喉咙给我透气的做法,我要想凭此赢回来,估计很难!

所以我必须按照我制定的计划来行事。现在它算是我的其中一门生意,也是我的军事行动,既然部署好了,就要坚决执行到底。

我不能从公司的账户中拿筹码。因为股东会已经决议好了,三个月内不对外签码,更不要说我是自己赌。所以我还是决定找阿强,但是要和他谈谈条件:那就是洗码的码粮必须分给我一半,因为他是零风险的;加之我输了太多,需要这些码粮来减轻我的追数压力。

因为上次的风波已经平息,所以一接电话,阿强当然是很爽快就答应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我们的赌厅。规模不小,有十四张百家乐台,装修也比较大气,看的出是找了年青新锐的设计师来设计的现代风格。侧面的桌子上有24小时供应的热汤、炒粉、煎蛋和鸡丁炒饭、还有水果和甜点-简易的自助餐足不出户又节省时间,总是最受资深赌客的欢迎。

赌厅客人不少。阿强这个总经理看来确实是长袖善舞,每天奔走于分布于澳门各大赌场的七个赌厅之间,能招呼好这么多客人的确不简单。厅里的男女公关素质我还是比较满意的,集团内做公关的澳门本地人不多,大部分是从广东各地带下来的。但服务素质比那几家澳门人开的赌厅强多了。

我从账房拿了50万筹码。这足够了,因为还剩28.5万的任务,压力不大,不需要100万赌本。再说,搞得太大又会草木皆兵-毕竟阿强和大鹏光明他们会通气。

说来好笑,我在赌桌旁坐下,突然间起了摆弄风水的念头,也许是输多了,心里想吃个定心丸,就用风水给自己壮胆。以前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于是我选了位于大厅正中间的一张台,望了望厅的四角,就像港产片的茅山道士一样,我心里默默用意念给这四个角落贴上了“风、云、雷、电”四道咒符。

贴上四道符之后,我自己坐的这个位置,当然是宇宙能量汇集的中心,让整个赌厅的能量都聚集到我身上吧!

其实我从来没有研究过风水,也没有看过这方面的书籍。小萱她爸爸-就是我的岳父,每次帮我们看风水的时候,我总是不屑一顾。譬如买楼和摆酒,我从来不遵照他的旨意,为此还和她爸爸闹得很僵。不过今天自己这么一布置后,果然心里很定,信心十足。

所以开局后,一直在赢,虽然下的都是几千一两万的小注,筹码只逐步增加,没有减少过。三局下来,就如砍瓜切菜一般,我的台面筹码已经有80万。

目标轻易就完成了。

打最后一局的时候,阿强巡视到这个厅,于是坐在一旁默默看我打完了这局。

“实话说,打百家乐你也算一个高手。”阿强说:“不过你是属于洗码高手,用这种打法,每次一坐下来你赢几十万总是很容易得手,但是要赢大钱就很难。很多敢打的人,像李大姐,一碰上好路,第一口就推爆台,连赢几口就走了。”

“你这种打法,赢钱很慢,一定要见好就收。”他总结道。

我说,现在我就适合用这种打法。因为上一次在威尼斯的经历太惨,实在是想想都后怕。下大注、下狠注,200万筹码根本经不起折腾,十几口就没了。如果碰上霉运的时候,估计经不起一局。(我后期进入赌运最黑暗的时期,就曾试过连续三十多口下注只中两口。)

确实是,所谓高手,需要有足够的赌本来支撑。人家下注30万一口,兴许他有十个亿身家呢?如果他只剩300万家底,那就算在我眼皮底下赢了300万,我也不会佩服他。因为他之前一定已经输了很多,而且剩下的很快就会输完,也许就在当天晚上。

不管怎么说,目标达成了,而且没有动用预备队。还了华姐20万,31万港币则放进包里带走。在我的补天计划中,第一场战役完美收官。

看全集的可以找我

澳门不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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