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年前的今天,一名年轻僧人纵火烧毁京都金阁寺

1950年,7月2日凌晨,京都市的消防局接到火警报告:位于上京区的“鹿苑寺”起火了。

等到消防队员赶到现场时,鹿苑寺里的舍利殿正燃烧着熊熊大火,向外冒出股股浓烟。火势太大,已无从下手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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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时的火情警报器,虽然不像现在,普通人家安装到户,但鹿苑寺内安了7个警报器。发生火灾的两天前的6月30日,这7个警报器的电池刚好都因烧焦,导致使用故障,未能在后面起到火情警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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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苑寺住持与警方在火灾现场

警方对火灾现场进行调查取证:最初的起火点,平时存放寺里的被子褥子,没有火源。因此怀疑人为纵火,逐一调查鹿苑寺的僧人、工作人员。发现一名叫林承贤的见习僧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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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日当天傍晚,在鹿苑寺的后山找到他。找到时,林承贤已经吞服安眠药,并切腹图谋自杀。警方以纵火嫌疑将他逮捕,送往医院急救,后伤势好转,留下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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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字型的左大文字山里找到纵火犯

这场火灾没造成人员伤亡,但鹿苑寺720多年的历史几乎全被葬送在大火里。

说鹿苑寺,可能一时想不起是何方神圣。它有一个世界级知名度的别称——金阁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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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观光客心中,金阁寺还有另一个特殊意义:一休哥故事的发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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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将军足利义满和一休哥

虽然1994年,金阁寺顺利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但作为室町时代前期北山文化代表性建筑的舍利殿,以及室町幕府第三代将军足利义满的木像,两大国宝级文物均被烧毁于那场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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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利义满木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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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照火灾前,金阁寺原本的样子,怎一个唏嘘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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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过色的金阁寺老照片

实习僧林承贤为什么要纵火?他后来的结局又是怎样的呢?

林承贤的父亲也是一名僧人,在鹤舞附近小渔村的一座小寺庙里当主持。常年体弱多病,到林承贤上中学时,病情恶化。为了儿子今后的生活,父亲给素昧平生的金阁寺住持写了一封信,恳请将儿子收作徒弟。

金阁寺不仅在宗教、文化层面独领风骚,明治大修过后,它通过向游人开放创收,是如假包换的“金”寺庙。当时的金阁寺有一项新人培养制度:徒弟中的佼佼者,可由寺里出资,供他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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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过色的金阁寺老照片

金阁寺住持收到信函后,同意收下这个没见过面的徒弟。林承贤就这样,以见习僧人身份进了金阁寺。不久,林父过世。

主持没有食言,林承贤从相国寺内的禅门学院花园中学毕业后,寺里出钱,送他去大谷大学继续学习佛教专业。出身僧侣家庭;从小由寺方培养;佛学成绩优秀,住持和尚对他报以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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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炎上》里的林承贤与老和尚

只是林承贤有个与生俱来的缺陷——严重口吃,为此没少被同龄孩子欺负。口吃令他自卑、内向,不善交际。

随着年龄的增长,性格缺点非但没能改善,反倒更加严重。上了大学后的林承贤,觉得自己一定很不招周围人待见,寺里长老们也肯定很讨厌他。本来成绩优秀的他,到了大三,成绩掉到垫底位置。再之后,他去上学的日子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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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功课的僧人们

曾经,学业优秀是林承贤的唯一武器,可让他在诺大的金阁寺里拥有一块栖身之地。

什么时候起,学业一败涂地,在他的眼里心里,周围没人看得起他。偏偏母亲自从丧夫后,搬家来京都,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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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炎上》中的林承贤

对背负着父辈期望,潜心学习佛教的林承贤来说,他既是金阁寺资助制度的受益者,又是金阁寺经济创收机制的质疑者。

靠着众多游客带来的巨额门票收入,金阁寺红红火火。然而内部,僧人们的地位还不如运营创收的工作人员。与他所理解的宗教信仰、僧侣作为之间,出现无法填满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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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炎上》

孤独、焦虑、困惑、迷茫……所有一切交织一起,林承贤的内心仿佛刹车失灵。他想报复社会,震惊社会。他选择放火,毁掉金阁寺,也毁灭自己。让世人知道,他厌恶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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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炎上》

不过,等他把火点燃后,又害怕了。没按原计划,在舍利殿里,与那座国宝级文化建筑同归于尽。他逃出火场,奔去寺庙的后山,情绪稍平缓后,吞下安眠药,剖腹自尽(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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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炎上》中的林承贤

案发后,警方将林承贤的母亲请来警局问话,以便更加详细了解他的作案动机。得知儿子犯下滔天大罪的母亲,精神遭受重创。警方见她状态堪忧,为防止出事,把她亲弟弟叫来陪在旁边。

可惜,在回去亲弟弟家的路上,林母撞火车自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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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炎上》中的警察

1950年12月28日,京都地方法院判决林承贤服刑7年。林犯案时,就已患上精神分裂症。入狱后,精神分裂症状愈发严重,同时,肺结核病发。他被预警送往监狱外医院就医。

1956年3月7日,没能等到27岁生日的到来,林承贤病死在接受治疗的医院。

林承贤入狱的那几年,时任金阁寺住持和尚的村上慈海,为重建金阁寺四处奔波筹款。他断不能接受金阁寺毁于自己这一代的结果,而当时社会多是批判他的冷言冷语。因为那个毁掉国宝,毁掉文化纵火犯是他亲自收下,并培养多年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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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阁寺住持:村上慈海

慈海两年多的奔跑没有白费。通过国库拨款、京都府补助、信徒善款、京都本地经济界捐赠,共筹得3000万日元(现在价值6亿日元),重建工程终于得以正式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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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金阁寺在被纵火烧毁的46年前,也就是明治年间,曾经历过一次大规模解体式维修。当时的图纸被完整保存了下来,给重建金阁寺提供了重要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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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地僧人与不远处正重建的金阁寺

在当时最权威的建筑学家与传统建筑工匠们的智慧结合下,剔除掉后世修复时,有违创建之初设计的地方。让重生的金阁寺接近最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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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木材进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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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工匠指导监督木料组合搭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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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中的金阁寺

被烧毁前的金阁寺,看上去黑乎乎没有光彩,只当是陈旧使然。被烧毁后,在遗留下来的古木材上发现,创建初期的金阁寺外壁是有金箔的。

于是,耗费3年重建的金阁寺,忠实再现了它“金光闪闪”的本来模样,成为我们一般认知里的京都金阁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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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灾中幸存下来的凤凰像,被工匠们精心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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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磐重生的它,现在伫立在金阁寺顶上,端详人世间的痛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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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承贤与其母合葬于老家舞鹤的墓地,有人打扫拜祭放花。

时任金阁寺住持的村上慈海,1985年圆寂,享年8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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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图片,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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