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
清晨,街市未起,举头望去能看到的也就是齐清儿和蓉王等人。
加上这清寒的天气,冷冷清清。
骤然出现的这个似在奔跑的身影,瞬间吸住了齐清儿的双目。
这个身影似曾相识。
是了,在那个世外桃源的花草间见过。
她换了一身寝衣,依旧穿得单薄,依旧赤脚奔跑,长发佛在空中,她依旧不停的往后看。
她,到底是谁?
齐清儿的记忆深处有某种直觉在悸动,这个女人,不是第二次见到,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见过这样奔跑的姿势,和这样恐慌张望的眼神。
女子大概跑了很久,洁白的双足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有轻微的颤抖。
与上一次不同,今日她一身红衣特别显眼。
在齐清儿自己发现之前,她已经朝女人奔跑的方向走去。
然女人跑得很快,眼看就要消失在街角,齐清儿加快了脚步,跑到女人所在的后街时,却又不见了踪影。
齐清儿左右顾盼,只见长长的街道。
除了她自己,再没有其他身影。
活见鬼了么?齐清儿最不信的就是鬼神之物,若有她的母亲和父亲早应该回来看她了。
十六年过去,一次都没有。
蓉王和竹婉见状也赶到了后街,齐清儿身后。
“她怎么会在这里?”蓉王惊讶道。
“你认识她?”齐清儿回答之迅速。
蓉王看着突然转过来的齐清儿,脖子和脸均往后缩了一截。
“呃,不认识。”蓉王连忙摇头,脸也跟着红到了耳朵根。
即不认识,他怎么会说,她怎么会在这里,这样的话,还这样一副脸红像做了坏事的样子。
蓉王一点情绪都藏不住,全部写在脸上。
说不认识的时候,都那么的虚。
这就更让齐清儿好奇了。
“你不可能不认识她,蓉王殿下。”这样一个赤足奔跑的女子太让齐清儿好奇了,她直直的看着蓉王。
蓉王更加变扭。
他一会儿挠挠脑袋,一会儿低头掰着手指,一会儿又挠挠脑袋,这一系列的动作之间,他不停的眨眼睛。
脸颊更红。
“是见过一次,不过就一次。”蓉王腼腆道。
齐清儿看着他的样子,哪里停得住追问,“见过一次,在哪儿见的?”
蓉王埋着脸道:“在秋韵楼中见过一次。”
说完把脸埋得更深。
“秋韵楼?”齐清儿疑问道。
竹婉看齐清儿不知秋韵楼是何处,又看蓉王脸红到实在不行,解释道:“秋韵楼是京城当中的第一青楼,里面美人云集。”
青楼,难怪蓉王这样脸红。
只是单纯到像个孩子一样,多看几眼女人都会脸红的蓉王怎么会去青楼这种地方呢?
但齐清儿思考的重点不是蓉王怎么去了秋韵楼,她对蓉王,道:“那么说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子便是秋韵楼里的女子吗?”
蓉王摸了摸鼻子,道:“是,好像还是个头牌。”然后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摆手道:“不过,我也就是听她弹过一曲,其他再没有了。而且去秋韵楼也不是我想去的,是俊桉哥哥非带我去的。”
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小。
似乎担心齐清儿会告诉了轩王,他免不了轩王的怪罪。
齐清儿眉眼稍抬,听到轩王二字,也大概能够想象他是怎么把蓉王拖进秋韵楼的了。
“你说,她是秋韵楼的头牌,那你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齐清儿继续追问。
蓉王抬着脑袋想了想,“叫......杨......嗯……嗯,对了,叫杨柳。”
杨柳,杨柳,杨柳......
齐清儿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杨柳二字,太熟悉了,熟悉到隔阂的陌生。
她忘了自己的表情,指尖在唇上搭了搭,又扭头望着空荡荡的后街,试图再找到杨柳的身影。
蓉王诧异,也跟着齐清儿望后街中张望。
还是处于常态中的竹婉拿手拉了拉齐清儿的衣角,齐清儿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的神态有些超乎寻常。
杨柳,是你吗?你还活着吗?
齐清儿垂目,再抬目时,已经收拾了情绪,对着蓉王道:“去秋韵楼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再说男儿本色,青楼有什么去不得。”
蓉王的双眸在齐清儿说变就变的表情上停留了半饷。
他嘿嘿地笑了两声,“话是这样说,可父皇是见不得我们去秋韵楼这样的地方的。”说着他凑近齐清儿,道:“可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放心吧,我就当你没有说过。”齐清儿简单说了这句。
就径自走出了后街。
直到蓉王再看不见她的表情,她才放下了装出来的平静。
弯眉越蹙越高。
杨柳,真实的是你吗?
这个问题再次回荡在她心中。
可是,如果杨柳现在真的是秋韵楼的头牌,又怎么会赤足在大街上奔跑呢?
她想起了,那天在密林深处广阔的草坪间,还有两个追赶的婢女,这个两个婢女又是谁,她们为什么要追赶杨柳。
杨柳得罪了谁吗?
她真的成了青楼女子了吗?
这些年,她都过得好吗?
那红娘,齐清儿记忆当中视财如命的红娘,有没有欺凌杨柳?
天啊!
无数个问题倾倒在齐清儿的脑海里。
她走到马车旁,将一只手撑在车壁上,从后面遥遥地看,似在颤抖。
蓉王今日.本就是轩王派来的护花使者。
看着齐清儿这样,忙追上去。
好在竹婉跑得快,赶在蓉王前面,她忙扶过齐清儿的肩膀,“郡主,还是赶紧进府吧!上次那个民间郎中说过,你不宜站立太久。”
“是啊,还有两步就到府上了,赶紧进去吧!”蓉王也忙着搭话。
齐清儿现在的手臂和腿都是软的。
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沉浸了这么多年的回忆,当这些平常只在潜意识当中的东西,突然如洪水一样涌出的时候。
常常叫人措手不及。
更何况,那鲜活的奔跑的身躯,是一个活生生的,一直压藏在齐清儿记忆里的人。
“进府吧!”
过了良久,齐清儿说道。
到了府上,齐清儿无暇顾及府内的环境和陈设,只觉得进门处的影壁硕大无比,上面是鎏金的牡丹花。
耀得她的双目生疼。
走了很久,方到了卧阁。
进去后,齐清儿便打法了竹婉去照顾府上的第一位客人,蓉王。
蓉王在府上溜达了两圈。
想那馥雅郡主是真不宜劳累,问了竹婉确定无碍之后,也匆匆地离开了郡主府,往轩王府去交差了。
后来的一整日,齐清儿都伏在卧阁的窗台上,看着越发嫩绿的枝丫,想着杨柳这个故人。
竹婉进来,端了小厨房刚备下晚膳。
梅花锅子,灵芝山鸡煲,龙井虾仁,百合片炖豆腐,还有时下新鲜的蔬菜。
菜式与其说快赶上皇帝御膳房里的,还不如说简直就是以御膳房伺候皇帝的标准准备的。
齐清儿第一天进府,就有这样的膳食。
不用说,也知道是皋帝吩咐下来的。
齐清儿看了膳食一眼,道:“留下龙井虾仁,百合片炖豆腐和浇汁青菜,其他的都拿下去吧!”
“都是小厨房精心准备出来的菜食,都吃一些吧!从到了府上到现在,你便这样一直趴着,滴水未进。不管今日.在后街里看到的那个女子是谁,她已经消失在后街,我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她,不如先放一放,来日.在说。郡主实在无需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竹婉关切地看着齐清儿,一边将手里的膳食放在了案几上。
“你也看出来了,你说她为什么会赤足跑在大街上呢?像是,有人在追赶她一般。”齐清儿闻到饭菜的香味。
饿感顿时肆意而生。
不再拒绝竹婉端来的膳食。
一边往案几边走,一边像是在自言自语。
“秋韵楼里的红娘向来重视里面的每一个女人,尤其是蓉王殿下口里的这个头牌,怕是她得罪了什么人。毕竟去秋韵楼的都是些有名头的主,在或者便是连红娘都阻止不了的不速之客。”竹婉道。
齐清儿听得心里发毛,看着膳食上的油光只觉发腻。
“她会不会是不能顺从红娘的意思,所以被赶了出去呢?”齐清儿猜测。
她宁愿这样想,至少那样她是没有危险的。
顶多露宿街头,食不果腹罢了。
可是那天她明明看见她被两个装扮一样的婢女追赶,今天也同样是在躲避似的奔跑。
这样的猜测也只能是齐清儿心中的希望罢了。
竹婉开始布菜,往齐清儿面前的碗里夹了一个龙井虾仁,道:“若是有什么不能顺从红娘的地方,那她便早不在秋韵楼了。”
齐清儿听着埋下头去。
十岁那年,她不明白青楼是何处,红娘是何物。
可现在,对于红娘和青楼,她在清楚不过了。
杨柳进了那种地方,若是不从,必是会被折磨得脱一层皮。
更何况,十六年过去了。
那女子身体看上去还算丰腴,只是面容憔悴了些,若是六十年她一直不从,必不会有这样丰腴的身姿,和完整无瑕洁白如雪的肌肤。
竹婉看齐清儿埋头不说话,也不吃菜。
道:“今日.后街的女子行迹仓促,也未看清她的脸庞。郡主还是先吃菜吧,说不定她并不是郡主想的那个人。”
竹婉,她果然伶俐。
齐清儿顺着竹婉的意思,将菜放到嘴里。
然后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
祁王到底教会了她什么,这般见微知著。
……
次日,齐清儿在这新建的郡主府中醒来。
阳光已经照进了大半间屋子,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她的卧阁甚是奢华,一切木质物件均是昂贵的梨花木。
屏风绣的九莲凤尾的图案,上面的颜色少说也有上百种,且颜色相近,光是分辨颜色就得花去不少人力,更别提再一针一针的绣上去了,极不小心就会看错颜色,是件极细的活。
案几上摆着绿釉狻猊香炉,暖榻边是一个画珐琅花鸟手炉。
chuang榻旁是一对仙鹤衔芝紫铜落地灯架,架上的红烛萤着蝉翼似的乳白宫纱。
这样的布置该比得过皇宫里的主位皇后的正阳宫了。
齐清儿闭了闭眼睛,想起那天的吉服和凤钗就一阵恶心。
这样富丽堂皇的住处,叫她不安,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就是不安,她也要在这里住下去。
起chuang,洗漱完毕。
齐清儿来到画廊下。
她摸着崭新似明镜的廊柱,还想着昨天看到的那个身影。
其实,她完全可以亲自去趟秋韵楼,找红娘求证,以她现在郡主的身份,即便是女子之身,秋韵楼的红娘就是再世故也不会不告诉她实情。
然睡了一夜之后,她偏偏没了勇气。
她不清楚杨柳会不会恨她,当初将她一个人丢给了红娘。
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她,若是告诉她真实身份,不知道她能不能保持这个秘密。
毕竟相隔十六年啊。
人都是会变的。
这样想着,齐清儿便将散发赤足奔跑的女人放到了脑后。
且不说,会不会是名字相同而已。
“京城中天气升降不定,暖两天又寒两天,郡主还是将这披衣披上吧!”竹婉看着廊下若有所思的齐清儿,缓缓的将披衣给披上了。
“今天就是三月一了吧,天还这样凉。”记得那年三月末的时候,遍地是青草了。
后面那句,齐清儿放在了肚子里。
那年的三月末,正是齐府被斩的日子。
“……让......谁……我……是故......”
“是谁在说话?”还是个男人的声音,齐清儿立刻问道。
声音是从正门处传来的,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和扭打的声音。
清早晨的,若是有人拜访,首先时辰不合适,其二实在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竹婉立刻像受了惊的螃蟹,护在齐清儿身旁。
一个婢女前来急急道:“郡主,来个江湖人,说是您的故人,又不肯说名字,婢女也不知该不该让他进来。”
江湖人,故人。
齐清儿细听远处飘来的说话声,这不是严颂还会是谁。
也只有他能有这样肆无忌惮的登门方式。
赶到前院,正门边站的果然是他,潇洒的青色长衫曳地,还时不时调戏着试图阻拦他进府的婢女们。
惹得这一群婢女贴近了不是,躲远了也不是。
“别拦着了,让他进来吧!”齐清儿看着面红耳赤的婢女们道。
严颂对着婢女抬抬下巴,表示得意,然后大摇大摆的往齐清儿身边走去。
走近时,抬手就欲抚摸齐清儿的脸庞。
当着众婢女的面,齐清儿果断的侧过脸,忙给竹婉递了个眼神。
竹婉会意,“都散了吧!”
耳红面赤的婢女们纷纷散去,还有些回头看的,竟是在偷偷的看严颂。
齐清儿看着面前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嘴角拉到耳后根的严颂。
眼中既是恼怒,又是无奈。
真真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跟他开场。
末了,齐清儿翻了白眼,径自往正殿中走去,边吩咐竹婉准备茶水点心。
脸皮厚的严颂,忙接道:“一路赶过来,我有一顿没一顿的,顺便准备些善事,要厨房里最好的。”
齐清儿继续走,无奈的摇摇头,道:“厨房里就没有不好的,没有你不喜欢吃的。”
“那是自然,你馥雅郡主府上的小厨房怎么也不会差的。”严颂跟道。
这也是在齐清儿现在独立的府上,这般说话,齐清儿便也由得他了。
两人到了正殿。
严颂不急着跟齐清儿去寒问暖,先在正殿中打量起来。
就跟是在他自己家一般。
“缠花玛瑙帘,看来这个皇帝老儿还真把你放在心上啊!”严颂走到正殿的一层,撩着珠帘道。
他这样说,齐清儿倒也不觉得稀奇。
若他不知道封妃的事,那才叫稀奇了。
“你能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齐清儿撩衣坐下,她这个时候不愿听到皇帝二字,想想就恶心。
严颂咯咯地笑笑,附身凑到齐清儿面前。
拿指尖抵着齐清儿的下颚,像是在看只属于他的木偶。
随后从袖中抽出一张告示一样的物件,拍在了案几上。 什么东西?
值得他这样郑重的摆在台面上,还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齐清儿困惑。
尖尖的下巴从严颂修长的手指间挪开,伸手拾起这像告示一样的布状物件。
打开后,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恢复平静,复又用无可奈何的目光看着严颂。
严颂出现在纯净公主府时就是就不拘小节。
更不用说是在齐清儿自己郡主府了。
他撩起一只脚踩在雕刻梨花暖榻上,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鼻尖,道:“看来我不回京也不行啊,这可是皇帝老儿要请我回来呢!”
他说得这样肆无忌惮。
似乎刺州密林行刺公主的事,他早抛到了脑后。
齐清儿深知严颂的性子。
这个时候再给他讲不能回京的大道理也无用,且话说回来,他回京这么多次,几乎每次都来浩浩荡荡理所当然,其实他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主,只是表面上鲁莽罢了。
齐清儿沉下一口气,道:“那你想怎么样?”
“皇恩浩荡啊,这上面可是说悬赏万金啊!啧啧啧.......这个皇帝老儿真真儿是看上你了,连救了你的人,他都这样上心。”严颂继续他无赖的样子。
齐清儿索性把眼神撇向一边的宫灯,拿手抚摸上面的白纱。
道:“是不是我没有被封为婕妤,你很失望啊?”
严颂搭在翘起来的腿上的手,无意的一紧。
眉间也略有冷冽,但只是半秒的事。他乐呵呵地凑到齐清儿身旁,动作极是自然地挤到齐清儿坐的那张暖榻上。
暖榻的空间,齐清儿一人坐绰绰有余,可两人坐,加上严颂相比之下宽大的骨架,这一坐下来,就拥挤得很。
“那边空的不坐,非要坐在我这里。”齐清儿让到不能再让,斜身拿胳膊肘撑着后面的案几。
严颂依然灿烂的咯咯的笑。
他坐下后,又齐清儿身边挪了挪,“难道我有说错吗?这一路过来也就是你的郡主府最新,最是奢华,就那威严华丽的大门比得过东宫之主太子的了。看来啊,我就是不想回来,冲着皇帝老儿对你这份心,我也是该回来的。”
齐清儿被挤得无处可逃,膝盖被严颂的手压着,起不了身。
挣扎了一下,也不愿再费无用的力气。
道:“皋帝悬赏找你回京,看上的无非是你的医术,和我有什么关系。”
严颂突然不笑了。
俊脸慢慢的贴近齐清儿,三角眼中两个明晃晃的眼珠子,在齐清儿亮眼之间游走。
他贴近得不紧不慢,有条不紊,一点一点的享受满满靠近的过程。
直到齐清儿赶到一丝不自在,手也不自觉的护在胸前。
严颂方停止了再往前靠近,在离齐清儿只差分毫的地方停下。
彼此看着彼此眼中的自己。
半饷,他伸手搂住了她的后颈,压低声音道:“如果你真的成了皇帝的女人,你说他会怎么样,他会不会为你杀了他的父亲?!”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疑问,却有不可置否的肯定语气。
齐清儿看到严颂眼中的汹涌。
对于他说的这句话,齐清儿被感莫名其妙之余,还是顺着严颂的话思考。
她想,她沉稳的俊昇哥哥到底会不会向严颂说的那样,做出杀父的疯狂举动呢?
如果皋帝在这个时候到地,得志的,趴上龙位的将会是太子。
这是连她都知道的道理,祁王只会更加清楚。
这个时候,皋帝最好相安无事。
所以,他一定不会在这件事上为她杀了他的父皇。
一旦这样做的,负上他自己的命不说,就连当年两个家族的冤案都无法重见天日。
她这样替祁王分析。
心底深处却是伤心的,尤其是这个时候,严颂肯定的说道:“是我的话,我一定在你进宫之前,杀了那个狗皇帝!”
语气中是刺人的凌迟。
齐清儿顿时觉得脊梁骨发寒。
现在的严颂可是皋帝花了万金代价寻找的人,依他刚才的口气来看,这个皇宫他是准备要进去看一看的,至少看一看皋帝的庐山真面目。到时候......
她不敢再想下去。
“严颂,你若是要这样胡闹,不如现在带我离京好了。”她有些气急败坏。
他修长的手指在齐清儿脑后波动着她的乌发,挠得她头皮发麻的痒,半饷,他道:“离京,那就不好玩了。我现在好容易找到了正当的理由回京,而且还可以近距离的接触你在这京城当中的故人。好戏才刚刚开始,我怎么舍得现在就带你离开呢!”
他知道她说的不过是一句气话。
要是真的离京,她会第一个反悔。
毕竟,冤案未翻,她就一日不能安定度日。
他,不想看着她不能安定,他要她了无牵挂的生活。
否则,他是痴了,脑子坏掉了,才帮她易容回京。
齐清儿不敢相信严颂说得这些话,杏眼中渐渐起了红血丝,“严颂,你一向开朗,无拘无束,从来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你。这个京城就像是一口深井,外面的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深井里阴暗污秽的四面天,有我一个人在就够了,你又何必再进来。”
“是只有你一个人吗?放着你和他两个人,我怎么能放心。”严颂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眉间的褶皱,道:“一向开朗,无拘无束,那是在你没提要回京之前,在我不知道在这个深井一样的京城当中还有一个你****夜夜不能断了念想的人之前。”
说着,他开始激动。
如果一个人知道在他爱着她的十六年里,她却一直没有爱过他,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更糟糕的是,这个人他知道他的爱还不来他们之前的爱情,他还是继续爱着,不求回报,甚至不求结果的继续爱着,会是什么样的心境。
严颂眼底的血红出现在一瞬间。
不知道这样的情感他压抑了多久,他平淡的说话声转成了受伤的低吼。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残忍,逼着我去做你想做的事情,那些我不愿意去做的事,更可恨的是,我没有办法的拒绝。齐清儿,你这个恶魔......”
其实他也不清楚,是她逼的,还是他自己在逼他自己。
齐清儿整个人随着他的手掌颤抖。
她终究是把快乐的严颂折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本能的拥抱他,给他安慰,将他的头搂在她的肩上。
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严颂感到额头上的温度,猛得抬头,齐清儿避之不及,他已经如同洪水猛兽般地吻上了她的双唇。
好一阵掠夺吮吸之后,方平静了些。
如果吻对于严颂来说是一剂良药,齐清儿不吝啬这样的良药。
霸道的吻逐渐变得温和,轻轻地摩擦在她的柔唇间,他的手也顺着重力垂落到她的腰际,然后在那里一点一点的收紧。
她的腰肢不盈一握,柔软,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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