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有关部门调査，二十年前，被调戏猥亵强奸的妇女只有7%报案，93%的女性都采取了沉默的态度。其中，已婚的妇女几乎都不愿意报案，未成年少女被性侵报案的比例也非常低。by 王志华
01.
呼兰河畔惠头乡敏西村，我家东院，住的是一对亲哥兄弟，哥哥呂习文，弟弟吕习武。哥哥住东屋南炕，媳妇是盲人，儿子吕占林，结婚后住在北炕；西屋住的是弟弟吕习武一家，儿子吕占福未成年，女儿吕小坤十几岁。
吕习武是抗美援朝复员退伍军人，入朝时，因为年龄小，刚满17岁，他给团首长当了通讯员，经历了战争但没有伤到一根毫毛，活着回来了。
吕习武复员后，回乡娶妻生子。值得一提的事，他女儿吕小坤还是我娘给接生的呢。
六十年代，那年月农村贫困，妇女生孩子都是在家生，因花不起钱多数没有住医院的，有的把孩子生在高粱地、苞米地、土豆地里，还有的生在正在做饭的锅台下面。
正常在家生孩子的，多由屯里的接生婆帮接生。农村的接生婆未经专业培训，全凭经验，收费2元或3元，碰到家里条件稍好的，有的给5元钱。
庄稼地里生下的孩子，俗称高粱地拉拉出来的，苞米地呲露出来的，土豆地里滾犊子，滾出来的，滾出来一个小犊子。
个别也有的指男女在庄稼地里野合，生下的孩子，那叫扯犊子，即搞破鞋怀孕了生下的孩子。
农村妇女勤劳，到孩子预产期，眼看要出生了也不休息，照常下地干活，所以，很多妇女把孩子生在了地里。
吕二嫂那天去房后小园摘豆角，回来正点火烧大锅做饭，突然感觉肚子疼痛，心里明白怕是要生了。
趁疼痛间歇，她挨到门口，扶着墙，发着颤音喊我娘：婶子，婶子。
我娘正在剁鸡食，听见吕二嫂的呼唤，她抬起头，关切地问：他二嫂有事啊？
「我肚子痛，婶子快点去找老二，他在南山铲地呢！」娘见二嫂双手捂着肚子，斜靠在院墙上，脸色煞白额上沁出大颗汗珠。
「快，叫他快点去西屯请接生婆，我怕是要生了。」
生孩子，人命关天的大事。娘赶紧站起来，扑落掉手上的苋菜叶子，三步并做两部，迈腿跨过两家的矮院墙。
娘想先搀扶二嫂进屋，再去找二嫂他男人。
与此同时，娘看到二嫂的腿边裤脚都浸湿了，她一愣心想：怕是出羊水了。
娘赶紧对二嫂说：怕是来不及了，他二嫂哇，不赶趟了! 别怕，你别怕，别怕啊！我来帮你接生！
娘随即推门进屋，小心搀着吕二嫂将她扶上炕。娘掀开炕席，叫吕二嫂躺到用泥磨平的土炕上。娘安顿好二嫂，颠出屋，大声喊我：快点从锅台灶坑里撮些草木灰，快点！我立刻拿着铁锹撮了滿滿一锹草木灰，出门递给了娘。娘接过铁锹，进了屋，我看见娘把灰洒在了二嫂身下。
我很好奇，很奇怪, 哎呀娘呀，生个孩子得用草木灰！
娘看我在屋门口瞅她，便又焦急地吩咐我：快去找你四姨来，快点！让你四姨拿一把快剪子来，再带点白酒啊，点着了消毒剪脐带！
我撒丫子去二队后院找四姨。
回来的路上，四姨又喊来邻居田大姨来帮忙。几个女人抱柴的，烧火做热水的，各有分工。
我和邻家的男孩女孩，都趴着窗户看热闹。娘说，去去去，小孩子别看，上一边玩去，四姨用被单，把窗户挡上了一半，遮挡了我们的视线。
我们站在院子里听二嫂呼天抢地，杀猪一样的叫唤。一顿饭的功夫，只听哇的一声，婴儿的哭声传进了院里。
大人们松了一口气儿，个个喜笑颜开，跟打了胜仗似的。
产后三天，吕家请娘吃面条，表示感谢。吕习武给娘拿2元钱，娘坚决不要。我娘很自豪，很有成就感，逢人便说：我也会接生了！这个女孩就是吕小坤。
02.
14岁的吕小坤，出落得婷婷玉立，杨柳细腰，白皙甜美，笑靥如花。
一天下午放学，她去家门前的山坡下，叫西沟子的山凹中采山野菜芽。柳树丛，东北当地人习惯叫柳树趟子、柳树毛子或柳条通。
天都进六月了，大地泛绿。山凹中的小根蒜、婆婆丁、苦麻子、柳蒿芽还真不少。吕小坤看看自己一会功夫，就采了够了晚上一家人吃的小菜。她直起身，想回家。
此时，小队长壁向虎在卫星公社饭店喝高了酒，正跌跌撞撞,晃晃悠悠往村里走。嘴里嘟噜着哼东北原味色情小调：提起那宋老三啊，两口子卖大烟, 生下一个闺女叫呀叫秀莲, 秀莲呀,今年刚呀嘛十八岁，秀莲呀，正呀嘛正怀春呀……
一个趔趄，壁向虎差点跩个跟头。他瞪瞪眼睛，晃了晃，激灵一下打个冷战，身子歪向山凹一侧解开裤子方便。等快尿完了，他歪一下身子，冲西南山沟里抖落了几下，蓦地发现在山坡下面采野菜，正欲直身的吕小坤。
吕小坤身着红衣，在青青柳条通绿草丛中格外醒目。小脸粉嫩，微微喘息着，白皙小手正擦拭两鬓的汗珠。
吕小坤青春靓丽鲜艳欲滴。这壁向虎热血上涌，荷尔蒙瞬间上涨百分百，向一头饥饿的恶狼发现了小绵羊。
壁向虎色眼一眯，两眼冒出邪气，兽性发作凶相毕露，顿时升起了歹意……
小女孩看见小队长从柳条通后边走过来，面带微笑，张嘴露出一口雪白的小虎牙，叫一声叔：叔叔好，礼貌地和队长打了一声招呼。
壁向虎走进姑娘搭讪着。等靠近姑娘，他一个饿虎扑食按倒了姑娘，女孩子本能地拼命反抗，怎奈她抵不住大人的力量，被这个禽兽叔叔，按倒在柳树毛子地下扒下了裤子……壁向虎把她强奸了 。
孩子衣衫不整，鬓发蘸草，浑身是土，连哭带号，离了歪邪地手扶着墙进了家门。二嫂正在做饭，看见孩子走路不稳, 这个样子，她呀的一声，扔下手中的活，连忙抱住女儿，询问出什么事了。
孩子断断续续，抽泣着说了事情的经过。二嫂明白姑娘一定是被队长给祸害了。
万剑穿心，二嫂一屁股坐在地下，号淘大哭，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
老实本分的庄稼人，选择了不去报警，给女儿讨回公道，而是怕传出去，丢磕抻丢人陷眼，担心女儿以后怎么嫁人找婆家呀。
农民不懂法，他们不知道，对于未成年幼女，只要生殖器有接触，法律就视为强奸，必须按强奸罪从重论处, 那年月, 强奸幼女，情节恶劣，民愤极大, 后果严重的可以枪决，处以极刑。
我理解二嫂一家人的做法，这事放在现在，虽然人们的思想意识开放进步许多，但是谁都不愿意，被绯闻或桃色事件搞得灰头灰脸的低头做人。
亲人想到的是：女孩子以后怎么做人？怎么找婆家？有多少男人愿意娶一个曾经被人性侵过的女孩子做老婆。即使男人不在乎，其家人、父母兄弟姐妹们能乐意接受吗？
毕竟人嘴是扁的，舌头是软的，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不好过。
03.
壁向虎自知惹了大祸，吓的连家都没敢回。当天下午，就畏罪潜逃了。后来听说，他跑到小兴安岭伊春林区，去了朗乡林业局深山里的胜浪林场当了临时工人，从此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吕小坤受到惊吓，因此辍学。在很长一段时间，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脸不洗，头不梳，多次半夜被噩梦惊醒, 呆呆地坐着。后来她家托人给找了对象，远嫁他乡。
吕小坤是自己夹包, 被人在村外悄悄接走的，所有结婚的仪式都省了，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村里人都不知道其下落，她家人也忌讳，很少提她。
吕习武家没有报案，屯里人都很同情吕家的遭遇。
队长壁向虎是我的发小，我暂且隐去他的真实姓名。他有老婆也有孩子。
屯子里人说 : 壁向虎掐着臊根念咒玩邪的, 好好的小日子却不好好过, 弄的身败名裂, 家破人亡, 他该天打五雷轰, 可恨的是他老婆孩子跟他遭秧受大罪。
壁向虎逃跑后，他老婆领着女儿在家等了他几年， 杳无音讯。一天，他老婆和社员出工下地干活， 扔下孩子一人在家当院门口玩。哪成想，孩子被一只从西沟子跑过来的山里野狗咬了一口, 腿上留下被黑狗咬的几个牙印。她妈妈也没在意，后来孩子得了狂犬病破伤风，抽风死了。
壁向虎老婆哭天喊地, 在邻居的帮忙下, 她掩埋了女儿，后来不知哪天，壁向虎的老婆突然失踪了, 她是改嫁了还是到山里去找他丈夫，人们都不得而知。
壁向虎我俩小学、初中都是同班同学，天天上学放学一起走。他家人口多，兄弟六七个上不起学，初中没毕业辍学务农了。但他人很聪明，他的口头禅是: 我不是咔嘞。
他自认为自已聪明，不是咔嘞，却做出这等愚蠢无耻的咔嘞事儿，他没出事以前，屯子人背后就给他起了个外号： 壁咔嘞, 可见群众的眼晴是雪亮的, 群众看人很准。
他还是吕姓女孩家不太远的亲戚，是吕小坤的一个远方叔叔。我很费解，壁向虎小时候是个诚实本份的孩子，为什么竟做出如此可恶的禽兽之事？
那年月他作案后畏罪潜逃，竟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害了吕小坤也害了他自己，不知他的后半生是如何度过的。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做事，天在看，他自己做的孽，上天能饶恕他吗?
「末完待续」
2017-12-20于海口西海岸
作者简介：王志华 ，笔名远近，齐齐哈尔市作家协会会员。曾任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知青，中国一重教师，富拉尔基公安分局民警、副所长、指导员、分局政治处宣传干事、教导员。1977年毕业于哈尔滨电机学校政文专业。在《齐齐哈尔日报》《鹤城晚报》《齐齐哈尔公安报》《原创文学》《海南文苑》等报刊发表过多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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