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參與網絡公益衆籌現狀調查

今年上半年兩檔偶像養成類網絡綜藝節目火熱襲來,再次讓全民造星迴歸視線。

依託日韓偶像商業培養模式的成熟發展,今年4月,愛奇藝推出《偶像練習生》率先試水,除了一眾亮眼的青春偶像外,其超2000萬元的粉絲應援也讓業界正視當前的偶像產業。粉絲的“戰鬥力”不止如此,緊接著,騰訊視頻推出的《創造101》,將投票金額再次翻倍,超過了4000萬元。

大学生参与网络公益众筹现状调查

愛奇藝推出的《偶像練習生》,獲得超2000 萬元的粉絲應援。

但隨之而來的,並非是爆紅,而是糾紛。節目雖然落幕,但各家粉絲為偶像應援而集資的賬目,並未算清。就在《創造101》結束當晚,豆瓣、新浪微博等平臺就已經出現了對其集資去向的質疑,甚至有網友稱,某選手“粉頭(粉絲團的頭目)捲款跑路喜提海景房”。

大学生参与网络公益众筹现状调查

騰訊視頻推出的《創造101》,投票金額超過了4000 萬元。

此消息也引起了相關部門的注意。7月10日,廣電總局公開發布《關於做好暑期網絡視聽節目播出工作的通知》稱,對於偶像養成類節目、社會廣泛參與選拔的歌唱才藝競秀類節目,要組織專家從主題立意、價值導向、思想內涵、環節設置等方面進行嚴格評估,“堅決遏止節目過度娛樂化和宣揚拜金享樂、急功近利等錯誤傾向,努力共同營造暑期健康清朗的網絡視聽環境”。

粉絲作為龐大的消費群體,憑藉對偶像明星或品牌的支持與喜愛,在近年來的消費群體中越發不能小覷,但問題也隨之而來,在消費出現亂象後,該由誰來為此買單?金錢至上的粉絲消費從何而來?未來應當怎樣引導粉絲經濟健康發展?

從追星族到粉絲

追根溯源,專家普遍將粉絲經濟的起源劃定在2005年,以選秀節目《超級女聲》為代表。當年,節目吸引了超過15萬名年輕女孩參與其中,約有4億觀眾收看了2005年8月26日的總決賽電視直播,有800多萬人使用手機發送短信為自己支持的選手投票。而湖南衛視因為《超女》的成功,廣告短信收入超過3000萬元,廣告經營收入突破1.5億元,年營收突破6億元,開啟了娛樂營銷的全民狂歡。

2006年,全國各類選秀節目迎頭趕上,廣電總局發展研究中心對上海東方衛視《加油!好男兒》《我型我SHOW》《創智贏家》《舞林大會》進行的調研報告顯示,這4檔真人秀帶動的產業價值超過38億元,對社會經濟的總貢獻達到76.89億元。

粉絲經濟不僅在影視、電影行業中得以體現,中國社會科學評價研究院院長荊林波告訴《經濟》記者,近年來,其他領域也出現明星效應,而粉絲經濟的明顯特徵是能夠充分延長產業鏈,獲得鉅額回報。

近期C羅轉會至意甲之後,徹底點燃了意大利的足球熱情,強大的球星號召力帶來一系列經濟效益。C羅轉會,尤文圖斯已經和皇馬就1.05億英鎊(約合人民幣9.3億元)的轉會費達成了一致,這比之前媒體報道的8800萬英鎊(約合人民幣7.8億元)的初始轉會費要更多。如此高昂的轉會費,很快通過之後的產業鏈獲得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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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文在C羅加盟的24小時內,僅僅賣球衣就收入6000萬歐元(約合人民幣4.7億元),接近C羅轉會費的一半。此前也有媒體透露,C羅的球衣幾乎是1分鐘賣出1件。同時,C羅也幫助尤文官方推特增加了150萬粉絲,每天漲粉超過5萬,社交平臺的紅火,極大地推動了股價上升,據權威機構數據顯示,C羅加盟尤文一週,股價上漲了33%,摺合約2.31億歐元(約合人民幣18.2億元),而漲幅最終達40%,意味著尤文賺得更多。明星效應,可見一斑。

廈門大學人文學院中文系助理教授楊玲在所著的《轉型時代的娛樂狂歡》一書中提到,粉絲與消費的內在關係。她告訴《經濟》記者,從2005年開始研究粉絲經濟以來,粉絲的消費力更加強勁。“粉絲經濟屬於社群經濟的一種,出於對偶像的崇拜與忠誠,在特定群體中產生,具有相當大的動員能力,並且我國人口基數大,明星粉絲數量遠超國外,對內部管理來說,會帶來一定挑戰。”

楊玲表示,粉絲經濟其實在很早之前就已產生,尤其在改革開放以來,多元文化相繼湧入,追星成為老百姓茶餘飯後的一件平常事。“只不過當時追星形式比較單一,買一張磁帶、看一部電影已經稱得上是追星族,多數人的追星也就是守在電視機、收音機前認認真真地去聽一首歌。”

“選秀節目的投票賽制,使得粉絲群體開始擁有一定的話語權,也為喜愛的明星帶來話題度。”楊玲認為,相比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追星,粉絲用通過打榜、眾籌、消費等方式表達自己的文化趣味,同樣是社會進步的表現。

自選秀節目一炮而紅,針對不同粉絲文化喜好,粉絲經濟逐漸形成了一套相對獨立的產業體系。“譬如將網絡文學、漫畫進行影視改編,在近年來發展為題材、內容豐富多樣的網劇,產生了很多‘爆款’作品,在主流文化外開闢新的文化空間,也對文化產業繁榮奠定基礎。”楊玲如是說。

錢包決定資格

在經濟發展中擁有特殊模式的粉絲經濟,同樣離不開互聯網技術的幫助。突破了時間和地域的限制,不僅方便了粉絲及時獲得藝人的最新消息,藝人與粉絲也能夠在雙向交互中建立密切的情感紐帶。例如,藝人通過開通微博等社交平臺與粉絲進行交流,或是利用近期較為流行的真人秀和直播活動,都可以進行大規模“圈粉”。

在一家外企上班的楊沛宜是資深的粉絲,追星經歷超過7年,她向《經濟》記者講述了“追星女孩”的日常。

“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到自家偶像的微博話題簽到,如果今天偶像發微博,不管什麼內容都得轉發、評論、點贊。”楊沛宜熟練地拿出手機進行操作。

追星數年,楊沛宜並不掩飾自己對偶像的追捧,即便中途換過幾個“小哥哥”,楊沛宜依舊樂此不疲。對她而言,追星是讓自己放鬆生活與工作壓力的方式之一。“剛開始追星是大學時期,偏向韓國男團女團,在貼吧找應援站購買專輯,同時新歌MV播放量也是‘打榜’要求之一,那時候零花錢少,更多的時間就是在網站上刷刷音源,手頭富裕些,就在淘寶上買件偶像同款的衣服。”

工作3年後的楊沛宜越來越體會到“追星不僅要真情實感,還要有真金白銀的投入”的深刻含義。

楊沛宜粗略算了粉絲的投入清單,首先購買專輯、演唱會門票和網上“安利”都是追星的基本素養,等到明星拍了雜誌,有了代言產品,為了讓商業品牌看到其價值和潛力,粉絲要自覺“扛”起銷量任務,普通商品還好,動輒上萬的奢侈品代言就讓很多粉絲感到吃力,加上粉絲後援團還會有眾籌應援、慈善資助等活動,都不是一筆小開銷。如果再碰到偶像突發爭議或醜聞,還要在社交平臺“控評”(防止事件發酵產生惡劣影響),“總之,做一名‘稱職’的粉絲不容易”。

“路人粉、真愛粉、戰鬥粉、腦殘粉、黑粉⋯⋯各種類型的主體組成了粉絲經濟的生態圈,如果粉絲圈有“鄙視鏈”的話,最底層便是‘白嫖粉’,形容那些不僅不出錢出力,還反過來嘲諷粉絲,指責偶像,在飯圈猶如過街老鼠。”楊沛宜直言,粉絲內部擁有自己的等級劃分,沒有用錢包表達過喜愛的粉絲,沒有資格評價某位明星,一批“死忠粉”不僅是最好的宣傳力量,同時也是一支具有潛力的資源型“韭菜”。

根據艾瑞諮詢和《2016中國音樂產業發展報告》數據和預測,包括唱片、數字音樂(PC和移動端,不包括電信增值)、演唱會及周邊和互聯網演藝等在內,2020年核心音樂市場規模可達762億元,其中偶像音樂市場在涵蓋周邊衍生品後預計達494.59億元,粉絲經濟潛力巨大。

變味的粉絲經濟

儘管,粉絲經濟為經紀公司、藝人等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然而,在粉絲經濟的發展模式中,卻出現了一系列的問題,並直接影響了粉絲經濟的未來發展。

隨著互聯網的發展,越來越多的“指標”可以衡量明星的影響力。在粉絲看來,為偶像活動眾籌,可以集中資金來做一些小額資金辦不到的事情。

當明星還在苦尋關注和熱度時,TFBOYS組合三位成員的生日應援,已經讓人瞠目結舌。從2016年開始,粉絲送上“海陸空”花式慶生,引來媒體的爭相報道。承包地鐵外衣做廣告,投放數十個國家和地區的LED廣告慶生、購買連成姓名的專屬星星、舉行破紀錄的慈善公益活動、贈送不限時的環遊世界機票⋯⋯隨著成員慢慢長大,千萬級別的豪華應援在各家粉絲中形成了愈演愈烈、互相攀比的趨勢。

在外界人看來,偶像所獲得的如此大規模的狂熱追捧似乎是難以理喻的。然而,流量明星的出現也有值得探討之處,它正標誌著一種新形態——“偶像-粉絲”形式在中國的崛起。

高曉松曾在一次訪談中,談到了這種“供養式”粉絲追星的心理:“現在我們喜歡的偶像是什麼樣的呢?是那種膚白清瘦、特別需要被保護的形象,讓人看著就心疼。‘誰都對我家寶寶不好,只有我對我家寶寶最好,所以我要花錢’,粉絲內心充滿了‘我得護著你,為你在網上戰鬥’的保護欲。”從這點可以看出,明星和粉絲的關係、勢能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無粉絲不經濟,粉絲經濟作為一種產業經濟,多數是為了獲得商業利益,建立在粉絲和被關注者關係之上的經營性創收行為越來越多樣,模式也就更值得關注。”中國人民大學文化創意產業研究所所長金元浦在接受《經濟》記者採訪時表示,在技術和文化結合的過程中,新的消費習慣會產生新的業態,早期一批“網紅”依靠積累的大批忠誠粉絲,轉變成淘寶店主,通過金融和資本的介入,演變成有投融資渠道的新的經濟方式,其本質同樣屬於粉絲經濟。

“很多人會覺得,在粉絲經濟中,明星是佔據絕對主動的一方,粉絲是絕對被動的一方,其實這種說法是有失偏頗的。”金元浦強調,全民造星的時代,雙方精力都是有限的,信息來源渠道多,各方對信息的處理也會產生差異,有些時候“飢餓營銷”被活動主辦方應用到極致,也會打擊粉絲的消費熱情。

金元浦表示,從長遠上看,不管是哪種形式的粉絲經濟,更新換代的速度加快,“花無百日紅”也是常態。按照網絡時代浪潮式的運行方式,粉絲經濟也會呈現出波浪式的發展態勢——一撥明星慢慢淡出,新的一撥再出現,但最終,粉絲經濟會更平穩地發展。

涉非法集資

誠然粉絲力量不可小覷,在這場瘋狂的全民狂歡中,圍繞粉絲經濟亂象,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包括粉絲自己,人人都該為結果“買單”。

荊林波表示,粉絲經濟無可厚非,但必須利用恰當。首先,利用粉絲進行營銷,必須樹立正確的價值導向,發揮粉絲的正能量。比如,現在一些網絡主播通過不合理行為博人眼球,大打擦邊球,最終也只是暫時滿足粉絲的獵奇心理,失去價值導向,必然走向關門。其次,拓展粉絲經濟,必須合規守法,虛擬網絡空間也必須遵紀守法。最近,明星應援出現了非法集資的案例,應當明令禁止。最後,偶像要愛護粉絲,培育長期可持續的發展能力。要獲得長足發展,必須依賴粉絲的支持,因此,經紀公司絕不能竭澤而漁,搞短期行為。許多粉絲為了偶像送鉅額禮物而觸犯法律,需要加以引導。

一邊是粉絲眾籌款項不明,一邊是新的眾籌項目不斷髮起,對於粉絲經濟中的應援亂象如何解決,上海匯業律師事務所娛樂法團隊合夥人紀玉峰律師就曾表示:“粉絲在互聯網平臺眾籌實質上是一種集資消費,並不存在向粉絲承諾保本付息的情況,沒有利誘性,因此沒有引發金融系統風險的可能。”可見,在法律層面來看,粉絲應援集資並不違法。不過律師建議,當粉絲出現眾籌金額無法追回時,可保留相應的轉賬記錄或付款憑證,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即便糾紛仍在,但趁著全民選舉偶像的風口還未褪去,多家經紀文化公司迎來資本盛宴。早前樂華娛樂宣佈踏上IPO進程;麥銳娛樂日前完成新一輪融資;包括嘉行傳媒、悅凱娛樂、芒果娛樂、新湃傳媒在內的公司,紛紛開啟了招募練習生的計劃。

而在資本忙於快速實現商業變現的同時,粉絲所真正期待的“優質偶像”,似乎還沒有拿出令人信服的作品和實力。有分析人士向記者指出,一檔綜藝節目的成功很難與整個偶像產業的成功畫上等號的原因在於,尚在起步期的國內偶像行業存在大量創業型公司,並未具備完整的運營能力,同時受制於時間與資金的壓力,短期內批量化推出偶像,絕不會是行業健康的發展模式。

“粉絲經濟的運營模式及規範亟需完善和明確。”金元浦認為,廣電總局、地方財務部門、平臺內部監管部門等都應該承擔起“監督、監管公開公示”的職責。資方強調商業投資回報的運營與效率,本無可厚非,但平臺是否利用信息的封閉性、權力的集中性來暗箱操作就不得而知。加之近幾年電影、電視劇為了實現較高的收視率、點擊率,投資方、製片方更多以商業化盈利為核心,在演員的選擇上,存在蹭熱度的現象,而忽視了演員的表演水平,從而導致影視作品質量、收益雙雙下降的例子越來越常見。明星的專業能力也需要加強,營造良好的行業風氣,及時介入或阻止不理性行為更是明星與經紀公司的職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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