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大漠隐者” 塔克拉玛干腹地的“原始部落”

最后的“大漠隐者” 塔克拉玛干腹地的“原始部落”

在互联网等现代科技已经普及的中国,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依然居住着原始牧民克里雅人。四百年来他们隐居在这片大漠深处,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然而随着公路的修建和旅游的发展,克里雅人还是与现代文明遭遇了,他们的生活方式也在融合与冲突中悄然发生着改变

达里雅博依与于田县相距240公里,要沿着克里雅河边的沙漠和芦苇荡穿行。这是考验技术和胆量的冒险,好在有热杰普、艾力、图达洪三兄弟和一些年轻人,凭借着无畏和勇敢,驾驶着环塔拉力赛淘汰的旧车和各种老掉牙的进口越野车顽强地前行,用了12个小时终于走完这段艰辛的道路。

骑了17天的毛驴

在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腹地里,克里雅河即将消失的地方,被称作达里雅博依。这里的居民沿河游牧,离群索居,而且恋土难移,被人们称作沙漠里的“原始部落”。

达里雅博依人的来历,一种说法是西藏阿里古格王朝的后裔,为逃避战乱翻越昆仑山进入了这片绿洲;另一种说法是他们就是这里的沙漠土著民族;第三种说法则是达里雅博依人是两千年前神秘消失的古楼兰人的一支。

1896年1月,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沿塔里木盆地的克里雅河追寻到沙漠的尽头。他想知道,那最后的几滴水挣扎到哪里为止。但他突然发现,这里有成群的野骆驼在奔跑,也是大批野猪的乐园,更出乎意料的是,竟有一个牧民群落在这里生息着。

最后的“大漠隐者” 塔克拉玛干腹地的“原始部落”

每周五是当地人做礼拜的日子,也是村里最热闹的巴扎(集市)天。这天,散居在外的克里雅人会搭乘各种交通工具赶到村里。村里的商店平时不怎么开门,那天也都开门迎客。在贴满流行明星海报的理发屋里,两名小伙子在排队刮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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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扎上,两位克里雅人互相问候。每个克里雅人见面都会互相问候,谦恭而热忱,他们说话柔声细语,从来不会生气吵架。随着现代文明的渗透,很多人来到这边旅游参观,克里雅人也都表示欢迎,不会拒绝外人的拍照

半个世纪后,1959年,人民政府派人找到这群隔绝于世的维吾尔人,并为他们建立了达里雅博依村。不幸的是,后来,他们再次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

1981年,于田县畜牧局局长巴克图地和县城的一名医生、一个教员、一个公社代销员,以及负责生活的干部,第一次去达里雅博依。骑了整整17天毛驴后,他们终于到达了达里雅博依村。当地村落里所有的人都来看望他们。“这村子连一个馍馍都没有。”最后他们把自己带来的干粮、核桃、葡萄都给了村民们,然后又骑着骆驼,没日没夜地走了16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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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才地是乡里电视转播站唯一的工作人员,不过因为村里的用电不稳定,他的工作也是断断续续的。村里的用电一直是个大问题,外面援建的光伏电站无法工作,乡里买来的发电机也坏了。村里没人会修,厂家的工程师从乌鲁木齐费劲跑来一看,发现原来只是简单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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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买提·肉孜是学校的语文老师,从乌鲁木齐职业中学毕业后回到家乡。买买提在职中学的是体育,但学校语文老师不够,他的汉语比较好,就来给孩子们教语文。买买提用并不很标准的汉语朗读一遍后,孩子们跟着念出来的完全变调了,“等到第二天回来,学生还是一句都不会。”和县城的孩子相比,这里孩子的汉语只会一句“你好”

回到于田,巴克图地赶紧向领导汇报大河沿的情况,书记带领大家开始修路。81个20-40岁的青壮年,经过了87天的大战,终于在沙漠里修筑了一条勉强能行车的简易土路。刚开始没有司机敢去,巴克图地先让自己12岁的大儿子热杰普跟车,为车子一路加水。最终,两架拖拉机、21只骆驼、31只毛驴,经过7天的艰难跋涉,给达里雅博依的村民送去了面粉和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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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起,当地安装了太阳能发电板、卫星接收器和压井,不过对于距乡政府很远的村民来说,他们依然要去克里雅河边取水。克里雅河水含氟量高,外面的人喝了会觉得肚子胀,外地曾经援建过净化水工程,不过由于河流每年无序改道,已经被废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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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提吐迪在村子收购野生大芸和羊皮,然后装车运到于田县,以每公斤30-40元的价格卖掉。大芸被称作“沙漠人参”,因为沙漠地区生态脆弱,在新疆别处是不允许挖大芸的,只有在这里被特许。虽然大芸给当地带来了丰厚的收入,但大家还是觉得“挖大芸没有放羊好”

铺了一半的柏油路

以前的达里雅博依,村里没有房子,羊走到哪里,人就在哪里睡觉。大风来的时候,“茶也喝不了,水也吃不了”。每年克里雅河都会洪水泛滥,还经常改道,克里雅人居住的地段属于四百年前的古河道,有时候洪水来了还要搬家。不过,每家人最主要的财产是一百只左右的山羊或者绵羊,换个地方就是了。

后来,家家住上了柳条编制后用泥巴加固的草房,木骨泥墙的大客厅,细细的泥土铺成的地面。细土是润润的,并不干燥,房子显得简陋但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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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仅有一所卫生院,不过医疗条件很差,医师护士包括院长一共才10个人。阿不都·赛莱姆患了白内障,晚上基本看不到,白天也只能看到60%。上午朋友来看她,两个人一起在房里嚎啕大哭。像白内障这种不难治疗的眼病,在这里就是天大的难事。即便是严重一点的肚子疼和感冒,也需要去于田县城看病

最后的“大漠隐者” 塔克拉玛干腹地的“原始部落”

哈丝亚提的女儿是在自家炕上接生的,才出生8天。她家有辆车在于田县和乡里之间跑运输,生活条件相对较好,平常能吃到于田带过来的蔬菜,已经不用过以前那种顿顿都吃在沙子和灰烬里闷熟的“阔麦琪”(馕饼)的日子了

以前,当地的食物主要就是一种叫“阔麦琪”的烤馕:把死面埋在沙子和灰烬里闷熟的面饼。有了路后,司机们经常会从于田带蔬菜和东西来。村民亚生江家有人开车跑这条线路,他们家吃的相对来说就丰富点,基本上不再吃“阔麦琪”。

不过修路带来了新鲜蔬菜,也带来了担忧。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腹地,有一个叫作牙通古斯的原始村落,和达里雅博依类似。1999年11月,牙通古斯村终于修通了一条柏油路,从此村子由神秘变得透明开放。当地的安迪尔甜瓜产业为农牧民带来了很高的收入,可是后来随着旅游的开发,人们越来越失去了对这里的向往,牙通古斯就在媒体和人们的记忆中逐渐被淡忘了。

最后的“大漠隐者” 塔克拉玛干腹地的“原始部落”

在达里雅博依出门是大事,出发前车上不但装满了货物,车里车外也坐得满满当当都是人。距村落最近的于田县城也有240公里路程,一路上要沿着克里雅河边的沙漠和芦苇荡穿行。这非常考验驾驶人的技术和胆量,即便是熟门熟路的年轻人,每次也要开12个小时。因此,达里雅博依乡也被称为“中国最难到达的村落”

最后的“大漠隐者” 塔克拉玛干腹地的“原始部落”

去于田县的路上,趁车子检修,学生们踢毽子舒缓腿脚。2017年,村子被列入拟创建的4A级景区名录。今年,这里的人们和学校、卫生院等也开始陆续迁往距于田县92公里的新区,以后只会留一小部分放羊的人住。克里雅河的流量正逐年减少,未来甚至可能会干涸,“我喜欢这里的风景,我想回来,但是其实已经回不来了。”村里考上新疆财经大学的库瓦汗说

人们担心,牙通古斯村的今天就是达里雅博依的明天。

2017年,达里雅博依到于田县240公里的道路,已经有一半铺上了柏油。不过牙通古斯村殷鉴在前,当地干部认为公路理想的状态就是修一半留一半,这样旅游开发的收益会持久点。

达里雅博依村2017年被列入拟创建的4A级景区名录,今年,这里的人们和学校、卫生院等也开始陆续迁往距于田县92公里的新区,而克里雅河的流量正逐年减少,未来甚至可能会干涸。达里雅博依那种安静,那种自然惊艳的美,又能存在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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