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和偉:紛亂世界覓幽默,曹操過後更揮灑

被問及為什麼接了《一出好戲》中張總這個角色,於和偉一人分飾兩角活靈活現地展開了對話:

黃渤:“於老師,我弄了一個劇本挺長時間了,裡面有個角色,我覺得還挺適合你的,你有興趣嗎?”

於和偉:“你怎麼知道我會演喜劇?”

黃渤:“誰告訴你,我這是喜劇了?”

於和偉:“你這不是喜劇你找我幹嘛呀?”

黃渤:“我要找的就是一個會演喜劇的人,但演的又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喜劇。”

於和偉回憶道:“我在學校演了很多喜劇,但這麼多年沒演了。於是我說‘OK’,我們就半開玩笑地達成了合作,後來在工作室聊了這個故事,正式決定出演《一出好戲》。”

於和偉:紛亂世界覓幽默,曹操過後更揮灑

張總,《一出好戲》中的關鍵人物

在黃渤導演的電影《一出好戲》中,於和偉飾演張總,一個將全部故事串聯起來的關鍵人物,一開始是張總組織團建,一行人流落孤島;到最後是張總走出來抽雪茄,才讓廢船得以點燃,發出求救信號,一行人重回現實世界。

如果說故事的開始和結局都是張總的無意之舉,來去不由人,那麼在荒島上這個濃縮的現實世界,張總可是極大地發揮了自己的聰明才智,他是某一種文明的代表,並擔當統治者的角色。

荒島上沒有道德和法律,沒有人類文明的秩序,張總一到荒島,就處於失勢一方,跟會武術體力好的小王比,張總可以說是沒有生存能力的,而承受著從天上跌至地下的巨大心理落差,受到小王等一干體力強者的羞辱,這時的張總窘迫隱忍。

於和偉:紛亂世界覓幽默,曹操過後更揮灑

隨後他等待時機,說服馬進,找到了廢棄的遊輪,裡面各種生存和享受資源應有盡有,張總憑藉手段和頭腦重新得到了大家的依賴與支持,他悠閒地坐在船上抽雪茄,俯視忙碌的眾人,這時的張總得意張狂。

當馬進和小興拿到了領導權,張總本來可以和小興再次鬥爭時,卻因為自己女兒的一段視頻放棄了,甚至把全部身家給了小興,這時的張總流露出了一個父親內心深處的愛。

黃渤以底層小人物馬進為主角,從底層視角看來,張總所在的階級是充滿剝削和虛偽的:他哄騙了馬進跟隨他出走,為了維護統治對馬進和小興一頓打。

在小興黑化,底層小人物沒有任何道德底線瘋狂反撲時,張總則成了最有人情味兒的一個,成了一個守住文明底線的人。

於和偉:紛亂世界覓幽默,曹操過後更揮灑

在電影中,張總等於文明,這種文明裡有多少虛偽性暫且不論,他是將小王統治的暴力專制生活轉向文明體面生活的引導者,他是善良的底層人物失去人性時的人性守護者。

即使身處荒島,他也要維持體面和尊嚴:喝老波爾多紅酒、抽雪茄、頭髮始終梳理整齊,打有蝴蝶的領帶,穿復古格子衫。

於和偉表示:“像電影中這樣封閉和極致的情境就是要考驗人性,這種情況是沒有好人和壞人之分的,道德約束最偉大的地方在於不需要道德約束的時候還能自我約束,所以馬進決定咬破冰激凌,而張總拗不過的是自己內心的情感。

我並不擔心張總油膩,雖然他滿頭都是油。他始終保持體面尊嚴,在表面上他是體面文明的,我覺得這是人物的代表性,是人物的特質,演員在塑造人物的時候,要抓住人物的這些特徵。”

於和偉的演技自不必說,他的電視劇表演已近封神,想來對塑造張總這個角色應該是輕車熟路遊刃有餘的。

於和偉說:“當我完成人物的時候我覺得沒什麼難度,但分寸感是在整個拍攝過程中考慮最多的。張總的分寸感在於:我不能把他演成一個反派,但他又不是一個正派角色,我要把他演成一個人,不光演成一個人,還要演出他的特點。‘不過’也不能‘不及’,不能讓人產生反感,失去客觀性,‘不及’則人物的內心表達不出來。”

於和偉的冷幽默:人物得先有意思才有意義

張總流落荒島後保持體面有一種荒誕感,比如:張總在海面把木棍當高爾夫球杆,朝著大海揮球杆一幕非常搞笑,因為“球杆”折了。

在採訪中,於和偉一本正經地重複著:“折了,你知道嗎?它就那麼折了。”

我當即被這種冷幽默折服。

幽默有一個特點:製造意外,一個“沒想到”,你笑了,“球杆”折了是個意外,另一個意外則是於和偉一本正經的冷化式幽默,這是另一個“沒想到”,我笑了。

於和偉:紛亂世界覓幽默,曹操過後更揮灑

《我不是潘金蓮》

電影《老炮兒》《我不是潘金蓮》,讓更多觀眾在電影裡認識於和偉。在電影《我不是潘金蓮》中,於和偉飾演為難的鄭縣長,充滿了窘態百出的黑色幽默。這個角色有一些特意設計的動作,每當動作出現就會引發觀眾一笑,《一出好戲》似乎更多地延伸了這種喜劇處理方式。

因為在於和偉的藝術認知裡,一個故事和人物得先有意思才能有意義,沒意思不會有意義。

比如:馬進一心想走,對張總曾承諾卻未兌現的“帶大家離開這裡”特別不滿,於是出現了特別搞笑的一幕:於和偉雙手抬著大輪船,並號召大家搭把手,一副特別賣力的樣子。

馬進:“幹什麼呢!”

張總:“來呀,123,幹什麼呢?開船走啊。”

馬進:“你瘋了吧 ,你瘋了吧,怎麼走啊?”

於和偉理解了正常的人事和正常的表達方式應該是什麼樣,然後再用錯位的表達方式來表演不正常的人事。

於和偉:紛亂世界覓幽默,曹操過後更揮灑

借用《看電影》主編阿郎老師的一句話來形容這種風格最合適不過:“頹廢是一種美學,但骯髒不是;幽默是一種態度,但惡搞不是;瘋狂是一種人物狀態,但抽瘋不是。”

不同於激烈的、爆笑式的喜劇,於和偉演喜劇總是剋制的,剋制的幽默裡有一種美感,與惡搞不同,張總這個人物總帶著於和偉獨特的喜劇表演風格——剋制之下的頹廢、幽默、瘋狂。

“其實我生活中是有一些冷幽默的,我生活當中喜歡這樣東西,幽默讓人放鬆,讓氛圍變好,能夠融合戾氣。我覺得喜劇應該是冷的,造成喜劇感的應該是人物的錯位,不是擠眉弄眼地咯吱人。”

從上海戲劇學院畢業時,於和偉演了三臺畢業大戲都是喜劇,臺下的觀眾被他逗得前仰後合,能把歡樂帶給別人,還能有一些思考,那種成就感至今也忘不了。

於和偉:紛亂世界覓幽默,曹操過後更揮灑

《我不是潘金蓮》

“有趣分很多種,要對應在人物的性格上去尋找特徵,當這個特徵出現的時候,就會有荒唐感,那麼觀眾就會發笑,只要把握好分寸感,幽默就會好看。”

徐崢曾跟於和偉開玩笑說:“你其實是一個很好的演正劇的喜劇演員。”在電影《我不是潘金蓮》和這次的《一出好戲》中驗證了。

於和偉也繞圈地回覆了徐崢:“徐崢其實是一個很好的演喜劇的正劇演員。”在電影《我不是藥神》中也驗證了。

電視劇和電影之路,堅定過後輕鬆揮灑

總體說來,於和偉的電影路走得非常順利。他說:“我一直熱愛電影,對電影有敬畏,當我有時間時,平均每天我都會看一部片子。能夠出演《老炮兒》我覺得很開心,電影《我不是潘金蓮》給了一個金雞獎最佳男配,我覺得又意外又幸運;接著是黃渤的這部,我覺得我的電影路走得還挺順的,別人總說電視劇和電影不一樣,那是他們覺得,我覺得從表演上是一樣的。”

於和偉:紛亂世界覓幽默,曹操過後更揮灑

“人生每個階段的想法都不同,可能年輕時候想著讓大家認識我、認可我,現在這個階段我可能會更加平靜一些。

當我最困惑的時候,我找不到堅定的點,我應該怎麼做,我懷疑自己堅持的東西對嗎?沒有市場啊,我走這條路對嗎?這麼多年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就是熱愛嘛,我熱愛表演,我熱愛塑造人物,熱愛老師教給我們的東西,其他的不管了,讓它們去吧。”

於和偉:紛亂世界覓幽默,曹操過後更揮灑

“前幾年可能成熟的演員沒有市場了,近年來大家又注重內容了,關心表演了,很多成熟演員迴歸了,我挺開心的。但之後呢,市場的變化誰也說不準,就算將來哪天又沒了市場。當你確定這個東西時,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想法了。我還可以回到舞臺上演話劇、塑造人物,我依然感到幸福,覺得這是美好的。”

這是關於一個“確定”的問題。前幾年,於和偉就已經確定了,他說:“確定了之後人就不再慌張。”

在《大軍師司馬懿之軍師聯盟》中,於和偉飾演曹操一角,被給予了很高的評價,拿到了含金量很高的白玉蘭最佳男配角獎。

於和偉:紛亂世界覓幽默,曹操過後更揮灑

於和偉表示:“被大家認可了,我很開心,但我不能讓曹操成為我的束縛,曹操這種人物,歷史上有幾個?不能要求所有的人物都像他這麼豐富。要是下一部戲老想著超越曹操,那我就失去自由了。我不能被所謂的演技神化,我只是認真而已。”

在藝術道路上很常見的是:一個演員年輕時總是非常執著於得到認可,在“功成名就”之前,總是眉頭緊鎖;當他得到認可後分為兩種,一種是為尋求更大的突破而到達瓶頸期,一種是變得輕鬆,因為他已經證明過自己了,之後的表演就會揮灑自如。

於和偉:紛亂世界覓幽默,曹操過後更揮灑

於和偉是後者。他說:“在我心裡面,我沒有想到什麼是瓶頸,忘掉人物,忘掉那個人物帶給你的榮譽,忘掉習慣性表演,讓自己回到生活,下一個人物,就是從零開始,這樣很好。我在這麼想,也在這麼做,至於能不能夠做到,就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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