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十淨九裘」

“十淨九裘”的說法提了多年了,有甚者還有“無淨不裘”的誇張說法,一方面是對裘盛戎在京劇花臉行當的貢獻與深遠影響的肯定,另一方面,也是對花臉行當的單調現狀的反思。

我看“十淨九裘”

京劇的花臉行當最知名的有“金”、“郝”、“侯”、“裘”四派。金少山是空前絕後的,後人學不來,也不受人認可。郝壽臣的硬派(指橫音等)風範被袁世海弄“軟”了弄“柔”了。

侯喜瑞的做舞工夫和噴口絕技幾近失傳。這三派被擠到了“十淨”中之餘一,沒有全面的忠誠的繼承者是最主要的原因。可以諒解的是,不是這些弟子不肖,而是師父們的玩藝太個性化太吃工夫了。

我總覺得裘盛戎從某個角度講道可稱是這三派的繼之大成者。他從金那裡“偷”了不少腔,用金的話說,他有點兒小聰明(雖然圈內都叫他“傻子裘”)。他像侯學了不少坐工戲,比如《連環套》。

再說“十淨九裘”,十個花臉九個學裘,但這九個學裘只能有一兩個算是正宗的,我所謂的正宗是較全面的規矩的按裘派的藝術規律演。不是說不正宗就不好,不正宗的裘派繼承者也有很成功的人物,他們是裘派的發展者,其代表如方榮翔。很多人覺得方榮翔是裘的最好的繼承人,我是不同意的。他的發音位置都與裘不同(尤其早期的),他的唱比裘華麗,更清亮。但沒有裘的那重渾厚和炸音,另外方的幼工不好,演不了坐舞的重頭戲,身上沒勁但反多了一份凝重和書卷氣。

王正屏正與方榮翔互補,他的嗓子不好,可坐派好,身上有功夫。看一出他的《連環套》或《黑旋風》總是很過癮,很少有這樣身上有活的裘派花臉了,可他的唱必竟是欠缺的。

裘的弟弟世戎和兒子少戎音色是很像裘本人的,可惜藝術生命太短了。但無疑他們是學裘的正宗代表。

提及李長春,就得說說當年裘收著個徒弟時的喜形於色,裘讓他首演《赤桑鎮》,顯示了他對李的寵愛。聽李的唱確是裘真傳的樣兒,但身上的不足還是明顯的,能演裘的《姚》《鍘》 《探》,但《連》《將》等就較其文戲差不少。

王文址,現在很少有人再會提起他了,已經說明了他的天質,但他對裘派的理解還是很深的,從他的吐字發音和神韻可見一斑。

鄧沐偉的唱渾厚有餘但立音差些,他演的人物有憨氣不精神,沒有裘的那種脆生和利落。而楊燕毅的嗓子很好,很耐唱。但略顯呆直,演七郎、單雄信都好,可演文臣氣質上就稍遜,不夠說服力。

康萬生學裘很像,扮相也好。可在天津乃至全國,最紅的裘淨還是孟廣祿,孟的唱總給人一種遊刃有餘的痛快,可有時有賣弄之嫌,且念做都不好,看他演戲常常表演得過火,臺上沒有角色只有孟廣祿。

不可否認,以上的裘派名角都是好演員,都各具特色,我所提及的他們藝術上的不足,只就與其師裘比較而言,且為一家之言。

但“裘門無全才”是事實。繼承上的先天不足,直接影響了發展和創新上的疲軟。如果說裘是花臉行的第三個禮程碑的話,現在的花臉演員確是很難走出裘的影子而有所突破的。

裘派藝術在不經意中變得模糊了,不純粹了。這是“十淨九裘”背後必然的無奈。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