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彈從容向天嘯,長留浩氣在人間——緬懷鄧雅聲烈士

飲彈從容向天嘯,長留浩氣在人間——緬懷鄧雅聲烈士

鄧雅聲,1902—1928年,湖北省黃梅縣人。青少年時代,經歷了辛亥革命、五四運動。中國共產黨誕生後,馬克思主義的火種傳到了黃梅,他接受了革命思想的教育,於192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從此,他致全力於革命事業。1924年建立中共黃梅縣委會,他擔任組織委員,經常深入農村做發動群眾的工作,組織了向農民進行階級教育的“平民夜校”,開展農民運動的“農民進德會”,和向知識青年傳授唯物史觀的“通訊讀書會”,並在農村建立了黨的組織。1927年,他被選為湖北省農民協會秘書長、檢査特派員委員會委員。大革命失敗後,他從事黨的秘秘密工作,擔任京漢路南段特委委員、特委書記。1928年初,他從孝感赴武漢向省委彙報工作,因省委聯絡機關被破壞,不幸被敵人逮捕,不久在漢ロ英勇就義,時年26歲。

湖北農運干將

鄧雅聲又名鄧書堂,幼時家貧,酷愛讀書。母親龔玉蓮常對人說:“書堂夜裡讀書點燈的油,要用桶裝。”他對諸子百家、詩詞歌賦,無不精讀深研。鄧雅聲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對舊中國農民疾苦非常瞭解。在與李子芬、宛希儼等革命青年交往中,他接觸並逐漸信仰馬克思主義。1924年春,鄧雅聲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參與籌辦黃梅縣“書報流通處”(後改為“醒民書社”),秘密發行《共產黨宣言》《資本論》《武漢星期評論》等革命書刊。

1924年冬,鄧雅聲加入中國共產黨。他在張林、東山等鎮辦起30餘所平民夜校,幫助農民群眾學習文化知識,懂得革命的道理。他經常向農民講演,許多青年農民在他的幫助下加入共產黨,成為革命骨幹。

1925年3月,中國共產黨黃梅特別支部成立,鄧雅聲擔任組織委員,與特支書記李子芬一起,積極發展黨的組織。他寫下“熱血一腔盡情灑,十年定放自由花”的詩句,在全縣青年中廣泛流傳。

1926年7月,黃梅縣農民協會成立,鄧雅聲兼任縣農民協會秘書,參與領導全縣農民運動。不到一年,黃梅縣農民運動“迅猛發展,會員人數已達10萬,其中有女會員4000餘人,尤開湖北農運之先河”。

曾接受美國記者斯特朗專訪

1927年3月4日,湖北省農民協會第一次代表大會在武昌閱馬場召開,毛澤東被推選為大會名譽主席。鄧雅聲作為黃梅縣農民協會代表之一出席大會併發言。

3月24日,鄧雅聲被推選為省農民協會秘書長。此後,他調到武漢工作,在中共湖北省委領導下,開展省農民協會的各項工作。

美國進步女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當時供職於美聯社。她曾在1927年6月專訪鄧雅聲,“一個身材瘦削,穿肥大、褪色藍棉衣的年輕人終於來到我們面前。他,鄧雅聲,省農協秘書長,蒼白的書生面孔,顯得誠懇、忠實,非常疲倦。”

7月15日,汪精衛繼蔣介石之後,在武漢叛變革命,大革命失敗。中國共產黨轉入地下秘密活動,鄧雅聲任湖北省委農民部秘書,接待省委從黨、團、軍系統介紹來的幹部並安排他們到農村工作,以及重新分配各縣回省的農運特派員,為湖北秋收起義輸送幹部。

擔任中共京漢路特委委員和書記期間,鄧雅聲恢復發展黨的組織,領導農民武裝鬥爭,開展游擊戰鬥,支援了黃麻起義,直至1928年2月赴漢口被捕。

拒絕勸降,英勇就義

1928年,鄧雅聲時任中共京漢路南段特委書記,負責在應山(今廣水)、大悟、孝感等地發動工農群眾,組織武裝起義。2月,他接到通知,去漢口向省委彙報工作。

當時,武漢籠罩在白色恐怖中。鄧雅聲明知危險,仍毅然動身。臨行前他對戰友郭述申說,今年是個斷頭年,我可能回不來。

鄧雅聲按時到達漢口。由於中共秘密招待機關裕泰客棧遭破壞,鄧雅聲被捕,關押在國民黨武漢警備司令部看守所裡。湖北軍政頭目胡宗鐸以黃梅老鄉名義,對鄧雅聲許以高官厚祿進行勸降,都被鄧雅聲嚴詞拒絕。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在獄中,鄧雅聲堅持鬥爭,寫下詩句“平生從不受人憐,豈肯低頭獄吏前”。

鄧雅聲生於湖北黃梅,年少喪父。當地塾師熊竹生曾免費收留他讀書3年,並供他伙食。學業完成後又介紹他到本縣鄉村教私塾,二人情同父子。

鄧雅聲在給恩師的遺書中寫道:“求仁得仁,抑又何怨?”“今日之死,是所甚願。”並附絕命詞4首,其中的“飲彈從容向天笑,長留浩氣在人間”“不死沙場死牢獄,三年埋血恨難平”至今讀來仍令人心潮澎湃、肅然起敬。

鄧雅聲身後尚有母親、妹妹及妻子、愛女。在給恩師的絕筆信中,他動情地寫道:“所念不敢忘者,只高堂老母耳,兼之芳年弱妹,紅閨少婦,黃口孤女,煢煢諸息,皆為雅聲一身之是依……言念及此,雅聲心雖木石,亦垂淚如絲矣!”

後記:

1944年,八路軍三五九旅離開延安南下前,毛澤東特地對聶洪鈞說:你們到湖北,看到黃梅的同志,代我捎個信,問候鄧雅聲、宛希儼兩同志的家屬。1979年8月2日國家主席李先念為烈士題詞:“學習鄧雅聲烈士忠於黨、忠於人民的崇高品質,學習他為工農勞苦大眾求解放的獻身精神,前赴後繼,為把我們偉大的祖國建設成為四個現代化的社會主義強國而奮鬥不息!”

附錄:鄧雅聲《致熊竹生夫子書》

當雅聲致書尊前之日,即在漢口畢命之時。大人素鍾愛我,得此慘耗,一定驚倒!雅聲不能遵守教訓,動喻大閒;致有今日,咎由自取。求仁得仁,抑又何怨?!大人若為雅聲而悲傷,是徒損龍鍾之軀,而重雅聲之過;無益也。雅聲本窶人子耳,年少喪父。其能粗識之無,略通文藝,皆大人之賜也。每念高厚,未嘗不感激涕零也。身既不保,恩何能報?吾嘗反對輪臥之說,及今甚願有之果爾則為聊齋志異中之褚生乎,不知天其許我否?雅聲初入獄中,雖陷死地,總以應無死法,以吾父之篤實,吾母之慈祥;不應使之無後!以吾守已之約,待人之恕,不應得此惡報。範滂有言:欲為惡耶,惡不可為;欲為善耶,我不為惡。蒼蒼者天,果安在哉。此皆幻想耳。死之志早已決定。吾最後之命運,何敢尚有他冀。嗚呼!伯道無兒,欲叩閽而夢夢。楊惲何罪,哀覆盆之炎炎。漢朝黨錮,明末東林。亙古如斯備,而今為烈矣。“等閒戴得吾頭去,留下微痕血海中。尚有雄心思馬革,不因孤忿泣牛衣!”此非雅聲平日見志之詩乎。獄中無事,詠某詩,及某歌,慷慨激昂,全無懼色!今日之死,實所深願;所念念不敢忘者,只高堂老母耳;兼之芳年弱妹,紅閨少婦,黃口孤女,煢煢諸息,皆為雅聲是依。今彼依者既失,世態悠悠,將安歸乎?言念及此,雅聲心雖木石,亦垂淚如絲矣。鄭君慕樵處,附家信兩封:一載我死,一載吾赴俄國,望大人派麟叔到慕樵家,與鄭君協商以何信見吾母為得計。雅聲五衷煩亂,不能自擇也;漱渠兄處,恕不另作書;但漱渠兄,與吾道雖不同,而交甚篤;藏吾詩甚多,望其選而存之。在精不在多,成一小貼,留我後世子孫;能存一卷更佳。倘漱渠兄,能以束脩之餘,稍濟吾母;則雅聲九泉之下,不敢忘德。附絕命詩四首:

嗚咽江聲日夜流,空餘宏願逐波浮。

蕭然獨謝長生去,暮雨晨風天地愁。

平生從不受人憐,豈肯低頭獄卒前!

飲彈從容向天嘯,長留浩氣在人間!

本來文弱一書生,屢欲從軍愧未曾。

不死沙場死牢獄,三軍埋血恨難平!

苦慮室家更不忘,誰知今日永分張。

幽魂不逐長風散,應念哀親返故鄉!

嗚咽成詩,究沒推敲,亦無暇賡詩也。他如江湖混跡從屠狗,都是驕人笑沐猴,非修令伯陳情表,惟讀文山正氣歌!我無法聊以寫成。蓋絕筆也。我矢敬致愛之夫子,別矣別矣,永別矣,死而有知,請在夢中和我會。

(本文參考相關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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