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小夥子,他爹是個石匠,他娘在生他的時候,他爹還在還在石頭山上打石頭,後來他爹就給他取名叫王石。王石張大一點後,也跟著他爹學打石頭,成了一個石匠。
王石和他爹都是頭等的手藝,鑿出的石頭,不管圓的、方的,都是又平又光,人人誇讚。那陣子,糧食可貴成金,爺兒兩個造出晚歸,累斷筋的幹活,好歹才顧過嘴來。
王石十九歲那年,他爹死了。從此以後,日子過得更緊,經常是野菜當乾糧。可是王石還有一樁心事,就是在娘跟前也沒有說過。他爹在世的時候,給他訂下來一門婚事,那個沒過門的媳婦,又勤快,又好看,她家也窮,沒穿的,沒戴的。王石常想,要是她能穿上一身象樣的衣裳,那不知怎麼俊秀了。王石暗暗地打算,怎麼的也要叫她穿上新衣裳再成親。
飯都吃不飽,哪有閒錢置新衣服啊!王石天不亮就上山,太陽落山還不歇工。他鑿出的石頭比從前多一倍,誰知去賣的時候,財主也把價錢減低了一半。王石還是沒有錢給媳婦扯一身新衣裳。
他娘為這個著急了,說道:“那個媳婦一點也不嫌咱家裡窮,你娶了回來,也成全一家人家,幹啥子非要置新衣服呢?”
王石低下了頭,想了一陣,還是抬起頭來說道:“娘呀,再等一年吧。”
為了多鑿些石頭,好給媳婦扯套新衣裳,王石的腿被石頭砸破了。他白天黑夜的打石頭,還是沒有錢給媳婦做套新衣裳。
這一天,雞還沒叫王石就上了山,也快走到了平時幹活的地方,一眼望見那裡有什麼東西,閃亮閃亮的。
他走過去彎腰一看,真是又驚又喜,這不是一根金條嗎!他拾了起來,果然沉甸甸地墜手。
沉甸甸的金條拿在手裡,王石不覺想道:“拾著的歡喜,掉了的惱。這個掉金條的,也許是有什麼急用去借來的……”
他左思右想,還是想著要還給人家。他把金條放在地上,一邊打石頭,一邊等失主,可是直到天黑也沒見個人影來。晚上,他帶著金條回到家,把這事跟他娘說了。
他娘說道:“這麼貴重的東西,一定要還給人家的,也許那個人明天能來找。”
第二天清早,漫天打霧,三步以外就看不清東西了。王石怕人家去找金條,還是動身往山上走去了。
他順著每天上山的那條路走去,走來走去,總是到不了平常幹活的地方。
怪了!這條路天天走,今天咋找不到路了呢?
他站住了,向前仔細一看,前面隱隱約約地顯出一棟房子來,他心裡很奇怪,這裡可從來沒有過房子呢!
看了一陣,他還是向屋那裡走去,想去問問,到底是咋回事。
他又向前走了十幾步,那棟屋就在眼前了。門開著,屋裡只有一個姑娘,坐著紡線,背對著門,手上戴著明晃晃的金手鐲。
王石不習慣和女人說話,感覺進退兩難,那姑娘忽然轉過身來。她的眼睛,比星星還亮,粉粉的臉面,紅紅的嘴巴。王石驚奇地想:好俊俏的姑娘啊!
姑娘笑了笑,說道:“請裡面坐吧。”
王石慌忙地說道:“不呀,我是問路的,這裡是什麼地方?”
姑娘又笑道:“虧你天天在山上打石頭,連這熟地方也不認識了。”
王石被她說得臉都紅了。心想,自己真是在這山長大的,十幾年來沒有迷過路,今天怎麼就矇頭轉向了呢?王石也不好意思再問,轉身就走。剛剛走了幾,姑娘在後面叫道:
“你這個人呀,回來啊!”
王石只得站住了,姑娘趕出門來說道:“前天夜裡,我在山上晾布,掉下了一根竹竿,你看見了沒?”
王石說道:“沒有見過呀!”
姑娘笑道:“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呢?”
王石照實地說道:“這是昨天早晨,我在山上拾的金條呀,你聽說過誰掉金條了嗎?”
姑娘說:“這就是我掉的呀!”
“你不是掉了竹竿嗎?”
“你不信,跟我去看看。”
王石口裡不說,心裡卻想:“憑你怎麼富有,也不能拿著金條當竹竿。”
他跟著姑娘走進屋去,姑娘把後閣門一開,窗外是一片空地,空地上豎起了木樁,木樁上架著竹竿,竹竿上晾著布匹。
姑娘望著王石說:“這竹竿啊,只要掉到地上就變成金條。”她說完,就把三根竹竿丟到地上,立刻地上出現了三根亮黃亮黃的金條。
王石覺得又新鮮又驚奇,知道這金條真是這姑娘掉的,就要把金條還給她。
姑娘親熱地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又正直又誠實的人,我看你很久了,我很喜歡你。你在這裡住下,咱倆一塊兒過日子,好不好啊!”
一提到這上面,王石一下子想起了他那沒過門的媳婦。她從前不嫌我窮,我也不能碰到高山就把腳蹺。王石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已經有了媳婦啦。”他說完,放下金條,就往外走。
剛剛走出門來,大風吹來了,烏雲湧來了,瓢潑的大雨往下直澆。大風吹,大雨淋,王石還是往前走,姑娘又在後面叫道:“你這個小夥子,還是回來避避雨吧。”
王石還是往前走,走了一陣,姑娘又趕上來了,她那臉面更是光彩好看,眼睛好象剛剛哭過,王石的心裡也是一陣難過。他轉臉的工夫,風停了,雨住了,那天上的雲越縮越小,越縮越小,眨眼的工夫。變成了一條繡花手絹,飄飄搖搖地落了下來。姑娘拾了起來,把它裝在袖口裡去了。
姑娘把一根金條遞給他道:“這跟金條我送給你吧。”
王石卻不去接,只說道:“我拾了你的金條,就是要還給你的。別人的東西我不能要,謝謝你的好意。”
姑娘見王石實心實意的不要,只好說道:“那再說吧。”說完,金光一閃就不見了。
山坡上只剩下王石一個人了,他揉揉眼睛,四下裡看看,山還是從前的老樣子,剛才看到的屋子連個影子也沒有。他再仔細一看,只差兒步就到了平時幹活的地方。
王石停也沒停,又打起石頭來。錘子、鑿子叮叮噹噹,叮叮噹噹,只幾下子,一塊石頭就嘩啦地崩下來了,露出一個洞口,從那洞口冒出了亮光。
王石十分奇怪,不自覺的往裡走,越往裡走越寬敞,越往裡走越亮,走了一會,聽見嘩嘩啦啦的水響,定睛一看,是一條清清的小河。剛才見著的那位姑娘正在河邊上洗手。
姑娘看見王石,就從袖口很掏出那條繡花手絹,擦了擦手,遞給王石說:“你這條手絹給你!”
王石正想推辭呢,那姑娘又說:“你再不接我就生氣了。”說完,金光一閃,她又不見了。
王石走出洞口,只聽後面“轟隆”一聲響。大塊的石頭塌了下來,把洞口給埋得不見了。
王石回到了家裡,想把手絹掏給娘。摸出來一看,哪裡是條手絹,原來是一塊十分好看的花布,那上面的花朵好象要凸了出來。孃兒兩個歡喜得了不得,想抖開看看,可是越抖越長,越抖越長,成了長長的一匹花布了。
有了這匹布,王石給他那沒過門的媳婦做上新衣裳,也就成了親。
媳婦又勤快,心地又好,孃兒三個和和氣氣、快快樂樂地過起日子來了。
王石有時打石頭,心裡還會想起那個姑娘,可再也沒有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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