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語

2018年7月4日至7日，為期年餘的抱住導師營首期畢業典禮在北京隆重舉行，江平校長出席典禮並寄語畢業的青年律師們，他祝願大家在律師崗位上做出更大的成績。

導師營開辦一年多來，導師與學員踏遍中國，到過彩雲之南，攜手克服原始叢林的幽深莫測；去過大漠以北，共同遊學新疆戈壁的雄奇壯闊……莫少平、錢列陽、張青松、楊照東四大導師傾囊相授，孜孜不倦。四大戰隊一路堅持，風雨不改。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如今畢業，同學們不僅分別交上閃亮的成績單，而且已將滿滿的收穫——具體的刑辯技藝、師生間的交融碰撞、導師們執著而智慧的執業理念，轉化為對工作、對事業甚至是對人生的重新思考和再次籌劃。

7月25日起，抱住陸續推出導師營一期學員們的職業感悟以及最新藍圖。

☉ 本文長約5000字，閱讀需時10分鐘

— 遠利傑 —

河南大鑫律師事務所刑辯中心負責人

洛陽市律協刑委會副秘書長

他是典型的河南大漢，高大、威猛、不怒自威，似乎時刻記錄著他曾經的軍人出身。

上世紀90年代初，參軍是很多青少年的夢想，在他如願當上義務兵後，突然有一天，卻發現了學習的重要性。

於是，“自陷風險”，漏夜自學，攻克大專文憑、本科文憑、拿下律師職業資格證書，一發不可收，一氣呵成。

在問及當初為何選擇讀法律做律師時，他的答案竟然是：退役回到地方後，想在工作之外辦些案，增加一些生活收入。

……

如今，做律師近十年下來，他收穫的，豈止是增加收入、改善生活。

雖然在當地刑事辯護律師界已經風生水起、小有名氣，但他從未停止學習的腳步。他說，不能做井底之蛙。

為了瞭解外面的情況，接觸國內一流刑事辯護理論和思路，幾年來，他陸續參加不少機構舉辦的培訓。通過學習、交流，認識了很多國內知名的法學專家、律師界著名的刑辯大咖，他們的辯護理念、個人修為、人格魅力，都對他有著深刻的影響。

尤其是在抱住大學，在為期年餘的學習中，多次當面聆聽國內著名律師、法學專家的辯護思路、法學思想，多次當面實地請教、思想碰撞。他感到，對刑事辯護的興趣在一步一步地提高，探索在一步一步地深入。去年一年辦理的案件驟增三四倍，當事人的“級別”也越來越高。資源龐大的“落馬廳官”，經過多番比對後，也都開始選擇信任他、委託他。

在談到如何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時，他說，至少應該具備六方面的素質，其中勤奮、敬業精神尤為重要。律師應當以當事人的心情去考慮當事人的處境，急當事人所急，想當事人所想，勤勉地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一份耕耘，一份收穫”，律師付出這樣的勞動，肯定會有回報，比如律師費、榮譽和尊重。

他就是遠利傑，洛陽市優秀刑事辯護律師、全國優秀刑事辯護律師（2014—2015年度）。

對話

一路不斷學習，“兵哥哥”穿上律師袍

抱住：遠律師你好，請問你是怎樣走上法律之路的？當年為何選擇了律師職業？

遠利傑：學習法律也是機緣巧合。我當過三年義務兵，突然有一天，發現了學習的重要性。1997年，我通過自學考試獲得中南政法大學法學大專文憑，之後又考取了鄭州大學法律系的本科文憑。拿到這些文憑之後，感覺學習的興趣一發不可收，就“乘勝”參加了司法考試，沒想到，順利通過了，就做起了律師。

抱住：那時候選擇讀法律的還在少數吧？

遠利傑：當時面臨好幾個選擇，一個是學金融，一個是學財務會計，後來發現法律在我們的生活中非常重要。從部隊退役回到地方後，感覺工作之外可以辦一些案件，這可能會增加生活收入，所以最後就選擇了學法律。

抱住：這樣哦，有志向，也非常務實、勤奮。

遠利傑：在當兵之前，算不上勤奮（笑）。

遠利傑與導師楊照東先生

案件數量驟增，獲多位落馬高官信任

遠利傑：剛做律師時，什麼案件都接，屬於“萬金油”類的。在這期間，常常對執業方向感到非常困惑，但一直沒有找到答案。從2013年起，我才發現自己對刑事案件方面的辯護最感興趣，因為刑事責任事關當事人的生命、自由、財產、聲譽，如果能幫到他們一點，對他個人的一生、對他整個家庭，可能都有非常大的影響。而且，如果在幫到別人的同時，還能通過個案推動法治那麼一小點進步，就會更加感受到一種榮耀和成就感。所以，當時我就決定專做刑事辯護。

為了瞭解外面的情況，接受國內一流刑事辯護理論和思路，我陸續參加了不少機構舉辦的培訓。通過培訓，認識了很多國內知名的法學專家、律師界著名的刑辯大咖，比如，田文昌老師，楊照東、錢列陽、張青松、莫少平、翟建、韓嘉毅等著名律師。尤其是這一次參加抱住大學的培訓，在為期一年多的時間裡，多次與這些名家有了更近距離的接觸，他們的辯護理念、個人修為、人格魅力，都對我有著深刻的影響。在培訓過程中，我對刑事辯護的興趣一步一步地在提高，探索在一步步地在深入，我感到充實且其樂無窮。辦理案件時，更有想法和章法了，辦理的案件數量也大幅增加了。

抱住：業務量立竿見影？祝賀！請問這一年以來辦過多少案子？跟你參加培訓之前有什麼區別？

遠利傑：說到培訓前後的變化，我感觸最深的就是辦案困惑少了，技巧多了，有底氣了。去年全年，我一共辦了24起刑事案件，可以說比以往三年的刑事案件總和還要多。案件的當事人有正廳級的，有正處級的，還有副科的這都不說了。這就是說，我也獲得了為落馬高官提供辯護的機會了。能獲得越來越多當事人的信任，我覺得，這都得益於我在培訓之後所學到的技能。

抱住：落馬高官非富即貴，閱歷經驗豐富，社會資源龐大，他們選擇律師非常挑剔。

遠利傑：這些案件在我們當地也是非常有影響力的，他們都是比較了好幾個律師之後才選擇我為他們辯護的。這是我覺得培訓前後非常明顯的一個區別。

抱住：

遠利傑：可能他們會選擇對於刑事辯護業務非常有感觸的，或者是對刑事辯護執業環境非常熟悉的。如果沒有平時培訓的積累，還有這些名家傳授的經驗，我覺得我也不會得到他們的認可。這是他們選擇的原因之一。其次他們還要看我們的執業態度，是否很勤勉、細緻。

“與法學家、刑辯大咖當面碰撞，是最幸運的事”

抱住：那請問你在抱住大學將近一年的時間，還有哪些具體的收穫？我看你們的師生情誼特別友愛融洽。

遠利傑：是啊是啊。我認為一名優秀的律師，應該有六方面的素質。最後一個就是友誼，還有誠實等等。在抱住大學最大的收穫是，我們的師父楊照東，以及莫少平、張青松、錢列陽導師對學員們無私的師生情誼，以及與全國各地多名優秀的刑辯律師之間親密無間的同學情誼，是我最大的收穫了，感恩遇見他們！

其次，在抱住大學，也徹底解決了我在執業過程中的一些困惑。我的刑事辯護知識存量以及刑事辯護技能存量均得到了非常大的提高。

為期一年有餘的學習後，我再回到地方，在辦案中間終於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有輕鬆感，也有成就感了。

嗯，收穫非常大，非常大，謝謝。

抱住：

遠利傑：還是老話。就像我們抱住大學一樣，就是刑事辯護實戰技能培訓。這對青年律師的幫助是最大的。在培訓期間，能當面聆聽國內著名律師或者著名法學專家的辯護思路、法學思想，學習到他們的辯護技能，還能有當面進行思想碰撞的機會，是刑事辯護律師最幸運的事情。

抱住：嗯，正好我們抱住大學做到了（笑）。

遠利傑：是啊，你們做到了，我非常感謝抱住大學。

“三大原因讓律師權利得不到根本保障”

抱住：謝謝。遠律師，我們看到你還很熱心公共和公益活動，2016年聶樹斌案平反，你就是律師觀察團成員之一。除了聶案，你平時對公共案件都很關注嗎？

遠利傑：律師是一個恪守正義的職業。我經常會說一句話，一個當事人面對質疑的時候，只有他的家人和律師能堅定地和他站在一起，這是律師的職責和使命。聶樹斌案，我就是以這樣一份心情去參與了。聶樹斌那樣明顯的冤案，經歷了漫長的波折才得以昭雪，相當不容易，那麼其他沒有亡者歸來或真兇再現的冤假錯案呢？平反會不會更難？所以，參與聶樹斌案件之後，我對公眾聚焦的熱點案件更加關注了，比如，於歡案、許金龍案、紅黃藍虐童案等。“氣槍大媽”案後，我也曾寫了一些小小文章、評論。還有近期在日本發生的江歌被害案......這些案件都涉及到刑事法律的適用，涉及到當事人的聲譽、自由，涉及到普通老百姓對法律的樸素判斷，所以對於我們每一個公民都非常重要。有時候關注這些案件，並不完全是出於律師的職業敏感，也是作為一個普通老百姓去關注它，就是普通民眾的一種感情。

抱住：現在律師執業權益經常得不到充分保障，他不得不採取一些異常的方法或者手段與公權力抗衡，從而出現一些所謂的“死磕”律師。你曾經參與《洛陽市依法保障律師執業權利實施辦法》起草工作？你們建議主要是採取哪些方法來保障律師的執業權利？

遠利傑：應該是2015年9月，最高法、最高檢、公安部、國家安全部和司法部聯合發佈了《關於依法保障律師執業權利的規定》，我們洛陽為了響應律師制度改革，促進律師執業環境的改變，也起草了洛陽市保障律師執業權利執行細則，當時我有參與。

在當今的情況下談怎麼去保障律師的權利，我認為一是要深刻認識到辯護律師的重要性。第二要構建司法人員與律師的良好關係，要做到彼此尊重、互相支持、良性互動。第三要營造良好的律師執業環境，維護律師的執業尊嚴。只有這樣，律師的執業權利才會從根本上得到保障。

抱住：那你覺得律師執業權利得不到保障的主要根源在哪裡？

遠利傑：主要根源首先是目前的司法環境，法官審判做不到中立；其次，刑法第“306”條讓律師不敢去取證；還有一個，公檢法一直把律師當作外人來看待，認為律師對他們的利益有衝突。其實，從根本上來說，律師是他們的朋友、他們的左膀右臂，律師的抗衡與提醒，對於他們公正辦案是有極大幫助的。所以，在這樣一個背景下，律師的權利很難得到根本的保障。

抱住：你覺得，作為一名優秀的律師，最重要的素質有哪些？

遠利傑：一個優秀的律師恐怕要同時具備六方面的素質。第一是誠實，第二勇敢，第三勤奮，第四要有判斷力，第五要雄辯，第六注重友誼。具備這些素質，就要有相當的修養和豐富的實踐經驗。

抱住：可否為我們分享一些你有成就感的案子？

遠利傑：2017年，有兩個我自己認為很有成就感的案子。一個是洛陽市某縣財政局的一個職員，因為挪用公款被立案偵查，經過努力，最終在審查起訴階段，檢方以證據不足予以撤案。當事人非常意外，他本人和家人都非常高興。

另外一個是我們洛陽市某法院的一名法官，被指控挪用公款160萬元。這個案件我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最終在法院審判階段，被改為濫用職權罪，免予刑事處罰。這樣的話，當事人不僅保住了聲譽，也可能保住工作，同時我的辯護也得到了他們所在法院的認可，這是我覺得非常有成就感的地方。

抱住：他們一家都會感謝你一輩子。

遠利傑：我沒有想過這些，也不至於應該那樣，我只是忠人之事，盡了一個律師的本分。

“律師永遠要站在當事人一邊，急當事人所急”

抱住：請問你印象最深的一個案件？

遠利傑：有一個案件，我印象很深，一切都是機緣巧合，我們河南商報曾經為此採訪過我，做了一個專版。

那是遼寧鞍山市一個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案，當事人當時被以集資詐騙罪判處六年半有期徒刑。他的家長聽說後，非常著急，就從洛陽乘飛機去瀋陽趕往鞍山。當時我正好也飛瀋陽，坐在他的鄰座。當他聽說我是律師，又是河南老鄉，他就諮詢我，我們在飛機上聊了兩個小時。下飛機後，他去了鞍山，我則去了本溪辦案。誰知，他當晚就坐火車跑到本溪找到我，希望委託我為他孩子辯護。

我看他人生地不熟，為孩子煞費苦心，就接受了委託。最終，這個案件被髮回重審，鞍山市一審法院以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判處他的孩子一年半有期刑期。當時這個一年半也是“實報實銷”，也就是他已經被羈押一年半時間了。這個當事人的父親對我非常感激，就向河南商報報了料，該報後來就結合這個案件給我做了一個大篇幅的報道。

抱住：當時你是怎麼把這個案件“翻”過來的？最關鍵的辯點在哪裡？

遠利傑：最關鍵的辯點，是閱卷時發現的。在閱卷時，我發現偵查機關在搜尋證據期間，故意把一些客戶的投資合同中最重要的簽字頁給去掉了。為什麼要去除？因為簽字的那一頁能證明他是吸收公眾存款，並沒有非法佔有的目的。他的卷宗一共30多本，原來的辯護律師就沒有複製這些客戶的合同，可能他認為客戶的合同沒有用，我把全部卷宗都複印了下來，一頁一頁仔細地審閱。

發現這個情況以後，我就申請法院通知公訴人，要求公訴人將缺失的這一頁紙提供給法院。幾經拉鋸戰，公訴人最終將這關鍵的一頁提供過來了。法院據此認定，他就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而不是集資詐騙。

回頭看這個案件，一審的時候，他的辯護律師如果認真專業的話，就會發現這個線索，就會調整辯護策略和辯點，最終法官依據我的辯護意見，依據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條款糾正了集資詐騙罪的定罪量刑。所以，律師的專業技能對當事人有多麼的重要！我在刑事辯護中，經常以當事人的心情去考慮當事人的處境，刑辯律師應當永遠和當事人站在一起，急當事人所急，想當事人所想，利用專業的辯護技能和知識，勤勉地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律師付出這樣的勞動，肯定會有回報。比如，榮譽、尊重。

抱住：遠律師講得非常好。

遠利傑：真的就是這樣。

抱住：我想最後請問您一個問題，你無論是辦案數量，還是案件標的和影響力，都很不錯。洛陽畢竟是個二三線城市，你有沒有覺得“我的野心那麼大，洛陽已經裝不下它”，比如，換一個地方，去北京，去上海，去廣州看看？

遠利傑：我確實有想過，心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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