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恶霸哈维韦恩斯坦的纽约时报罗生门

作者 杰罗姆

《哈维·韦恩斯坦丑闻与纽约时报败笔》:可以证明或者证伪相关事实的人,在纽约时报大楼里多得去了,但大家都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不愿意对严重损害纽约时报形象的前同事莎朗韦克斯曼的说词予以遣责或者支持。任何形式的表态,显然都会有后果,都将经受现实与历史的双重检验。。

性恶霸哈维韦恩斯坦的纽约时报罗生门

零陆 莫须有的韦恩斯坦纽约时报之行


莎朗·韦克斯曼在2017年10月18日的报道中十分确定地指出:已经有三个人确认韦恩斯坦2004年到访纽约时报就韦恩斯坦报道施压这件事。

根据他们的叙述,韦恩斯坦和他的律师大卫∙博伊斯(David Boies,美国最著名的大律师之一 ) 亲自到纽约时报编辑部与比尔∙凯勒会面。记住大卫∙博伊斯这个角色,他在2017年韦恩斯坦丑闻败露前后,将再次粉墨登场,是十分重要的黑手。2017年,铁证显示,他以《纽约时报》代表律师的身份,暗中无所不用其极地破坏《纽约时报》揭露韦恩斯坦的报道。

性恶霸哈维韦恩斯坦的纽约时报罗生门

美国大律师大卫博伊斯

向韦克斯曼确认这件事的人中的一位,是2004年加盟《纽约时报》的迈克尔·谢普利(Michael Cieply),他是韦克斯曼的顶头上司,向“文艺部主任”乔纳森∙兰德曼报告的影视编辑。此前,他为《洛杉矶时报》、《华尔街日报》报道好莱坞,是资深好莱坞圈内人士。

作为直接的影视口编辑,迈克尔·谢普利回忆了2004年的那次会面:“我确实记得哈维、博伊斯,可能还有马修(Matthew,韦恩斯坦的发言人)来见过凯勒。”

迈克尔·谢普利告诉莎朗·韦克斯曼:“据我所知,凯勒从来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来压下那篇报道。但是我的确记得我曾经与哈维进行过言词激烈的交锋,我捍卫你报道这个故事的权力。”

迈克尔·谢普利愿意公开力挺莎朗∙韦克斯曼。他的证词显示,凯勒的确在纽约时报大楼内见了韦恩斯坦,但凯勒本人可能并没有直接参与压制报道。而迈克尔·谢普利本人,还曾与韦恩斯坦进行了争辩。

看起来,迈克尔·谢普利对这件事情十分确定,记忆清晰。从逻辑上讲,这位韦克斯曼的顶头上司,是好莱坞圈内人,不仅认识韦恩斯坦,还认识韦恩斯坦的发言人马修(Matthew,韦恩斯坦的发言人),大约不会搞错人头。更关键的是,迈克尔·谢普利的力挺,显示了他作为一个资深新闻工作者认为,以他自己的专业标准衡量,莎朗韦克斯曼报道,有料。如果他也和他的上司、“文艺部主任”乔纳森∙兰德曼持一样的观点,莎朗韦克斯曼的揭秘报道根本没有机会出现,莎朗韦克斯曼也根本没有机会去欧洲公费旅行。

性恶霸哈维韦恩斯坦的纽约时报罗生门

莎朗·韦克斯曼

迈克尔·谢普利为比尔·凯勒划了条重要的红线。但是,关于与莎朗·韦克斯曼正面冲突的乔纳森∙兰德曼,他一字不提。乔纳森∙兰德曼也是圈内人士,也象莎朗·韦克斯曼、迈克尔·谢普利一样,认识影业大亨韦恩斯坦。

迈克尔·谢普利的叙述与碰巧在那一天到访纽约时报编辑部的自由撰稿人罗斯∙约翰逊(Ross Johnson)的回忆完全一致。

罗斯∙约翰逊在写给韦克斯曼的邮件中说,那是2004年9月初的某一天,那天,韦恩斯坦到访的事情是纽约时报编辑部里的热门话题。迈克尔·谢普利当时也是罗斯∙约翰逊的编辑。他说,迈克尔·谢普利告诉他韦恩斯坦等三人为了见凯勒费了不少劲。为了见凯勒,他们在车上绕着纽约时报大楼转了好多圈,最终搞定了行程。罗斯∙约翰逊说,那天,他与迈克尔·谢普利相约讨论一篇有关好莱坞的稿子,那篇稿子后来发表于2004年10月6日。

而莎朗韦克斯曼声称被肢解的报道《米拉麦克斯公司起诉前意大利主管,他有两份职业》发表于2004年12月13日,距莎朗韦克斯曼从欧洲采访归来约3个月,距众人声称的哈维韦恩斯坦到访纽约时报约3个月。

第三位向韦克斯曼证实那次会面的人,对那次会面的了解,好像更多,但他(她)拒绝公开自己的身份。他(她)的描述与上述两位基本相同。他(她)说:“哈维∙韦恩斯坦与凯勒的会面肯定存在,我想,吉尔∙阿布拉姆森也在场。”这位匿名证人,显然还在纽约时报工作,而且看起来知道得更多,由于可以理解的原因,他(她)要求匿名。

如果把莎朗韦克斯曼本人作为第四位证人的话,2004年时任总编辑比尔∙凯勒,可以被视为第五位证人。

比尔∙凯勒两次拒绝直接回答韦克斯曼关于这次会面的问题。但他进行了两次间接的回应。

性恶霸哈维韦恩斯坦的纽约时报罗生门

2004年时的纽约时报总编辑比尔凯勒

在第一封邮件中,他说:“我不记得时间与话题了,但我的确记得哈维∙韦恩斯坦他们来抱怨什么事。”

但是,在第二封邮件中,他改口了。他说,他记忆中的那次会面应该是在2007年,有关戴卫∙卡尔的一篇文章。比尔∙凯勒还给出了一堆有关那次会面的细节。

当韦克斯曼再次询问有关2004年会面的时候,比尔∙凯勒不再回应。

吉尔∙阿布拉姆森对莎朗∙韦克斯曼的查询也进行了回应。韦克斯曼告诉她,有一个了解2004年韦恩斯坦到纽约时报施压的纽约时报同事说当时她也在场。吉尔∙阿布拉姆森回应很简单 ,就一个词:“Untrue,假的。”

那意思是什么呢?是会面是真的,但她在场是假的;还是会面是假的,她在场更假?

性恶霸哈维韦恩斯坦的纽约时报罗生门

哈维韦恩斯坦的一位代表说,此事他们正在核实;哈维韦恩斯坦的律师拒绝评论,而纽约时报的发言人说纽约时报总编辑迪恩巴奎特坚持他原先的回应,直接把韦克斯曼详尽提供的三个证人的确凿证言与比尔凯勒的间接证言视为空气。

我们在这里面对着一堆暖昧的、不直接的、不确定的否认,以及一堆确凿的、直接的、细节生动的指控。

其实,这里的核心事实只有两个,哈维韦恩斯坦2004年有没有到访纽约时报?韦克斯曼有没有写一篇剑锋指向韦恩斯坦的报道?可以证明或者证伪相关事实的人,在纽约时报大楼里多得去了,但大家都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不愿意对严重损害纽约时报形象的前同事莎朗韦克斯曼的说词予以遣责或者支持。任何形式的表态,谴责或者支持,显然都会有后果。大伙知道,他们的发言将会经受现实与历史的双重检验。

请回忆一下,迪恩巴奎特的澄清声明(显然是个大新闻),是哪位记者或者编辑执笔写的呢?那篇声明发表在“读者中心”,署名“纽约时报”。纽约时报原来有一个职位“公共编辑”,那个职位不受总编辑约束,相反,他(她)可以代表读者质疑并约束总编辑。当年纽约时报的普利策新闻奖获得者、伊拉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假新闻的炮制者朱迪思·米勒(Judith Miller)的劣迹,就受到了当年的纽约时报公共编辑丹尼尔·奥克伦特(Daniel Okrent)在纽约时报上的公开炮轰。

丹尼尔·奥克伦特的文章标题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是大规模混水摸鱼?》;而纽约时报的官方道歉声明,羞羞答答地藏在 A10 版中,读者们通过这位公共编辑在纽约时报版面上公开指出这一雪藏道歉声明的小动作缺乏诚意。

性恶霸哈维韦恩斯坦的纽约时报罗生门

《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是大规模混水摸鱼?》

顺便说一下,公共编辑一职就是在比尔凯勒出任总编辑时,为了平息著名的杰森·布莱尔(Jayson Blair)造假丑闻带来的众怒而设立的;丹尼尔·奥克伦特是比尔凯勒聘请的第一任公共编辑。可惜,公共编辑职位已经在2017年被纽约时报终止了,再不会有纽约时报的公共编辑在纽约时报的公共编辑专栏上炮轰纽约时报了。


不过,纽约时报大楼里有没有、有多少暂时敢怒而不敢言的“深喉”,谁知道呢?

相信迪恩∙巴奎特早就有了自己的确定的答案了。只是他可能不愿意以十分确定的方式证伪或者证明,不愿意制造二次伤害。他只愿意以并不十分确定的方式来确定。无论如何,那不是他的事情。他是反韦恩斯坦的英雄。有报道指在乔迪坎特调查过程中,韦恩斯坦多次要求见迪恩∙巴奎特,迪恩∙巴奎特知道分寸,严加拒绝,让韦恩斯坦与韦恩斯坦的人直接找乔迪·坎特沟通,直接向记者提供事证,如果有可以澄清事实的事证的话。

比尔凯勒在给韦克斯曼的邮件中,还有一段话是语重心长且十分耐人寻味的:“十多年以后,《纽约时报》、《纽约客》杂志抢了你的独家新闻,感觉的确不怎么样。但是,你不能因此去责怪编辑,去责怪韦恩斯坦的霸凌,事实上,你应该责怪自己没有足够的事证搞定那个报道。”

性恶霸哈维韦恩斯坦的纽约时报罗生门

这段话信息量很大,实事求是,合情合理。莎朗韦克斯曼的确有情绪。不过,这段话听起来好像有些潜台词:当年,压下你的报道,完全是因为你没有足够的证据,没什么可抱怨的。

这段话,从逻辑上讲,有说漏嘴吗?

比如,基于比尔凯勒上面这段话,可以提出这样的问题:你怎么知道韦克斯曼没有足够的证据?你当年真的看过韦克斯曼的初稿或者直接间接地听过韦克斯曼的报告吗?更简单的问题,你确定韦克斯曼当时在追踪韦恩斯坦?你的记忆中,不是根本就没有那回事情吗?对于一个无中生有、无情诋毁纽约时报的记者,哪里用得着这样苦口婆心?

其中的奥妙,每一个读到这里的人,都会有自己的判断。是韦克斯曼想搭便车蹭热点往自己脸上贴金,从而诬陷纽约时报,还是当年的纽约时报总编辑们为了维护自己以及纽约时报的声誉而在向迪恩巴奎特掩盖点什么,从而把今天的迪恩巴奎特推到热锅里?

我们暂时没有结论。但确信,你可以有结论。

如果认为莎朗韦克斯曼三位证人提供的还不是真相的话,真相肯定还在其它某个地方,也许在某份访客名单中,也许在某段视频监控中,也许,在某位不愿意再沉默的证人证言中。而且,真相最终肯定会出现。因为,韦恩斯坦案作为惊天大案,各种更一步的细节与指控正在不断爆出,不断有当年的受害者放下包袱站出来指控哈维,其中实名的强奸指控就有多起。欧美警方正在分头搜集铁证,以正式起诉韦恩斯坦。(2018年2月11日,纽约州检察长办公室对韦恩斯坦提起了正式的指控)而2004年9月发生在纽约时报大楼里的莫须有的罗生门故事,在这个惊天大案的必然的多场次马拉松式攻防中,真相大白的概率颇高。

在这过程中,韦恩斯坦与《纽约时报》之间围绕着韦恩斯坦性丑闻的其它一些恩怨情仇也在自然地浮出水面。有证据显示,十几年来,除了莎朗韦克斯曼,还有其他的纽约时报记者也在向韦恩斯坦发难,韦恩斯坦本人和其御用大律师还曾为此亲自到访纽约时报,纽约时报总编辑还亲自会见。我们将在后面继续讲述这些衍生的故事。

“灰贵妇”的清白必将得以严正捍卫,或者被无情地玷污。韦克斯曼的专业信用,也必将得以强化或污损。

性恶霸哈维韦恩斯坦的纽约时报罗生门

在另一方面,为韦克斯曼提供证词的迈克尔·谢普利在业内非等闲之辈。2016年7月,迈克尔·谢普利离开纽约时报之后,出任好莱坞娱乐网站 Deadline 的执行编辑。他的清誉与专业判断也正面临着挑战。他也在等待着证明自己的证明,是可以被证明的。

有趣的是,莎朗韦克斯曼10月8日的指控得到了各方的迅速回应。但她10月18日更进一步、更直接、细节更为丰满的指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是不屑于回应,还是担心回应会引出更多的回应,从而必须进行更多的回应?言多必失,沉默是金。

球再次回到了《纽约时报》的脚下。球不可能始终静止在那里。


(待续。上面的故事,只是开始。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到13年前韦克斯曼所讲的故事的主角与配角,以这样那样的方式再次粉墨登场。而且,我们还有机会知道,他们扮演的角色,其实比所有想象都更为出格!)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