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十歲之前，
還有一個端午節。
所以昨天過節，
我吃了很多粽子：
大的、小的、甜的、鹹的、紅棗的、豬腳的、有蛋的、沒有的······
昨天吃了很多粽子，
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現在過節只能在家吃粽子。
走到奔三的大門口，
朋友們越來越不好約了，
嫁人的嫁人，娶妻的娶妻，
加班的加班，帶娃的帶娃。
即使難得約出來坐，
也很少能像以前那樣雲來霧罩——
什麼琴棋書畫，
什麼旅行拍照，
什麼理想抱負······
這些飄飄忽忽的務虛，
統統都被具具體體的務實取代了。
辯證唯物論說，
任何事兒都有兩面性。
我們成長過程中，
從務虛轉為務實這件事也是一樣。
這件事的正面效應有很多，
比如說，這件事本身就代表朋友們幹事的多了，吹牛逼的少了。
但更多的人並沒把吹牛逼轉化成行動，
或者說是轉化率不高，
因為生產了很多副產物：
諸如憤怒啦、抱怨啦、消沉啦······
不信你看，
大部分人在務虛轉為務實的生命過程中，
並沒有成功轉型為企業家、政治家，
也沒成為科學家、藝術家、XX家······
彷彿只是迫不得已長大、結婚、生子；
迫不得已打份工、創個業、提個幹；
迫不得已承擔這份家庭責任、社會責任，
所以不得不洗衣服、做飯、帶孩子；
所以不得不寫報告、應酬、拍馬屁······
因此，我認為這件事的負面影響很大——
隨著我們長大成人、成家立業，
身邊多了很多牢騷家、抱怨家。
甚至，自己也是一個。
2//
我見過最優雅的——
朋友條兒直盤兒亮（高挑漂亮）、
高學歷、才華橫溢、又白又美。
她身上唯一勉強算作缺陷的，
大概只有，不富？
算我沒說，不富也不長在她身上。
要不然，她可以做成白富美中的標本了。
她擇偶的條件很高。
直到30歲才找到一箇中意的，
據她原話——
“終於找到一個勉強可以結婚的人了”。
可是，這個英俊、勤勞、開朗的男人
並沒有帶給她幸福美滿的婚姻生活。
如她所說，
日子過得很勉強。
她總是很拼。
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學習什麼新玩意兒。
精神壓力大的時候，
她會約我出來小酌。
她說，
我生活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因為，青春易逝。
每天抹眼霜時總覺得眼角多了一條細紋，
這條細紋說明屬於我們的年代即將過去，
而我，還一事無成。
我說，
你有那麼好的工作，又鐵飯碗，
還覺得一事無成？
人們都像你這樣想，
成天得有多少人自殺呀？
她說，
我也不是矯情，
現在鐵飯碗這口飯也不好吃。
是上是下，全憑關係。
即便你累死累活，
也全憑別人一句話說了算。
我覺得自己活得像個扯線木偶，
任憑別人牽來扯去，
唯獨自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每次我倆都是這樣、那樣，東拉、西扯。
但是，每次喝到微醺的時候，
話題像裝了GPS一樣，
總輕描淡寫地落在她“失敗的”婚姻上：
當年，有哪位高官想把二子介紹給我，
當年，有哪個富二代追求我很久······
如果當初······
現在就不會·······
每當這個時刻，
我總被傷感的氣氛籠罩：
目光觸及眼前這張美麗的臉，
我就會聯想到很多紅顏薄命的故事；
目光觸及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就能看到幽幽然的失落感。
此刻我的悲傷，
和林黛玉葬花時候一樣。
與此同時，
我非常討厭這個混賬的世界，
然後情不自禁地和她碰杯，
先乾為敬。
直到有一天。
那天，她的妝容邋遢。
夕陽西下的海邊，
她背對著金色的晚霞，
所以，面色黯然憔悴。
無獨有偶，
那天她的一番話，
竟然和我姨媽經常嘮叨的如出一轍，
甚至口吻和神態也有幾分相似！
我的天吶，我震驚了！
那會兒，我的目光迷離，
彷彿透過了時間，看到眼前這張美麗的哀傷的臉，像一朵含冤凋零的花朵一樣，逐漸變得暗淡、褶皺、憤怒。她的面部肌肉的線條，彷彿也沿著這憤怒的模樣生長、硬化。
可能是酒喝的多了有點兒上頭，
我竟然混淆了眼前這張臉和我姨媽的臉：
只覺得面前是一張扭曲著憤怒的臉，堆滿了時間沉積的褶皺，膚色暗淡，張著血盆大口，滔滔不絕······
那一天，我沒有先乾為敬。
那一天，
我覺得這個世界也沒有那麼混賬。
金色的晚霞挺美的，
眼前這杯“霧霾”挺好喝的。
酒醒之後，細細思量，
這個世界究竟欠你什麼呢？
你才華橫溢也就算了，偏偏長得漂亮！
你四肢健全、才華橫溢、長得還漂亮！
這個世界究竟還欠你什麼呢？
大概只能欠你一個高富帥的老公？
而且這個老公一定還要很痴情······
我的媽，
是不是上天應該給每個女人都分配一個賀函？何以琛？或者都敏俊教授呢？
3//
我見過最直白的——
有男人生意失敗了，每天抽菸、喝酒、打砸、罵社會，甚至打女人；
有先生不會賺錢，太太每天劈頭蓋臉地數落他是窩囊廢，難聽話無所不用其極；
有先生只會賺錢，太太覺得自己缺愛，埋怨先生不顧家，逼得自己紅杏出牆；
那反過來，也有太太不夠漂亮、不夠聰明、不會來事兒，每天被先生嫌棄帶不出門去；
也有太太非常會交際、會應酬、會花錢，又被先生抱怨——“怎麼讓我娶了這麼一個敗家娘們”；
生了孩子沒人幫忙帶的，每天要埋怨公婆、埋怨岳父岳母不負責任；
生了孩子長輩帶呢，又要吐槽老人不科學、不衛生、跟不上時代、不按照自己制定的規則來；
還有工作不順心的，整天抱怨體制不好、環境不好、生不逢時、懷才不遇······
哪有那麼多懷才不遇呢？
你有沒有想過你究竟有多少“才”？
為啥總是你“不遇”？
哪兒有那麼多情場失意呢？
自古情場講究一個“勢均力敵”，
你不努力賺錢，又不努力鍛鍊身材，
你沒“資”、又沒“色”，
還抱怨“男神”/“女神”貪財、好色，
你不失意誰失意呢？
4//
抱怨的最優雅姿態，
不過是自憐吧。
在《挪威的森林》裡，
內心強大的高富帥永澤曾對渡邊說：
“永遠不要憐憫自己，
那是卑鄙懦夫的乾的勾當。”
這句話一直在渡邊的心裡迴盪。
渡邊相信，
如果去掉爸爸、家庭背景、和“富”，
永澤一樣會生長成為“高富帥”。
一個能當眾活吞鼻涕蟲（蛞蝓）的男人，
一個考得上東大、學得好西班牙語、
通得過外務省考試、又高又帥的男人，
除了當個“高富帥”，
還能當什麼呢？
抱怨的最終結姿態，
不過是憤怒吧。
你若掐不死、戒不掉，
總有一天，小小的抱怨的種子，
會在你心裡長成憤怒的參天大樹。
可是，再失敗的人生，
總有過輝煌的時刻吧？
試想一下，我們人生哪一段輝煌的歲月是一路埋怨著走來的？我們人生哪一段上坡路是嬉笑謾罵著走完的？
我沒有過。
生物的每一個成長週期都是一樣，
需要懷揣一份對環境的敬畏之心，
謙卑到泥土裡，
不遺餘力地吸取水分、汲取養分，
然後才能，破土而出。
哪怕是在沙漠裡，
一樣有仙人掌這樣的生物，能夠生根、發芽、開花、結果，不是嗎？
人，只不過是高級一些的生物而已。
“貪、嗔、痴”，
“戒、定、慧”。
我們祖宗總結得多到位呀。
閱讀更多 清研社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