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火爐城市變遷史 唯重慶不虛火爐之名

中國火爐城市變遷史 唯重慶不虛火爐之名

有多少人現在正飽受高溫的折磨?數據顯示,目前重慶、四川及吉林、遼寧等地有22個縣市已經突破了7月曆史高溫極限值。原來“四大火爐”的說法早已不再被提及,可以被稱為“火爐”的城市是越來越多了,新的“十大火爐城市”排行榜出爐,老牌火爐重慶依舊佔據榜首,西安、杭州緊隨其後。而經研究發現,“火爐”城市往往都是交通樞紐和經濟重鎮,高溫和一個城市的發展程度密切相關。

最近,高溫天氣在全國蔓延,中央氣象臺已連續17天發佈高溫預警信息,重慶、四川及吉林、遼寧等地有22縣市最高溫突破了7月曆史極值。

高溫來襲,讓“火爐城市”的話題跟著升溫。

根據中央氣象臺對省會城市的監測數據,今年的高溫日(大於35℃)數量排在前十名的城市,依次為重慶、西安、杭州、南昌、武漢、鄭州、長沙、天津、合肥和濟南。

中國火爐城市變遷史 唯重慶不虛火爐之名

據說這是新的“十大火爐城市”,老牌火爐重慶依舊佔據榜首。但也有很多其他城市的網友表示不服。

這裡面涉及到統計口徑的問題,其實也跟城市的人口、經濟水平息息相關,它不單純是個自然氣候議題,還是個區域經濟議題。

那麼,哪些城市有資格當火爐?

中國“火爐城市”多次演變

在有氣象數據的不長曆史裡,中國的“火爐城市”經歷了多次的演變,衍生出多個版本。

最早也流傳最久的版本據說出自民國,包括重慶、武漢、南京,被稱為“三大火爐”;

流傳最廣、認可度最高的版本,在三大火爐的基礎上,加入了長沙,變成重慶、武漢、南京、長沙“四大火爐”;

2017年中國氣象局通過分析省會和直轄市最近31年的氣象資料,得出了夏季炎熱城市排名,前十分別是重慶、福州、杭州、南昌、長沙、武漢、西安、南京、合肥、南寧。

依據這個榜單,民間又提出了重慶、福州、杭州、南昌“新四大火爐”的說法。這與開頭提到的省會城市高溫日排行又不完全重合,西安取代了福州。

在各種版本中,重慶成為唯一榜榜有名的城市,的確不虛火爐之名。

其它上榜城市,不管是長沙,武漢還是南京,全都是長江中下游流域,受副熱帶高氣壓帶影響,容易出現持續高溫。

相反緯度更低的廣深一帶,因為靠海而降雨充足,很少出現在火爐城市的排行榜上。

不過不管哪個版本的火爐名單,都會與不少人的感知不吻合,這是因為它至始至終都是一項民間的評比,缺少科學統一的統計口徑。依靠高溫日數,或者夏季平均氣溫,或者高溫的極值,或者夏季最低溫,可以得出全然不同的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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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體感溫度和空氣溼度也密不可分。南方人常抱怨雖然冬天氣溫比北方高,但那種陰冷還是讓人受不了,這就是溼度的影響。同樣的溫度,通常悶熱比干熱會更熱更難受。

“火爐城市”名單的變化,還有一個自然因素,那就是氣候的週期性更迭,更迭的時間大概在20年~30年左右。

以重慶為例。1951年~2011年,重慶市主城區年平均氣溫經歷了三個變化階段:20世紀50年代後期到70年代前期的相對偏暖期;70年代後期~90年代後期的相對偏冷期;21世紀00年代前期以來的相對偏暖期。(資料來源:《重慶市城市高溫變化特徵分析及對策初探》)

火爐城市往往也是交通樞紐

前面說的都是自然因素,如果留意火爐城市的名單演變,會發現一個規律:它們都是二線城市。

因為像高溫日數這種統計,範圍通常以省會城市為主,而四個一線城市,一個在夏季更短的北邊,一個靠海,兩個在多雨的南方,所以民間選出的火爐都是二線省會城市。

這個看起來不是原因的原因,也說明火爐與城市的定位有關,省會城市提供了知名度和存在感的加持。存在感提升的影響,還可以通過民國“三大火爐”看出來。

民國時期的人口流動要低得多,得到公認的火爐城市,一定是關鍵性的交通樞紐,外來人口聚集或者途經。如果是閉塞之地,所謂火爐,也只是各地民眾自說自話而已,不會形成共識。

那時候交通和商貿對水運的依存度很高,而重慶、武漢、南京老三大火爐,全都是長江沿線重要的碼頭城市,也形成了有名的商埠。加上這些地方夏季溫度本來就高,往來貿易的商販口耳相傳,將酷暑的情況帶到全國各地,才會形成火爐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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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層面的影響,還有一個例子便是吐魯番。事實上,論最高氣溫和高溫日數,新疆的吐魯番盆地都遠超上述城市,但提到火爐城市,很少會把吐魯番列入其中。

因為一方面,這裡氣象觀測點的設置比較遲,一直缺少直觀的氣象數據。另一方面,發展相對落後,不是經濟中心,存在感也不足,本地人口基數小,去過的外地人也少,很難形成火爐的共鳴。

其實同樣是長江沿線,安慶、九江等地的高溫日數量,並不比武漢少,但前者很少會被冠以火爐之名。

火爐城市也是經濟地位的體現

區域經濟對城市溫度的影響,被科學證明屬實的熱島效應,也提供了一個解釋。

城市化的迅速發展,帶來了兩個巨大的改變:人口密度提高;土地功能改變

人口聚集區,相應的建築密度也高。高樓阻擋了空氣的流動,加劇了熱島效應。此外,人口密集之地,經濟生產也更密集,比如尾氣排放量更大,這也被視作溫室效應的重要源頭。

隨著土地功能的改變,植被減少,硬化的地面取代土壤,工廠取代森林。城市化越高的地方這種改變越大,溫度的變化越是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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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重慶市城市高溫變化特徵分析及對策初探》提到,在2000年~2016 年期間,重慶市主城區地表溫度平均值,由2000年7月22日的23.75 ℃增加到2016年8月22日的29.47℃,增加了5.72℃。

另一個相反的例子是武漢。最為老三大火爐之一,這幾年武漢基本已經摘掉了帽子,很少擠進高溫排名的前四。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是,這幾年大力推動綠化和還湖,數據顯示,1997年至2011年,武漢建成區綠地面積由5270公頃,增加到了16347公頃。

可見,城市規劃和經濟發展水平,通過人口、工業化等對火爐程度密切影響。另外,隨著經濟要素在區域內的高度聚集,這種影響還可能通過城市群體現出來。

氣象學家研究發現,隨著長三角城市群不斷擴大,區域性熱島迅速擴張,改變了極端高溫事件的時空分佈。

比如上海,1978年以後,高溫極值不斷刷新,從37℃到38℃,直到突破40.5℃。

這些年流行的十大避暑聖地,也遵循同樣的邏輯。決定城市避暑知名度的,除了氣溫低的基本自然條件外,交通和發展水平也是重要因素。

比如恩施,隨著宜萬鐵路的開通,背靠重慶和成都的優勢充分顯現,這些年才能夠成為火熱的避暑聖地。

可以這樣說,不是所有城市都有資格當火爐,它有著基本的經濟門檻,甚至某種程度上是政治經濟地位的直接體現。

為什麼火爐城市的說法不流行了

可能很多人會發現,這幾年火爐城市的說法不那麼流行了。看上去這與城市化程度越來越高的趨勢相矛盾,其實不然。

像前面提到的高溫日數排行,它所依據的是室外的監測點。是否酷暑難耐,除了溫度高這個直接要素外,暴露於室外的時間長短,也是重要的考量因素。

對於現代人來說,尤其是經濟發達、城市化水平高地區,御熱能力實際上大大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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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空調公交基本取代了像悶罐子一樣的公交車,而冷氣十足的地鐵,提供了更舒適的出行。還有打車軟件,能讓你在網約車到來時,再穿過暴曬區,鑽進空調車裡,而不用像過去一樣頂著太陽在路邊手招出租車。

公共交通體系的完善,在居住區、商業區和住宅區提供了無縫的接駁。另外,像外賣這種平臺的崛起,讓人們更多可以待在室內生存,感受室外酷熱的時間其實減少了。

這些同樣是城市發展水平的體現。於是,我們看到一個矛盾的結果,城市化水平高的地區,熱島效應更顯著,室外氣溫可能更高,但御熱能力提升,讓我們忘了身處火爐。

火爐城市說法降溫,還有個跟氣候無關的因素,那就是這個說法本身偏負面,會影響宜居程度以及投資意願。因此那些被戴上火爐帽子的地方,往往比較排斥類似的標籤。

一個未經考證的說法是,重慶、武漢和南京曾陸續宣佈拒絕“火爐”稱號,並禁止媒體報道使用“火爐”稱號。

當然從另一個層面來看,這進一步說明,火爐城市除了牽涉到城市的政治定位、人口聚集程度、工業化水平等因素外,還與地方的理念、接納程度等非自然因素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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