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东:去年飘过的云,又落在了湖心

吴少东:去年飘过的云,又落在了湖心

吴少东,1966年12月生,安徽合肥人,中国作协会员,曾获2015年“中国实力诗人奖”等多项诗歌奖,有多首诗译成英、法、韩等国文字交流或谱曲传唱。早期诗歌结集于《灿烂的孤独》,出版随笔《最美的江湖》、诗集《立夏书》等。

孤篇

秋后的夜雨多了起来。

我在书房里翻检书籍

雨声让我心思缜密。

柜中、桌上、床头,凌乱的记忆

一一归位,思想如

撕裂窗帘的闪电

蓬松的《古文观止》里掉下一封信

那是父亲一辈子给我的唯一信件。

这封信我几乎遗忘,但我确定没有遗失。

就像清明时跪在他墓碑前,想起偷偷带着弟弟

到河里游泳被他罚跪在青石上。信中的每行字

都突破条格的局限,像他的坚硬,像抽打

我们的鞭痕。这种深刻如青石的条纹,如血脉。

我在被儿子激怒时,常低声喝令他跪在地板上。

那一刻我想起父亲

想起雨的鞭声。想起自己断断续续的错误,想起

时时刻刻的幸福。想起暗去的一页信纸,

若雨夜的路灯般昏黄,带有他体温的皮肤。

“吾儿,见字如面:……父字”

哦父亲,我要你的片言只语

以外

人进中年,喜穿软底鞋走路,将席梦思

翻过来,睡硬板床,一夜无梦。

闲来常想石头、湖水和井

至坚、至柔和深埋的缺陷。

不是山峰和海洋。那些高大的事物

已耗费我的半生。

不去想宇宙是闭合,还是无限伸展

这个问题曾让我发狂。

专注菜叶上的虫眼,甚于

星空中的虫洞。现实以外的东西

比现实更让我失望

这并不表明我没有想法。

我将一些词翻出来,搬到另外的地方,

给青春的骨头找一座坟墓,让墓志铭

警示我的午后。或者

划定直线或曲线,在易于识别自身的空域

飞翔,没有以外,也没有意外。

将一扇门打开,又关上

往复、启合间,每有妙意。

就像这些年来,怀抱石头爬山,

一个趔趄,石头跌下山去,然后

重新抱起、攀爬。而那些滚落的声响

我忘记了

甚至忘记了山上的塔,沉于

湖底。像井。像我抑制的欲望。

在峻峭处建庙,在灰烬里插上香骨

远离轻飘的言语、呻吟和祷告

像井壁,固守着浪,又消解着浪,

青苔模样,示人以春天。

心设慈悲道场,宽恕宿敌

无动于衷的水域,也宽恕

庸常的诗句。不指认爱与虚妄,

将一座桥横陈水面之下,抵制两岸

以保持湖的完整与骄傲

有那么一两次,想否定愿力

否定湖面的犹豫、庙宇的徘徊

将自己像钉子一样钉入大地,大地疼痛

病树上开出花来

二十楼的阳台

初夏的阳光离我还远

还停顿在暮春,没有从我的头顶

垂下,限我于立锥之地。

平斜着,像一把刀,从我的身旁

透出,将高楼的影子推来,压在

草坪上,压在匡河上,压向

更远的国道。像一座孤峰

完整的倾倒

这几年,我像退水后的青石

止于河床。流水去了,不盼望

也不恐怕。不拘于栖身的淤泥与

缠绕的水草,依旧守清白之身。

像河床上的青石,将风声当水声

常在二十楼的阳台上思考世界与

一些断裂的句子。巨石浮于天空

我浮于悬空的领地。在这里

我可以放过自己和自己的敌人,模糊

意识与意义。一朵花可以是荼蘼的病句

匆忙的人群可以是泼在地上的一瓢水。

楼下卖麻辣串的推车与泊在路边的宝马

是同一个概念。美女与小丑,

呼啸的快车道旁的花与围墙内的花,

是同一个概念。她们没有面目。

她们面目全非。她们在大地上

有许多面目。如同这些年

我刻意避开的小众,与政客嘴脸

想见过,也亲见过

花园的颓废,不远处跨过有水或

无水的桥的断落。

见过彩虹的分崩离析,一座座

高山坍为乱石。见过

突然松手的水桶跌入深井。

这些下坠的事物,每让我晕眩。

我曾把自己关在宾馆的房间里

站在床上,反复练习晕眩——闭眼、直立

倒下,像一棵古木正被伐倒。

把自己带近峭壁,退一步,或者

纵身一跃

在二十楼的阳台上,我目睹了

二十一世纪废墟的高度

楼宇的灯盏如飞雪

服药记

我依赖一剂白色的药

安度时日

每天清晨,我漱清口中的宿醉

吞下一粒,化解经络里的块垒

让昼夜奔跑的血液的马

慢下来,匀速地跑

有力的蹄声,越过

倒伏的栎树,明确自己

过了一程又一程

药片很白,像枚棋子

掀开封闭的铝箔,提走它

在体内布下两难的局面

无所谓胜负手,提子开花

以打劫求得气数

每走一步,都填平陷阱

我想以你入药,融于肉身

陪我周旋快逝的时光

制我的狂怒和萎靡

唤我跃出每日的坑井

我视你为日历,一板三十颗

日啖一粒,月复一月,忘了亏盈

像技艺高超的工兵,排除雷

排除脑中的巨响

其实我依旧在寻求

一剂白色的药

用一种白填充另一种空白

湖畔

湖面上

有着我不能领悟的一面

湖水在动荡

破碎的镜子隐去

焦虑的语言

此时 路经此地

我甚至忘记了湖心

横卧着整个秋天的灵魂

有过燃烧

有过昨夜的熄灭

只是 没有触及你的火焰

我已成为灰烬

乌拉盖的夜

晚风将草甸推远

乌拉盖愈发辽阔

沙榆托着清晰的星光

悬起的草原比星空浩瀚

手捧蓝色哈达的蒙族人

用长调劝我满饮烈酒

让我忘记了南方的蓝

马头琴在呜咽

我揪紧马鬃和姑娘的长发

她们都是今夜的琴弦

篝火中的三只狼

在高蹈在嚎叫

篝火外的一千只狼

在红柳丛中隐匿、观望

黑暗是它们的草原

梦中的套马杆啊

套住低下来的明月,也套住

逃逸的骏马

在乌拉盖看杀羊

一车子拉到了乌拉盖

风吹草低,密集的羊群

似草原上凌乱的墓碑

白云一般白

热情的草原人,搂着我的肩膀

半推着我去看杀羊。

这是一档精心招待的节目

也是今晚的饕餮大餐

一位黝黑的老牧人

在我们的注视下,解开

四蹄捆绑的乌珠穆沁羊

取下腰间的折刀

骑跨在它的腹部。羊没有挣扎

老牧人瞄了一眼羊的胸部

在目光的触处,切了一个口子

又划了两下,三寸长,皮肉翻卷

没有流出血来。

他把刀换到左手,右手握拳

将整个拳头塞进羊的胸腔

手腕的黑毛与羊的白毛绞在一起

血没有流出来

他的拳头(应该是手掌)

在羊的体内绞了两下,抽出

握着一个没有吹大的油亮的白色气球

“这是心脏,这是心脏”“没有出血”

另一个蒙族人忙着对我们解释。这时

头歪向一边的羊闷哼了一声

老牧人用手捏住它张开的嘴巴

好像制止说出秘密的孩子

羊的眼睛上翻,用力看着空中的白云

老牧人满意地笑着,从羊的身上起来

蹲在羊的一侧,再次用折刀

从左前蹄到右前蹄,划了一道平直的口子

又在羊的前胸和腹部划了一条竖线

接着从左后蹄到右后蹄划了一条横线

横的口子竖的口子,连贯而辽长

羊毛向两边倒伏,像鲁莽的汽车

在草原上碾下的辙痕

又像是在羊体上,画着两个十字

他依然用右拳塞入皮肉间,擀动

他要剥下完整的羊皮……

围观的人们赞叹着老牧人的技艺

赞叹着草原一样完整的羊皮

随后与夕光一起四散

等待一场手把羊肉的盛宴

春风误

这些天,我依旧没有出门。

我厌倦出门,与无法改变自我

求证自我的人们一起,

在风吹草动时,惊呼花开,惊呼

枝头,又跳出一片绿叶。我知道

叶子,依然是忍耐了一冬的叶子。

去年飘过的云,又落在了湖心

闭门阅读。听见隔壁的狗吠。

忽视人类自身的伪动物保护者

令我生厌。我一直无法原谅

以食物、私念和强力改变

天性的统治者。我敬畏阳台上

无语生长的悬空的花草。

我每翻过一页,它们就摇动一下

地板上的阳光就拖过一寸,

无需擦拭疑似的灰尘与光阴

窗外,春风正一次次吹过

但那不是我的。肿胀的桃枝

不是我的,香气罩体的玉兰

也不是我的。水蛇蜕去了完整的皮

我的棉衣还未脱下。我一直

怀抱着一个冬日。而春天

像一场隔岸的大火

仪式感

向晚未到时,躺在草坪上看云

满天的鳞片。一条大鱼没有头尾。

我认出这是卷积云,没有云影

落在平均主义的草皮上。

不似乌云下有电闪雷鸣。

白白的,缺少下雨的仪式感

仪式感这东西很重要。

会让你明了下一程的发展。

许了心愿后,会吹灭蜡烛

签订协议后,会握手拍臂

吻过左眼后会让你吻她的右眼

但皴裂的卷积云没有。

我们之间的预知缺位太久。

你不知道秋天的会议要讨论什么

我们再不会为了一次会盟

在各自的双唇涂抹牲口的血。

不会在荒野,插草为香,

为一句不被风吹灭的誓言。

我们努力拼凑摔碎的陶罐,

欲再次置之高阁,但总是

找不着上下的那两块。

找不到缺失的鱼头和鱼尾。

那丢失的两端,也是

我们正走失的两端。

一天白云,支离破碎

遍体鳞伤的天空下,

我最想亲历的仪式是

捧着自己的骨灰,走过

割草机刚割过的草坪

天际线

我曾从飞机的舷窗,观望过天际线

一道弧形的细云围住大地

湛蓝与白云的交汇处,一线白亮

没有什么出现,或消失

晚霞绵延,像一个发烫的火圈

等待老虎,跃起,钻过去

那一刻,我忽视弧线之下

被罩住的人寰

人类生动的实践,我看不见

万物的动静,我看不见。

我甚至不去想

等候已久的一场晚宴。

我的想法脱离实际

没有上与下,只有

里与外。没有天上人间

只有天地内外

这些年,我常在湖边绕行

累了,就伫立,或坐在石头上

察看水波推远的城市。

闪烁着灯火的天际线

与我在飞机上看到的

没有什么不同

几十年来,我穿梭其中

钻过一个又一个火圈

没有什么不同。

一个又一个我消失过

但跳出的,依旧是原来的我

“无碍春天的大局”:

吴少东诗歌中的“美”与“痛”

许道军

雨水下的多一点,少一点;花儿开的早一点,迟一点,又能怎么样呢?它们无碍春天的大局。那个听到雨声、看到花开的诗人,听到听不到雨声、看到看不到花开,又能怎么样呢,他同样无碍春天的大局。实际上,几乎所有人的存在都无碍春天的大局,无碍世界的大局,他们的忙忙碌碌只是重复而已,如同“去年飘过的云,又落在了湖心”(《春风误》)。然而作为一个“依赖夜晚、绝不肯轻易睡去的人”(《夜晚的声音》),在洞悉存在之虚无,乃至经历“用一种白填充另一种空白”(《服药记》)的拯救之虚无后,他又该如何,又能抓住什么?

作为一度因“深度经世”而停笔,最终又“归来”的诗人,吴少东的诗歌创作少而精,其作品,主要集中在《立夏书》诗集里。从题材上说,他的创作主要有三个方向。第一个方向,主要表现亲情之美好以及对逝去亲人的眷恋与追忆,这类作品有《孤篇》《描碑》等。与这个题材及主题相关的是,由对亲人生命的离去延展到对世间生命的敬畏,借助于“死亡”事件考察生命与人生存在的意义,如《在乌拉盖看杀羊》等。表现“生命”的在与不在是关键词,主题指向“爱”。第二个方向,主要借助时间的推移与流逝,考察万物存在的意义,这些作品有《节日》《春风误》等。“万物”的存在与不在是关键词,主题指向“意义”。第三个方向,借助于空间形式与日常生活状态,考察自我存在的意义,包括《悬空者Ⅰ》《天际线》等。“我”的存在与不在是关键词,“悬空”是重要线索。当然,还有一些唱和诗、游记等,比如《过太仆寺旗》《过淠河》等,它们精致而优美,抒发的是一些传统文人或体制内知识分子的情怀与性灵,精致清新。

在《孤篇》《描碑》等诗中,诗人塑造了完美的父母形象和有趣的儿子形象,情感纯正而浓郁。诗人怀念与赞美母亲,在他的诗中,母亲对父亲的忠贞与依恋,善良、坚韧、刚强,感人至深。诗人怀念父亲(《孤篇》),理由也十分充分,因为父亲以天下独有的方式爱“我”,而作为父亲,他依旧活在“我”身上:“这封信我几乎遗忘,但我确定没有遗失。”同时,这种爱又通过“我”延续到儿子身上:“我在被儿子激怒时,常低声喝令他跪在地板上。/那一刻我想起父亲”,饮水思源,慎终追远。

父母的去世,是生命的消失,留给诗人的是无尽的痛。推己及人及物,无论如何,生命的失去总是不幸的,在这个情感维度上,一种生命对另一种生命的剥夺,诗人绝不会赞同。“风吹草低,密集的羊群/似草原上凌乱的墓碑/白云一般白”(《在乌拉盖看杀羊》),草原上,人类的狂欢与杀戮即将开始。那些美丽的羊群,在诗人眼里却如同“凌乱的墓碑”,美丽而不祥,如同1989年海子眼中的桃花:它们一边在开放,一边在死亡;每一刻生命形式的展开,必伴随着相应生命内容的消逝(见海子《桃花》《桃树林》等)。诡异的是,诗人看到了这一切,想到了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在行动上也似乎无动于衷,甚至他还要参加盛宴,品尝另一些生命做成的“美食”,并给予赞美。

反讽是一种修辞,修辞带来美感,然而这美中却沉浸着痛。对于生命的失去或即将被剥夺的痛,诗人以回忆与赞美来化解,或者以修辞来转移,但无论如何,反讽对于现实,无济于事,“美”也不能取消“痛”。

如果说因生命的失去而导致的痛感刻骨铭心,真真切切,明明白白,“有理有据”,那么,还有许多痛是看不见,甚至是感受不到的,因为它们“悬而未决”。

我们注意到,面对万物“依旧”“又”“依然”这些永恒、无穷、循环的状态,诗人却感觉到了存在与时间的双重荒诞,表现出了强烈的厌倦。今年的树叶与去年相同,去年的云又飘到了湖心,一切都是重复,毫无差别,甚至“自己”与“自己的敌人”也没有区别:“我可以放过自己和自己的敌人,模糊/意识与意义。”(《二十楼的阳台》)

世界年年如此,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问题一定出在审美主体身上。

在《天际线》等诗中,诗人袒露了自我形象和内心世界。“我”居住在二十楼阳台,亦在世间“悬空”。“我”与它们并列,自然是同类,定然感受到了那种与“绝望”“孤独”和“悬而未决”一样的失重感。

悬空之物不仅在身外,它还在身内:“我的痛悬在我的胸口/但不能确定位置”。治疗“我”的痛的白色药片,像朝阳,像落日——它们也是“悬空之物”:“我的痛,明亮又明显/但一直悬而未决。”“悬而未决”即是失重,失重的可怕之处在于:你不知道自己是在上升,还是在下降;你以为在上升,或许恰恰是在下降。当然,你更不知道何时可以停下来。

诗人感受到了失去之痛,也感受到了失重之惑:“这几年,我像退水后的青石/止于河床。流水去了,不盼望/也不恐怕。不拘于栖身的淤泥与/缠绕的水草,依旧守清白之身。/像河床上的青石,将风声当水声”(《二十楼的阳台》)。

作为一个有着清醒意识的人,诗人也尝试反抗这种虚无,反抗“悬空”状态。干脆“坠下去”,不再依恋高处、不再恐怖低处,又怎么样?内心的痛已经成为“病”,反抗“病”需要药物,依赖的药是白色:“我依赖一剂白色的药/安度时日。”(《服药记》)然而,生理的疾病可以治愈,情感的病怎么治愈?虚无的病怎么治愈?“其实我依旧在寻求/一剂白色的药/用一种白填充另一种空白”,即使找到了这种“药”,它也是另一种“空白”。实有之“白”如何去填充“虚无”之“空白”。面对虚无与荒诞,“我”无能为力。

反抗是徒劳的,但反抗本身或许有意义?“就像这些年来,怀抱石头爬山,/一个趔趄,石头跌下山去,然后/重新抱起、攀爬。而那些滚落的声响/我忘记了”(《以外》)在反抗中,诗人或许能理解西西弗斯的努力与绝望。诗人甚至想到,反抗或许能成功,“痛”能转化成“美”,“将自己像钉子一样钉入大地,大地疼痛/病树上开出花来”(《以外》)。

当一切无济于事的时候,诗人想到了死亡,唯有死亡能赋予生命意义,赋予生活、生存以深度。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甚至可以理解,为什么诗人如此沉浸于表现亲人乃至生命的失去,因为正是生命的失去,不仅能给存在,包括无意义的存在赋予某些意义,还能带来实实在在的痛感,感觉。但是,诗人在对生存意义的追寻并非任意的,他希望获得意义,但是这个意义必须由自己赋予,而不是他人。“遍体鳞伤的天空下,/我最想亲历的仪式是/捧着自己的骨灰,走过/割草机刚割过的草坪”(《仪式感》),死亡是自己的死亡,无可替代;存在的意义应该由自己获取,而不是他人赋予,这或许就是诗人所向往的人生仪式的价值所在吧。

我们无需过多的去追问,诗人的“痛”究竟来自现实中“政客的嘴脸”“讨厌的小众”,还是来自存在主义哲学、“现代主义”或“启蒙”等等概念的文本态度,能感受到“悬空”之虚无并能将之命名为“痛”,本身已经提醒我们,“痛”是、并且是应该存在的。虽然在这个时代,“痛”和“反抗痛”本身都成为一种“美”的表演,成为另一种虚无和荒诞。由于诗人深切的反思与自省,将内心无可名状、不可乃至不便名状的“悬空”真切的展露——虽然它们依旧“无碍春天的大局”——为我们保留了一份极其宝贵的当代知识分子的心灵档案,为这个时代清醒的知识分子的精神生态立此存照。

人在诗坛中,诗在潮流外。这么多年来,吴少东一直坚持自己的创作风格,不随潮流,也不标新立异,在学院派与民间派之间独自奋力前行。他的诗虽然总量不多,却能挑选出许多代表作,如《立夏书》《过梅岭驿道》等,已经在当代中国诗坛产生广泛影响,成为安徽乃至当代中国诗歌的重要收获,而其选择与坚守的“情感”“美感”“痛感”与“意义”写作,在诗歌写作趋于浮躁、粗疏、无聊的今天,具有特别的意义。

(许道军,评论家,

上海大学中文系副主任、副教授、文学博士。)

——选自《诗歌月刊》2018年第7期头条

吴少东:去年飘过的云,又落在了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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