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子 ▍《乡村纪事》
《第十九章·神婆赵大娘》
书接上回：石头拿着小满几近用生命换来的篮球去学校上学了。村里的神婆赵大娘来看小满，还说了些神神叨叨似有深意的话.......
石头终于有了人生中第一件稀罕物，他在院坝把篮球拍的砰砰响。小满就躺在屋里瞅着窗户闷声的笑。
小满的脚终于不再肿了，只是外伤还是让她只能躺在床上。受伤的这几天，大概是她这辈子记事以来最清闲的几天，火生爹一早就下地干活，赶日头正午之前把饭做好，给小满送了饭。再给家里鸡鸭猪们上了食儿，就吆牛下地去了。牛在地周边的山林里转悠，火生爹就在地里荷锄挠地。
小满听了一会儿篮球响，便再也没有动静，她张着嗓子问：“石头啊，石头”，石头一溜儿小跑从院坝那头跑过来，小满说：“咋没声儿了呢？”，石头害羞的挠挠头说：“娘，沾了好一溜灰呢，我给它洗洗”。小满摸摸石头的头，充满怜爱的说：“你放心玩儿，放胆子玩儿去，娘脚好了，再给你挣钱买。”
石头看着小满的脚：“娘，我不要篮球，我要你的脚赶紧好起来”。
周一上学的时候，石头照例起得很早，收拾好了书包，装上一周的干粮，准备去学校。他在堂屋门口想了又想，说：“娘，篮球我不拿去学校了，你帮我看着别让老鼠咬了。”小满说：“好”。
过了一会儿，小满听见门外有人气喘吁吁的跑，石头满头的汗跑回来，站在小满面前有点不好意思了。小满问：“咋了，跑这么急，出啥事了？”，“娘，我想把篮球拿学校去玩几天。”“过几个周考试了我就不玩了。”小满点了点头，用一个布兜子把篮球装好递给石头。
天过晌午，树林里的知了在暑气蒸腾之后，尖着嗓子喊叫起来。赵大娘领着孙子从堂屋进来看小满。
赵大娘是村里的神婆，会一些阴阳功夫，能看天算命。平时帮人看个黄道吉日，也有人找她看手相，批命理。人人口口相传的赵大娘有一件事就是，她从阴曹地府救了张老太一命。
张老太儿女都在外面做生意，常年一个人在家。有那么一年，张老太吃啥都没胃口，就算吃了也只消食不长肉。眼看着日渐消瘦，黄皮包骨，没个人形了。儿女们这才着了慌，抽了个空把张老太接到城里，大小医院跑了个遍，各种检查也做了，医生们都说没病。
正没个主意的时候，张家老大说要不请赵大娘做个法吧。
于是请了赵大娘来，摆了香油碗，点了七星火，赵大娘念着咒语唱着神调围着七星火堆转到夜里十二点，突然就倒地不起，嘴中念念有词，在场的村民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突然赵大娘身形抽动，胳膊在空中后拽，然后喊了一声“哎”，就坐了起来。
众人忙围上来问怎么回事？赵大娘说：“险啊险啊”，众人不解。张老太远方侄女忙给赵大娘端上一碗红糖水鸡蛋，赵大娘一口气吃完。喘了口气，拍拍胸脯又说“险啊险啊”。
众人问怎么险法？
赵大娘说：“在晚一步，张老太就没命了。”众人唏嘘。
“你们猜，张老太为啥吃啥都没胃口，她是阳世里的东西吃不下，尽抢着地府的香油喝呢。”
“我到地府的时候，四处转悠找她，刚转到身溅热油小地狱，就见她鬼鬼祟祟的跟着牛头马面，偷喝热滚滚的香油哩。”
“牛头马面说，你偷喝我的香油，现今九九八十一天，我们随了你九九八十一天，如今你喝够9.9斤，就跟我们走吧，以后你也不用偷偷摸摸，关明正大在这身溅热油小地狱喝个够。”
张老太闻言惊愕，转身欲逃，牛头马面的枪矛钢铁钗已经招呼上来了，张老太挣脱不开，赵大娘一把上前，用力拽着张老太往外拖，张老太情急之下，将手里的香油碗往牛头马面泼去。趁牛头马面招呼不及，赵大娘拉起张老太就跑了。
说到这里，众人都有些后怕，原来张老太瘦的皮包骨，是涨了地府的斤两了。辛亏赵大娘本事高，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众人说：“现在医学技术在发达，你看他也检查不出张老太的病啊，赵大娘的本事还是要好好传下去。”
张老太的子女听完赵大娘讲述，也吓得不轻。封赏红包、利事钱包的厚厚给赵大娘怀里赛。赵大娘正色说：“你们这又不懂事了，乡里乡亲的，我收你们钱干啥呢，赶紧的给阎王爷供奉上才是啊。你娘刚给牛头马面可是泼了一碗热油呢，不怕小鬼找上门啊。”
张老太的子女连连称是，一众人有赶紧请赵大娘做法，烧了九千九百万纸钱给地下的官差。
张老太的子女临回城里时，到底派了厚礼来赵大娘家感谢，请赵大娘照应。赵大娘说：“我照应是一方面，你家屋庄子（方言：宅基地的意思）英气重，你娘常年一个人在家镇不住，你们还是要常回来个人，给阴鬼邪魅昭示昭示。
此后，张老太的子女们每个月轮换着回家陪老太住两天，张老太的身体渐渐的好了，能吃能喝，涨了肉不说，还把房前屋后的荒地开垦出来，种上了萝卜、青菜、茄子、土豆等，常年的农家菜吃不完，每个子女回来都要拿上一口袋走才算。
当然，为了感谢赵大娘，张老太和她子女们，时不时的要提些礼物过来看看赵大娘。
赵大娘自此成了十里八村的能人，帮人看风水批吉日之外，还收魂驱邪，预测命理。
赵大娘带着孙子来看小满，孩子在屋里闷不住，拿着小满给的吃食跑出去逗鸡耍鸭。
赵大娘拉开小满的背角，说了番天可怜见，总算不伤性命的话。两个人便聊起来，赵大娘问小满去鹰嘴崖看到洞口了没，有没有往洞里扔石头，秦岭阴蟾长什么样等等。
后来聊了些火生还要在大狱里蹲几年，有没有往家里写信......这么多年，小满一个人实在是辛苦之类。
赵大娘说：“今年天气邪气啊，3月春上飞大雪，7月伏旱不下雨。中间是阴一阵的阳一阵。“
眼看着快到中午饭时间了，火生爹从地头回来，招呼着留赵大娘婆孙吃饭。
赵大娘看了眼天说：“不吃饭了，不吃饭了，在吃就回不了了“。末了，没头没脑加了句：”招呼石头，最近都在家吃饭，饭点就回家吃饭，家里饭比啥都好啊“。
火生爹和小满应声着“是的哩，是的哩“。
赵大娘招呼孙子，一大一小两个黑点往梁上走回家去了。
火生爹抬头望天，万里无云，酷热正浓。转身对小满说：“这神婆子，真把自己当神了，满嘴胡咧咧啥的“。
当火生爹烙好了两个饼子，正把一碗杨雀花汤端到小满桌子上时，一个惊雷劈开屋顶，只把堂屋的地上烧了个黑洞，小满爹吓得碗没端住，一碗汤倒在地上，紧接着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堂屋瞬间被淹成了河，火生爹看桶、盆接不住漏，只好拿了一把锄头，把门槛下面的过门石撬了，汩汩雨水顺着门槛倾泻而出。
甘草子
《乡村纪事·小满》连载中
感谢你还在这里
听我絮絮叨叨
不过，故事已经快要结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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