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药神》(以下简称《药神》)的热度还在持续,现在票房已经突破了25亿。
它的大火,让观众注意到了演员王传君、谭卓,让观众重新认识了“站着赚钱”的徐峥。
但同时,不少观众却忽视了《药神》幕后最重要的那个人——导演文牧野。
徐峥这样评价文牧野:
他是天生要做导演的人,希望通过个人的经验与判断,让大家看到新导演的表现,中国电影需要这样的新导演。
《药神》虽然是文牧野执导的第一部电影长片,但并不是他的导演处女作。
在《药神》之前,文牧野自2010年起先后执导了四部短片,分别是《石头》、《金兰桂芹》、《Battle》、《安魂曲》。
从《石头》这部处女作开始,文牧野的作品就不曾离开过对现实的深切关照。
2010年的《石头》像是生活的一个横截面,原原本本地呈现了一个拆迁的生活片段。
一个人,一条狗,相依为命。
乡村老家拆迁,孤独的人想要融入市区的生活,恋旧的狗对乡村的那根电线杆念念不忘。
在2011年的FIRST青年电影展上,《石头》获得了“大学生影展”短片竞赛单元的最佳剧情片。
2011年,文牧野根据真人真事拍了短片《金兰桂芹》,把镜头对准了空巢老人们的日常生活。
两个东北老太太,结伴出门,互相照应,拌拌嘴唠唠嗑,孤单的日子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增添了些许乐趣。
但她们生活中遇到的种种不便又会让人觉得揪心。
同样是2011年,文牧野考上了北影导演系硕士,师从田壮壮。
这之后他拍的两部短片,技巧上更醇熟,情感上更能打动人,对主角困境的呈现也更深刻典型。
《BATTLE(斗争)》
阿迪力是从新疆到北京闯荡的青年,被种种新鲜事物影响的他,想要做自己的他,在背上纹了身。
阿迪力的父亲来看望阿迪力,给阿迪力带了一盒羊肉,跟阿迪力一起做礼拜。
传统的父亲一再告诉阿迪力在做礼拜前要仔细地小净。偶然间,父亲看到了阿迪力后背的纹身,身为穆斯林教徒的父亲怒不可歇。
在伊斯兰的教义中,纹身是对安拉的亵渎,是要全家下地狱的。
和父亲闹不快后,阿迪力游荡在北京的大街上。这个城市熟悉又陌生,包容又冷漠,繁华热闹但却与他无关。
因为维民的身份,阿迪力被巡警为难。没有暂住证的阿迪力被警察摁倒在地,无法反抗。
父亲要回家了,阿迪力在火车的车窗前脱下了上衣,露出了已经洗掉纹身的背。
短片只有11分钟,看罢后每个人都会被短片的沉闷氛围所笼罩。
面对陌生又繁华的大都市,阿迪力明显格格不入。但阿迪力和很多北漂一样,即使再辛苦,也依然想在此无拘无束放飞自我地活着。
面对父亲,阿迪力一边认为做自己喜欢的事并没有错,一边又不想因为信仰的事让父亲操心。
阿迪力的父亲,他虽然保守,但也爱儿子。
他不远万里来看望北漂的儿子,还不是因为放不下的牵挂?
谁都没有错,谁都有走不出的困境。
最后插一句,饰演阿迪力的正是MC 马俊,新疆嘻哈教父。
《安魂曲》
《安魂曲》以“阴婚”的形式讲述了两个家庭的困境。
孟小军全家出车祸,妻子当场死亡,孟小军的脚受了伤。
女儿彤彤脑部重伤,急需手术,手术费12万。
一个好好的家就此破碎了,孟小军甚至来不及为失去妻子而痛苦,就要开始为了女儿的手术费奔波。
连出殡的钱都出不起的孟小军决定“卖妻救女”。
在乡下,陈永发夫妇的独生子英年早逝。
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儿子还那么年轻,还没有体验过为人夫为人父的乐趣,就突然离去了。做父母的,该是怎样地难以承受?!
陈永发和妻子决定用毕生积蓄给儿子“娶”一个媳妇,好让儿子在阴间不孤单。
就这样,一个为了儿子,一个为了女儿,孟小军和陈永发夫妇达成了协议。
阴婚,在很多人看来是一个猎奇题材。但在这部短片里,阴婚不再是一种封建迷信,而是生者对死者的情感寄托。
卖妻子尸体救女儿性命,是孟小军唯一的选择。从片中能看出他很爱妻子,但为了女儿,他不得不以死换生。
买一个“媳妇”,是陈永发夫妇能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从片中能看出他们家庭条件很差,但他们依然决意拿出所有积蓄,为儿子做最后一件事。
《安魂曲》中,看病难、看病贵,失独家庭要怎样找到活下去的支撑,都是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问题。
如果说《斗争》是完全没有出路的压抑,那《安魂曲》至少还有温暖和希望。
孟小军的女儿如期做了手术,她应该会没事的。
看完文牧野的这四部短片会发现,贾晨飞出演了其中三部短片。作为文牧野的御用演员,他成了彩蛋一样的存在。
在《我不是药神》里,贾晨飞饰演一个小警察。
从《斗争》和《安魂曲》可以看出,文牧野是一个有悲悯情怀的导演,他试图理解所有人的难处,不愿以恶意去妄加揣测任何一方。
人生在世,没有一种生活是容易的。片中的每个角色都让人心酸又心疼,可这就是现实。
在这些短片中,现实里的问题被克制地呈现,不带任何道德审判和社会批判。
能体谅多方立场的文牧野在执导《药神》时,不可能想不到持有专利权的药企有自己的“难处”,但《药神》还是把药企代理塑造成了一个冷血无情又暴利的资本家形象。
与其说这是为了过审做出的妥协,不如说这是为了商业上的考量才做出的最佳选择,即使这种设置并不高明。
《斗争》和《安魂曲》虽然粗糙、不完美,但相比讨好观众的《药神》,它们更真实,更有勇气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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