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序章 神殞

碧湖輕舟,亭臺樓閣,玄色衣裳的男人持竿垂釣。

他銀髮及腰,面容俊美如鑄,眯著眼,一副沒睡醒一般的慵懶閒適姿態。

這裡,是大衍王朝皇宮深處,卻沒有任何人把守,湖上架著樸素的石橋、閣樓。若非環繞在這片湖外的是一座座金碧輝煌、雕欄玉砌的華麗建築,怕是會被當成一處普通的山莊別苑。

靜止的釣線突然動了動,“噗通”一聲,瞬間打起精神的男人一提釣竿,一尾鯉魚順勢帶出落入簍中。

“嘛。。。做成什麼好呢?紅燒,還是水煮?”

男人這麼說著,走下了小舟。沒錯,直接走下。

他提著魚簍走在碧色如天的湖面上,有如閒庭信步,腳下漾起圈圈漣漪,鞋尖卻無一絲水跡。片刻後,已踏入湖心亭。

雅緻的亭閣中擺著的不是風雅的古琴、丹青之類,而是一堆一點也不和場景的炊具。

男人將鬢角垂落的一綹銀髮拂至耳後,捲起袍袖,一副要下廚的樣子。

噠噠噠的急促腳步聲由遠及近來到了湖岸邊,小太監跪伏在地,尖聲喊道:“陛下求見帝師——”

男人眉頭一皺,手上的動作沒停,已經將鮮活的鯉魚擺在了案板上,舉起了菜刀:“告訴他,本座正忙著,兩個時辰後再來。”

小太監身子一震:“是!”立時起身離去。

菜刀落下,血色四濺。男人看著衣袍上沾染的魚腥,莫名怔了怔。

時至今日,這個王朝,便如垂死的魚兒,就差,最後一刀了呢。

不多時,火光燃起,魚肉正在高溫下由生膩逐漸轉向熟嫩,男人卻懶散地趴在欄杆上看著湖水發起了呆,微風吹拂起他長長的銀色髮絲,在空氣中劃出飄逸的弧度。

遠處,面目威嚴的男人坐在帝輦上,聽著小太監戰戰兢兢的彙報,眉頭皺起,又鬆開。

大衍國祚三千載,到今日,已經不可避免地腐朽,搖搖欲墜,各地集結的叛軍蓄而未發,卻絕不容小視。

但那又如何?叛軍?在帝位上坐了幾百年可不代表他手中的劍有所鈍乏。何況。。。

大衍皇帝凝視著那片湖的方向,握緊了腰間帝劍,眉宇間多出了一股煞意。

只要湖中的那個男人在,他就不會敗,他的帝國就絕不會倒!只要那個男人存在一天,即使叛逆再多上十倍,又有何懼?!那個男人,是帝國的守護神!這,也正是那些藏在暗處妄圖傾覆帝國的卑劣蟲鼠們遲遲不敢動手的原因。

亭中,男人注視著桌上香氣四溢的魚肉,忽然搖頭輕嘆:“三千年了,還真是,有些厭倦了呢~”

他忽然抬頭望天,一貫慵懶的眼神猛地銳利起來,目光似乎穿透了這萬里青空,看向了什麼未知的所在:“嘛,就讓這一切變得更有趣些吧,你覺得怎麼樣?”

並沒有任何答覆,他似乎只是那麼隨意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他夾起了一大塊魚肉,放入嘴中,緩緩閉上了眼睛,然後便一動不動了,只餘唇角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九天之上,隱約傳來一聲只有他聽到的冷哼,似譏嘲,又帶著饒有興致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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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歷三千一百六十二年:

那一日,神死了,神所庇佑的王朝,轟然傾塌。

自此,天下戰亂不休。

——《史記•大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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