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在已知和未知之间的桥

策划:池杨 安杨

摄影:石珂

采访:安杨

嘉宾:首都儿科研究所细菌室 孙红妹,赵汉青

你要喜欢,就不觉得枯燥。我就越干越喜欢这行,也越干越觉得心里有点害怕,老是觉得数据的准确性是最重要的,对工作,多多少少是一种敬畏的态度。

科学的问题就是未知,我们就是一点一点去了解它,去认识它,对于肺炎支原体来说,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有一定的基础之后,它也许会逐步逐步让我来了解,你只要沿着一个方向去做,怎么都能做出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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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你们这个科,跟病理、检验有什么不一样?

孙:儿研所是一个科研和临床结合密切的医疗单位,为临床服务的同时,我们还要做科研工作,深入地把儿科疾病的机制、检测方法都搞清楚。我们科主要检测的就是肺炎支原体。支原体和其他细菌、病毒不一样,是1962年才正式命名的。

肺炎支原体和病毒、细菌都是儿童易感的,儿童感染里有时候会到30%,3~7年有一次流行,流行高峰的时候,检出率可以达到60、70%,去年有报道说如果4%的肺炎链球菌感染的话,会有8%的肺炎支原体感染,它已经比其他的细菌要高了,所以在国际上现在都比较重视。

它可能引起很重的病,也可能很轻,它有可能感染以后引起脑炎、心肌炎等肺外并发症;因为它繁殖比较慢,以为它好了,实际上还在慢慢地繁殖,会引起反复感染。

从七几年开始,我们细菌研究室就开始做肺炎支原体,1978年曹玉璞教授培养出来全国第一个肺炎支原体的临床株,现在通过我们的监测,可以预测肺炎支原体的流行了。比如北京地区2015、2016年的流行,我们通过媒体做了宣传,医生就重视了,提高了人们的意识,对控制爆发是有效的。

安:老百姓对于一些基础学科不太理解,你们其实在做大数据的事情,在大数据没有这么热的时候,这是个冷板凳的活儿,主任做这活儿多久了?

孙:我八几年的时候当临床大夫,后来九十年代开始做肺炎支原体研究,有27年了。90年,我自己就感染了肺炎支原体,但是不知道,咳嗽了两个月,引起了心肌炎。可见,如果临床大夫不和基础研究的人结合,面对的只是病人,对这些大数据不了解,就很难知道流行情况。所以基础研究对临床的支撑是很重要的。

比如肺炎支原体流行以后,在神经系统,肺炎支原体也可以引起脑炎。我们去和神经科大夫讲,大家就知道要做肺炎支原体的检测,因为肺炎支原体有50%以上的合并病毒、细菌感染,所以如果没有去做支原体的检测,就可能把它当成难治性的脑膜脑炎,但实际上它是支原体感染。关节炎、心肌炎可能跟支原体有关,皮疹如果不是药物过敏引起的,也可能是肺炎支原体感染引起的。所以我们的研究目的是为了支撑临床。

安:原来肺炎支原体实际上绝不仅仅是呼吸科的问题,它有可能和全身很多系统有关联。另外西医更多地谈循证,其实循证的基础就是数据,而你们就是在做这方面工作,但是枯燥吗?

赵:你要喜欢,就不觉得枯燥。我就越干越喜欢这行,也越干越觉得心里有点害怕,老是觉得数据的准确性是最重要的,对工作,多多少少是一种敬畏的态度。

安:我挺理解的,你稍微出一点错可就不是一个大夫误诊了一个病人,影响的是更多的医生、更多的病人。

赵:但是当你出了一个好的结果,心里还是特别满足。

最近我们跟神经内科有一些关于神经性支原体脑炎脑积液的交流,逐步开始做这个标本,之后大夫来反馈,他们病人的临床症状跟我们预期的结果吻合度特别高,现在合作越来越密切。我们的研究对于大夫解释病例、认清整个病程有很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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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跟二位谈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你们的工作某种程度上跟法医的角色有一点点像,就是给临床医生提供更多证据、方向和更多线索,诊断就像破案,过去有猜想,但没有证据,现在有了证据,破案就更顺利了。

孙:1978年我们发现了国内第一株肺炎支原体临床株,它是从严重贫血的孩子身体里分离到的。患者当时有很轻的肺炎,但是贫血,血色素3克,怎么补都不行,后来通过把肺炎支原体治好了,血色素就恢复正常了,所以这是很奇妙的一个感觉。所以老专家就说,光靠临床判断可能会有一些误差,检测是很重要的,检测水平提高以后大夫就不用猜了。

安:你们的工作有点架起两头,一头要把已知的知识告诉临床医生,甚至告诉告诉老百姓,还有一头就是对于未知的东西还需要探索,一头担着已知,一头担着未知。

孙:实际上,我们的研究对国际也是有指导意义的。中国是个大国,我们暴发流行病的预警都是引领国际的,我们报道肺炎支原体在北京流行的三个月以后,日本说他们也流行了,然后英国说他们要流行。我们还会告诉他们这个肺炎支原体流行的是哪个基因型,应该怎么分型,还有耐药等问题,这都是我们给国际上提出的一些指导性科研结果。

安:做研究有独特的乐趣是外人不知道的,但是你们选择这个切入口太窄了,有什么样的空间值得您去投入?

孙:科学的问题就是未知,我们就是一点一点去了解它,去认识它,对于肺炎支原体来说,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有一定的基础之后,它也许会逐步逐步让我来了解,你只要沿着一个方向去做,怎么都能做出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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