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至死的年代,我們還需要大腦嗎?

(文字來源於原創網絡播客節目《亦談亦唱》,版權歸屬濟南新卓藝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及作者本人。如有引用,請聯繫作者。)

最近娛樂圈不太平,各種緋聞、醜聞滿天飛。圈裡人鬧得兇,媒體炒得猛,看客們也過足了癮。當然,這其中批判的聲音也一直沒斷,媒體和公眾在消費這些花邊新聞和明星軼事的時候,是不是也應該一點基本的職業底線呢?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個圈要是沒這些東西,要是沒人炒作沒人關注,也就不叫娛樂圈了。是非地、名利場,本來就是這個模樣。無論是名人的婚姻,還是政客的醜聞,最後都可以成為娛樂性的談資。別說明星的娛樂新聞了,就連嚴肅的社會新聞不也一樣被媒體和公眾解構嗎?

我們可以想象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場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人們坐在餐桌前,拿著手機刷新著微博微信,或是看著電視機裡的早間新聞,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能讓人精神一震呢?我猜一定是那些貪官、情婦、豔照、離婚、出軌、死亡等等,才能把我們的大腦從一個睡眼惺忪的早晨叫醒。甚至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對這些事情如此有興趣,直至沉溺其中,丟掉腦袋裡的思考和精神上的自由。管不得尼爾•波茲曼危言聳聽地說:娛樂至死啊。

娛樂至死的年代,我們還需要大腦嗎?

“今天的晨間新聞,什麼都沒發生,有的時候,沒有新聞,就是好新聞”。蔡健雅在歌裡這麼唱,其實也在表達著一種擔心。

看看我們的生活方式吧。每天花在電視、手機和電腦前的時間有多少?在個人事務之外,我們關心的事情除了娛樂還有些什麼?在我們接收的信息和信息接收的方式裡,上網、聽廣播,看電視,接觸到的信息五花八門,不一而足,但又有多少是必需的、是非娛樂的?有多少是需要我們用到自己的腦袋的呢?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當下最紅的幾檔電視節目,為什麼我們總髮現,勝出的或是得冠軍的真不一定是我們公認的實力最強的,現場觀眾投票選出來的結果常常跟實力不成正比呢?其實很好理解,因為“好歌曲不如好唱功,好唱功不如好聲音,好聲音不如好嗓門,好嗓門不如好氣氛”啊。說到底,觀眾買賬的還是現場的效果,過把癮就死,有快感就喊,才是娛樂精神的王道。

在這樣的環境裡,思想和思考是不需要的,理性被情緒化,高尚被戲謔化,嚴肅被無厘頭化,深沉被幼稚化,無趣無聊開始充滿意義,語無倫次變得合情合理。更重要的是,我們很輕易地就接受了這樣貌似輕鬆的傳播方式,越來越習慣依賴於這樣的信息接受方式,在不知不覺中形成慣性,直到變成娛樂至死的物種。

所以,我們不難明白,“娛樂至死”可能是危言聳聽,但至少是關於信息自由和文化安全的一句意味深長的警告。

娛樂至死的年代,我們還需要大腦嗎?

《娛樂至死》是世界著名的媒體文化研究者和批評家尼爾•波茲曼一本著作,它的影響力我就不用多說了。這本書的寫作背景是上個世紀80年代中期電視文化全面流行的美國,波茲曼在書裡對後現代工業社會作了深刻預見和尖銳批評。

時隔30多年,媒體早已經不再是電視盛行、一家獨大的局面,新媒體特別是移動互聯網已經更多的滲透到我們的生活裡,甚至遠比電視媒體當年的風頭更盛。但是我們回頭再看波茲曼的《娛樂至死》這本書,卻發現其中的風向依然十分精準。

在娛樂至死這個道理上,多媒體時代和單媒體時代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區別。多媒體文化最大的弱點在於缺乏關聯性。我們可以在電視新聞裡看完一條美國校園槍擊案的新聞,然後手指一按就換到了海天盛筵的美女身上;我們可能在朋友圈裡剛分享了一條心靈雞湯,轉頭就上了陌陌跟美女帥哥打情罵俏。多媒體時代,我們越來越難以專一地做一件事情,而且現實讓我們越來越覺得,似乎沒什麼東西是值得專一去做的。文化越來越膚淺和粗糙,因為選擇不可避免地越來越多。我們更傾向於,東西似乎得到的越簡單才越好,知識應該越容易理解才越接近真理。愚公移山也好,十年磨劍也好,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等等這些老祖宗的名言,似乎已經變得毫無用處,甚至變成了一種嘲諷。

英國詩人柯勒律治有句名詩,用來描述這樣的信息環境真是恰如其分:“到處是水卻沒有一滴水可以喝”。  

娛樂至死的年代,我們還需要大腦嗎?

《娛樂至死》這本書裡有兩個著名的“反烏托邦”寓言,一是喬治•奧威爾的《1984》,一是阿道司·赫胥黎的《美麗新世界》。兩個人的預言截然不同。奧威爾警告人們將會受到外來壓迫的奴役,而在赫胥黎看來,人們會漸漸愛上壓迫,崇拜那些使他們喪失思考能力的工業技術;奧威爾害怕的是那些強行禁書的人,赫胥黎擔心的是人們在汪洋如海的信息中會日益變得被動和自私;奧威爾害怕的是真理被隱瞞,赫胥黎擔心的是真理被淹沒在無聊煩瑣的世事中;奧威爾害怕的是文化成為受制文化,赫胥黎擔心的是我們的文化成為充滿感官刺激、慾望和無規則遊戲的庸俗文化,人們由於享樂失去自由。

簡單的說,奧威爾擔心我們憎恨的東西會毀掉我們,而赫胥黎擔心我們將毀於我們所熱愛的東西。

我們更傾向於赫胥黎的擔心,也就是,在得到更多的信息的同時,我們不一定獲得了理性的進步,我們在自認為享受的時候,不一定得到了更多的快樂和滿足,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過多的以解構形式出現的娛樂化的信息和無關聯的信息碎片分解了思考的連續性和完整性,我們正逐漸弱化分辨和鑑賞的能力,以及正視某些問題的勇氣。

這些問題包括:許多事情,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許多事情,是值得我們痛苦的;我們不必因為困難而降低對自己的要求,不必為環境而拉低自己做人的標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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