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臨汾:《趙城金藏》的傳奇經歷

山西臨汾:《趙城金藏》的傳奇經歷

《趙城金藏》藏於洪洞廣勝寺飛虹塔的近景

1942年4月25日搶運《趙城金藏》已經過去72年多了,多年來,多家媒體先後報道了有關山西省趙城縣搶運《趙城金藏》的報道,並有多個版本,有的版本還搬上了屏幕。為將真實搶運《趙城金藏》的畫面再現,(公元2014年)8月5日,作者採訪了《趙城金藏的滄桑歲月》一書的編者張廣祥老先生以及趙城“活化石”李長青老先生,聽他們講最真實的搶運實錄。家住河南洛陽,89歲的張廣祥老先生在電話中說,1989年10月27日至31日,抗日戰爭時期原中共趙城縣委、縣政府的幾位負責同志,曾會聚槐鄉,專題討論1942年4月25日從廣勝寺飛虹塔上搶運《趙城金藏》一事。

《趙城金藏》由來

東漢時期,佛教從印度傳入我國,到東漢末年,我國就有了佛經的漢文譯本,開始把佛教教義同中國傳統倫理和宗教理念相結合。經過三國、兩晉到南北朝四、五百年間,隨著佛教的傳播,寺院廣為建造,信徒大增。佛經的翻譯與研究日漸發展,隋唐達到鼎盛時期。到唐開元時,已翻譯佛經1076部,5048卷,並將中國僧人的著述編入。首創運用《千字文》各字為編次順序。佛經在我國刻制印刷,始於北宋開寶年間(公元968-976),我國第一部漢文木刻版大藏經,在四川成都刻印完成,這就是《開寶藏》。

《開寶藏》問世60年後,金熙宗皇統初年(公元1141-1148),山西潞州(今長治),有個名叫崔進的人,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其女兒崔法珍聰明好學,性格剛強。由於自幼受父母的感染和薰陶,對佛教產生了濃厚興趣,特別喜歡閱讀佛經。隨著年齡的增長,開始抄寫經卷,施贈教徒。那些願意修煉佛法,又得不到經書的善男信女,對她非常感激。這就更加鼓起了法珍姑娘抄寫佛經的信心。她有空就抄,甚至夜以繼日,幾年下來,先後抄寫了《法華經》、《金剛經》、《心經》等常誦經卷上百部,深得信徒們的尊敬,父母也很讚賞她的行為。

信徒們平時就知道法珍善根不淺,宿慧很深,對她十分信任。聽了這一番話,更是感動。這時法珍又說:“為了表明我矢志刻印佛經的誠意和決心,除勸說父母把家裡的全部積蓄捐出,將斷臂募化,驚示眾人。”眾人正驚惶間,只見法珍麻利地伸出右手,從左袖裡抽出一把利刀,把左臂放在供桌上,舉刀狠狠砍下。頓時鮮血如注,一條左臂被砍落在佛像面前的供桌上。

山西臨汾:《趙城金藏》的傳奇經歷

經書內的插圖

法珍的行為,感動了所有的人。消息傳開,人們紛紛解囊,慷慨捐助。然而刻印《開寶藏》是一項浩大工程,需要大量錢財。法珍養好臂傷,隻身離開父母,身挎法囊,手捧善缽,外出化緣,募求施捨。她先後到過河津、太平(今襄汾)、絳州(今新絳)、夏縣、安邑(今運城)、長子、翼城、臨汾、趙城(今洪洞),並渡過黃河,到陝西白水、毗沙鎮和河南靈寶等地。

經過二十四年的精雕細刻,全部經版終於雕刻完畢。隨即印刷一部,於金世宗18年(公元1178),法珍攜經進京,進獻朝廷。金世宗一見,龍顏大悅,傳旨聖安寺設壇,給法珍受戒為比丘尼,法號弘道。朝廷又傳旨將經版運到燕京,奉旨印刷。有資料記載,這次共印了43部。

43部經卷中,有一部就是《廣勝寺本》。從燕京運到趙城縣時還是散頁,由當地龐家紙坊粘合裝裱成卷。每卷卷首加印《釋迦說法圖》一幅,加“廣勝寺刊刻”字樣。定名為《趙城金藏》,即送廣勝寺下寺大佛殿供養。

《趙城金藏》的真正出名是上世紀1930年代讓範成法師發現,又經過蔣唯心的考察並著文介紹,才為世所知,並視為稀世珍寶。

民國年間,原共五千八百餘卷,存放在原趙城縣(今洪洞縣)廣勝寺下寺大殿兩廊。因多年來無人重視,又未刻意保存,所以歷年都有散失。有的被偷去放在家裡,以降鬼驅邪;有的則去裱糊牆壁;也有的被古董商唆使偷盜,然後再用銀元買走。這麼多年被盜多達一千多卷,最後只剩下四千三百餘捲了。

力空法師是原趙城許村人,曾在舊社會連擔三任區行政長,又三任縣長,後因看破紅塵,剃度為僧,他到廣勝寺後,發現下寺存放經書當屬國寶,當即便將其搬至上寺,加以整理,放入飛虹塔內嚴密保管起來。

轉運《趙城金藏》幕前幕後

山西臨汾:《趙城金藏》的傳奇經歷

仰視飛虹塔

1937年7月7日,蘆溝橋事變爆發,日本侵略者打響了全面侵華戰爭,到了當年9月,侵略者的鐵蹄已經踏入山西北部。國民革命軍第14軍駐防晉南,南京政府命令軍長李默庵 ,要他負責將廣勝寺收藏的《趙城金藏》運往西安。李默庵親自到廣勝寺面見上寺主持力空,並當面宣讀了政府命令,協商運經事宜。他告知力空主持,已經備好了火車,隨時就可啟運。力空法師以《趙城金藏》雖是佛門之物,卻非屬寺院所有,是趙城縣的財產,要趙城人同意才行,寺院作不了這個主。

山西臨汾:《趙城金藏》的傳奇經歷

1942年搶運《趙城金藏》指揮中心郭家節村一古宅大門近影

1937年11月,日軍攻佔省城太原,閻錫山的第二戰區長官懷念部及山西省政府也遷到了黃河邊的“克難坡”。1938年2月初,閻錫山派人從臨汾到廣勝寺找力空法師商談要把《趙城金藏》運往吉縣“克難坡”,同閻錫山一起去克難。力空法師對來人說,日本鬼子長驅直入,《金藏》搬動不易,路上難保安全,更難保吉縣不失。眾僧人已經將《金藏》轉移到安全地方,可保萬無一失,請閻司令長官放心。

1942年春,力空法師聞知有個日本文化考察團在趙城一帶活動,有搶掠文物之嫌。駐道覺村的鬼子通知力空法師,農曆3月18日(1942年5月2日)廟會期間,要登塔拜佛遊覽。力空預感形勢嚴峻,《趙城金藏》密封地飛虹塔三層,若打開塔門,讓鬼子上塔,發現了《趙城金藏》定會搶走,若拒絕開門,鬼子定會生疑,倘若武力開門後果不堪設想。這是他想到了共產黨領導的抗日縣政府,想到了徐大隊長和劉騫。

力空法師跑到興旺峪見到了縣長楊澤生彙報了這一情況,力空提出運經三個條件,一是每卷經裝一個口袋。二搬運時裝入箱內不要散運。三儘量轉運到延安,怕在根據地敵人掃蕩時丟失。楊澤生、吳辰、劉騫他們答應了力空的要求,但表示立即做不到。那時考慮時間緊,先搶運出來再說。抗日縣政府給廣勝寺寫了一張借條,以此來保護力空法師的安全。力空在他的自述中說,廣勝寺藏有金時刊印的卷式《大藏經》五千多卷,世人均認為是無價之寶,為免日軍強行索要,我與楊縣長密商速運後方。因派大部武裝同志於三月十三日夜,由寺起運,送往延安保存。日本投降後,蔣介石將毛主席接到重慶商討國事,我聞之,當即與蔣去一代電請他退讓賢能,趙城助長楊澤生將此電稿呈延安。(注摘自1988年5月〈山西文史資料〉第3輯(總第57輯)刊登《力空和尚自述》第186--187頁)

力空法師走後,楊澤生縣長將此情況向縣委書記吳辰彙報後,兩人商定一面派人向太嶽區二地委報告,請求指示,並派部隊支援。一面派二區區委組織委員楊百慶以石門峪老師的公開身份,前入廣勝寺與力空法師商量轉移經卷的要求和辦法,並責成徐生芳大隊長和公安局長劉騫考慮搶運的方案。

太嶽二地委書記兼軍分區政委史健接到報告後,向太嶽區黨委彙報了《趙城金藏》面臨的危境。區黨委指示二地委:一定要幫助趙城縣委、縣政府,在3月18日廟會前,將經卷搶運到二地委所在地;一定要保證經卷、力空法師和眾僧及寺院的安全。當即二分區基幹營一個連,由營長羅志友、指導員王萬榮率領前支支援。

趙城縣委、縣政府根據二地委中健書記的指示研究了搶運方案。確定4月25日(農曆3月13日)夜間行動。由縣委書記吳辰指揮,助長楊澤生、遊擊大隊隊長徐生芳、公安局長劉騫組成前線指揮小組。縣長楊澤生在郭家節村指揮組織牲畜向根據地馱運。遊擊大隊和太嶽二分區基幹營負責警戒監視敵人,組織掩護。劉騫帶領人員進寺搶運。

營長羅志友、指導員王萬榮率領的二分區基幹營一個連對道覺炮樓、郇堡炮樓實施反包圍進行監視,圍而不打。一旦敵人出動堅決阻擊。徐生芳率領的游擊戰士配合各村的民兵,在道覺村以下鐵路沿線活動,把敵人的注意力從廣勝寺引開。劉騫組織縣委、縣政府和公安局的幹部、公安隊員及沿山幾個村的可靠黨員和村幹部100多人,每人一條床單或一個包袱皮,分成20多個小組,每組4--5人,以組為單位,中間拉開距離,將經卷背到郭家節村,交給楊澤生縣長,再向根據地馱運。在此期間,預先制定瞭如果被子敵人發現,聽到交火的槍聲,則由劉騫帶領搶運人員,走事先偵察好的林間小道,直接背運到安澤亢驛鎮。楊澤生在郭家節村集中了各村的幾十頭毛驢、騾馬,全部備好了馱筐,經卷裝好一馱走一馱。

夜幕降臨,營長羅志友、指導員王萬榮率領的部隊到達埋伏位置,徐生芳帶領游擊隊員和各村的民兵分頭到各村活動,楊澤生、劉騫在郭家節村對運經的人員說,今天是在敵人鼻子底下取經,一定要將經卷取到,保護好,運到指定地點。一旦敵人發現,發生戰鬥,也要堅決做到人在經卷在,絕對不能丟失。

劉騫同志帶領背經人員,沿著崎嶇的山路,悄來到廣勝上寺。力空法師早已焚香誦經完畢,讓寺內僧人打開泥封的塔門,把經卷從飛虹塔三層取下來,交給了運經人員,運經者立即用口袋或包袱皮包好揹走。運經小組輕裝快步,行走在10華里的山間小路,有的小組背運了2趟以上。運經隊員鞋掉了,光著腳跑。他們不顧荊棘掛爛衣服劃破肉,保護著經卷。郭家節村的村民為牲畜備好了草料,為背經人員燒水做飯,忙了一個通霄。

東方泛紅,天亮了。一場由共產黨領導的軍隊、抗日民眾和愛國僧人共同參加的轉移《趙城金藏》的戰鬥勝利結束。沒打一槍,沒傷1人1畜,安全將4300多卷《趙城金藏》,運到了太嶽根據地。當最後一馱經卷離開郭家節村時,楊澤生縣長和其他同志總算鬆了一口氣。

廢棄礦井藏經卷

《趙城金藏》被搶運到亢驛鎮後,暫存放在地位機關裡,準備隨即轉送沁源縣太嶽區黨委駐地。還沒來得及運走,1942年5月12日,日軍調集了三萬兵力,向太嶽根據地發動了“五一”大掃蕩。這麼多的經卷,可給需要輕裝奔襲反掃蕩的地委機關增加了負擔。帶上走太笨重,藏起來怕落入敵人手裡。地委領導決定將經卷分給地委機關的同志們,每人隨身帶幾卷。並定了“人在經卷在,丟失者要受黨紀處分”的紀律。這樣,在整個反掃蕩中,大家揹著經卷在亢驛鎮周圍的崇山峻嶺裡,與敵人周旋。反掃蕩結束,才把經卷運到沁源縣太嶽區黨委駐地,由太嶽行署劉季蓀負責接受保管。7月6日《新華日報》(華北版),以《趙城軍民協力衛護佛家珍藏,搶出廣勝寺古代經卷》為題,報道了這一消息。

當時正處於抗日戰爭最困難時期,日本侵略軍對太嶽根據地騷擾頻繁,沁源縣也不是個安全地方。太嶽區行署主任牛佩琮派人把經卷運到山勢險峻的棉(綿)上縣,藏在一座廢棄的煤窯裡,指定專人負責看管,並定期搬出晾曬。但由於煤窯內滲水潮溼,部分經卷還是受潮發黴,有的甚至結成紙疙瘩。1945年抗日戰爭勝利後,晉冀魯豫邊區政府決定,將《趙城金藏》運交北方大學保存。後因北方大學西遷,經卷又被運到河北省涉縣溫村,存放在天主教堂裡。北方大學校長范文瀾派張文教前往看管。在這裡張文教想方設法,把受潮的經卷晾乾。又在長樂村找到一家通風乾燥的小閣樓,把經卷搬去存放在小閣樓上。

傳世珍寶有了安定的家

北平解放後,經簿一波同志批准,電令將《趙城金藏》運到北平圖書館入藏。在張文教的護送下,《趙城金藏》分裝42箱,從涉縣用小火車運到邯鄲,再換汽車運抵北平。1949年4月30日正式運交北平圖書館。5月22日《人民日報》頭版,刊登了《名經四千餘卷運抵平市》的消息。

運到北平圖書館的《趙城金藏》4330卷,從中挑選出一部分,於1949年5月4日,邀請有關人士舉行了展覽座談會。出席會議的有楊秀峰、晁哲甫、季羨林。、趙萬里、張文教、王冶秋等。趙萬里作了《趙城金藏源流和價值》,張文教作了《艱苦守護及運送經卷的經過》;范文瀾作了《共產黨重視文化遺產,在艱苦的條件下用各種方法保護(趙城金藏)》的發言。晁哲甫要求北平圖書館作出修復計劃和預算,報請中央人民政府批准。這次會議的情況,由向達寫了《記的歸來》的文章,發表在5月23日的人民日報上。

至此,問世800多年的稀世珍寶《趙城金藏》,幾經輾轉,經受了戰爭的洗禮,伴著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禮炮聲,入藏於北京圖書館善本部了。

修復稀世珍寶《趙城金藏》

山西臨汾:《趙城金藏》的傳奇經歷

廣勝寺一角

根據有關領導和專家們的意見和建議,《趙城金藏》的整理和修復工作正式啟動了。由於存放時間久,存放條件差,加上幾次搬運,特別是在煤窯存放時間受潮嚴重,許多經卷已遭汙黴壞,有的浸溼擠壓成團,晾乾成了硬邦邦的紙棒。揭裱修補是一項浩大的工程。首先碰到的是紙張缺乏問題。與《趙城金藏》的紙張質量相似、顏色一致、拉力韌勁相近的紙張,只有廣西的特產棉紙,這種棉紙當時很不容易搞到。王冶秋同志為此找到佛教協會副會長巨贊法師。巨贊法師表示,由佛教協會發動兩廣佛教徒募化,保證修補的揭裱工程有足夠的廣西棉紙。這件事還得到李濟深先生的鼎力相助。不久,由兩廣佛教募化的數萬張棉紙,寄到了北京圖書館。接著要尋訪聘請技藝高超的揭裱工匠,先從琉璃廠“文藝山房揭裱店”請來揭裱經驗豐富、技術精湛的錢(韓)魁佔先生。經過查驗工程,由他推薦又請來張萬元、徐進彝、張永清三位高手。經過他們仔細觀察研究,制定了操作規程和揭裱方案。又經過反覆試驗,終於找到了切實可行的辦法:先用小噴壺把朽蝕成硬棍和紙疙瘩的經卷用清水噴溼,再用針尖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挑開。把薄薄的紙剝開兩層,讓黑字留在其中一層上,然後再裱糊在棉紙上,用鬃刷將裱紙的書面刷平粘牢。再經過烘乾、壓平、剪齊等多道工序,遭汙損壞的經卷經過他們的精心努力,終於被裱一新。

中央領導對《趙城金藏》的修復工作十分關注。陳毅副總理和文化部負責同志齊燕銘、鄭振鐸等,特意到北京圖書館視察。陳毅副總理高度讚揚了他們拯救國寶的精神和辛勤勞動。國家領導人的關懷,進一步鼓舞了錢(韓)魁佔等同志的信心和決心。經過整整10年艱苦細緻的勞動,到1964年全部《趙城金藏》揭裱整修完畢,一項浩大的文化工程竣工。1982年7月8日,《人民日報》發表了《稀世珍寶整修一新》的報道,接著與8月16日刊登了修復後的《趙城金藏》照片。

《趙城金藏》的搶救、保護、珍藏和修復,是共產黨和人民政府一貫保護宗教、保護古代傳統文化的體現。

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後,為了弘揚傳統文化,使這部世界藏經中卷帙最多,保存最完整的佛經,充分發揮作用。1982年,國務院古籍整理出版規劃小組,在李一珉同志的重視下,調動人力物力,成立了《中華大藏經》編輯局。由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宗教研究所所長任繼愈教授主持,重編《中華大藏經》(寒問不煩)。就是要以稀世珍寶《趙城金藏》為影印底本,編輯出版新版《中華大藏經》(漢文部分)。

1985年,《中華大藏經》編輯局童瑋教授等專程從北京把新出版《中華大藏經》(漢文部分)。首冊贈送廣勝寺,當地政府、宗教部門和寺院僧人舉行了隆重的迎經儀式。製作了新式藏經櫃,將《中華大藏經》供養在上寺彌陀殿。隨後每出版一冊,編輯局就寄來一冊。

散落民間的《趙城金藏》陸續“歸隊”

在漫長的歲月裡,許多知識分子、佛教信徒和普通群眾,出於對祖國文化事業的保護的熱愛,以不同方式保護珍藏《趙城金藏》。早在《趙城金藏》入藏北京圖書館前,圖書館善本部的工作人員陳思惠等人就從藏書家和古籍書店以高價購到191卷散失的《趙城金藏》。隨後陸續向北京圖書館捐獻《趙城金藏》,周叔韜、週一民、徐森玉每人各捐兩卷,賈靜言捐一卷。

1952年,出身於書香門第、祖上就有藏書愛好的洪洞縣堤村張筱衡,發現自己家中藏有卷子經時,立即與當地政府有關部門聯繫,將珍藏多年的152卷《趙城金藏》毅然捐獻驗國家。

1982年,北京圖書館收到山西省新華書店離休幹部馮玉璽的來信,告訴在老家為農的哥哥馮玉璋保存兩卷經卷,有可能是《趙城金藏》。請求鑑定識別,意欲捐獻國家。

原來馮玉璋、馮玉璽的父親馮俊是個虔誠的佛教信士,祖居趙城縣南山底村,距離廣勝寺聽有5華里,是郭家節村到廣勝寺上寺的必經之路。1942年4月25日晚,從廣勝寺上寺搶運《趙城金藏》的時候,情況緊急,路途難行,有人不小心將兩卷經書落在了路上。第二天一大早,馮俊到地裡時,在村外的路上拾到了。馮俊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只知道這是佛門物品,便小心翼翼地揣到懷中回了家。家人看到也驚喜,他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經卷,有咋珍貴,但知道這是佛門物品,是佛祖賜予他們全家的。於是馮俊便將經卷用親新布包好,放在自家供奉的菩薩身後。

抗戰八年,南山村處於根據地的邊沿,這裡群眾基礎好,黨的力量強,八年沒有向鬼子交過一粒糧。而日本鬼子掃蕩卻是首當其衝。老百姓對付侵略者也是最原始的方法,堅壁清野。每次鬼子來到南山村,整個村子空空如野,百姓則輕裝到霍山深處躲避。馮俊一家人每次躲避鬼子掃蕩,則要把佛像與經卷包好,攜帶在身邊,意欲佛祖保佑平安。1943年馮玉璽離家參加革命,兩卷經一直由家人保存。

1981年6月已經是山西省新華書店經理的馮玉璽,在廣州參加讀書班時與中國書店經理鄭寶瑞談論古籍的價值時,說起了《趙城金藏》,鄭寶瑞說那是無價之寶並要馮玉璽與哥哥聯繫。不久,馮玉璽從哥那得知,經卷還在,40年來沒有任何損壞。於是便有了馮玉璽給北京圖書館的信。

1982年8月,北京圖書館派薛殿璽、王玉良2位專家先到太原找到馮玉璽,隨後與馮玉璽一起回到南山村老家。

經過鑑定,一卷是《起世因本經》,“取”字號,第10卷。一卷是《佛母出生法藏般若波羅密多經》,“微”字號,第2卷。2位專家說,這是《趙城金藏》的失卷無疑。,連後面的殘缺處都能對上。2位專家特別高興,對馮家兩代人保護《金藏》舉動倍加讚賞和感謝。2人商議給報酬時,憨厚的馮玉璋老人說“不談這個,國家的東西,拿走就是”。

這兩卷經書從南山村拿到洪洞城,在縣機要室的保險櫃中“睡”了一夜,便由2位專家護送,回到了北京圖書館。在此之後,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人民日報》、《光明日報》《太原晚報》等媒體對此事進行了報道。中共洪洞縣委、縣政府在全縣2000多人的“四級幹部”大會上對馮玉璋進行了表彰,並代表北京圖書館向他頒發了獎狀。

1998年,中央電視臺“讀書時間”欄目,以《兩卷佛經的傳奇故事》為題,再現了馮玉璋、馮玉璽兩代人以生命護經和無償捐獻的事蹟,讓世人知道這部文化名典是如何保護下來的。關於《趙城金藏》不凡的經歷也成了讀書人,歷史學家、收藏家傳世佳話。

散落民間佛經後續

作者於2014年發表《趙城金藏》的傳奇經歷後,有群眾提出槐鄉還有《趙城金藏》故事。直到作者調查洪洞通背拳人文資料時,萬安西姚頭村姚七斤老人才提供了準確線索。作者以最快的速度向報社提交了“《趙城金藏》迴歸廣勝寺背後的故事——段光榮 我家捐了12捆經卷”以下是當年的文章內容,並經編輯刊登。

山西臨汾:《趙城金藏》的傳奇經歷

段德俊近影

“王記者,你寫的‘國寶《趙城金藏》的傳奇經歷’怎麼沒有我妹妹家捐贈的那部分經卷?兩大包袱呢,山西電視臺還拍過電視。”這是洪洞萬安鎮西姚頭村花甲老人姚七斤在電話中對記者的質疑。聽到老人的質疑,記者也納悶,難道……?

2014年8月刊登了“國寶《趙城金藏》的傳奇經歷”一文,不久前,姚七斤老人對該文提出“保留意見”,而且,他還有背後故事。

(2016年)6月7日,當時專門拜訪姚七斤老人,他將記者領到洪洞歷山山腳下上舍村的妹妹家。“捐經卷應該是1983年,兒子今年33歲,那一年剛好生下大兒子。”姚七斤的妹妹姚愛蘭肯定地說。

山西臨汾:《趙城金藏》的傳奇經歷

段光榮說,這廢墟下有一個地下洞,經卷就在洞裡藏著

“那一年,我在永和搞修建,當時修永和縣黨校,工程就將要完工了。”姚七斤的妹夫段光榮回憶道,他接到電話說家裡要拍電視,讓他回家看看。於是,段光榮迅速趕回洪洞。當他面對攝像機鏡頭時才知道,自己與爺爺於1975年挖出的用紅色包袱皮包裹的12捆經卷,已經讓爸爸段北蘭捐贈給廣勝寺。拍電視時只拿回家兩包。

“電視拍攝人員不斷地問爸爸,需要多少保管費用,爸爸果斷地拒絕,要什麼錢?是那兒的就歸那兒。後來,廣勝寺的大師給爸爸留下一張便條說‘拿著此條到廣勝寺,有吃有住,不收門票。’爸爸今年已經83歲了,患有老年痴呆,已經無法交談溝通。”段光榮說,“後來瞭解到,那位大師叫智宏。”

“父親翻經卷的場景歷歷在目,為配合拍攝電視節目,父親將珍藏的佛像也擺了出來,節目播出10多天後,有一天早上起來發現,擺放在自家過庭的幾尊佛像全丟了,一家人全然不知。”段光榮說。

段光榮介紹,經卷是1975年發現的,他家老院的三孔窯塌了一孔,正好是爺爺住的那一孔。那年月,缺少磚塊兒,他與爺爺段雲其就去拾磚,準備用舊磚蓋房。當清理到坑下的一個小窯時,發現是一個洞口,他與爺爺就點著燈進了洞,發現該洞一直延伸到自家的東房下,裡邊整齊碼放著紅色包袱和散放的經卷。

段光榮回憶,那年月正是反“牛鬼蛇神”的年月。爺爺心裡害怕,幾天後爺爺突然患病,四處求醫診治,也不見好轉。於是,這些經卷一藏就是七八年。“父親曾向一位友人傾訴過過此事,在這位友人的引導下,散落在家的12捆《趙城金藏》捐贈給了廣勝寺,也可以說是物歸原主了。”

段光榮感慨地說:“不知不覺已經30多年過去了,相信捐經卷那段歷史,廣勝寺忘不了,上舍村鄉親忘不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