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即使站在那氤氳的煙霧中放鬆著緊張的神經,閉上雙眼時,他還是想起她當時的一舉一動,甚至於每一個表情。
她站在大殿之上,巍然不動,眉宇間盡顯媚態,拎裙叩拜那一刻,他將紅葉奏摺扔向她。
“月苓,這紅葉奏摺上的內容,你可看清楚了?”
冷月說完,他轉頭望了眼身旁的近身侍衛冷雪琨,冷雪琨點頭的同時不動聲色地按了劍柄上的珍珠,月苓便輕輕地跪在了地上,任誰也看不出端倪。
月苓抬頭望向冷月,依舊是看不出任何心事的帝王臉,而他身旁的冷雪琨一本正經的侍衛表情倒顯得有些不自然。
月苓若無其事地撿起冷月扔過來的紅葉奏摺,望著那一句“奈何生與死,終不負相思意”嘴角抽搐,那華麗富貴的宮殿內因夕陽漸落而顯得越發冷清,連地板的顏色都越發黯淡。
冷月一個低頭的功夫,月苓便手握凌霄軟劍飛身而起,“嗖”,他一個紅葉飛鏢不偏不倚剛好正中她的心臟。
“啊——”
她像只受傷的鳥又一次落在大殿上,血染在她的白衣上像極了紅葉。
“別掙扎了,即便你今天出了這明月殿,依然出不了這月卿宮。即使你出了本王的月卿宮也見不到你的心上人。”他望著她篤定地說。
殿內的燭火發著清冷的光,照得月苓那麼蒼白,地板上落的不知是血還是淚,泛著明晃晃的光。
“你早在我入殿前就對他下了紅葉籤?”月苓突然抬頭問道。
冷月扯動嘴角笑了,並未回答月苓的問題。
“我——恨——你——”她望著他一字一頓地說。
她說完嘴唇已咬得青紫,低頭淚水便落下來了。
有的人生來會被自己愛的人恨,就像冷月國的一國之主冷月。
“呵——”
不知是誰暗笑了一聲。
“拉出去——斬。”他輕輕一揮手一枚紅葉籤便落在堂下月色戰袍的冷霜衣袖上。
“陛下饒命——”冷霜就這樣被一眾兵士拖出去斬了首。
在冷月國的宮牆內外,向來是紅葉落,人頭落,冷霜如此,月苓愛的冷劍亦如此。
2.
冷月在月卿宮的床榻之上輕輕撫弄月苓蒼白的面龐,望著月苓抽動嘴角的笑意,他亦跟著笑了,天下間唯有這不獻媚卻無限媚的笑意會讓他沉迷,可是他堂堂一國之主也只有在她昏迷的時候才能見到。
一想到她所有的笑意和柔媚都給了冷劍,他便想一杯紅葉媚酒讓她忘了冷劍愛上自己,可若真那樣該多可悲,他冷月何曾需要奢求人愛了。
想到這裡,他手上有了力道,月苓昏迷中吃痛,待她睜開眼,床頭是宮女送來的紅葉嫁衣。
七日的昏迷清醒後,月苓聽到的第一句話是冷月一句“三日之後,做我的皇后。”
“一張紅葉籤,冷劍早已人頭落地,你註定是我的女人,別和命運皇權做對,你永不能如願的。”他說話時候一副唯我獨尊高高在上的樣子令月苓厭惡。
“做夢,就算我月苓永遠不能與冷劍相守,也不會做你的皇后。”月苓望著那一襲白衣俊朗英氣的冷月,冷冷地回他,她甚至不願意看他一眼。
“我可以如了你的願,你也得如了我的願。冷劍的魂魄被我打入這劍柄中,除了我冷月的愛情,旁人無人可釋放,而我的愛情,必須你來成全。”
冷月說著將那把凌霄軟劍扔到月苓面前。
月苓望著劍穗上當初冷劍纏的流蘇,抬眼望向冷月。“冷月國那麼多嬌媚女子,單單你的四大護法就有著傾世容顏,為什麼你一定要我成全你的愛情?為什麼呀?冷劍有什麼錯,他作為弟弟沒有忤逆過你,作為弟弟亦未曾有過謀逆之心,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
“因為我的愛情只有你才能成全,而你想與冷劍相守,這還不夠嗎?”
在月苓心裡,冷劍給了她最想要卻沒人給過的溫柔和庇護,他當初為她纏流蘇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都記的清清楚楚,怕她冷,怕她餓,怕她被人傷,可如今卻因她而亡,那個她心心念唸的冷劍就這麼的被冷月打入她的凌霄軟劍中,讓她怎麼接受。
“冷月,你這個魔鬼。”月苓聽了冷月的回答,癱軟在地,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溫潤如玉的雙手緊握成拳,因為太過用力,鮮紅的血從手心流出來,凌霄軟劍在腳邊發出清冷的藍光,月苓卻未曾察覺。
“陛下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千歲。”
三日後,冷月一道紅葉聖旨,月苓便做了月卿宮的後宮之主,冷月的皇后,大殿之上,百官朝拜,舉國歡慶,月苓在紅葉嫁衣的襯托下,臉色愈發顯得蒼白,如今,她是仇人的皇后,她心愛的冷劍肉身已散只剩下魂魄被關在凌霄軟劍裡無法託生,這仇,她一定要報。
3.
世間最痛苦的莫過於最愛的人卻最恨自己,像冷月,世間最大的煎熬莫過於成全仇人對自己的愛才能解救所愛的靈魂,就像月苓。
月苓做皇后的那天晚上,冷月飲了杯紅葉釀進入月苓的夢裡。
梨花在枝頭動情的搖曳,涼亭底部潺潺的水聲跟藥師冷淮伏羲琴彈出來的一樣悠揚動聽,那樣輕柔彷彿是特意在為那搖曳的梨花伴奏一般。
月苓定定地站在涼亭裡,她雪白的衣衫在風裡飛揚,遠遠得,她看見一抹青色在梨樹林裡起起落落,彷彿他是從藍天上落下來的。
兩隻落在枝丫上的月見鳥輕巧地展翅飛上藍天,月苓尋著聲音望去雪白的月見鳥在藍天裡比翼齊飛。
“月見出梨花落,明月掛梨花眠……”她輕輕地哼唱起來,那滿眼雪白的梨花透著微微的粉色。
只一個低頭,那抹青色巍然立於身前,青衫外的白玉墜子在腰間依舊歡脫。
“月苓,我是冷劍,你已經忘了我嗎?你的師父冷淮是冷月殺的,你家破人亡也是他害的,你為何要做他的皇后?”
“我沒有忘記你,冷劍。”月苓從夢裡醒了過來,冷月聞聲進來摸到的是月苓滿臉的淚,她呆呆地坐在月卿宮的床榻之上,望著冷月,第一次眼裡沒有恨。
“我十歲那年因為你父君的一道紅葉聖旨家破人亡,被師父收養久居月苓山,本以為從此清風朗月,卻未曾想,你一道紅葉聖旨我沒了師父,本以為從此便是孜然一身,哪知遇上冷劍給了我人間煙火氣,可是你一張紅葉籤我又失去了冷劍,你叫我怎麼愛上你釋放冷劍的魂魄呢?嗯?”她幾乎是哽咽了。
“如果我告訴你當初讓你家破人亡的紅葉聖旨是冷劍兒時寫著玩混在父君的聖旨中被拿錯了的聖旨呢?其實父王本是叫你爹出師征戰凌霄宮的,冷劍愛你是為了贖罪——”冷月輕撫著月苓的頭,溫柔地說著。
“什麼?”月苓突然就醒了。
“娘娘,是做夢了嗎?”四大護法之一的凌雪乾一襲月色衣袍推門進來。
月苓摸了摸手邊凌霄軟劍的流蘇,恍覺,此番才是真的醒了。
“做了我的皇后,睡得都比以前踏實了吧?”冷月一襲白衣翩然入至宮內。
月苓望了他一眼,眼裡的疑惑多過恨,眼神不似之前的凌厲,轉身不做任何回應。
只一個轉身冷厲中盡是嬌媚,冷月見此,心下感嘆,入夢果然是上策。
“我對你只有恨,只是倘若委屈自己能釋放冷劍的靈魂,我願意為此忍受這一番唯恨才能解的愛。”月苓說著將凌霄軟劍抱在懷中,就像抱著冷劍一樣。
4.
做了皇后的月苓,有了身段柔美的近身護衛,有了星月印璽,卻總是夢見萬丈皇城中通向明月殿那條漫長的路上落滿厚厚的積雪,雪上鋪滿紅葉,冷月一襲白衣站在那紅葉上望著她笑的無限邪魅,冷月見此後退,腳下的紅葉白雪瞬間變成萬丈深淵,月苓跌落,喊了一聲“救命”,驚醒。
每每此時冷月的近身侍衛冷雪琨便是一襲月色衣袍飄然進入,輕喚一聲“娘娘,您又做夢了,一碗紅葉雪蓮釀給您安神,這是我們月卿宮一年只產六壇的窖藏,冷月,哦,不,冷劍出宮前的最愛。”冷月不在時她便一碗紅葉雪蓮釀奉上前,月苓聽聞是冷劍的最愛接過來便喝了。
“喝得是什麼呀?”冷月一揮手紅葉雪蓮釀便灑在雪白的地板上。
“冷雪琨,你好大膽子。”
“陛下饒命——”冷雪琨連忙求饒。
冷月一句“來人,雪葬。”扔下一枚紅葉籤。
“又是一張紅葉籤。你真是——”月苓轉頭不願看冷月一眼。
宮城之中那樣英氣冷峻的冷月是每個女子的嚮往,只是太想要的常常得不到,不想要的卻推不掉。
冷雪琨自十歲起就以侍衛之名伴冷月身側,不知道從何時起愛上冷月,在月苓出現以前,她做得好了,冷月會以眼神讚許,也會賞一壺雪蓮釀助她增進內力,父母去世,他會賞她一壺紅葉釀讓她忘記悲傷痛苦,可是自月苓出現後,冷月待她便是道不盡的薄涼。
也因此才想以六杯紅葉雪蓮釀讓她終生忘不了冷劍,亦做不了母親,終究還是被冷月發現了,她原本以為六年了,冷月定不會要了她的命,可是她終究是錯了,好在冷月成全了她曾經的心願——雪葬。
那天夜裡,冷月一揮手熄了整個月卿宮的燭火,以一杯雪蓮釀助興要了月苓的身子,起初她奮力反抗,冷月一句“這是釋放冷劍最快的方法。”她便以吻回應了他,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呢喃之中,喊了聲“冷劍”,黑暗裡冷月冷冷地笑了,月苓享受著那一刻的歡愉,渾然不覺。
許是累了,在他停下來的時候,她漸漸有了睡意。
“嗖”一隻飛鏢不偏不倚地插在冷月上方,他迅速抱起月苓藏在月柱之後,天生夜間比白天視力好的冷月看著寢殿四個方向上身穿夜行衣的四個人,月苓一聲呢喃給了四人方向。
於是,冷月抱著月苓無處藏身,便只能抱著她在黑暗中打鬥,好在冷月紅葉劍在手且從小苦練紅葉劍譜從未荒廢,倘若只有他自己以一敵四自然不在話下,可是因為雪蓮釀的關係月苓依舊未醒,冷月一個沒留神月苓被傷了小腿,血液滴在地板上,凌霄軟劍在床腳泛著藍光。
打鬥中為了避免月苓受傷冷月一個沒留意中了黑衣人的飛鏢。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凌霄宮悍將遲早會接月苓宮主回宮。到時你冷月國將不復存在。”四人中帶頭人以離恨劍為助力離開時對著冷月扔下這幾句話。
冷月一揮手月卿宮恢復明亮,那一刻他才發現月苓受傷了,替她上好紅葉金瘡包紮好蓋上被子,就那樣半躺著抱著她睡了一夜。
月苓早晨醒來發現自己雙腿間的不適,想起昨夜自己竟在他身下承歡,覺得羞恥,發現自己躺在冷月的懷裡,嫌棄地爬向另一邊。
冷月驚醒,肩膀因昨夜黑衣人的一劍還在滲血,他這才拿了紅葉金瘡往肩膀上倒了些,吃痛地起身,月苓見狀想喊御醫卻又想起新仇舊恨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隨即問道“冷劍的魂魄解放了嗎?”
“冷劍的魂魄從凌霄軟劍裡釋放了嗎?”見冷劍沒有回應,便又問了一遍。
月苓心想,你既想要我的心我的人卻又為何傷我所愛讓我一次次無所依靠。
“也許吧。”冷月蹙眉。
“為什麼是也許?”月苓厲聲責問。
“釋放了。”
冷月說完出了寢殿,徑自走到寢殿外西南角的梨樹下,輕輕地撥開落葉和泥土,拿開落葉下的足有半米的新月紅磚,將白色罈子的雪蓮釀拿了一罈,坐在樹下徑自喝了。
“陛下,凌霄宮來犯——”
“月冷月寒,通知紅葉軍精兵隨我迎戰。月見月柔,你們給我寸步不離守著月苓,她若傷了分毫,你們就等著我的紅葉籤。”
“是”四大護法紛紛領命。
一番征戰冷月凱旋迴宮,卻發現月苓不見了,月見月柔同樣不見了,才驚覺對方調虎離山。
“恭迎宮主回宮”凌霄宮裡人眾人將月苓團團圍住。
“我已經在這了,月見月柔放她們回去吧!”月苓望著祭臺座上如花似玉昏迷中的月見月柔說。
“不忙,等宮主以自己三分之二的心血令凌霄木發芽結果延續我凌霄宮的鳳脈再放她們走不遲。”手持離恨劍的男子說道。
“你若不放她們,也別指望我幫你們延續凌霄宮鳳脈了。”月苓手握凌霄軟劍不緊不慢地說。
“好,既然如此,宮主,得罪了。”月苓被點了啞穴放在凌霄宮的宮主寶座上。
“關於冷月,宮主大概並不陌生但也不是很熟悉吧,我今天說都話也許宮主不會相信,卻都是實情,其實冷劍就是冷月,他說的,用他的愛情釋放冷月魂魄不過騙您的而已,當年冷月因為一個惡作劇受了三十記紅葉鞭,而那個惡作劇就是冷月偷換了明月聖旨,後來為了贖罪便將自己易容成冷劍,對你百般憐惜,凌霄軟劍的劍柄中也並無什麼冷劍的魂魄,不過都是謊言而已。當年您的師父會死不過是因為發現了冷月的秘密——”
“所以以宮主三分之二的心血保住鳳脈,找冷月報仇,才是您唯一的出路——”他拿著離恨劍講完這一番話解開了月苓的穴道。
月苓握著凌霄軟劍一劍刺向對方,離恨劍落在腳邊。
“宮主,卑職是真的想幫宮主——報——仇”這是月苓第一次殺人。
“宮主殺錯了,那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手握離恨劍的黑衣人直指月苓心口,越來越近,彷彿下一秒便能穿心而過。
“搜”一直紅葉飛鏢輕鬆打落離恨劍。
“碰我的女人,你是活膩了嗎?”
瞬息間局勢扭轉,冷月一個飛身將月苓帶離,月冷月寒帶著冷月國一眾悍將將凌霄宮一舉拿下。
“還記得這棵梨樹嗎?六歲那年我們一起種的。”冷月將披風解下為月苓披上。
她早已忘記,他卻依然記得。
當年他失了母妃,日夜躲在這月卿宮的西南牆角哭,隨母進宮的月苓因為貪玩便走到了這月卿宮。
“你為何哭呀?”她問。
他徑自傷心,不予回答。
她轉身走了,再出現時不知從哪弄了一棵樹苗。
“我幫你種棵樹,它開花的時候你想念的人就會出現。”
“真的嗎?”
“當然了。”
於是,他們一起種下了那棵梨樹。
“看來,真的不記得了。”冷月自語。
“到如今我才知道那天在明月殿為何會有人暗笑——”
“為什麼我家破人亡你不過受了三十記紅葉鞭?為什麼要殺了我相依為命的師父?為什麼你要憑空造一個冷劍讓我愛上,又殺了他?從始至終你都是在鬧著玩,我卻一直當真——”
“你都知道了。”
雪紛紛揚揚落下來,月苓一個飛身站在梨樹頂端,她在空中武劍起落伸展如行雲流水,劍穗上的流蘇在風裡飛揚,月苓像只鳥兒在空中繞著梨樹枝頭飛舞,那麼嬌柔嫵媚,冷月看得入了迷。
月苓從枝頭落在冷月面前,從衣袖裡掏出星月印璽直指冷月心臟,此時冷月卻笑了。
“冷月,我如你的願成全了你的愛情,可是你卻永遠不能如我所願——”
冷月的心頭血染了白衣時,便將明月印璽扔向空中,然後站在那裡望著月苓笑的無限邪魅,那一刻月卿宮通向明月殿的那條路上瞬間落滿積雪,冷月倒下去時,紅葉劍落血,瞬息之間紅葉籤如約紛紛落在雪上。
月苓收起凌霄軟劍抱在懷中,眼淚便下來了,滴落在凌霄軟劍時,手裡的凌霄軟劍飛向空中,寫下數行字。
“凌霄藏思魂,月心有愧,苓心有淚,苓淚為月落,愛初現月魂歸,終不負相思意。”
冷月的臉出現在梨樹的上空,月苓第一次覺得他的臉那麼美,那麼親切,她突然後悔了。
“陛下”四大護法趕回月卿宮時也只能在月卿宮上空見到追隨多年的冷月。
“娘娘,其實陛下真的沒騙你,當年因一時頑劣讓您家破人亡,心甘情願領了先皇三十記紅葉鞭九死一生,為贖罪便將自己一魂一魄打入這凌霄軟劍中,即便有一天肉身散了,依然能護您左右。冷淮的死是凌霄宮所為。他奢望您會以凌霄軟劍刺他,那麼他便魂魄歸身,可是您是以星月印璽的尖銳處刺心,他便從此散了肉身魂魄,終不能輪迴轉世——”月見在冷月死後,將真相和盤托出。
“原來,你讓我做皇后給我星月印鑑是為了讓我報仇,可是卻又為何讓我又一次愛上你——”
“為什麼最恨的人最愛?”月苓坐在雪地上喃喃自語。
從此,又是孤獨無依,難道這就是所謂皇權命運?
她突然起身撿起冷月扔出的明月印鑑以同樣的姿勢刺入自己的心臟,衣袂飄飄,無限柔媚惹人憐,終與腳下積雪、紅葉一道消失在梨樹上空,恍惚間記起,她曾對一個男孩說過“我幫你種棵樹,它開花的時候想念的人就會出現。”
他以為,她會讓自己魂魄歸身。
她以為,他死了她會開心。
他錯了,她也錯了。
一個混跡江湖的治癒系井姐,堅持暖心,專注情感治癒和心理科普,偶爾寫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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