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藏生活」白居寺「包容」探源

「援藏生活」白居寺“包容”探源

白居寺是西藏唯一“一寺容三派”的寺廟。

這三個教派就是藏傳佛教的薩迦派、格魯派和布頓派。它們雖然有不同的修行儀軌,但是卻能和諧共處,分享同一座大殿。

重要的佛事活動來臨的時候,措欽大殿外,空氣中瀰漫著桑煙的味道、盪漾著信眾的祈禱聲;大殿最深處,三派僧人圍圈而坐,他們盤著腿,身子前傾,正專注地在地面上繪製自己教派的壇城。

「援藏生活」白居寺“包容”探源

白居寺為什麼會“一寺容三派”,三個教派可以分享同一措欽大殿?

多方瞭解後,聽到兩個說法,一個說法是白居寺修建之初,三派在江孜都存在,而且都程度不同地參與了白居寺的興建,所以共處一寺;另外一種說法是白居寺修建時間很長,三個教派在修建和使用寺廟的磨合過程中逐步形成了這種狀態。

我覺得這兩種說法都有一定道理,歸根結底還是在於佛教“包容”思想的本質要義。

公元7世紀佛教從印度傳入吐蕃之初,原來信奉本地宗教苯教的人並不支持,還起了不少摩擦,甚至衝突。相傳為了化解矛盾,就有人請來了蓮花生大師。蓮花生大師就說,這個很容易,苯教不是說萬物有神,山神、水神、樹神都存在嗎,那就都搬到佛教裡成為佛教的護法神,不就好了嗎?這樣藏傳佛教就把原來當地的崇拜和信仰統統吸收進來,形成了佛教的萬神殿。最後皆大歡喜,佛教在吐蕃站穩了腳跟,當地人也覺得信仰、崇拜的神都是熟悉的,就減少了心理上的反感。這充分說明西藏人民和西藏文明,包括苯教、藏傳佛教是開放和包容的。

「援藏生活」白居寺“包容”探源

白居寺始建於公元1390年,後藏大貴族貢嘎帕巴為祭祀先祖修建“桑波仁波林”佛殿,起初叫“江熱寺”,屬於薩迦派。1403年,江孜法王,貢嘎帕巴之子曲吉·饒丹貢桑帕為了孝敬母親,為其還願,迎請當時名聲極盛的格魯派創始人宗喀巴大師的弟子克珠傑到江孜任佛教總管,並捐資請其主持白居寺的修建。1418年正式開工擴建佛殿、僧舍,直到1437年“十萬佛塔”建成,才全部完工。

正是由於薩迦派和格魯派對興建工程的參與,包括在薩迦、布頓和古格壁畫影響下形成白居寺壁畫濃烈的地方特色,再加之經年累月的修建,使得脫胎於薩迦派“江熱寺”的白居寺有了格魯派和布頓派的勢力,各派一度互相排斥,但最後還是互諒互讓,共處共容。於是,幾乎在白居寺建成的同時,就修建了17個扎倉(僧院),分屬格魯、薩迦、布頓三個教派,各教派定期派出各自的堪布協同白居寺大堪布一同管理。

修建白居寺前身江熱寺的薩迦派正有著包容的“血脈”。公元13世紀,蒙古徵滅宋遼夏金,建立了統一的中央王朝,西藏也歸順了元朝,成為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元朝皇帝忽必烈封薩迦五祖之一薩迦班智達·貢噶堅贊貝桑波的侄子八思巴為帝師,並在六部之外單獨設立宣政院,委託八思巴管理西藏,使薩迦派成為西藏各大封建勢力之首。忽必烈曾向八思巴提出,大元王朝對薩迦派很是信任和推崇,是不是將來就在西藏只推行薩迦派,其他派別就不必傳承了。八思巴果斷地拒絕了這一想法,因為他認為應該以寬容的態度看待其他教派的教義,有不同的教派更有利於對佛教的理解。

「援藏生活」白居寺“包容”探源

白居寺修建的時代也給與了白居寺包容的環境。14世紀中葉,隨著元朝的統治在中原地區的土崩瓦解,西藏的薩迦派由於內外部各種因素也逐漸衰弱。1368年明朝取代了元朝,朱元璋在南京立國後,吸取元代治藏經驗教訓,一改元代只倚重薩迦派的做法,對西藏採取了“多封眾建”的施政方針。薩迦派、格魯派、噶瑪噶舉派都得到了敕封,西藏大多數教派都在明朝得到了發展,並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江孜法王饒丹貢桑帕也受封為大司徒。白居寺的建設正處於明朝初創、西藏各教派蓬勃發展的形勢下,格魯派創始人宗喀巴大師的弟子克珠傑還做過江孜的佛教總管,並主持白居寺的修建,格魯派、布頓派在白居寺形成影響並紮下根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江孜法王饒丹貢桑帕治下的江孜,又正是輕徭薄賦、發展農牧業經濟、弘揚佛教文化的清明之地。據《江孜法王傳》記載,為發展宗教文化事業,饒丹貢桑帕請佛教大師講經說法,建立聞、思、修等研習佛學之所,組織人力、財力繕寫佛經,對15世紀的宗教和宗教藝術做出了重大貢獻,因而被世人冠以“法王”的稱號。

所以,如果說元明交替、“多封眾建”是白居寺“一寺容三派”的“大背景”;那麼,白居寺得以創建的地方,在饒丹貢桑帕治理下的江孜,則為白居寺“一寺容三派”提供了“小氣候”。

當然,白居寺“一寺容三派”的最終根源,還是佛教本身的開放、包容。

其實,佛教是世界上最包容的宗教之一。佛陀成道後,倡導“四姓出家,同為釋氏”,從王宮貴胄到販夫走卒,從異教外道到淫女賤民,只要肯發心向道,佛陀都包容接引,成為僧團的一份子。

《金剛經》說:“菩薩要降伏其心,度脫眾生,首需去除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

生活環境、風俗習慣、語言文字、思惟方式的差異,自然會形成大家彼此之間不同的意見,星雲大師說,這就要我們以無私的心胸雅量,包容異己的存在,否則度己不成,又如何奢言利濟有情?

藏傳佛教各教派、大師,都是相互學習,然後才肇開新派的。

「援藏生活」白居寺“包容”探源

西藏三位在整個宗教史上都具有廣泛影響的佛學大師,說來都與白居寺有著直接或者間接的淵源。他們就是布頓派的布頓大師、薩迦派的仁達哇·宣奴羅追大師和格魯派的宗喀巴大師。

布頓大師不僅編撰藏文大藏經《丹珠爾》目錄,而且是第一個把密宗系統化的密宗大師。仁達哇大師是介於布頓大師和宗喀巴大師之間的承上啟下的著名大師,更以顯宗方面的造詣和貢獻聞名西藏。而宗喀巴既曾從布頓大師的門徒中受益布頓大師的密宗思想,並把它組織成完整的密宗系統;更和他的弟子克珠傑直接拜師於仁達哇大師門下學習顯宗理論。而克珠傑作為江孜的佛事總管,並一度主持白居寺的修建,白居寺與薩迦派、格魯派、布頓派的淵源也就十分深厚了。

所以,在白居寺,不同的教派和諧共處,僧人們自由選擇信仰。甚至,僧人選擇自己信仰的教派後,如果不認同當前的修行儀軌和修行方式,還可以重新選擇,改信其他教派。

這一切都在白居寺措欽大殿裡完成。

因為他們認為,三個教派只是上師不同、修行的儀軌不同,最終要達到的境界都是一樣的。

2018年6月5日

本期執行主編: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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