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v，即working holiday visa（打工旅行簽證），是部分國家針對掌握一定本國語言的外國青年開設的簽證種類。
針對中國大陸青年，目前只有澳洲與新西蘭兩國開放。而whv持有者（whver），可於一年內多次往返澳洲/新西蘭，在當地打工旅行兩不誤。
年輕人覺得，whv是閒雲野鶴的悠長假期；中介口中，whv是藉機移民的康莊大道。
要不要申請whv簽證，放棄原有的生活？
去南半球打工旅行一年，是否會獲得更好的人生？
我們找了幾位在澳洲/新西蘭打工旅行過的人們，和他們聊了聊。
I. whver們
1. 羊迪
「因為不快樂，所以裸辭地產行業去了澳洲」
性別：
去whv時的年齡：25
去的哪個國家：澳大利亞
whv前的職業：房企品牌策劃
第一次聽到澳洲的打工旅行，就很感興趣。
本科的時候也想過去間隔年，後來在北京一家房地產企業工作。厭倦於北京2016年的樓市瘋狂，加之小有積蓄，於是，搶到whv簽證後，帶著少許衣物，幾千澳元，飛到澳洲打工旅行。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異常骨感。原本打算在澳洲邊打工邊遊玩的我，在第一站的貓本就遭遇到生存危機，當時的自己甚至連一份中餐館的洗碗工都找不到。
那期間，我做過清潔工，摘過草莓，摘過樹莓，還給大蒜除過草。去過原始森林伐木，也給各種雞鴨鵝狗餵過食。
▲ 摘來的樹莓，超級甜
▲ 被伺候除草的大蒜們
工作之外，當然是各種逛，而且我是為了逛才工作的。
於是在工作之餘就會把朋友們所在的那些城市，還有城市周邊的地方全都走一遍，或者汽車旅行。
比如Cygnet小鎮，我在這個小鎮摘草莓，每隔一段時間實在不想去摘草莓了，就請一天假，沿著小鎮轉一圈。或者是東南西北哪怕沒有什麼名氣的小景點，都會去happy一下。
在布魯尼島的時候，把整個小島分著10天左右的時間全部都環了一遍。之前工作生活在北京這樣的特大城市，我更喜歡大自然。霍巴特也好，布魯尼也好，當地人非常友善，環境超級棒，袋鼠超級多。
▲ 在塔斯馬尼亞的換宿家庭
然後就是各種傳統意義上的吃喝玩樂，比如去賭場賭博，去吃龍蝦抓鮑魚看極光。
一邊換宿一邊玩，自由中找到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2. 小夜轟
「不做遊客，這裡就是我生活的地方」
性別：
去whv時的年齡：28
去的哪個國家：新西蘭
whv前的職業：旅行app主編
2013年我一個人去新西蘭坐巴士玩了9天（那時候正好25歲），發了一篇帖子一下子就非常火，每天都有很多人問我新西蘭攻略，鼓勵我的私信每天都看不完。
此時候我迷茫的人生似乎漸漸有了個雛形，就是想為更多旅行的人提供幫助。
▲ 魯冰花季去看紫色花海
攢夠了十幾個國家的旅行經歷後，我突然覺得旅行索然無味了。除了愈見消瘦的錢包，和一堆美照，還有打卡式的景點，和一點點的見識增長，旅行並沒有給我留下太多。
這種集郵式的旅行好像再也讓我提不起我的興致。我開始想我找回開始做這行初心，和最初對旅行的熱情。
這個時候我想起了第一次讓我獲得深刻感動的旅行——中土世界。所以我異常地渴望能夠再次踏上中土，花一整年時間，在我向往的現實版「中土世界」來一次深度地「生活式」旅行。
▲ 跳傘上天前，在手上寫下「中土世界」
當時最擔心的是到了新西蘭找不到自己喜歡、適合的工作。有一天刷到了霍比屯招中文嚮導的信息，把我這個魔戒迷激動的小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以前從來沒在外企工作過的我，英文也一般，只憑著一股熱情去追求這個夢想中的工作。
▲ 自己做的霍比屯明信片
到現在我還記得到霍比屯報道的那一天，時隔三年，我終於再次來到了袋底洞。
只不過，不同的是，這次我不再是遊客，而是一名中文嚮導。
▲ 早上去拍袋底洞的日出
霍比屯嚮導做了兩個半月，後來就去峽灣工作了。在一個沒有信號的國家公園裡，和一群來自世界各地的whver群居了三個月。可以理解為居住在一個物質文明落後的地方，感覺整個世界往回退了10年。
▲ 峽灣舞會
每天的娛樂活動是一起做飯，去某個人的寢室一起聚餐，在寢室裡聊天一個聊一宿，一起唱90年代版的卡拉ok，群魔亂舞、裸跑、裸體party、老外的濫交……（後三項並沒有參與，捂臉）
有一次一群人沒穿衣服跑過1270米的漆黑的河馬隧道，之後就是裸體派對了。峽灣沒信號，沒娛樂，所以只能……
▲ 胸罩牆Bra Fence
後來還去過羊駝農場換宿，每天和神獸一起生活。具體還寫過文章：
羊駝農場換宿 | 和131只神獸一起度過的14天
意外的是，我以為我最喜歡的會是像峽灣、瑪塔馬塔（霍比屯）這樣人少僻靜的地方，再不濟也是像皇后鎮這樣每天醒來能看見雪山湖景的地方，沒想到到最後我最喜歡的是奧克蘭北岸，一個介於城市和小鎮間的地方。
無聊了開20分鐘可以去city體驗城市生活滿足社交需求，想要清淨的話出門開個五分鐘就有樹林海灘，最棒的是足夠大，走出去誰也不認識誰，有足夠的隱私。
3. 久山宴
「跌跌撞撞來了澳洲擺攤，無所畏懼，亦抱有欣喜」
性別：
去whv時的年齡：本科剛畢業
去的哪個國家：澳大利亞
whv前的職業：服裝設計專業學生
我之前大學的時候有做kol，但是還沒等內容運營起來，那個項目就不做了。於是，還沒紅，就成了過氣的網黃，不過好歹憑那個拿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然後就去打工旅行了。
中國只有兩個國家可以選，一個是新西蘭，一個澳洲；一年那麼長，當然選個大的去玩。完全是抱著大冒險的心情來的呀，比起度假打工這個詞，這對我而言更像一場長達一年的冒險，既無所畏懼亦抱有欣喜。
就我個人而言，我在國內的時候就非常的熱愛的古著(vintage)。選擇了墨爾本作為澳洲生活的根基，就是因為這座城滿城都是復古建築與古著店。
因為有畫畫這項技能，來墨爾本沒多久就找到了一份畫師的工作，也因為穿搭的緣故被朋友推薦給墨爾本當地的攝影師做模特，拍攝了一些奇怪卻有趣的照片。
畫師的那份工作，因為老闆的一些言語就索性辭職了，一氣之下拿了街頭藝人證開始在街上擺攤。
▲ 我在澳洲擺地攤
不過擺攤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做街頭藝人，也畫畫，常常是一個人去擺，結束的時候一堆人一起回來，都是那一個下午畫畫認識的朋友。有一次還結識了一對夫婦，雙雙都是變性人，非常恩愛的找我。
我那時為他們畫那幅畫，就覺得這世界上但凡是愛情，哪有什麼對錯可言呢，後來沒過多久澳洲同性戀婚姻法就通過了，通過那天我一直在想那對couple，他們定高興得要流淚了 。
那時常去雅拉河的對面擺攤，我總覺得墨爾本下午的陽光比別處更好，很適合咖啡和曬太陽。
在墨爾本的每一天，大概都是驚喜的，發現的每一家小店，每一杯咖啡，每一寸在墨爾本光陰都是驚喜的。
工作之餘，墨爾本的生活簡直是大爆炸式豐富。我幾乎每個週末都在發愁先去哪個展，或者先去哪個二手市集，每個晚上去哪裡喝酒或者抽水煙，實在是太猶豫了。
短假基本都是和朋友開車出去玩，去大洋路露營。之前因為拍攝認識了墨爾本本地的攝影師，後來基本有時間就被攝影師夫婦帶去他們森林裡的那個別墅玩，瀑布底下里遊個泳，自己生火做做燒烤之類的。
總結起來就是看著銀河吃烤肉的人生。
4. Z
「讀研前的gap year，跑來新西蘭給三文魚拔刺」
性別：
去whv時的年齡：24
去的哪個國家：新西蘭
whv前的職業：研究生申請中
畢業第二年，準備去國外讀研，中間有事耽擱了來不及申請，又不想再待一年。剛好看到whv，就用雅思申請了這個項目。當時心態還是調整了挺久的，網上褒貶不一，身邊也沒有人去過，所以不知道會怎麼樣。
來了新西蘭，在餐館，化妝品工廠，三文魚工廠，葡萄園打工過，還做過揹包客場店長。化妝品工廠就是包裝，搬運什麼的......三文魚工廠拔刺……並沒有免費三文魚吃，但可以內部員工價買，有時候有試吃。
主要生活在奧克蘭，基督城，Blenheim，旅行的地方比較多，但尼丁，瓦納卡，皇后鎮都挺喜歡的，還有奧克蘭旁邊一個叫morinsvill的小鎮。
跳傘蹦極滑雪開飛機，看極光，認識了很多特別好的朋友，也有了各種豐富的經歷。
失望現在想來倒不多，但是當時很多時候，遇到生活上的困難或者感覺孤獨也會有。
在這邊經常會去周邊徒步旅行，要不就是和朋友約飯或者在家待著。看似和國內沒有很大的不同，不過新西蘭人少，除了奧克蘭，空氣也很好。酒吧以外的其他地方下午五點以後就關門了，街上人也少了，生活比較健康。
5. Lin
「所有都超出預料的好，只有錢超出預料的少」
性別：
去whv時的年齡：28
去的哪個國家：新西蘭+澳大利亞
whv前的職業：流浪（攝影師）
為什麼會想打工旅行？大概是窮又想出國吧。在工廠超市教會打工過，所有的有趣都在開工三個小時內消失（或者30分鐘）。除了沒錢，其它都是人生巔峰體驗。
▲ 奧塔基篝火晚會，銀河，和詩意的靈魂
快兩年了，數不清換了多少城市，roadtrip都住車上。別的細節我也記不太清了，金魚腦，只能記得上週的事情。
▲ Roadtrip中途休整
▲ 一直在路上，偶遇的那些人那些生命
你認識的whver是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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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山宴：
國內去的，有揹包客經驗的人有很多，有意思的人更多。純粹為了賺錢而去的人反而不太多見，體驗和收穫生活方式的人佔大多數。
我在澳洲的室友之前在國內是記者，後來在墨爾本是咖啡師，做了整整一年，現在在通往廚師的大路上奔走，在墨爾本找到了人生熱愛的事業。
▲ @久山宴
羊迪：
大多是沒心沒肺的年輕人，沒有什麼負擔，沒有成家，沒有男女朋友什麼的這種。
以及很多人其實會對這種陌生環境有恐慌，如果不是國內實在不想呆了，也不會去選擇以打工度假的形式來到陌生的國度。
Z：
如果是香港臺灣的人，大多數只是體驗生活；對於大陸的人，工作了幾年的，有一部分是想放鬆一下，也有很大部分是借這個機會移民。
感官上來說，我們那一批以及之前的幾批，工作了的比例更大。因為當時我年齡算小的，之後開始，剛畢業或者休學過去的人數開始多，也就是現在whv的人年齡可能越來越小。
Lin：
低配嬉皮士—— 有《在路上》的思維，骨子裡又傳統，想玩又保守，尷尬自high。我不跟他們交流太多，whv就是難民，交流多了可能找你借錢。
打工旅行，你的經濟情況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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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山宴：
之前做畫師上班的時候收入還是可以的，一週能到800刀左右；偶爾還有模特的外快可以賺，拍一次也有200刀左右。自己擺攤之後，大概只有之前上班的一半不到。
▲ @久山宴
羊迪：
我應該做到了收支平衡並小有結餘（剩了幾百刀回來），其他人專門賺錢的人會帶回得更多。
單純去玩的目前沒發現，也沒發現倒貼錢的，大部分人都是收支平衡以上。
Lin：
經濟上我現在負債呀，欠了可多錢了。再問我可就找你借了，哇哈哈。
你是怎樣找到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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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
工作門道挺多的，但總結還是那個原理，個人情況不同呢。新西蘭仙，但工作爛；澳洲接地氣，工資高。但很多whver在新西蘭找得到工作，在澳洲找不到，很複雜了。
▲ @小夜轟
羊迪：
有一點，在澳洲找工作的範圍是有限的，種類也是有限的。我很難去找到那些坐在辦公室裡的傳統的白領類工作，雖然在中國我是一個985畢業生或者說是一個本科畢業生。但是在澳洲這些學歷都是得不到認可的。
以及，即便我們自認為有很高的能力，可是語言是非常大的坎。
而且whv是一種短期簽證，很多很好的工作不要短期簽證，也不要外國人，更不要學歷得不到認可的外國人 。
墨爾本、悉尼相對難找，越是偏遠的地區越好找。
▲ @久山宴
Z：
有時候是朋友介紹工作，有時候聽說哪裡有工作就walk in。雖然挺辛苦，倒也沒覺得一大學生做這個特別「低級」，因為自己可以隨時走的。
現在在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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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山宴：
現在我在凱恩斯苦逼的集二籤啦。可能我這個人比較晚熟也比較執著吧，想多去一些地方生活積累一些經驗，開店也好人生也好，所以我這種人大概不會安穩的留在國內。
本來想只來澳洲呆一年，沒想到現在在認真考慮怎麼移民。
▲ 墨爾本苦啤酒 @久山宴
小夜轟：
還生活在新西蘭，做旅行訂製相關的工作。來之前移民是一個考慮，但不是隻有這一個目的，畢竟旅行和生活是兩件事。決定留了才去讀書的，畢竟學費不便宜。
Lin：
新西蘭whv之後，去了澳洲whv。
羊迪：
我提前回國啦，原因是……之前已經旅行了一個多月，玩的有點累了，因為人不可能一直在路上一直在玩，還要有一個休息的時間。
而且當時正好過春節了也比較想家，就打算飛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可是回到家之後就不太想出去了，因為已經玩兒夠了，於是就一直留在家裡了。
回國後先在家裡做了一段時間自由職業者，然後實在管不住自己各種玩，於是就又找了份工作回到了北京。
▲ @小夜轟
Z：
到期回國。回來之後在國內旅行一段時間，然後申研和讀研，去年畢業了，在歐洲又揹包旅行了三個月，然後回來的。
還沒開始工作，還在找。hr都有問到這段經歷，比如最難忘的經歷，最驕傲的事，最喜歡的工作之類的，算是在沒有相關工作經歷的時候有加分。但同時也會覺得作為畢業生找工作的話，off market time太久。
你成為更好的人了嗎？
________
羊迪：
回來後整個心態就會變得比較坦然閒適，或者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即便暫時不知道，也有一些努力的方向，知道應該怎樣做會找到自己喜歡的工作。
於是就在北京，之後去做廣告了，因為我比較喜歡那種創意性的工作。
Z：
有種見過高山和大海，以及人間冷暖的感覺；更加開朗，也對這個世界更加包容吧。在新西蘭我看到了人生的很多種可能性。
久山宴：
whv之後遇到了很多幸或者不幸的事，遇到了這一生難忘的朋友，流過午夜十二點的眼淚亦吹過大洋路清晨的海風，無所畏懼心無掛礙，有煙有酒在路上。
▲ @Lin
給未來的打工旅行者：
________
羊迪：
我們在去之前首先要明確一下自己的目的。是人生迷茫了想去散散心過真正的間隔年，還是去單純性的“賺錢”
如果只是迷茫了想去澳洲那邊體驗一下，沒有必要做很多規劃。我們的整個人生都是在計劃之中前行的，與其這樣不如給自己一個放空的機會，不去顧慮明天究竟會發生什麼。
小夜轟：
打工旅行的過程中多嘗試不同的工作、城市、體驗，不要一直呆在大城市，都體驗過了才知道什麼是最適合自己的生活。還有英語一定要練好！
還有，至少練好幾個招牌菜！糖醋排骨這種甜酸系的菜是老外的最愛！沒有之一！！！（然而我還是燒不好糖醋
Z：
如果有明確的職業規劃和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就不要去了。如果是感到迷茫不知道要做什麼的時候，非常推薦去，而且最好是大學時候去。
已經準備要去了，那就放開心態，因為會是一段非常精彩的旅程。
▲ 自駕直升機 @小夜轟
久山宴：
大概就是帶著勇敢的心來吧，還有就是不要一開始就來墨爾本，因為這座城市會讓你不想走。
Lin：
早早早早早點來，專注賺錢。只有錢，和新西蘭是真的，其他都是會幻覺，Ps:不要相信網上攻略和訪談。
寫在最後
________
哭過笑過，迷茫過感動過
賺了一些錢，走了很多地方
吃了龍蝦青口，看了星辰極光
找到了新的道路，過了悠長假期
留在了澳新準備移民，或是回國開始新的人生
有時候，人生的波瀾壯闊只在一念之間。如上，有故事有乾貨，你有動心嗎？
2018年新西蘭whv將於7月3日北京時間6:00開始申請；
期待一年後的某一天，備濁酒一壺，聽君遍講南澳事。
鳴謝以下幾位的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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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編：Oleander / 魚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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