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有多精彩,就有多蒼白;
有多任性,就有多無奈……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因為真實,所以沉重。
一
半個世紀前的農村,一家會生好幾個孩子,就算窮還是會生,如果自己養不起,就送給別人家。
故事中的傻女是一個貧窮農家的第四個孩子、第三個女兒,早早就送給了別人家當養女。村裡人都知道她是傻子,長得也是瘦瘦小小的,好在還認得人。當你還在擔心這樣的傻女人以後該怎麼活下去的時候,她卻已經嫁人了,嫁給一個非常貧窮的單身漢。
這個單身漢家境貧寒,但是年紀不小了,為了傳宗接代,他需要一個女人。
傻女結婚之後,生了一個男孩,一家三口,總算慢慢把日子往好裡過。
千禧年後,農村的年青勞力一個個奔向城市,農民工勢力的崛起,徹底改變了原本淳樸熱鬧的農村。
為了生計,傻女也隨著村裡人一起進城務工,誰知,一去,就是十六年。
人們說傻女被人拐賣了,賣到雲貴的山裡,也有的人說或許她是被賣到國外,或許人已經不在了。
外人都只把她當作一個談資,茶餘飯後,唏噓慨嘆。
但她的家人,尤其是她的孩子,一直都無法放棄尋找她……
我的媽媽只是走丟了,總有一天,她會回來的。
二
不知是不是俗話說的:黃天有眼
在遙遠他鄉的一個廣場上,一幼兒園正在歡歡喜喜地舉辦六一兒童節,
人群中,有同鄉認出了坐在地上看戲的傻女,
初夏,別人都只穿著單衣,
只有她依舊是破舊的毛衣,外面還套著不知哪撿來的校服外套,
同鄉想跟她打招呼,她倉皇逃走。
同鄉只得將錄有她的視頻發至家鄉群裡,
一石激起千層浪,
是她,就是她……
所有知道的人都歡欣雀躍,這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事啊!
失蹤16年的人終於出現了!
她的家人,丟下手頭工作,連夜趕到發現她的地方,
走街串巷,各種打聽詢問,找了三天,
在一個午後,一條慘白的水泥路上,
她的兒子、她的弟弟與她迎面相遇。
姐姐,我是你弟弟,你還記得嗎?
我弟弟,我記得,我記得,你是我弟弟!
她的兒子,她已長大成人的兒子,跪倒在她腳下,泣不成聲……
三
原來,她還記得,她的兒子,她的兄弟姐妹,她的家鄉……
其他,所有,她都不記得了。
因為她的身體和大腦,已被恐怖和疼痛塞滿。
她滿身瘡痍,頭髮亂糟糟,身上破舊的衣服一件也捨不得扔;
她的大腿內側滿是瘡疤,甚至可見白骨。
她眼中滿是不安,總想著逃跑。
據說她是被關怕了,她曾經從二樓跳下,逃跑,摔斷了腿。
面對這樣的她,人們難免同情憐憫,希望能對她再好一些。
回家後,她的兒子出外打工,他的丈夫在家專門照顧她。
大家都以為,她下半輩子終於可以過上好日子了,總算苦盡甘來。
然而,生活的風雨總是轉瞬即來。
傻女早已習慣流浪,總是一個人往外跑,
被找回幾次之後,在一個冬日下午她終究還是再次消失了。
可憐的丈夫因不堪別人指責和心中內疚,
一時想不開,竟自縊而亡。
……
那個冬天,雪特別大,
那個沒有父母的屋裡,冷如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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