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杜呆坐在小土房里睡意全无，看到有陌生人的来访，有些好奇的他慢慢打开话匣子，说话的声音很小，让人听起来很费力：“一大早就到外面挖折耳根野菜去了，可能是我比较笨，挖了一整天，只挖到一丁点儿，本想晚上回来用清水煮一下当晚饭的，没想到等回到家天就黑了。水桶里的水没有了，家里没有打井，吃水只能到很远的地方挑水吃，天这么黑，也没有手电筒照亮......”
陌生人的到来，让阿杜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面对着做饭的铁锅，他因为没水而不能做饭，只能选择继续聊天：“1976年年底的时候，一直生重病的爸爸也在那时候死掉了。爸爸是这个地方的兽医，专门负责给村里的牲口治病，印象里爸爸在我九岁的时候就带着我和舅舅学习兽医知识。爸爸临终的时候还说，村民整穷了，村里的牲口整没了，还把好好的寺庙和里面的神仙都捣毁了。”
阿杜居住的土房内无门无电无床，斜放在门前的一块木板就是他的床铺：“爸爸很爱读书，他小时候没上过学，经常利用农闲的时间跑到村里的小学学习写字。他经常对我说，一个人穷点儿没有关系，但一定要识字，要有一门手艺在身。他还特意强调，让我初中毕业后一定不要考高中，家穷上不起高中，一定要考本地的中专学校，中专毕业就有铁饭碗了，一辈子吃喝不愁，可以光宗耀祖。哎，不说了，睡觉了，说起爸爸妈妈，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桶里有水，阿杜开始准备晚饭了，和他聊天的时候，他很容易把话题说到已经过世的爸爸身上：“爸爸去世的时候，我刚好13岁，初中还差半学期就毕业了。现在回想一下，爸爸对我们真的太好了，重病在身的他舍不得买药吃，把买药的钱都给我和弟弟读书用，稍微有点儿好吃的就留给我们吃。爸爸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中学毕业能够考取中专，成为干部，没有想到的是，初中还差半年就毕业的时候，他就死了。”
堆放在外面的树枝因为受潮的原因不容易点燃，趴在地上的阿杜不停地用嘴吹着风：“爸爸死后不到一个月，妈妈就带着刚两岁的妹妹和一个男人走了，当时我哭着不让妈妈走，但妈妈说，再不走，她就要饿死了，为了活命也只能这样了。妈妈临走的时候说，我大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让我不要恨她，她也是为了活命，要恨就恨生不逢时。”
十分钟后，锅里的水烧开了，阿杜从破旧的蛇皮袋里抓出一把玉米面撒在锅里，用筷子来回在锅里搅拌：“妈妈走了，我也无法上学了，整天就跑到外面找吃的，不管吃什么，只要能把肚子吃饱就行。实在找不到吃的，我就跑到舅舅家里要吃的。还在做兽医的舅舅告诉我，村里的牲口太少了，也没什么人找他给牲口看病，他和我的弟弟都饿着肚子过日子，实在没有办法帮我，让我自己想办法......”
后记：阿杜死了，具体什么时候死的村里也无人知晓，发现他遗体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村民们把他的遗体掩埋在这间土房周围，村民说这是他活着的时候要求的，他说离房子近一点儿就不怕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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