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女人穿得少,就是想被性騷擾」難道這就是生活現狀?

“恕我直言,女人穿得少,就是想被性騷擾”難道這就是生活現狀?

客氣的人說: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要穿得自重些,那樣才能保護自己。

不客氣的人說:女人穿那麼少,不是誘惑別人犯罪麼?

更無恥的人說:女人穿得少,從一開始就是希望自己被性騷擾。

我想說:說這些話的人,和那些猥瑣的痴漢、道德淪喪的強姦犯,有區別嗎?

如果說有,那就是比他們更無恥。

01.

前一段時間,新聞爆出南昌大學副院長周某,對女學生小柔性侵的事件。

當時,我們也很快跟進,寫了一篇文章評論此事。

結果在後臺,看到了很多留言,沒去譴責加害小柔的老師,反而把批評的矛頭,指向了受害女生小柔:“這女生竟然讓人性侵長達7個月,說出來誰信啊,我看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個巴掌拍不響,說不定是她在主動勾引老師,因為條件沒談攏才主動把這事捅出來。”

“校長固然可恨,但這女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女生肯定不是什麼正經學生。”

……

更令人寒心的是,這樣的留言,真的還不少,顯得非常刺耳、非常不和諧。

“恕我直言,女人穿得少,就是想被性騷擾”難道這就是生活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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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遭性情後,向院領導反應的部分聊天記錄)

電影《嘉年華》裡,有個片段讓人心裡很不是滋味。

12歲的女孩小文,和同學新新,因為唱歌唱得太晚,怕被媽媽打而不敢回家,跟著新新的乾爹,一個有錢有勢的中年男人,住進了酒店,結果了兩個人都被新新的乾爹性侵。

小文的媽媽得知自己的孩子被性侵後,沒有安慰、沒有疼惜,

第一反應,竟然是甩手就給了小文一個巴掌。

她沒有憤怒地咒罵加害者,想辦法為女兒討回公道,反而怪罪到女兒身上,她瘋狂扯掉小文的裙子,斥責小文:“這些都是不三不四的衣服,我讓你穿!”

還拿剪刀去剪小文的頭髮:“一天天披頭散髮的幹什麼!”

似乎性侵的發生,就是因為這些“不三不四的衣服”,和撩人的長頭髮,

好像所有的錯,都是女孩小文自己惹出來的。

在各種性侵事件中,很多人似乎忌諱於去批評加害者,反而去譴責性侵受害者,覺得這一切就是她們“罪有應得”,覺得“一個巴掌拍不響”,貌似客觀、理智、公正,實則邏輯非常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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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所謂受害者譴責,對於事件和體制的受害者,不去譴責加害者的錯誤,也不去反思外在環境的弊端,而把所有的問題,都歸結到受害者身上。

這種譴責受害者的心理,其實一直廣泛存在。

每到夏天,只要發生地鐵“鹹豬手”事件,只要有色狼對女性進行性騷擾,有些不和諧的聲音,不去譴責色狼,反而對受害女性大加撻伐:“誰叫你穿這麼暴露!這不擺明就是勾引男人嘛!”

“女人自己太風騷了,男人見了你肯定都把持不住咯!”

只要一些國人跑去國外旅遊,剛好遇上地震、戰亂、颱風等各種災害,被困在當地,經歷了驚心動魄的“撤僑”行動,網上有些評論也同樣把矛頭對準他們,說他們是“窮逼小清新”,指責他們“一點也不愛國”,“為什麼非要出國旅遊,不把錢放在國內消費嘛?看吧,這遭報應了吧。”

偏遠窮困的山區,有很多人還沒有脫貧致富。

他們生活的地理位置不好,交通不便,土地生產力也不佳,但總有很多人,習慣於無視這些客觀條件,簡單粗暴地下斷言說:“所有的窮人,不是蠢就是懶!”

“窮人是窮在思維,天生自帶窮逼思維,怎麼可能不窮呢?”

性格老實內向的員工,在職場裡被同事欺負排擠,還被無良領導苛責。

結果總有人發出奇談怪論:“公司裡那麼多員工,為啥大家都偏偏針對你?一定是這個人情商不高,本身也不會做人嘛!”

受害者譴責,是一種非常錯誤的思維方式,但最可氣的,是它還挺常見。

在這樣奇葩的思維指導下,反正你被強姦了就是穿得騷, 被車撞了就是你自己不看路,你被人陷害就是你不會做人。

一般來說,有這種思維的人,都是貌似客觀公正理性,但在這副貌似公正的嘴臉背後,實則對加害者進行了開脫,對存在的社會問題完全無視,把事情的焦點,反而聚集在了受害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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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會去進行受害者譴責呢?是他們蠢嗎?是他們沒良心嗎?還是這些傢伙腦子出了問題?

我想問題,可能在這幾個方面:

- “各打五十大板”的思維偏向 -

“一個巴掌拍不響”,“凡事都有兩面性”

……

這一系列思維模式,錯誤在於沒有分清主要原因和次要原因,進而模糊和分散了加害者的責任。

一個被車撞的人,可能確實在邊走路邊玩手機,但去強調他“不看路”的過錯,這種過錯對事故產生的貢獻率不超過50%,也就是說,他和肇事者的責任不是五五開的,主要應該譴責的還是肇事者,片面去強調受害者的因素,就陷入了思維誤區。

更何況,有時候受害者本身就沒有過錯,這種“一分為二”的看問題法,就顯得蠻不講理。

假如一個人隨機被雷劈中,受害者完全沒有過錯,再去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進行受害者譴責,就顯得非常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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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正世界信念 -

美國心理學家Melvin Lerner一個概念,叫“公正世界信念”。

具有這種信念的人,會傾向於人為世界是絕對公平的,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災難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就降臨在人的頭上,一定是受害者自己也有很多過錯,才會讓災難降臨在受害者頭上。

Lerner曾經做過一個有趣的實驗。

他讓一些人觀察他人犯錯受到電擊的情況,當觀察者發現自己對受害者的遭遇無能為力時,就開始貶低受害者,而且受害者被電擊得越慘,觀察者對受害者就貶低得越厲害。

這種“公正世界信念”,會讓那些心靈脆弱、不敢面對社會苦難的人,建立起安全感和控制感,看到別人的不幸,他們害怕自己也變得同樣不幸,他們要通過譴責受害者,來麻痺自己脆弱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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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得利益者維護自身利益的嘗試 -

我有一個朋友阿巍,家裡條件很不錯,爺爺曾經是他們當地某單位的書記,爸爸是做建材生意的土豪,家裡非常有錢,他爸身邊的親戚朋友,大多也是非富則貴。

阿巍從小被富養,成長過程中沒有什麼大風浪,剛一畢業,老爹就給他在廣州中心地段,全款給他買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

在這樣優渥的環境中呢,他對於窮人就很看不上,覺得他們“不是蠢就是懶”,而且大多數有“窮逼思維”“還不愛學習”。

他看見很多民工冒著嚴寒去車站排隊買火車票,一臉不屑地說:“你說這些人傻不傻,明明網上購票那麼方便,這些人都還傻乎乎來排隊買票,說明這群傻逼缺乏基本的學習能力,怪不得一輩子都是窮逼呢!”

反正按他的邏輯,能在這個社會受益,是自己牛逼有本事;在這個社會受害受窮,那都是自己傻逼。

很顯然,他這套受害者譴責的邏輯,是為了讓自己的既得利益,看起來是那麼的合理,就是在處心積慮地維護他自身的優越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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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然而那些對受害者進行譴責的人,雖然擺出一副高高在上、評頭論足的姿態,但是呢,往往他們也得意不了多久,很多時候,很多倒黴事就要落在他們自己身上。

小時候我經常被人欺負,在學校里老和同學打架,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哭喪著臉回家找媽媽。

每到這個時候,隔壁的李阿姨,總要說話不腰疼,反過來跟我媽說:“你孩子性格太懦弱、太老實了,所以說,老被人欺負啊!你得教他學機靈點啊。”

這話說得,好像我自帶“欠揍體質”,被揍那是我自己的錯。

可惜,沒多久,李阿姨的寶貝兒子,在學校和人鬧了矛盾,被人找了一批人,在他放學回家的路上設下埋伏,然後狠狠修理了他一頓,他大腿外側還被人拿水果刀捅了一刀。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不能搞受害者譴責,因為“天意難測”啊,指不准我們哪天自己就成了受害者呢。

很多心理學研究也證實了這一點。

“恕我直言,女人穿得少,就是想被性騷擾”難道這就是生活現狀?

心理學博士柯晗指出:“受害者的特徵和自己越相似,則譴責受害者的現象發生幾率越小。”

因為他們深刻地意識到,自己也可能面臨和受害者同樣的命運。

很少有窮人把自己的不利處境,歸因於自己的“懶或蠢”;也幾乎沒有女性,對強姦和性騷擾事件中的受害者進行譴責。

所以,設身處地地去想一想對方的困難,對受害者表示最真誠的同情,相信這個世界的不完美,而不是全部歸咎於受害者,才能想辦法去行動、去改變世界,去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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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知乎網友Kurfurs,對互聯網上常見的受害者譴責論調,做過一番發人深省的歸納總結:

“能被混混打的學生,也不是啥好學生;

能被流氓騷擾的女人,也不是啥好女人;

能被父母遺棄的子女,也不是啥好子女;

能被子女虐待的老人,也不是啥好老人;

能被摔倒老人坑的熱心群眾,也不是啥好的熱心群眾;

能被合夥人坑破產的老闆,也不是啥好老闆;

能被農藥毒死的農婦,也不是啥好農婦;

能被訂餐人扇耳光的外賣小哥,也不是啥好外賣小哥;

能被快遞小哥摔碎的快遞,也不是啥好快遞;

能被電池汙染的土壤,也不是啥好土壤;

能被xx賤賣的國有資產,也不是啥好國有資產 ;

能被pm2.5引起炎症的肺,也不是啥好肺;

能被馬兜鈴酸搞到腎衰竭的腎,也不是啥好腎;

能被法西斯侵略的國家,也不是啥好國家;

能被殖民者屠盡的人種,也不是啥好的人種;

能被人類滅絕的物種,也不是啥好物種。”

在這樣的受害者譴責邏輯指導下,弱勢一方,越吃虧,似乎反倒還理虧;

而那些強勢的一方、無法無天的一方,只能是越來越囂張。

很多人相信那套“可憐者必有可恨之處”的狗屁邏輯,為了維護自己理想中那個虛無縹緲的公正現實,於是,正義在我們矇眼時淪喪,惡棍在我們的寬容下得寸進尺。

人性從來都有弱點,世界從來都不完美。

但當我們把我們的心靈脆弱,發洩到那些受害者身上,以給我們自己製造世界美好的幻象,這樣的邏輯不僅無益於社會,也是在坦誠我們自己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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