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

因為,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

這是西藏邊境最危險的一條邊防線,30多年來已經有14名官兵犧牲在巡邏途中,其中包括和平時期我軍犧牲的最高將領。

官兵們的冒險出於一種職責一一那是我國少有的沒有劃定國界的邊境線之一,戰士們必須用血肉之軀去守護祖國每一寸疆土,向世界宣示我們的主權。

“魔鬼都不願去的地方”

2018年第一個月,在愛迪生髮明電燈近140年之後,這裡的燈絲終於接入了國家電網。

“這個國家的絕大多數人不知道我們在巡邏,我們也不會到處去說。”這個名叫劉東洋的年輕人說。他們的守護範圍大都是無人區,其中一個地名翻譯過來就叫“魔鬼都不願去的地方”。

因為,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

因為,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

△2018年1月10日,西藏自治區,山南軍分區邊防某營官兵進行巡邏任務。

劉東洋來時是2009年,通往外界的公路剛剛打通,這是道路由原始向現代的又一次換代。

今天的駐軍叫六連,隸屬於西藏軍區某部邊防團。第十七任團長谷毅記得,過去道路只容一車通行,兩車會車需要一方退到寬闊的位置,懸崖邊倒車幾公里是常有的事。一輛卡車曾翻下懸崖,造成9人遇難。

“長夜來臨,守望開始,至死方休……我是黑暗中的刀劍,城牆上的崗哨。我是禦寒的火焰,啟明的光線,醒世的號角,護國的盾牌。”誓言裡這樣說。

因為,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

△2018年1月10日,西藏一條邊防線上,一名巡邏戰士俯下身來喝冰水。

最危險的路必須有人走——

“到達某片領土,宣示主權存在”

對生活在隴的邊防官兵來說,特殊的邊情時常提醒他們,自己置身於真正的邊防線。“提高警惕,保衛祖國”刻在山南軍分區大門兩側,門內第一塊石頭上則是5個大字:“站在最前線”。

老班長楊祥國17歲那年從重慶來到這裡服役,整個西藏邊境,他所在連隊的巡邏線最苦,也最險。但這些路必須有人去走,陸地邊防的一個意義在於:到達某片領土,宣示主權的存在。

這裡沒有界碑,也沒有“您已進入中國”的邊境警示牌,有的只是腳印。留下最多腳印的是個頭不足1米7的楊祥國。

因為,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

△2018年1月10日,西藏自治區,山南軍分區邊防某營官兵在執行巡邏任務。

他負責開路。在這裡,他見識到什麼叫“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有的路線往返要在野外生存六七天,沿途是峭壁、冰河、雪山和原始森林。山與山之間斷了一截,就“抬幾根棒棒”搭上梯子,手拉繩索,從空中走過。

一條路曾統計出200多處危險路段,但楊祥國說,數字永遠無法精確——這一次是坦途,下一次就可能變成天險。

負重與路線長度成正比。他們連牙刷都不帶,嚼口香糖代替刷牙,“少拿一點是一點”。但人均負重三四十公斤仍屬正常。需要架梯通過的路段太多,以至於他們會背上鋼梯,拆分後多人攜帶。必背的還有高壓鍋、汽油、大米、蔬菜、罐頭和火鍋底料,否則體力難以為繼。

因為,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

△2018年1月10日,西藏自治區,山南軍分區邊防某營官兵執行巡邏任務時,低溫下的罐頭。

在超過2000米的海拔落差裡爬高伏低,人體受到挑戰最多的是肺和腳。肺的體驗千篇一律,整個途中都像是快要拉破的風箱,腳感則因人而異。

一位首長參加過一次巡邏,返回時發現腳指甲掉了一個。又過了些日子,他告訴別人,十個腳指甲全沒了。

營長餘剛解釋,不常走這種路,腳指甲會很快充血、頂起,連續五六天就會脫落,“十指連心”地疼。

楊祥國被稱為“巡邏王”,但他也免不了瀕臨崩潰。他形容,每一次巡邏後都會“對人生多一些領悟”。最長的連續行軍會從凌晨兩三點走到傍晚,人到後來連話都不想說,只是跟著前人的腳後跟,機械地移動。

連隊裡養的狗有時也跟著巡邏,但需要人抱著走過危險路段。走著走著,一些狗沒再回來。

因為,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

△2018年1月10日,西藏自治區山南軍分區邊防某營官兵,執行巡邏任務中,一名戰士單手託著爬不上直梯的狗向上爬。

恐怖的路段各有各的恐怖:刀背山、刀峰山、老虎嘴、絕望坡,這些非正式的地名出處已不可考。絕望坡最好是埋頭去爬,抬頭看一眼都會失去勇氣,“越看越沒力氣”。刀背山山脊只有沙發椅那麼寬,側面坡度接近直角,下面照例是深淵。

最受歡迎的地方,無疑是臥在河裡的一塊“兩間房子大小”的石頭,離宿營點不遠。“我們叫它‘諾亞方舟’。”楊祥國解釋,“你看到那個‘諾亞方舟’,就相當於看到希望了。”

因為,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

△2018年1月10日,西藏自治區,山南軍分區邊防某營官兵進行巡邏任務。

巡邏歸來——

風溼、傷痛、“光榮疤”

當一次巡邏終於完成,遠遠望見平地,有經驗的軍官會轉過身,退著下坡以保護膝蓋,毛頭小子則恨不得一步衝下去。

雖然這些人露營時總是發誓說回去頭一件事要“吃點好的”,但真正面對滿桌飯菜,總有人搶著去沖澡——歸隊時,他們自腰部以下全是黑泥,迷彩服的花紋都已分辨不出。

從最長那條巡邏路返回,有些人會瘦好幾斤。風溼是相當普遍的職業病,不難理解:一路上渾身溼了乾乾了溼,有時人一覺醒來發現帳篷進了雨,而自己正躺在水裡。

因為,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

△2018年1月9日,西藏山南軍分區邊防某營,楊祥國站在玻璃前。他入伍以來47次與死神擦肩而過,身上大小傷疤21處。

楊祥國來這裡幾年後因背疼去了醫院,發現身高矮了1釐米,醫生說是由於長期負重造成脊椎下陷,這種症狀最早會在五六十歲的人身上出現。“我就一個‘脊椎下陷’,其他還好,嘿嘿。”他身上共有21處“光榮疤”,它們從他第一次走上巡邏之路開始積攢。

因為,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

△2018年1月10日,西藏自治區,山南軍分區邊防某營官兵,一名戰士跑步訓練歸來。

國家無戰事,邊關有犧牲

這是國家無戰事但邊關有犧牲的年代。六連有據可查被追認為烈士的就有14位,因公犧牲者遠多於此。1984年,時任西藏軍區司令員張貴榮到此踏勘道路時心臟病發作,痛苦地拽著馬尾死去。

所有烈士中,最年輕的看著像個孩子。2005年,19歲的古怒在巡邏途中摔下了懸崖,他的目的地是“阿相比拉”——當地語言所說的“魔鬼都不願去的地方”。

是過橋時出了事。那裡是一處溼氣很重的陡壁,木橋和山石上生著青苔,下面看不見底。為防萬一,過橋要一個一個來。古怒位於隊尾,因此他可以看到聚精會神過橋的戰友次仁珠傑所看不到的:山體滑坡的泥石流正從右側滾來。古怒衝過去推開了次仁珠傑,自己卻被石頭砸了下去。他摔出不太遠,人們找到他時,他仍有意識,但顱內出血,傷得很重。他死於歸途。

在古怒出事的同一個位置,1998年,另一名士兵羅國穩摔了下去。人們繫著繩索下去尋找羅國穩,繩子放了七八十米,才發現他落在一棵樹上,樹尖刺破了他的心臟。

二人遇難之地,後來叫“捨身崖”。

因為,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

△執行巡邏任務的戰士出征前。這條路上的一個傳統,巡邏者左臂會系一根紅布條。紅布條從實用角度是一個便於辨認的記號,同時在心理上是一個寓意平安的信號。

巡邏之路的終點——

宣示主權的地方

對所有人來說,巡邏之路最具吸引力的地方莫過於終點,他們所說的“展國旗”——也就是上級所確定的宣示主權的地方。

因為,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

△巡邏結束時,邊防人“展國旗”的時刻。

“展國旗”的時刻,所有人集合,拉開一面國旗,打開攝像機。指揮官在鏡頭前向上級報告:“現在是北京時間”某年某月某時某分,巡邏分隊經過了幾天幾夜到達指定地域……

在2017年一個這樣的時刻,指揮官帶頭喊了一句:“我們站立的地方是——”

“中國!”

人們高聲回答、敬禮。

來源:中國青年報(ID:zqbcyol),記者:張國|綜合:央視新聞(ID:cctvnewscenter)

編輯:PP 璇璇 校對:璇璇 發佈:夢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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