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是何时起，奶奶的身影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模糊。有时候，我甚至想不起她的脸型是什么样，她佝偻的身躯会是哪种状态。
奶奶离我而去已经10多年了。如今我能想起的最清楚的场景就是，她坐在门前的槐树下挥动着芭蕉叶做的扇子乘凉。每次我一到她家去，她就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像迎接重要嘉宾似的，显得十分庄重。
然而，她又总是在站起来后，十分高兴地一把拉过我，走进他们家院子。问我的学习生活情况，问我最近一段时间都干了啥，而且边说边拿东西给我吃，有时候一次都能拿四五样东西出来。
如果在他们家吃午饭，那午饭过后，我一定是在那棵槐树听她的家长里短和劝勉激励。她会给我讲，邻居谁家孩子结婚了，谁家老人去世了，因为什么去世的；她都一清二楚，讲故事似的讲给我听。
记得有一次，她说，她的一个年纪相仿的同村老太太去世了，那个老太太还是和她同一年嫁过来的。她讲完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紧接着讲另外一个故事给我听；反而沉默了好久，长叹一声，起身回屋去了。只留下我自己坐在槐树下发呆。
我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能庄重而又高兴地从椅子上麻利的站起来了。我知道她的身体和心灵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她看到我时还是强忍病痛露出了笑容，并嘱咐姑姑拿东西给我吃。
那个午后，我们还是在槐树下。可她的话明显少了很多，她没有讲家长里短，也没有轶事趣闻。她只是说了句“人都是争前恐后的，好好努力吧”，然后就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祖孙二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去打破这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槐树，树叶打着树枝。我的内心略过一丝忧伤，寂静竟是这么可怕。
当我再到奶奶家的时候，挂着白布的槐树下依旧放着那把椅子，奶奶却没有坐在那里。
当我看到躺在床上的奶奶，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就像有人用针在扎你的心脏一样。我失声痛哭，泪流满面；而此时，奶奶再也不会想着法儿来哄我了。
后来，再去奶奶家，槐树还在，椅子也不见了。不知道再过多少年，那棵槐树还在不在……
只是啊，我没达到她的期许，对不起。
我想你
却无法将思念传递
我念你
却没人听得到我的哭泣
我爱你
却只能悄悄埋在心底
愿你
来生无坎坷，如意……
閱讀更多 竹慕風影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