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比賽打羣架並不是足球流氓的專利,1400年前連皇帝差點都被殺

有那麼一群人,不抽菸不喝酒,作息規律按時健身,連三餐都嚴格控制,過著退休老幹部般的生活。然而,最近他們卻行蹤詭異,頻頻外出集會,口裡說著別人聽不懂的暗號,偶爾露出嗜血的蜜汁微笑,還被當地警察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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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是2年前一舉成名天下知的俄羅斯足球流氓。

21屆世界盃馬上就要在俄羅斯舉行,廣大球迷自是興奮不已,但英國球迷可高興不起來。畢竟當年馬賽街頭2000盎格魯薩克遜人VS200斯拉夫人卻慘敗而歸的事件還歷歷在目,更別提俄方團體早早就在VK上放話要再給英國人鬆鬆筋骨,還遠渡重洋聯合了阿根廷相關組織,摩拳擦掌靜候英國球迷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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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當局也為本國的這支特殊團體頭痛不已:他們有組織、有紀律、有信仰、有口號,背後還有一部分政府官員的支持,簡直滾刀肉般無處下手。

雖然俄羅斯世界盃賽程安排,俄羅斯隊在上半區,英格蘭在下半區,可是哼哼,流氓要打架,需要什麼理由嗎?可以期待,足球流氓的兩隻勁旅,黑馬俄羅斯再次對戰鼻祖英國,一定非常“精彩”。

其實,體育比賽發展為大規模流血衝突在歐洲大陸上並不是新鮮事了。在1400多年前的拜占庭帝國,為不同陣營搖旗吶喊的粉絲甚至發展成了暴力組織,發起革命,最後差點把皇帝攆下臺。

這個倒黴的皇帝就是我們高中課本中講到過的,主持編修了《查士丁尼法典》的查士丁尼皇帝。不過那時候鬧事的不是足球流氓,而是賽車“政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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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車競技,或者說戰車競技,起源自古希臘,傳到羅馬後很快以其無可比擬的技巧性和刺激性受到了全體公民的喜愛,與角鬥士競技共同構成了古羅馬社會娛樂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羅馬帝國統治者“麵包和競技”的統治理念中不可缺少的支柱。

說來不可思議,當時的賽車組織已經有了現代職業足球俱樂部的影子:他們以紅、黃、藍、白為標誌,分為四個“俱樂部”,有著各自的車迷協會。賽車隊員要穿著己方顏色的隊服上場,駕駛著賽車隊老闆提供給他們的戰車和馬匹,為老闆贏來大筆獎金和榮譽。戰績彪炳的賽車手還會像今天的足球明星一樣成為人們的偶像,擁有不菲的身價。當然,這些賽車隊都是私人所有,國家若要舉辦賽事,需要向幕後老闆支付租金、簽訂合同,才能請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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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拍版《賓虛》中的賽車場景

但是,利潤豐厚又影響巨大的行當不被政治所左右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古羅馬帝國時期,暴君尼祿便經常親自下場駕車比賽,以此來獲得民眾的支持。

當羅馬帝國分裂,東羅馬帝國遷都君士坦丁堡後,賽車組織也在戰火中完成了從私人經營到官方管理的轉變。“俱樂部”由原先的四色並趨變成藍綠爭鋒,管理者由皇帝直接任命,賽車手的“工資”由政府按月發放。

這種轉變對雙方都有好處:賽車手可以獲得更好的成績和更豐厚的回報,統治者則可以通過控制這個集競技和娛樂於一身的賽車組織為帝國的政治活動做公關,提高民眾支持率。皇帝經常會駕臨競技場,聽從市民的政治請願,或宣佈自己的行政法令。比如在競技場上登基的阿納斯塔修斯為了取悅民心,曾當眾下令取消金銀稅,公開燒燬相關文件,以此來贏得人們的讚美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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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學者相信,拜占庭時期的賽車組織是社會問題的焦點,也是許多罪惡活動的源頭。公元507年,名噪一時的賽車手波菲利在奪冠後,鼓動興奮的車迷暴力對抗當地的猶太人群體,造成了很大的混亂卻躲過了法律的懲罰。這很有可能得益於某種不成為的規定:“駕駛戰車的勇士,一切罪責皆可豁免”。可以想見,沒有約束的後果就是更加無法無天。

同時,因為這些組織代表著不同政治派別和宗教傾向,民眾也會根據自身的喜好和立場來站隊,並彼此仇恨爭鬥——“一種沒有正當理由的仇恨,它伴隨人的一生,永不停歇,婚姻關係不會使它讓步,血緣與友誼亦拿它毫無辦法”。因此,學者們習慣稱呼他們為“藍黨”和“綠黨”。君士坦丁堡內的許多暴力衝突事件都有兩黨車迷的影子。像我們前面提到的阿納斯塔修斯,在他統治期間就曾發生過綠黨車迷將短匕首藏在水果筐內,趁慶典大肆屠殺藍黨車迷3000多人的慘劇。

這種仇恨正是統治者所需要的,睿智的皇帝通常會從藍綠中選擇一方來支持。畢竟一碗水端平的苦果,查士丁尼一個人嘗過就夠了。

公元527年,養父查士丁一世去世後,查士丁尼成為了拜占庭帝國唯一的獨裁者。他那寒微的出身和養子的身份使得國內許多貴族認為自己比他更有登上皇帝寶座的資格,然而這位野心勃勃的帝王在王位沒坐穩的情況下,急不可耐的想要重新收復羅馬帝國的領土,整頓國內腐朽政治,卻又忽略了改革造成的高額稅收和司法管理體制的混亂,給之後的大暴動留下了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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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士丁尼

政治上的混亂使許多市民淪為了貧民,怨恨的情緒卻無處發洩,不同派別的車迷之間的衝突自然變得極為頻繁。公元531年,藍綠兩黨在一次戰車比賽後產生了激烈衝突,暴亂造成了綠黨人員的傷亡。

查士丁尼此前剛剛宣佈要規範戰車比賽,保護無辜平民,並制定了相關懲罰措施:不論哪個黨派,只要觸犯法律,就將受到制裁。然而查士丁尼本人在登基前曾是藍黨的支持者,皇帝的代表在執法過程中想當然的帶上了偏袒的色彩,無異於在暴動的柴火上又澆了一層油:綠黨認為皇帝的偏袒有失身份,大罵他是暴君;藍黨則不斷辱罵綠黨,並仗著人多直接動手開打。而綠黨則一邊“戰略性撤退”,一邊沿街打砸搶劫作為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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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卡起義

查士丁尼在此時又決定要一碗水端平。不受歡迎的禁軍長官埃烏得莫勒接到命令,逮捕了7個鬧得最兇的人,判處了他們死刑。在行刑前,這些“黨內的英雄”被羞辱地遊街示眾,成功將兩黨一起激怒。正好在行刑時,兩派各有一人的絞繩發生了斷裂,人們將這歸因於神的旨意,把兩人救出,藏在了聖·洛倫佐修道院附近的教堂內。

3天后,當查士丁尼駕臨賽馬場時,眾人大聲祈禱,為兩人求情。按照之前歷任君主的習慣,這個時候就要“順應民意”。不過查士丁尼又作了一把好死——他堅持將判決改為監禁。

兩黨決定暫時放下彼此的仇恨,達成共識一致對付皇帝和他的政權。他們集合起來高呼著“尼卡”(希臘語“勝利”之意)的口號,衝擊監獄、殺死官員、燒燬教堂,即使後悔的皇帝跑到賽馬場親自宣讀了赦免詔書也無濟於事了。在國王敵對勢力的鼓動下,人們將前任皇帝的侄子伊帕迪奧斯拉了出來,圍住皇宮,強迫查士丁尼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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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亂者佔領了大部分區域

大驚失色的查士丁尼以為大勢已去,準備收拾東西落荒而逃。這時候,一個具有傳奇色彩的女人登場了。

她叫狄奧多拉,以前是賽馬場供人消遣的“演員”。母親和姐姐也都幹過這一行,繼父則是藍黨的馴熊人,再低賤不過的出身。她長得很美,卻並不受到人們的愛戴。畢竟,誰會愛戴一個有著私生女的情婦呢,即使她現在是被國王明媒正娶的一國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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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5》中的狄奧多拉

“我是不是看不到別人不再叫我‘情婦’的那一天了?”她對查士丁尼說。“我不會逃跑。對於曾經是皇帝的人來說,成為一名逃犯是無法忍受的,死亡也許是比苟且偷生更好的選擇。我相信自古相傳的格言:皇帝的紫袍是最好的裹屍布。”

妓女出身的皇后讓從過軍的查士丁尼都感到羞愧。冷靜下來的皇帝和皇后商量出了一系列對策:讓受歡迎的宮廷內侍納爾塞特和他的幾個親信帶著大量黃金進入賽馬場,秘密收買藍派領袖,分化兩黨聯盟。同時急詔將軍貝里撒利留率領軍隊衝入賽馬場,清理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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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壓暴亂

據拜占庭史學家普洛柯比烏斯說,那天僅僅只在賽馬場內就有將近3.5萬人被處決,反對查士丁尼的貴族被流放,“新皇帝”伊帕迪奧斯被處死。雖然過程不太美好,但查士丁尼的確因此而清除了改革路上的障礙,使他有機會成為一名名垂千古的君主。盛極一時的藍綠黨,也自此走向了沒落。

直到今天,賽車競技早已成為塵埃,體育暴力卻從未消失,足球流氓甚至有了發展壯大的趨勢,但如今的政府都會銘記1400年前的拜占庭尼卡起義,都領悟到了當熱血的運動和利益、信仰、權力結合在一起,爆發出來的力量有多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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