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保姆去買菜了。
下樓開門,一個男人站在門口朝她微笑,“季姐,總裁託我來拿資料,他在書房裡面。”
季可卿看著他,忽然想起他是陸亦辰的秘書,門往裡拉開一些,她讓出身,“進來吧。”
上樓拿了資料,周沉走下來,正好看見季可卿在喝水,她穿著一件簡便的長款體恤衫,頭髮略顯凌亂,皮膚白皙地有些病態,視線往上,她的臉色還不太好,這讓他忍不住多嘴,“季姐,我知道不該這些,可是女孩子,還是要學會照顧好自己。”
季可卿被他突然的關心弄地一怔,然後點點頭,“謝謝。”
周沉欲轉身,然而喉嚨還有些話沒吐出來,不痛快,便又是道“其實,季姐,這種事本來就是註定的,你要學著想開點,當初你籤協議的時候也是清楚的不是麼?”
季可卿越來越糊塗了,怎麼都聽不明白他的話。
然而,她皺眉的樣子在周沉眼裡卻是非常難過的表現。
緊了緊手裡的資料袋,他再次忍不住要開導她,“這個,季姐,雖然你是幫黎姐擋老夫人的,可是,這一年來總裁對你挺好的,至少在我看來照顧地非常周到,如今總裁終於等到黎姐回來了,你也不要太難……過……”
他不敢往下了,因為季可卿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似乎,被一下抽乾了血一般。
“季姐?”
“你什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從她嘴裡出來,令人更加擔憂。
周沉臉色變了變,其實他剛才的話都是他自己猜的,但是都是有理有據,一年期前,總裁忽然和她秘密閃婚,就是為了擋老夫人,現在,黎姐回來了,婚事又出來了,難道不就是他所理解的樣子麼?
看季可卿的表現,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是越越亂,一臉懊悔。
“對不起,季姐,你就當我什麼也沒,我先走了,總裁還等著我。”
周沉的車子揚長而去之後,保姆買完菜回來,一進門,就嚇了一大跳。
季可卿正跌坐在地上,一動不動,面如死灰。
“哎呦,太太,你怎麼坐在地上啊,快些起來。”保姆放下菜籃跑過去扶起她。
可她的身子軟踏踏的,沒有一點力氣。
保姆好不容易把她扶到沙發上,卻發現她在哭,其實很奇怪,她哭地沒有聲音,好像只是把過多的眼藥水滴在眼裡裡面,太過飽滿就溢出來的感覺。
保姆暗叫不好,以為是季可卿抑鬱症發作了,立刻去倒了一杯水,“太太,喝點水吧。”
遞過去的水久久沒有被接,保姆嘆了一聲,把水放下,把電視機打開,希望吵鬧能緩解季可卿的“病症”。
開了電視機,保姆轉身去給陸亦辰打電話報告。
“先生,太太不知道怎麼了,我一回來就看見她坐在地板上,什麼也不,還哭了。”
那頭沉默了兩秒,似要壓下一股想衝回來的衝動。
“看好她,今我沒回去,你不能下班。”
聽這口吻,保姆也知道事情嚴重了,連聲應下。
電視機裡播放著容城的娛樂新聞,本來是沒有什麼,畫面一轉,播音員的聲音忽而提到了一個人的名字,季可卿猛然抬頭,圓睜的眼睛緊緊鎖在電視屏幕上,“今早上,陸氏集團總裁陸亦辰出席了cx珠寶的新品發佈會現場,cx珠寶的創始人是黎兮姐,採訪中,黎兮姐的父親黎先生宣佈,陸黎兩家將會聯姻,陸亦辰這是在支持未婚妻的事業……”
這條新聞很快過去,電視裡插播著廣告,季可卿的眼神且依然鎖定在屏幕上。
良久之後,她忽然莫名其扯出一個笑,一滴淚落下來之後,眼眶裡卻是再也無淚可流。
原來,她的作用就是這個。
一年前,她迫切要想知道的答案,現在真真實實的擺在眼前,卻不是那麼好接受。
可是啊,這才是最真實的東西,不是麼?
他們之間,本就是一紙協議的關係,一直以來,是她自己擺錯位置了。
坐在沙發上良久,終於,她喃喃出了一個聲音,“到此為止了,季可卿。”
……
陸家。
幾輛名車停在陸家前面,一看就知道今很熱鬧。
陸時川沒想到黎耀坤夫婦突然從美國回來,甚是驚喜,畢竟,兩人年輕時就在一起打拼,有不少感情,也許久沒有見面了,黎耀坤突然來訪,兩人便是有大堆的話要講。
“老哥啊,我們看看,選擇個日子,把兮兮和亦辰的婚事給辦了,這兩孩子年紀也到了,結了婚,也好讓你我都省心啊,呵呵呵,你是不是?”
陸時川臉色微變,沒什麼,不點頭也不搖頭,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心裡卻複雜地緊。
畢竟,陸亦辰已經結婚了,沒離婚前根本就不可能再婚。
而且,黎耀坤是出了名地寵女狂魔,怎麼可能把女兒嫁給一個有婚史的男人?
這些本來也沒有什麼,主要是,黎耀坤很有可能撤回投資陸氏的五十億資金,陸氏最近幾個投資的項目正在進行,資金還沒有回籠,若是在這時候出現這檔子事,那陸氏很可能面臨垮掉的風險。
真是難辦!
看陸時川久久沒有回答,黎耀坤臉色微沉,又是喊了一句“老哥?”
“嗯?”陸時川回神,略顯失態。
“婚事,你怎麼看?”
陸時川道“這還是得看他們年輕人的意思,畢竟現在也不是舊社會,咱們還是得尊重年輕人的想法不是。”
“陸哥得對,老公,你也別太操心了,兒女的事,讓他們自己拿主意。”一旁的林欣中肯地道。
黎耀坤倒是不大高興,因為他肯定了女兒是對這陸家子有意,這門婚事他是一定要促成的,誰也不能讓他女兒傷心!
話間,陸亦辰和陸秉澤都回來了,黎兮跟在旁邊走著。
陸秉澤在美國呆的久,和黎家很熟,進門一見,就熟絡地打了招呼。
陸亦辰禮貌地問候了黎耀坤兩位,黎兮立刻窩到林欣身邊,撒嬌似得挽住林欣的手臂。
“不錯不錯,幾年不見,亦辰是越來越俊朗了,而且能力也不錯,看來我沒有看錯人,投資陸氏是對的。”黎耀坤滿意地笑著,言語間卻是提到了那五十億資金,像是一種委婉的威脅。
“黎叔過獎了。”陸亦辰倒是不卑不吭,態度正常。
人齊了,很快端菜上桌,談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後,黎耀坤回到正事上,他放下刀叉,看向陸亦辰,“亦辰啊,今早我在新聞上的話你也聽到了,這婚事,你們倆打算什麼時候辦啊?”
話音一落,一桌子的人,目光齊刷刷地望向陸亦辰。
“爸!”黎兮難為情地叫了一聲,其實內心忐忑地緊,眼神一樣鎖在陸亦辰臉上沒有移動。
“很抱歉,黎叔,我有喜歡的人了。”陸亦辰誠懇回答,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這……”
這句話當場令黎耀坤陷入了難堪,畢竟今早才宣佈的消息,這子竟然不給自己面子!
陸時川是早就料到這個結局,也不什麼,只悶著臉。
看著自己女兒一臉落寞的難過樣子,黎耀坤是吃不下了,沉著嗓音道 “亦辰啊,陸氏近年發展迅猛,離不開資金的支持,你久經商場,孰輕孰重我想不用黎叔叔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跟黎叔叔一聲,好了,今這頓飯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們還有些事,就不打擾了,老哥,謝謝你的招待了。”
完,他已經起身,冷硬的態度一如陸亦辰。
陸時川被人威脅,也不好受,淡淡回了一句便叫人出去送他們。
陸秉澤自然是主動去送他們三個出去,陸亦辰也起身相送。
黎兮被當場拒絕,自然是最難過的一個,現在是窩在車裡頭,一句話也不想。
“女兒,別擔心了,爸爸一定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難過的情緒排山倒海地壓向她,對於黎耀坤的話,她根本聽不進半點。
黎家人一走,陸時川就坐不住了,把陸亦辰叫到書房,板著臉問他,“你打算怎麼做?!”
“陸氏現在什麼情況你也清楚,公司始終也是你弟弟的,我不想看見它在你手上垮掉!”
“陸氏不會垮。”聲音淡然,卻很篤定。
“知道就好,馬上和那個女人離婚吧,兮兒這麼好的女孩兒,娶了她也是你的福氣。”陸時川的臉色緩和了些。
“爸,”頓了頓,陸亦辰抬頭直視他,眼神堅定,“我不會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
夜色深沉,毫無睡意的季可卿看了一眼日曆,明就是六號了。
窗外的燈光打進來,她的目光從日曆上離開。
回到床上躺好。
周圍安靜地很,她的耳朵下意識地豎直,仔細聽著樓下的動靜。
車門關閉的聲音,有人進門,保姆話的聲音,上樓梯的聲音,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在一道輕微的吱嘎聲響起後,一束柔光鑽進漆黑的臥室地板上。
“先生,太太很早就睡了。”保姆低聲道。
陸亦辰盯著床上的隆起,輕揮了揮手,示意保姆下去。
他慢慢走過去,腳步聲輕地幾乎聽不見,而她睫毛輕顫,竟是下意識地裝睡。
噠的一聲,柔和的暖光照亮了床頭,陸亦辰坐下去,床往下沉了沉。
下一秒,季可卿就被一雙手臂收入懷中,那麼緊實,味道那麼熟悉,而溫暖的感覺卻已不再。
甚至,她會覺得身體刺骨的涼,病態的涼,無法適從。
他深知早上那條新聞她已經看到,也知道她即使難過也不會出來,但是他就是開不了口,告訴她,其實那不是他的意思。
他從未像誰解釋過什麼事情,這種事,往往要開口,很難。
無聲的擁抱,持續到亮,他沒怎麼睡,眼底積攢了一夜的睏倦,那個該如何出口的問題困擾了他一整晚。
忽然間,他想起什麼,嘴角揚起笑意。
低頭吻了吻她的臉頰,他溫聲“下午六點,我會回來接你。”
床邊一輕,他已經起身進入浴室洗澡,水聲潺潺,季可卿終於睜開眼,恍惚地看著窗外顛倒的景物。
剛才,他好像在她耳邊了什麼?
她沒聽清,卻不想開口問他。
半時後,他出發去公司,她還沒有起床。
不是她不想起,而是非常睏倦,她只要要合上眼,就可以很快睡過去,眼皮重重地垂下來,她再度進入夢鄉。
又睡了一覺,再次醒來還是被保姆叫醒的。
“太太,已經十一點鐘了。”保姆在床邊看著她,看她越睡越晚,一臉憂心。
季可卿翻了個身,終於起來。
洗漱完畢,坐在梳妝鏡前,那個日曆明晃晃地擺在眼前,提醒她今就是六號。
都答應人家了,總不能不去,起碼去送個禮物。
怎麼出去,是個問題。
“太太,午飯備好了,下去吃點吧。”保姆阿姨在門口心地邀請。
她害怕季可卿不吃,這樣她就不好向陸亦辰交代了。
季可卿聞聲回頭,望向保姆的目光忽而有了些色彩。
保姆鬆了口氣,心想太太總算恢復正常了。
吃著飯,季可卿瞥了保姆一眼,不疾不徐地,“梁姨,今晚你不用做飯了,我想親自下廚,一會兒陪我出去買點東西。”
保姆高興地應下了,她覺得季可卿肯定是清醒了,這才想親自下廚做飯給自己的先生吃。
午飯過後,季可卿選了一件簡潔大方的直筒裙,拿上包包搭著梁姨平時去賣菜用的車出發。
到了市場,季可卿叫梁姨自己進去選東西,“我還要去買一些東西,你去幫我挑一些海鮮就好,買好後先回去,把房子打掃一下,我下午會打車回去。”
保姆有些為難,畢竟,一個患了抑鬱症的人還是不要讓她亂走為好。
“這……太太,你看,我陪你去吧,買菜很快的。”
季可卿看了看時間,轉念一想,也害怕梁姨會跟陸亦辰報告,遂點點頭。
買菜花不了多長的時間,出了市場, 兩人轉去市中心,季可卿要買點禮物去看朋友。
這可讓梁姨高興壞了,會去看望朋友,明太太的病情有所好轉啊。
季可卿選了一條價格適中的領帶,導購人員把它包裝好後,她一路向周家而去。
單單是車程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當她到了周家別墅區的門口,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她讓梁姨在外頭等著,自己走進去,梁姨可高興了,叫她待久一點,好好和朋友話,季可卿抿嘴笑笑,轉身走了進去。
像是怕被誰看到,她順著記憶的路線,加快腳步往裡走去。
好在周家離門口近,三分鐘不到,她已經瞧見了周家的大門,一同瞧見的還有門口一片熱鬧的景象。
一條紅毯從門口沿著大道一直鋪出來百米遠,門前還有穿戴整齊一致的傭人在佈置,儼然就是在佈置一個盛大的生日party。
季可卿沒有請柬,只好繞道後門去,摁了門鈴。
過不久,就有人出來開門,探出一個女傭模樣的人,“你是誰呀?”
“請幫我轉告周先生,我姓季。”
女傭看她拿著禮物,又長的文文靜靜的,不像是來找茬的,想了想,就“等著。”
夏風輕輕吹,這裡又臨海,帶了些溼度,她扭頭看著那片大海,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門再次打開,聲音有些急促,這次出來的不是女傭,而是一身白色西服的周沐白,儒雅俊逸,溫柔卻不失剛毅。
看見她突然出現,周沐白顯得非常驚喜,臉上的笑有些不知所措,張口了好一會兒,他才,“進來吧。”
他以為陸亦辰那樣做,她是不會再來生日會了,現在看到她,怎能不驚喜?!
“周先生,生日快樂。”季可卿把禮物遞給他。
周沐白壓制著太過激動的內心,雙手接過禮物,“謝謝。”
季可卿收回雙手,眼神一低,便瞧見了戴在周沐白手腕上的手錶,正是她送的那隻。
一時無言,她是無話可,他是激動地不出話。
“那我……先回去了。”她指了指外頭,有些不好意思。
周沐白臉上的激動一掃而光,落寞來的太快,他還有些承受不住,他笑了笑,半開玩笑的語氣“拜託,可卿,今是我生日哎,你不留下吃飯,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這話的季可卿一臉難堪,她也覺得這樣做有點不禮貌,“可是我家阿姨在外面等我。”
“我會派人去告訴她的,別擔心。”
趁著她猶豫,周沐白伸手待她進去,“party結束了再走,我送你回去。”
季可卿收回自己的手,想著也只能這樣了,其實她心裡清楚,她自己也想在外頭多待一會兒,那棟別墅悶地讓她充滿了窒息感。
“哥,外頭怎麼那麼多記者啊,你……”
蹬著高跟西風風火火而來的周馨寧看見季可卿後,愣住,也停住了腳步,臉上的表情多有不喜。
可是想到今是哥哥的生日,她只能當做沒看見這個女人了。
“周姐。”季可卿輕聲問候了一下。
周馨寧又是一愣,也沒回應她,而是把注意力放回周沐白身上。
她過去撒嬌地挽住周沐白的手臂,“哥,那些記者好討厭,老是揪著我問東問西的。”
“他們問你什麼了?”周沐白寵溺地幫她把跑亂的頭髮弄好。
“問我你有沒有女朋友啊,看得上哪家千金啊,關他們什麼事啊,煩都煩死了!”
“哥,你不是最討厭這些記者了麼,怎麼邀請他們來參見生日會啊,以前都不見你這樣?”
周沐白淺淺一笑,沒話,只是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季可卿。
“好了,你那些朋友不是也來了麼,快去招呼他們。”
周馨寧猛然想起來,“對哦!她們還叫我拿東西來的,我差點給忘了,那我先上去了哥!”
咋咋呼呼的周馨寧很快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裡,周圍有不少傭人來回忙活,周沐白回頭和煦地看著她“走吧,我帶你去換件禮服。”
她的禮服,他一早就定製好,本以為沒有機會看她穿上,沒想到老爺對他還不算太薄。
因為沒打算在這裡長待,季可卿自然也是沒有穿那麼鄭重,現在要留在這裡,也只好如此了。
到了三樓,周沐白招來化妝師,讓她帶季可卿去換衣服。
他在外面等她,傭人卻帶了一個人過來。
那是一個女孩,她穿著一襲青花瓷樣的拖地長裙,頭髮高高盤起,顯得高貴而優雅,本就好看的鵝蛋臉化上了精緻的妝容,足以迷倒一大片男人。
周沐白眼微眯,覺得有些熟悉。
女孩走近,朝他莞爾一笑,遞上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周總,生日快樂。”
原來是穆珂。
周沐白瞭然笑笑,開心地接過禮物,還不忘調侃她,“想不到我身邊藏著這麼一位大美人,看來我得好好檢查檢查自己的視力了。”
穆珂臉頰微紅,不好意思地把碎髮別到而後,低頭抿嘴而笑“周總你就別取笑我了,這個禮物是我親手做的,希望你喜歡。”
到禮物,她更加害羞了,頭低地不能再低。
他他喜歡簡單,她就選了一個手錶,這是她跑了幾家店,用了自己好幾個月的工資買的,現在看到他開心,她就覺得什麼都值了。
“宴會還沒開始,穆姐先去下面坐會兒。”離開了公司,她就不再是秘書。
穆珂靦腆地笑笑,點頭離去。
化妝師把季可卿帶進了一個房間,一進去,就看見一條真絲白裙躺在禮盒上,沒有多餘的繁雜修飾,這條裙子自有一番高貴,其他的裙子在它面前,猶如平民見了公主,都不得不低頭。
“姐,請進裡面換上裙子。”化妝師把裙子拿過給她。
季可卿接過,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換上裙子。
本以為只是換一件衣服就完事的季可卿萬萬沒想到,化妝師還要給她重新卸妝了再化。
她出門的時候只是化了點淡妝,才不會在人前失禮,現在在鏡子裡一瞧,這妝容確實是配不上這套裙子,遂也讓化妝師擺弄。
只是坐在這椅子上,她總是莫名地想起那股海風的味道,似乎可以聽到海浪法法地湧動,她的心也跟著莫名地躁動不安起來。
同一時間,在海灘上,一個男人正在細心擺弄著什麼。
他從來不會弄這些浪漫的東西,這是第一次,他為了討一個女人的歡心而聽了下屬的建議,做這種“幼稚”的事。
許是風太大,他變得有些煩躁,卻還是耐心地把東西擺好。
為了某個女人。
他的旁邊是早已經搭好的帳篷,而他現在擺弄的是有一個用玫瑰花鋪成的愛心,愛心上頭擺了一個別致的蛋糕,是一個送信的卡通人物,它的手裡卡著一張真正的信封。
裡面只有簡單的幾個字。
手機鬧鈴忽然響起,他空出一隻手去掏出來,看了看時間,正好是四點半,他撥通了周沉的電話,“回去把人接來。”
從山上到這裡,來回總要幾個鍾。
掛了電話,他繼續忙活,五分鐘過後,心形總算擺好,為了防止他被海風吹散,他還特地那東西擋住。
忙活完了外頭,他頓時覺得無事可做,又是轉進帳篷裡面整弄床鋪,檢查一切。
躺在帳篷裡,他閉上眼睛,恍惚可以聽到幾個月前,某個女人在海邊大膽的表達,很想他。
那晚的每一個字,都被他聽進了心裡面。
嘴角輕輕地勾起,今晚,該是很美妙的夜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頻繁地看向入口,仍是不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六點半,他等來了一個電話。
“總裁,別墅裡沒人!”
他的心猛然漏掉一拍,沉著臉掛斷電話,撥了梁姨的號碼。
“噢,先生,太太現在在朋友家呢,今她想出來買點菜回去煮,順道來看看朋友,可是時間有點晚,她還沒有出來。”
“你們在哪裡?”男聲越發不悅。
梁姨看著周圍的建築描述了一番,陸亦辰心裡某個答案呼之欲出,他的臉色越發難看,黑眸底下一片陰翳。
……
生日會定於七點準時開始,現場會有記者拍攝提問,非常隆重。
現在已經是六點半了,季可卿坐在化妝間裡,沒有手機,覺得有些憋悶,便想出去走走。
一出門,就碰到了周沐白。
“剛好,餓了吧,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
季可卿有些詫異,擺擺手道“不用了,你去招待來賓就好,我自己沒事。”
“沒事。”周沐白也不多,讓出一條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們哪裡有你重要。
他帶她去後廚吃了點東西墊肚子,不時有人過來跟他誰誰誰又到了,還有幾分鐘宴會就開始了,季可卿識趣,又吃了一塊桂花糕就飽了。
周沐白這才一起下去。
到了下頭,季可卿仍是忍不住驚訝,饒是已經想到這個生日會的排場很大,她也沒有想到會大到這個程度。
各界名流,媒體記者,熱鬧非凡。
每個人都經過了一番精心的打扮,她想起之前穿的直筒裙,頓時覺得羞愧。
周沐白是生日會的主角,他一出現,很快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紛紛湧過來祝賀,媒體記者顯然是已經把她當做周沐白的女伴,一陣狂拍。
季可卿並不想受到關注,便想走到一邊,誰知她還沒轉身,一隻大手就抓住了她。
她一愣,回頭看他,而他正在和某一位老總攀談。
正在這時,時鐘指向了七點。
周沐白拉著她走上去,聚光燈打在了他們倆身上,季可卿看著周圍的人,尤其是那些閃光燈,雙眼裡裝滿了無措,心裡的不安越加濃重。
她想下去。
底下議論聲片片,穆珂一臉早就想到的神情,卻是充滿了落寞。
腳一動,卻有一隻大手攬住她的腰身,周沐白淡定和煦的男聲緩緩而出。
“非常感謝各位來參加我的生日party,今晚,除了慶祝生日,我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宣佈。”
季可卿猛然抬頭看向他,一臉慌亂。
他也低頭看著她,眼神溫柔似水,他忽然握緊她的手,舉起來,“這是我的未婚妻,季可卿姐。”
頓時,掀起議論聲一大片,都在議論季可卿的身份,眼尖的媒體記者忽然記起季可卿和陸亦辰的關係,也不顧其他,竟然就這麼湧上前面,“季姐,你現在是周先生的未婚妻,是不是跟陸總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是你甩陸總還是陸總甩的你?”
“是不是因為陸總即將和黎家千金黎兮姐結婚,所以你轉身投入周總的懷抱?”
“周先生,你就不介意季姐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過麼?”
太多太多的問題,弄得季可卿張皇失措,她完全沒想到周沐白會突然在這麼多人面前宣佈這麼一則消息!
她想走,周沐白卻攬緊了她,她絲毫沒有逃走的可能!
精神越來越恍惚,她漸漸感覺力不從心,雙眼晃來晃去,周沐白在著什麼,她根本聽不清,燈光全部混在一起,變得越來越模糊,黑暗就這麼忽然壓下來!
呼,呼。
黑暗中,季可卿能感覺得到自己的呼吸,眼皮卻重的睜不開,旁邊有人在話,像是起了爭執,最後,有人關門出去了,房間裡有恢復了安靜。
好一會兒,她的掙扎終於有了效果,眼皮慢慢睜開,亮堂堂的花板映入眼簾,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可卿?”
看她醒來,周沐白送了一口氣,忙伸手去探她的體溫,“你沒事吧?”
季可卿反手揮開他的手,猛地坐起來,離他遠一些。
面對這麼防備的她,他早有心理準備,只是真的發生的的時候,心裡還是異常苦澀。
他縮回手,坐在床邊的軟椅上,一臉真誠地看著她“你可能還不能接受我今晚的決定,但是,請給我這個機會,我會讓你幸福,可卿,好麼?”
“不!”她毫不猶豫地回答,也顧不得是不是會傷人,她只是覺得這樣子太荒謬了,她怎麼能忽然間就變成他的未婚妻?
這件事他有問過她麼!
心裡忽然窩著一股火。
周沐白黯然神傷,雙手檢查握著,頂著額頭一會兒,像是在思索什麼。
今晚,他賭上了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和麵子,只為賭一把她對自己的心情。
他輸了。
“一個機會都不肯給我麼?”他低聲問道。
他自認從來沒有這樣委曲求全,從來沒有。
季可卿下了床,一臉篤定,“我對你始終沒有情意,勉強不來。”
她擦身而過,他豁然起身,伸手抓住了她,“我送你。”
“不必了。”她冷冷回答,猛地甩開他的手,那一瞬間,還碰到了她送他的那隻表。
走出房門的剎那,後頭響起他偏執的男聲,“我會等!”
她沒有停步,轉身要回去化妝間換回自己的衣服,一抬頭,卻看見周馨寧憤怒的臉龐。
“你,有什麼資格拒絕我哥!”
纖白的手臂往上一揮,眼看著就要打在季可卿臉上,千鈞一髮間,周沐白抓住了她的手腕。
“哥!她這樣對你,你還護著她!”她替自己的哥哥不值,看見他那麼傷心落寞的樣子,她自己都忍不住想哭。
“勉強不得!”周沐白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已經泛白。
季可卿臉色微變,卻也不話,提著裙襬快步走向化妝間。
換好衣服,她疾步跑出周家,心情亂透了。
一個簡簡單單的生日會演變成這樣子,她沒想過,也不敢想。
想要甩去腦子裡的煩躁,她加快了腳步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她忽然撞上一堵肉牆。
吃痛抬頭一看,她更加驚恐。
月光下,陸亦辰的眼睛猶如吸血鬼般可怕,而她,就是他今晚的獵物,註定要被他折磨致死!
短短半個時,周沐白要結婚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容城資訊。
“真的那麼愛他?”他輕飄飄地咬出這幾個字,雙目完全沒有了感情,就像一隻午夜走出來尋餐的惡鬼,渾身散發出森然冰冷的氣息。
面對這樣異常可怕的他,她下意識地不出話來,完全不出!
“啊!”手腕一痛,她痛苦出聲,下一秒,她就被陸亦辰生拉硬拽出了別墅區的遙控門。
此時此刻的他,完完全全喪失了機智。
蘭博基尼在公路上飛馳,一連闖了多個紅綠燈,他依然沒有減速,車頂完全敞開,即使是在這麼嚴酷的夏日,在這種車速下,夜風仍會帶著涼意。
“!是不是很想嫁給他!”他猛然間又加快了車速。
季可卿緊緊地抓著車子,一張臉早已經被嚇得煞白無色。
而她一言不發的樣子在他眼裡就是默認,他發了瘋的腦子裡忽然迅速把那些根本沒有聯繫的事情連在一塊,抄襲輿論,嘉州市拍戲,每一個她和周沐白在一起的畫面現在在他眼裡都變成了幽會!
所以之前想他,都是做戲!
他更加瘋狂!
車子饒了一條有一條車道,他也暴怒地問了她一句又一句,她始終沒有回答,沒有解釋。
契約的關係,用解釋什麼呢?
只是,覺得心裡有點痛,只是有點痛。
凌晨三點,車子驟然停在錦繡江山門口,他呼呼喘著氣,眼神凌厲漠然。
“離婚協議書律師明就拿給你,滾!”
蒼茫的夜色,一個弱的身影聽話地從跑車上下來,車門才剛剛合上,車子馬上就疾馳飛去。
記不得是多久不回來了,現在走在區的鵝卵石道上,她竟然覺得有些陌生。
恍惚間,第一次和他通話的聲音竟然隔空飄來。
“到了?”
“哈……哈?”
“到了就進去,裡頭治安很好,別擔心,我晚點到。”
“冰箱裡有東西,餓了自己煮。”
那一晚,她自願簽下了那份賣身契,甘願接受接下來三年成為他女人的生活,之後的每一,她似乎都在等待三年結束的那到來。
結局,早就已經擬好,她只是一個擋箭牌,現在危險解除,她也該走了,現在解脫提前來臨,她應該高興。
笑吧,季可卿,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管你了,再也沒有了……
無聲間,淚水悄然滑落,她連笑都不快樂。
身體一陣無力,她突然跌坐而下,包包掉在一邊,她也重重地坐在冰涼的鵝卵石上,好痛,痛地她無法止住眼淚。
最後,只能抱膝大哭。
大腦似乎已經失去了感知能力,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的樓,又是如何打開公寓的門。
嘭嘭嘭!
著急的拍門聲讓季可卿猛然回頭,看向門板,是他?
她急急地下了沙發去開門,卻看見季可菲神色焦急的臉。
“卿!”
像是找到了最大的港灣,她這艘船終於可以靠岸,猛地撲向季可菲,眼淚簌簌而落。
“姐姐都看到新聞了,你沐白到底怎麼回事?還有,那個什麼黎兮又是誰,陸亦辰要娶她?”
季可卿搖搖頭,想話,卻又一堆酸澀的熱氣堵在喉嚨裡,她不出半個字。
季可菲只能先把她扶進去,等她冷靜下來再問。
空泛起了魚肚白,季可卿仍舊在抽噎。
這次,不用季可菲開口問,她自己主動出聲,“姐,我快離婚了。”
……
七月七號這一的新聞,周氏總裁周沐白要訂婚的消息沒有任何懸念地佔據了頭條位置,挖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媒體“巧妙”地利用季可卿和周沐白、陸亦辰之間的關係做噱頭,硬是把這則新聞變成陸亦辰未婚妻迴歸,季可卿被一腳踢開,久久守候的周沐白終於得到機會,趁虛而入,抱得美人歸。
周沐白得到了全城人的一致同情和讚揚,讚揚他的痴情和不嫌棄,同情他的備胎身份。
都大事一出,定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在這場風波里,卻是一個例外,沒有一個人是開心的。
正當人們喝著茶吃著點心對這則新聞繼續樂道的時候,又一個重磅*扔出來:陸氏悔婚。
是悔婚只是媒體的誇大之詞,實際上僅僅是陸亦辰召開了記者會,澄清了自己和黎家的關係。
本以為這已經夠大眾消化一段時間了,傍晚的時候,又一條重磅新聞播出:陸氏悔婚太可惡,黎耀坤欲對陸氏撤資五十億,陸氏即將陷入危機。
群眾唏噓,這下事兒鬧大了。
陸氏。
其他幾大股東聞訊立刻趕來公司,現在在會議室召開緊急會議。
陸亦辰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
幾個大股東都是集團的元老,陸氏這幾年發展的非常迅猛,他們就等著手底下幾個大工程的資金回籠,坐收利潤,眼下出了這檔子事兒,集團資金會週轉不開啊。
資格最老的黃老出聲了,“陸辰啊,集團如今發展正好,絕對不能出現差錯,你也清楚這件事的起因是什麼,你還太年輕了,再某些事方面難免考慮不到,就拿訂婚這件事,你不該否了你黎叔。”
其他的叔叔一聽,攤手附和,“對啊,這可是五十億啊!不是個數目,我們把集團交給你,是看重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
商人面前,利益是第一,其他的都是雲煙。
幾個股東七嘴八舌地變相威脅陸亦辰,半響,他沉沉出幾個字“給我一週。”
股東們眼神一對,而後,黃老終於肯鬆口,“那就給你一次機會。”
股東們終於離開,守在會議室外的秘書和助理趕緊進去看陸亦辰的情況,以為會看到一個身心俱疲的總裁,結果他們才一進去,冷峻從容的陸亦辰也起身往外頭走來。
“周沉,訂美國的機票。”
周沉一愣,久久沒 有回答,陸亦辰停下腳步,冷冽的目光瞥向他,“沒聽到?”
“額,我馬上就訂!”回神應聲的周沉猶如一個兵,而陸亦辰就是那個威武霸氣的軍官。
當下午,去往美國的飛機準點起飛,陸亦辰出差,陸秉澤就暫時成了公司的主心骨,忙得不可開交,秦方桐也跟著沒有時間做其他事。
陸亦辰和季可卿的事她也聽了,本想去看看季可卿,結果每的飯局應酬等都得到十點,要不是為了某個人,她是絕不會繼續幹這種枯燥煩擾的工作。
時間一過去,在黎家宣佈撤資新聞出現後的第四早上,季可卿公寓的門鈴被人摁響。
開門的是季可菲,還有一隻眼露兇狠的狗狗,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手拿公文包筆直地站在門口,她隱約猜到了什麼。
“是季姐麼?”
律師一出聲,客廳裡某個身影脊背頓時僵住,手上的動作登時停下。
季可菲把門開大,“進來吧。”
等了三,律師終於來了。
離了也好,既然不合適,就不應該強求,那樣妹妹也會過得非常辛苦。
季可卿坐在客廳裡,伸手插著花,頭髮梳成一個精神的馬尾,從側面看去,她精神尚好,可是,當律師走到茶几前,和她面對面的時候,就會發現她臉色非常憔悴,果然,驗證了他內心的猜測,這女人是被離婚。
律師開門見山,“季姐,這是你和陸先生的離婚協議書,陸先生已經簽字,如果沒有問題,請在上面簽上你的名字。”
季可卿握著筆,看向協議書的眼神都是渙散無光的,她久久沒有動筆。
“可卿?”季可菲在旁心提醒了一句。
季可卿睫毛微動,恍然看了季可菲一眼,季可菲朝她點點頭,“籤吧。”
鋼筆被她握地更緊了,可一筆一劃卻是那麼輕飄無力,“季可卿”三個那麼簡單的字,她四十秒才寫好。
她一筆一劃寫著,像在寫掉一段過去,那三個字實實在在地出現在簽名欄,她的心猛然間全部空掉。
她離婚了。
“我去給你倒杯水。”季可菲起身去倒水,想讓她平復平復心情。
沒想到,等她起身後,律師把離婚協議書下面的一張紙挪出簽名處一點,“這裡也需要您簽字。”
季可卿整個人都處於恍惚的狀態,連離婚協議都簽了,這無非就是一些無關要緊的東西,這次的簽字,她倒是籤的非常快。
走過來的季可菲看到,狐疑地放下水杯,拿協議起來看,臉色登時大變!
“卿,你看!”
季可卿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那張紙,只一眼,她的眼神便是驚變,目光緊緊鎖在那幾個大字上:財產分割協議書。
“這裡的房子,還有別墅,還有……十億,卿,他給了你十億!”
“分給季姐的不動產,摺合成人民幣,再加上這十億,一共是十五億。”律師補充明。
這還是他見過的離婚案裡面,男方最大方的一次,果然是有錢人。
兩個女人愕然不已,尤其是季可卿,根本無法言語,只是盯著協議,忽然覺得自己非常的可笑可悲。
臨了還簽字接受了他的施捨。
“我不要。”
輕輕的女聲,表露的意思卻足以令律師震驚,季可菲卻能理解她,或者,在看到這份分割協議後,她就知道妹妹不會答應。
律師震驚之餘,想起陸亦辰交代的話,立刻嚴肅道“字已經簽了,在法律上已經生效,我的工作已經完成,謝謝季姐的配合。”
斬釘截鐵的語氣,根本容不得她反駁。
話一完,他收好東西立刻起身朝門口走去,季可菲出門送他。
關上門,她回身看妹妹,暗暗嘆了一口氣,她原本非常生氣陸亦辰的行為,還想好好質問他一番,如今卻改變了想法。
這個時候,追究誰對誰錯根本就沒有意義了。
“卿……”
“姐,你回去吧,公司需要你。”她輕聲著,沒有回頭。
季可菲灼心地走過去坐下,“你現在這個樣子,姐姐怎麼可能離開。”
“我想一個人呆會兒。”她看向季可菲,眼神渙散無光。
季可菲猶豫了。
“姐姐,求你了,我想一個人待著,鬧鬧你幫我帶著吧。”她痛苦地把頭埋在膝蓋之間,讓季可菲看著更加心痛。
“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姐姐絕對不會獨活,記住沒有?”
她點點頭。
幾分鐘後,她牽著鬧鬧,頻頻回頭地走向門口,十分不放心季可卿一個人待著。
陽光從窗邊走到茶几上,熱度漸漸減弱,一的時光也悄然流逝。
季可卿坐在沙發上,就像一個人偶,久久沒有動彈。
一個人呆至晚上,公寓裡一片漆黑,黑的可怕。
如果不是忽然下起了大雨,她或許有一直坐到亮。
窗戶沒有關,狂風搖曳著那扇窗,似乎要把它吹爛,她走過去,把窗關上,又開了燈,公寓裡頓時亮堂。
*靜了,她又去開了電視,調到喜劇頻道,然後撕開一包薯片大口地往嘴裡塞,電視裡的觀眾轟然大笑,她也跟著笑,卻比哭都難看。
一陣噁心襲上來,她趕緊放下薯片,衝到衛生間嘔吐,吐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是乾嘔。
衝了水,她抬頭看向鏡子,一下子被自己的憔悴嚇了一大跳,厚重的黑眼圈,瘦削的臉頰,還有近於蒼白的嘴唇。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良久後,她嘴角微動,笑了笑,伸手去拿乾毛巾擦臉。
出去之後,她去廚房住了雞蛋麵,還特意多打了一個蛋,什麼時候都不要****自己。
外頭依舊是狂風暴雨,來勢洶洶,她安靜地吃麵看電視,十點一到,她就洗澡,然後****睡覺。
被子拉上來,眼睛合上,漆黑,安靜,像兩隻無形的手,緩緩伸向她的脖子。
過了幾分鐘,她起身去開電腦,挑了一首歡快的英文歌,跟著它的旋律輕哼,慢慢入睡。
總要學著去適應,一個人的生活。
昨晚一夜暴雨,今早晨陽光普照,萬物生機勃勃,好像有了新的朝氣。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很快起來。
刷牙,洗臉,做早餐,每一步她都可以做的很好。
九點鐘,她拿了包包朝陸氏銀行出發。
進去半個鍾,出來的時候她覺得身心俱輕,她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最近的百貨公司,選了幾件看著不錯的衣服,又去超市買了自己喜歡的菜回去做。
晚上,她一個人,吃著一整桌的豐富菜餚,看著喜劇電影。
這樣過了一,日子似乎也沒有難過。
第二。
陸亦辰剛剛從美國回來,就接到了一則消息,一位姓季的女士昨在陸氏銀行存了十億資金,定期五年。
下屬在彙報這則消息的時候是一臉春光明媚,他覺得這個人存的太及時了,簡直幫了陸氏非常大的忙,他也期待得到陸亦辰的褒獎。
眼看著陸亦辰沉默不語,眸色深邃難猜,下屬的笑越發掛不住了。
“陸總……”
“出去。”
語氣冰冷地令人窒息,下屬不敢違抗,忙點頭出去。
周沉敲門進來,“總裁,人都到齊了,可以開會了。”
……
季可卿一個人生活的第三,她正在收拾公寓,廚房裡還煲著香噴噴的骨頭湯。
電視裡,冗長的廣告總算結束,轉到了午間新聞。
“今早上,陸氏集團召開了新聞發佈會,宣佈和花旗集團成為合作伙伴,將在接下來的三年內合作發展亞洲周邊地區的金融業務,花旗集團總部位於美國紐約市,為世界上最大的銀行及金融機構之一,兩家銀行合作,可謂雙贏,陸氏近期遭遇的撤資危機解除……”
後面的話,季可卿沒有繼續聽下去,危機解除,只要聽到這個就已經很好。
她關了電視,繼續收拾。
公寓很乾淨,用白色的抹布擦也不見多髒,只是她一向力爭做到最好,便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把它擦乾淨。
拉開床頭櫃的抽屜,裡頭的東西讓她手腳頓住,眼神緊緊地看著那份協議和那張金卡以及一個漂亮的翡翠鐲子。
她放下抹布,再次翻開了協議,仔仔細細地閱讀每一個字,幾乎每個字都彰顯著那個男人的霸道,無比的霸道。
那張金卡,她一次都沒有用過,這個鐲子,是陸媽媽留給媳婦的,她看了一會兒,斂下眼底的光芒,把它們放回原處。
直到晚上六點,她才把東西收拾乾淨,那兩個大箱子被她放在玄關門口,裝滿了她在這裡生活了一年所用的東西。
陽光灑在純白的沙發上,這一刻莫名地令人安心。
如果不是門突然被人打開,她或許能這樣安逸地躺到黑。
看到來人,她驚顫地坐起來,手足無措。
這一刻,她竟喊不出那兩個字:阿辰。
陸亦辰冷冽的目光匆匆掠過那兩隻大箱子,瞥過屋裡已經披上白布的傢俱,最後落在她那張慌張的臉上。
可是,即使是慌張,也僅僅保持了幾秒,幾秒過後,她已經神色自若。
季可卿站起來,整理著長款體血衫的衣襬,聲音溫溫靜靜,“我馬上離開。”
著,她拿起單間包,走向那兩隻箱子。
某人的瘋狂值躍到了頂端。
他大步走上前,雙手用力地扣住她的雙肩,一個轉身,把她用力地摁向牆面。
咚地一聲,季可卿感覺背部發疼,雙手被他禁錮地無法動彈。
他壓向她,冷硬剛毅的臉部線條此刻散發出絕冷的寒意,“你以為離了婚,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
冷笑一聲,他的眼神更加可怕,“休想!”
話音一落,他伸出舌頭舔向她的臉,“即使離婚,你還是我的女人,你永遠,也別想逃離我!”
季可卿渾身一顫,睜大的雙眼望向他,充滿了不可置信,她真的無法猜透他,永遠也猜不透!
“給你的錢,為什麼要那樣處理?你以為我需要你的施捨?!”他捏緊了她的下顎,語氣咄咄逼人。
季可卿雙眼微張,隨後恢復了一片沉靜,嘴角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我從來不覺得你需要施捨,同樣,我也不需要,我這麼,只是物歸原主。”
這段話引來陸亦辰的哈哈諷笑,他繼續貼近她的臉,這次,舌頭侵佔了她的唇瓣,勾唇邪笑“我竟不知道,你有如此高的氣節,那麼,以前為了錢跟我****算什麼?”
“別你愛我。”他嘲諷一句,繼續舔舐她的唇瓣。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季可卿的心卻像被人撕扯成兩半一樣疼,不,是疼都感受不到了,她已經瀕臨死亡。
“還是你本就風騷,耐不住寂寞?呵,那我就再滿足你一次!”
不等她話,陸亦辰忽然瘋狂地捲入她的口腔內,盡情地掠奪。
這樣的侮辱,即使是木頭人也不會毫無感覺吧。
剎那間,季可卿死命地推開他,雙眼裡漸漸染上驚恐的顏色。
然而,她那軟綿綿的力道怎麼可能對抗地了陸亦辰這麼高大健壯的男人,他的吻又急又躁,幾乎奪完了她的空氣,讓她窒息。
忽然,刺鼻的血腥味一下散開,陸亦辰驟然停止了掠奪。
他慢慢離開她,開了口子的的唇角尤其刺目,那雙攝人的眸子越發的陌生,陌生地可怕。
突然,他又是低下頭,歪著臉靠近她的唇,季可卿唇齒幾乎顫抖,看著他漸漸逼近,她打從心裡害怕。
畫面忽然定格,他停在她唇邊一寸遠,這樣的感覺就像是凌遲處死,分秒都在折磨季可卿。
良久,他發出一聲嗤笑,“算了。”
“你不配。”他又是道。
季可卿只覺得身上一輕,眨眼之間他已經離開她,就在她鬆懈之際,一隻手伸過來,忽而拽著她往臥室裡面走。
嘭地一聲,季可卿被鎖在裡面。
她反射性地想打開,結果根本扭不動門把,又拍了幾拍門板,外頭的陸亦辰正在打開冰箱,拿出幾罐啤酒,拉開拉鉤往嘴裡猛灌。
他無視激烈的拍門聲,眼角的寒光又降了幾度!
本以為已經再無感受,他的瘋狂卻又讓她心裡對疼痛的感知死灰復燃,一股憋屈湧上來,她繼續用力地拍著門板。
“陸亦辰,陸亦辰!”
無論她怎麼喊,都是徒勞之舉,陸亦辰沒動容,絲毫沒有。
她靠著門板滑落,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看著鋪在地板上的月光,再次感到了絕望。
不知坐了多久,外頭忽然傳來陣陣嬌媚酥麻的女聲,她打了個激靈,神經登時一緊。
嗯嗯吶吶的女聲曖昧至極,而且離臥室越來越近,啪地一聲,季可卿清晰地感覺門板被人拍了一下。
緊接著,就是刺耳的吻聲,以及,女人享受的低吟聲!
她猛地站起來,試著去開門,還是打不開,這時,門咚地響了一聲,就像有人被一下推向門板發出的撞擊聲。
“辰,我想要你,就在這裡~”
“那就滿足你。”男聲極致誘惑。
“哎呀,你好壞,衣服都被你扯爛了~”
男人只是低笑。
女人的嗔怪一字一句無比清楚地穿進門裡面,剎那間,季可卿驚恐地張著嘴巴,想些什麼,愣是發不出一個聲音,睜大的眼睛翻紅可怖。
過了兩秒,臥室裡陡然傳出來一道刺耳的悶重聲,就像硬物墜落在地。
陸亦辰動作驟然停住,猩紅的眼睛望向門板,眼神裡忽然裝上了害怕。
“辰~”女人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停下,衣服都還沒脫乾淨呢。
“哎呀!”
女人驚呼一聲,不明白他為什麼推開自己。又要撲上去。
“滾出去!”他冷眼瞥過來,女人渾身打了一顫,雞啄米般點頭,立刻轉身跑出去。
陸亦辰著急地去拿鑰匙開門,第一次,他緊張地連鑰匙孔都找不到。
吱嘎一聲,門大開。
潔柔的月光下,一個女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像極了死去的模樣。
男人瞳孔驟然縮緊,“可可!”
季可卿驚恐地聽著對話聲,忽然覺得頭像被人慢慢掰開一樣,越來越疼……越來越疼!
“嗬!”一個人影猛然從床上驚坐起!
“醫生,她醒了。”
季可卿聞聲望去,臉色依舊是茫然,醫生走過來叫她躺下,她好檢查身體各方面的情況。
好一會兒,季可卿才回神,一把地抓住醫生的手,雙目圓睜地問醫生“我在醫院?”
醫生有些責怪地道“怎麼那麼不注意愛護身體,東碰西撞的,你知不知道,再不及時來醫院,胎兒就保不住了!”
“什……什麼?”季可卿輕飄飄地發出這幾個字,整個人呆滯無神。
醫生驚訝,“你不知道?難怪了,這麼莽撞,你看看你身上磕磕碰碰地多少傷,還是寶寶命大,躲了一劫。”
季可卿激動地抓住醫生的衣服,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有了身孕,“是不是搞錯了,我怎麼會懷孕?怎麼會懷孕?!”
她如此激動的表現令醫生和護士都覺得有些奇怪,互相對視了一眼,還是醫生好聲跟季可卿解釋,“你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以後各方面吃的用的都要注意,記得定期來醫院檢查,相關的事情我會讓護士囑咐你先生的。”
“先生?”季可卿驚抬頭,疑惑地看著醫生“什麼先生?”
“你的老公啊,他就在外面等著。”醫生和護士再次對望一眼,深表奇怪。
模糊中,季可卿忽然想起一個多月前那個瘋狂的夜晚,他整整折磨了她四個時,沒有做任何防禦措施,然後把她困在山間別墅那裡……
季可卿忽然陷入了沉默,太多的情緒一時間都在她心裡翻騰,讓她無措茫然,是驚喜、無措,也是害怕。
害怕照顧不好這個新生的生命,他和她的新生命。
茫然中,一個聲音恍惚在她耳邊迴響:“我不喜歡孩,所以不會有,吃飯,不許再話。”
那是他教訓東兒時的話,他不喜歡孩,真的不喜歡。
否則東兒離開後他也不會那麼高興!
眼角忽而瞥見護士要出去,季可卿剎那間反應過來,急忙爬過去抓住她的手,“求你,別告訴他,別告訴他!”
“這……”,護士為難地看著醫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醫生如實跟季可卿,“你先生已經知道你懷孕的消息了。”
剛才護士中途出去,已經把消息告訴陸亦辰,只是檢查還沒完, 不可以進來。
季可卿慌了,完全慌住了。
“姐,這麼好的事,怎麼不讓你先生知道呢?”護士不解。
一抹精光劃過季可卿的雙眸,她緊張地抬頭跟醫生“就已經流掉了,保不住了。”
看著醫生護士越來越奇怪的眼神,她只好解釋“他不喜歡孩,知道了肯定會叫我打掉,求你們了,我想留下這個孩子,真的想。”
她的哽咽聲讓醫生護士動容,也驚奇她的法,因為剛才護士告訴家屬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明明就非常興奮,高興地坐立不安,走來走去。
“求你們了……”
季可卿語氣近乎乞求,滿眼期待地看著醫生,最終,醫生和護士都點了點頭。
醫院長長的走廊上,陸亦辰已經更換了第十個站姿,亦是抑制不住過度的心腸澎湃,就連低頭的時候他都傻笑出聲,此時此刻,在他的眼裡,就連旁邊的垃圾桶都顯得無比可愛。
他忍不住想抽根菸,忽然又意識到這裡是無煙區,只好走到走廊的盡頭抽菸。
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現在自己已經是個準爸爸,很多對寶寶不好的東西都要戒掉,遂又折了回來,順手把煙包和打火機都扔進垃圾桶,然後還撣撣身上的氣味,就怕煙味很重。
得知消息的季可菲迅速趕來,詢問他情況,他只是笑,傻笑。
季可菲焦急之餘愣住,奇怪地看著他,這還是那個高冷淡漠的陸亦辰麼?
“可可懷孕了。”含笑出這句話,他差點沒忍住要擁抱季可菲。
“懷孕了?!”季可菲的心情十分複雜。
門就是在這時打開,他猛然回身,激動地上去,“我可以進去了?”
醫生看了眼護士,面帶難色,最終還是像以往宣佈消息一般開口“很抱歉先生,胎兒沒保住,不過您的太太很安全,您無需擔心。”
看見陸亦辰瞬間僵化的笑意,醫生是撐了極大的勇氣才把後半句完的。
“好好照顧您太太,你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囑咐完這些,醫生連忙撤退,就怕繃不住就把事實給漏嘴了。
高大的身影剎那間變得黯淡無光,他在門前站了許久,都沒有推門進去的勇氣,甚至,雙手會不自覺的發抖發顫。
沒人看地清他的神情,只是覺得這個人好像經歷了一場極大的失去,沒人敢靠近他。
他談過無數場談判,有過無數種場合需要去應付,但是,那些都沒有現在這裡令他那麼難以面對,從堂摔到地獄,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他想進去,可雙腿似乎被灌了鉛,根本挪不動步。
他該怎麼面對她?
季可菲倒是奪門走進去,“卿!”
她一進去就看到躺在病床上面色虛弱的季可卿,她就這麼躺著,歪著頭看向窗外,神情太過安靜,安靜地令她心慌。
季可卿沒想到季可菲會來,微微驚訝,“姐姐。”
話音一落,季可菲忍不住輕輕抱住她,“沒事的,沒事的,大人沒事就好,不許難過,知道沒有?”
雖然這麼,作為姐姐,她卻哽咽了。
離婚了卻懷孕,懷孕又流產,這事擱誰身上都會受不了。
季可卿沒話,強忍著淚水,她怕多一句就會露餡,就會真的保不住這個孩子。
季可菲不斷的安撫她,她只是點頭,非常安靜。
而外面的男人卻遲遲沒有進來。
醫生囑咐要在醫院休養一週,陸亦辰一聽到,身軀終於動彈,像是要彌補什麼,語氣非常急促,“我回去幫她拿衣服。”
高大的身影不再料峭寒冷,只剩下一個失職丈夫的自責和後悔。
回到公寓,他稍顯慌亂地收拾她的衣服,正要出門的時候被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拉住腳步。
他回頭一看,是季可卿的手機。
匆匆走過去拿起來看,是一個沒有備註信息的號碼,鈴聲響了很久,他滑動接聽。
不等他開口詢問是誰,對方就劈頭蓋臉地狂轟過來。
“季可卿,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讓我哥那麼難過,我哥願意娶你是你的福氣!你憑什麼拒絕我哥,好了,我哥現在整日埋頭工作,飯也不吃了,你開心了?!都是你的錯!”
周馨寧潑辣的聲音微微哽咽,聽地出,她非常心疼周沐白。
陸亦辰卻是沉默了,心情像是剎那間被宣佈了死刑。
她拒絕了周沐白。
回到醫院,他亦是沒有進去,安靜地坐在外頭等著,季可菲接過衣服,眼神可以殺了他。
“你滾,這裡不需要你!”
他沒有話,只是靜靜地等著。
這一週裡季可菲待在醫院,親身照顧季可卿。
今是出院的日子。
喝完雞湯,季可卿的氣色好了很多,就是眼神依舊黯淡無光,聲音也沙啞不清,她望了一眼門口,輕聲問道“姐姐,他還沒回去麼?”
“他活該!”季可菲張口就,臉上帶著憤怒。
“姐姐,我想跟他話。”她語氣輕柔。
季可菲動了動唇,最終還是出去叫他進來。
門口被推開,一抹頎長的身影走進來。
她坐在病床上,是那麼安靜。
痛苦在他臉上閃現,過了兩秒,他緩緩抬步走過去,輕聲坐在病床邊,看著她,努力扯出一抹微笑,“還有哪裡不舒服麼?”
足夠溫柔的聲音抨擊著她的內心,她死死咬著唇,沒有轉頭去看他。
“可可,”他握著她的手,想安慰她,卻有些不知所措,“還會再有的,我們還會再有的。”
他的一聲“我們”,季可卿禁不住一聲嗚咽,眼淚蹦出眼眶,他和她,哪裡還有“我們”。
季可卿想抽回手,不料才剛剛一動,她就被一股力道收進他的懷抱,鼻頭,是曾令她安心的熟悉味道。
“對不起。”
對不……起……
她張著口,好久都發不出一個音節,眼淚卻巴拉巴拉地滴落在他的肩頭,她從未想過有一他會出這三個字。
衝擊力太大,甚至讓她昏頭地以為他們沒有離婚,一切還像幾個月前那樣美好。
可是,終究只是昏頭的想法。
她閉上眼睛,收起雙臂抱緊他,非常非常地緊,像是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她張張口,終是出了那幾個字。
“放我走吧。”她輕聲吐出這幾個字,用盡了所有勇氣。
而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把他一下推進了深淵之中,窒息般的絞痛衝擊著心房。
這次,輪到他不出話。
“照顧好自己。”輕聲完,她輕輕離開他的懷抱,轉身下床。
第一次,他沒有霸道地攔住她,只是覺得已經沒有資格那麼做。
“你恨我麼?”
微顫的男聲令她駐足,她緊抿著唇,嘗著鹹鹹的淚水,猛地搖頭,他卻沒有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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