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皇登基,他功高蓋主,卻被皇帝視爲眼中釘

故事:新皇登基,他功高蓋主,卻被皇帝視為眼中釘

玄天大陸,千里琨俞山突兀迂迴,山下有大河渭川,一碧萬頃,水浪接天。

此地原先是個居民不足五十戶的小村落。後來庸國大將軍李襄陽領兵滅西楚,駐紮此地,得遇仙人指點。一紙草圖,一聲令下,五十萬大軍開工建設,到第二日天明之時,一座宏偉雄城傲視天下。

只因坐落於琨俞山之南,渭水之北,風水上以山南水北謂之陽,故稱俞陽。俞陽城沒別的特點,就是恢宏霸氣,城中最窄的街道都可以並行十餘輛馬車。三十萬退役老兵在此地安家落戶,城中許多孩子都會挽弓射箭。

二十年朝堂風雲轉眼即散,此身雖在堪驚。當年的大將軍如今已是庸國唯一的異姓王武成王。

身為三朝元老,武成王李襄陽堪稱傳奇人物——時值南朝皇室衰微,天下大亂,盜賊並起,群雄逐鹿。李襄陽逃奴出生,慧眼結識太宗於草莽間。大宗稱帝之後,任命老將韓琦為帥,卻安排了個少年軍師,用了四年時間橫掃天下諸侯,一統中原。朝野議論紛紛,軍師李襄陽之名遍傳天下。其後韓琦封侯拜相,李襄陽弱冠之年告病還鄉,重建李氏宗祠。眾人這才知道,原來李襄陽居然是南朝名將李翦幼子。

五年後功臣元老幾乎被太宗屠盡,連韓琦也獲罪滿門抄斬,死前父子曾在獄中相對哭泣,韓永泣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悔不聽軍師良言!”

韓琦長嘆:“昔日牽黃狗,狩獵琨俞,不甘終老山野。如今著眼王侯,機關算盡,欲做一草莽匹夫而不可得,豎子李襄陽倒混的逍遙自在!”

同年六月,太宗駕崩,長子姬平繼位,史稱仁宗。仁宗啟用李襄陽,授兵部尚書銜,兼任太子太傅,李以體弱多病為由,只教了太子一個月就回鄉養病去了。

次年九月,仁宗秋狩,不幸墜馬,一連數日昏迷不醒。太子欲廢黜權宦曹天佑,反被曹天佑聯合王貴妃毒死,二人假傳聖旨,立王貴妃之子吳王勇當監國太子,吳王年方七歲,朝政被權宦把持。

不出幾日仁宗駕崩,九王奪嫡。西楚趁亂出兵,攻佔庸國江北十四州。十一月,大將軍衛階戰死,江山風雨飄搖。滿朝文武終於想起,還有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病癆鬼軍師賦閒在家,聯名請李襄陽出山。

不除內憂,不足以平外患。

當年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書生布衣上殿,血洗朝堂,擊殺權宦曹天佑,廢黜吳王。滿朝文武的眼珠子都被驚掉了一地,無法接受這種從文弱書生到鐵血將軍的逆天轉變。這人還是一貫的舉重若輕,出人意料。拋開幾位炙手可熱的天子人選,扶持已近不惑之年仍舊默默無聞的皇叔晉王登基,是為昭帝,改年號昭平。

朝局一新,昭宗皇帝表現出非凡的治國才能,親自監督大軍出征所需一應物資糧草,李襄陽無後顧之憂,這才領兵伐西楚。

昭平三年,大軍凱旋。西楚皇室俘虜中卻少了一名貴妃,傳言是李襄陽金屋藏嬌。彈劾奏摺像雪片一樣飛入昭宗的御書房,罪狀卻不止這麼一條,什麼剋扣軍餉,什麼私建俞陽城,囚禁西楚使節私吞貢品等等十餘項。

李襄陽在風口浪尖,領著亡國貴妃遊覽庸都洛京,相攜聽戲,提筆描眉,旁若無人。昭宗一笑置之。

一時間李襄陽風頭無二,權勢如日中天。昭平五年,忽一日不見其上朝,昭宗登門探訪,發現李府早已人去樓空,帥印懸樑高掛。案上留書一封——臣素來多病,不堪案牘之勞形。近來忽憶俞陽城中仙人釀,願攜三五知交,醉遊紅塵。再三頓首,勿念。

昭宗敬重李襄陽急流勇退,不戀權勢,以師禮相待。加封武成王,世襲罔替。據知情人士透露,武成王和王妃正是在俞陽城中定情。

這人要是活的太順風順水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一向呼風喚雨的武成王三十三歲才得一子,卻只歡喜了一頓飯功夫,就過上了四處抓捕名醫替兒子治病的日子。

您沒看錯,確實是抓捕,不是邀請。因為據說李安那個病秧子根本就醫不好,武成王愛子心切,遷怒醫者。誰敢說一句治不好,立馬押送大牢。小王爺李安如今年方十三,為了替他治病而從此改吃牢飯的名醫,時間最長的已有十年多。於是客客氣氣的邀請,再也沒人敢上門。

據說江南名醫白修善坐牢的這十年,整理平生行醫心得,在獄中寫了一本《白氏內經》,全書收錄病例三千餘個,驗方八千三百八十一,更有詳細的病理藥理指導,針灸經絡圖解,堪稱由淺入深的醫學鉅著。百年之後,《白氏內經》被奉為醫家必讀經典,成為學醫之人通用的實踐教材。當然這是後話。

市井傳言——李家世代為將,從南朝的武安侯李翦到庸國的武成王李襄陽,殺伐無數,刀下亡魂百萬。李安身受祖輩不祥,自出身起就病魔纏身,乃是天罰。

還有人猜測,武成王功高震主,試看滿朝武將,俱是出自李氏門下,就連當朝大將軍關震,當年也只不過是李襄陽身邊一名裨將。武成王對皇位不感興趣,他的後人卻未必如此,只須有武成王一半的能耐,心血來潮造起反來,也夠金鑾殿上的皇帝老兒喝一整壺的……

捕風捉影的事暫且不論,卻說武成王之子李安,有病歸有病,卻也還沒病到隨時都可能見閻王的地步。自從藥王穀神醫徐藏海入駐武成王府之後,李安大有起色,都能便裝外出遊玩了。忽一日,街頭巷尾議論紛紛,說鐵口神相卜易之斷言——李安天生夭折之相,活不過十五歲。

“大用,鐵口神相真的從沒失算過?據說他師門有規矩,一不算人壽,二不改天命,三不論鬼神。怎麼會突然斷言李安活不過十五呢?”說話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小少年,正是便裝出行的小王爺李安,他化名徐雲起,在醉仙樓聽完關於鐵口神相的最新八卦之後,端起茶杯,看似漫不經心的問。

“雲起小兄弟,師門規矩不就是用來破壞的嗎?鐵口神相出道三十年,每日三卦,無一不準。至於武成王府那個病秧子,早死早好,活著簡直是浪費藥材。那些個靈丹妙藥要是拿來給我,我肯定能突破到易筋武師境界!”包大用粗漢子一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

也不知是舊疾復發,還是被卜易之鐵口神相的名頭給嚇的,李安這可憐的娃回家就病倒了。這次是真正的病危,徐藏海也一籌莫展,對於一個堅信自己將死的人,任何靈丹妙藥的功效都要大打折扣。

許多病人都不是死於絕症,而是死於生命將要終結的暗示,內心的恐懼,才是最難戰勝的。只是李安才十三歲,若是就這麼死了,卜易之鐵口神算,言必成真的名頭只怕就要有一個汙點了——起碼算晚了兩年啊,這誤差……

於是,在一個月明星稀之夜,卜易之像青煙一樣飄入武成王府,自以為沒有驚動任何人的來到李安榻前。

武安王府停雲別院,亂紅零落,不知賺了多少傷春悲秋的慨嘆。

李襄陽示意僕從退避,親自提壺斟酒。昔日驚才絕豔的青年俊傑,如今已是兩鬢微霜。

文人的儒雅和武者的悍勇在這個人身上得到完美組合,儒冠素袍,不怒自威。百鍊精鋼,化為繞指柔長劍,纏在腰間。除一條玉帶之外周身上下別無飾物,更襯得雍容脫俗。

目光如炬的盯住來客,李襄陽手中青玉酒杯無聲碎成粉齏,沉聲道:“風青彥!犬子若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大可以說出來由李某管教,他小小年紀,如何擔得起閣下的斷魂指!”世上也只有李襄陽,才能如此沉得住氣,還肯設宴質問對方。

對面坐著個年輕男子,鳳眼似笑非笑,長眉斜飛入鬢,身形頎長,青衫散淡。明明生就一副清俊絕塵的美男子模樣,卻偏偏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邪氣。一別經年,當初落魄江湖的少年,如今已有攪動風雲的手段。

“嘿嘿,在下也是一番好意,王爺就是這樣歡迎好友的?”風青彥面不改色的舉杯相邀。好久不見,當年猶如出鞘寶劍般寒光攝人的李襄陽,不知何時收起了全部的鋒芒,變成一個溫和的慈父。

天下豈有下暗手傷的他人奄奄一息的好意!還歡迎?如果不是好友,起碼也要先打斷腿再問話。李襄陽眉頭微挑道:“好意?怎麼講?”

“你不是一直想請卜易之用他的獨門絕技替安兒接續經脈,讓安兒能夠修行嗎?這人脾氣古怪,任你是山野莽夫也好,王侯將相也罷,總之是請他不動。在下略施手段,讓他忍不住出手,不是正中下懷?”

李襄陽茅塞頓開,微一思慮,忽然擔憂起來:“你和婉容瞞的我好苦,若是鐵口神相寧可失算,也不願耗費功力,豈不是弄巧成拙?”風青彥或許不是個好人,卻比許多滿口仁義道德的君子要可信的多。他隻字不提,李襄陽也知道,請卜易之開口測算李安的壽命難如登天。只因鐵口神相有三忌:一不算人壽,二不改天命,三不論鬼神。另外一卦千金也是免不了的。

說話間忽聽東院數十丈外的屋頂上噔的一聲輕響,緊接著,臨近的屋瓦上又是一聲。顯然是有人施展極為高明的輕功潛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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