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哲理美文(五篇)

还生命以过程(余秋雨)

不能设想,古罗马的角斗场需要重建,庞贝古城需要重建,柬埔寨的吴哥窟需要重建,玛雅文化遗址需要重建。这就像不能设想,远年的古铜器需要抛光,出土的断戟需要镀镍,宋版图书需要上塑、马王堆的汉代老太需要植皮丰胸、重施浓妆。

只要历史不阻断,时间不倒退,一切都会衰老。老就老了吧,安详地交给世界一副慈祥美。假饰天真是最残酷的自我糟践。没有皱纹的祖母是可怕的,没有白发的老者是让人遗憾的;没有废墟的人生太累了,没有废墟的大地太挤了,掩盖废墟的举动太伪诈了。

还历史以真实,还生命以过程。

——这就是人类的大明智。当然,并非所有的废墟都值得留存,否则地球将会伤痕斑斑。废墟是古代派住现代的使节,经过历史的挑剔和筛选。废墟是祖辈曾经发动过的壮举,会聚着当时的力量和精粹。废墟是一个磁场,一极古代,一极现代,心灵的罗盘在这里感应强烈。失去了磁力就失去了废墟的生命,它很快就会被人们淘汰。

一声鸟或一堵墙(台湾-林清玄)

我们如果有颗安静的心,即使是默默坐着,也可以感受到时间一步一步从心头踩过。当时间在流动的时候,使人感觉到自然中美丽的景观固然能撼动我们的心,但人文里时常被忽略的东西,也一样能震荡我们。例如一口在荒烟中被弃置的古井,例如海岸边已经剥蚀的废船,例如一个在村落边缘捡到的神像,例如断落了的一堵墙。

人,在这个宇宙之间,多么渴望企图去创造一些什么,有时是为了生活的必须,有时是对生命永恒的追求,有时,只是无意间的创作罢了。

时间以一种无声的脚步刷洗着人所创造的事物,使它从欢跃的春天,成为凋零的冬天。

这就是无常,无常是时空中一种必然之路,我们不能常住于某种情境、某种爱,乃至,也不能常住于忧伤或落失。

那就像坐在森林里听鸟的歌唱,每一声都那么像,而每一声都不同。一声鸟,或一堵墙,其实是没有不同的,我们每天看一堵墙,仿佛相似,其实每天都不一样,有一天它会断颓,有一天,它会完全的粉碎。

在留白中顿悟(佚名)

佛在菩提树下大彻大悟,我在灶台旁茅塞顿开,世界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值得全心全意去做,适当的空白也是一种色彩。

我花很长时间吃一枚很小的水果,我用一上午读一本很久没有读完的闲书,我整整一天都穿着睡衣在房间里游来荡去。有时,我就这样悠闲地度日,因为我发现事业固然是我必须营造的圣殿,但在这个圣殿的后面还应该有一个花园。

男人们忙忙碌碌,争取金钱和地位,沉溺于琐事和俗务,让头衔、身份,财产充满生命的每一个角落,这种没有空白的生命,最终有几个不是赢了别人,输了自己。

空白是不着一字的风流,是无为而至的悠然,是一种闲适而富有的自然存在,是人生的一种智慧和哲学。君不见,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公务员、退休不久就弃世而去,实在是因为他们终其一生都没有领略到这种智慧,至死都没学会这门哲学。空白能解开功名的绳索,能卸下利禄的重负,它是享受生活的营地,是生命大吐芬芳的良宵。

没有空白的人生是一个充满欲望的人生,这样的人生永远都不会有心灵的宁静,不会有恬静的陶醉,不会有精神的愉悦,更不会有人与自然的交融。

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艺术,有时就是一门留白的艺术。

想念(徐智慧)

常常会无端地想念一些人。

想起一些人时,总感觉自己的生命是切成一段段的,每一段都和一些人联在一起。没有这些人,生命似乎也就苍白贫乏,没有着落。但也不单是朋友,一些不是朋友而不得不与他们发生联系的人,甚至一些憎恨的人,也常常要想起他们,所以,生命便可以分解成这样:一些被你所爱的人分去了;一些被你恨的人分去了;一些被你无所谓爱或恨的人分去了。你的生命被这三种人分解去了。你在漫长的岁月里想念他们,因此你觉得自己的生命实在而丰足。

幽幽的想念不为人知,带着往昔的感情色彩,或爱或恨或浓或淡或长或短。当你想念着一个人时,便觉得在极深极深的心底,有一些莫名的颤动,若隐若现,欲升还沉,你想紧紧地抓住他们,但他们稍纵即逝。

当你想念滑过你生命的那些人时,所有的爱憎都蒙上一层淡淡的晕光。透过晕光,你再看他们,爱和憎都化做一种体验生命的深广的欣慰了。

上帝只掌握一半(罗秋菊)

自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刹那起,你就注定要回去。这中间的曲折磨难、顺畅欢乐便是你的命运。命运总是与你一同存在,时时刻刻。不要敬畏它的神秘,虽然有时它深不可测;不要惧怕它的无常,虽然有时它来去无踪。

不要因为命运的怪诞而俯首听命于它,任凭它的摆布。等你年老的时候,回首往事,就会发觉,命运有一半在你手里,只有另一半才在上帝的手里。你一生的全部就在于:运用你手里所拥有的去获取上帝所掌握的。

你的努力越超常,你手里掌握的那一半就越庞大,你获得的就越丰硕。在你彻底绝望的时候,别忘了自己拥有一半的命运;在你得意忘形的时候,别忘了上帝手里还有一半的命运。你一生的努力就是:用你自己的一半去获取上帝手中的一半。这就是命运的一生;这就是一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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