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杂谭:谁发明了“四角号码”检字法

语文杂谭:谁发明了“四角号码”检字法

《鲁迅全集》第13卷(1981,人民文学出版社),收有鲁迅1935年3月30日致郑振铎的一封信。信中提及王云五,这样写道:商务的《小说月报》事,我看不过一种谣言(现在又无所闻了),达夫是未必肯干的,而且他和四角号码王公,也一定合不来。

此节文字,编者加了两条注。“《小说月报》事”下注:“指当时传说商务将重新出版《小说月报》事”;“四角号码王公”下注:“指王云五(1888—1979),广东香山(今中山)人,当时任商务印书馆总经理。他以刊行四角号码出名。”

前条注释没有问题;后条注释却有些指称失当了:鲁迅戏称王云五为“四角号码王公”,主要是因为王乃“四角号码”检字法发明者的缘故。

诚然,王云五曾编过不少字典、辞典,而据个人所见到的有关资料,在鲁迅逝世前出版的,就没有一部是以王的名字连同“四角号码”名称命名的。如《王云五大辞典》、《王云五小辞典》等。其间,确也出过一部王编的《四角号码学生字典》,亦未直称为“王云五四角号码学生字典”。

《鲁迅全集》的编者所以对“四角号码王公”加了这样一条注,我以为这与当时对“四角号码”的发明者尚未考定有直接关系。

谁是“四角号码”的发明者?新中国成立之后一直有争议。一说为王云五,一说为高梦旦。王、高二位,皆是当时的著名学者。1921年王云五入商务印书馆后,他们又成了同事。抗战胜利后,大约因为王先后曾任国民党政府经济部长、财政部长等要职,特别是1951年又追随蒋介石去了台湾,因而对于他在文化建设上的贡献,几乎无人去研究,常见的综合类及人文社科类工具书,也很少对其生平进行介绍。至于他是否发明了“四角号码”检字法,长期以来也就成了“悬案”。直至前年出版的《辞海》,才给这位王先生列了专条,且在条目释文中肯定了他在“发明四角号码检字法,创立中外图书分类法,并主编《万有文库》”上的贡献,这一“悬案”始得论定。

语文杂谭:谁发明了“四角号码”检字法

其实,如果我们先前认真、仔细地查找一下当年的有关资料,究竟高、王二位谁发明了“四角号码”检字法,也还是不难弄明白的。为了证明他们二位于此检字法的关系,这里不妨列举数端:

①1925年5月,王云五著《号码检字法》由商务出版。序言中,王谈及其发明“号码检字法”的经过。

②1926年9月,王云五著《四角号码检字法》单行本出版。书前有蔡元培、胡适等人之序3篇。书首特别标出:“高梦旦君为检字法附角之发明者。”

③1934年1月,王云五著《四角号码检字法》(附检字表)出版。书前有蔡元培、胡适、高梦旦、吴敬恒等人序及王之自序。

由此,可清楚地看出,王、高二人与“四角号码”的关系了:王云五是此检字法的发明者;高梦旦只是这种检字法的“附角”发明者,他的发明,使此检字法更趋完备。

鲁迅生前是否与王云五直接打过交道,我们不得而知,但其著作中却有两三次提到过王,而且其中的一次还对王的言行作了非同寻常的臧否,它见于1931年8月1日致许寿裳函。函中虽称王为“王公”,但对其身居商务印书馆老总之位,“商务刊物却不敢有抗日字样”的表现,深为不满,说他“胆怯”,“不特可哂,且亦可怜”。

鲁对王的这种看法,对照后来致郑函中又称其为“四角号码王公”,显然,含有了某种讥刺的意味:“四角号码”检字须将每字的四角笔形,分别变换为相对应的数字,组成一组4个数码,然后据以查检该字才行。将四角笔形,变换成4个数字,当然离不开“神思方运”、“瞻前顾后”。故将“四角号码”与“王公”连在一起,也就自然地给人一个这样的“信息”:此公“工于心计”、“城府很深”。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1年05月21日 第七版 鲍延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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