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穿越到战乱纷争的军阀时代,她本想求一席安稳之地,却被迫……

 夜,深黑的让人胆颤心惊。

这里是松州新建的公路上,这是一条环海弯道,直通港口。马路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几声蟋蟀声,突然一辆旧式的军牌车打出了两道亮光,在暗夜里特别的扎眼。

“你把我带来了,不怕吃督军的枪弹子吗?”

“既然我已经同意娶那人了,其他的我要做什么事情,他也管不住。”男人的声音狷狂而沙哑,带着几分笑意在黑夜中极是迷人。

“你总是如此,别人不敢做的事,你偏偏要做个彻底。”女人的声音无奈又有几分欣喜。

“还是你最了解我。”男人低笑一声,得意至极。

“二少。”车窗外部下敲了一下车窗,“已经来了。”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嘴角露出笑容,沉声说:“你们知道怎么做?”

“是,二少。”身外的人很快的行动,他们都是受过高强度训练的军人,动作迅速,在黑暗中悄无声息。

从松州公路相面而来的还有另一辆别克车,车速极快,直接往马头开去。

霍思涵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反手在背后被缚住了,坐在副驾驶座上。她自己用力一挣扎,手摩擦布料摩擦的她很疼。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努力的回忆,她此时应该跟二哥把酒谈天才是。头实在疼的厉害,车内昏暗的光线忽明忽暗的,一转头竟是二哥霍天奇。

“二哥,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要绑住我?你要带我去哪儿?”她一坐而起,发现这是离开松州的路,霍天奇的车速极快,黑夜中只听到马达嘟嘟声,让人胆颤心惊。

她这个二哥上了好多年新学堂,行事非常冲动,常常要让她这个做妹妹的担心。

“涵涵,别怕,二哥不会伤害你的。”

霍天奇边开车边安抚妹妹:“我只是不想让你嫁到慕家去,我跟你说,慕鸿勋以前就是个流氓地痞,烧杀抢谅不无恶不干。他的儿子能好到哪儿去!那个慕辰逸在辽州名声也极差,这种人我坚持不能让你嫁。这是包办婚姻,现在已经新式社会了,婚姻自由。爸和大哥不能这么干,我们要坚决反抗。”

“二哥,你别这样好吗?”霍思涵对这个哥哥简直很无力,“这桩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我们这样走了,让爸和哥怎么办?”

“既然他们替你做了这个决定,就得负责这个后果。”霍天奇气冲冲的说。

“涵涵,你别怕,我已经联系好我同学了,我们坐船先去香港,然后再到日本。”

“二哥,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你先停车,我们好好商量好吗?”思涵还想劝着兄长,这太冲动了,二哥根本没想过这么做带来的后果。

“自私!”霍天奇听着像炸开了锅一样,“我们哪里自私了,我们这是追求自由反对包办婚姻。真正自私的是他们,为了自己的一时安危依附慕家把你嫁过去,根本没有为你的将来想过。”

“二哥,你听我说,是我自愿嫁到慕家的!”在黑夜中霍思涵大声的说道。

 “什么?你说你是自愿的?”霍天奇大惊失色,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妹妹。

“你先冷静一点,相信我,肯定还有别的解决方法,我们回去吧!”思涵想叹气,这个哥哥怎么像个孩子一样,事情没搞清楚便冲动行事。

“你真的要嫁到慕家去?那个慕辰逸就是个小流氓,在辽州一带恶名远播。打家劫舍,到处抢女人,无恶不作。”霍天奇吼道。

“二哥,不管慕辰逸是何人,这桩婚事仍没定下,总归还有变数,我们先回去再说,可以吗?”他们这样走了,家里必定乱了套。

正说着,思涵看到前面两道强光打过来,一排人似明似暗的拦在他们的面前,她忙道:“二哥,小心,前面有车。”

结果是,他们被绑架了。

对方动作十分迅速,他们的车被几个黑衣人截住了,两个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几枝泊来枪对准他们,让他们立即下车。

思涵一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冰冰的金属抵在她的额头上。这是重金属的味道,她很敏锐而熟悉的感觉到。对立有枪,现在是乱世,只要有钱有手段,弄几枝泊来枪不是难事。但是绑架霍家大小姐和二公子,这样的人必定不简单。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头上的头罩终于被取下来,强烈的光线打过来,刺伤了她的眼睛。

她定睛一看,一个极陌生的房间,有一床镂刻木雕床,旁边一张太妃椅,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就坐在那儿,嘴角勾着邪里邪气的笑容。

此人看着极眼熟,但她又肯定自己在此十八年的生涯里应该是没见过的。那一袭西装笔直利落,衣着不凡,气质不俗,身旁着那几个人站姿沉稳,表情肃然,个个踩着黑色的军靴,一看便知是军人。

军人?在松州,拥有军队的除了她们霍家,又有谁。

“你们哪路来的?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么?在松州连霍家人都敢动,不想活了吧!”霍天奇倒也不慌乱,脸色沉稳,拿出霍家人该有的气势质问。

“我是谁倒也不重要,只是你们这姐弟居然连夜离开松州,这是要去香港还是南洋?这都能让人跑了,看来霍家一点诚意都没有。”男人倒是从从容容的很,眼睛微咪,紧紧的盯着思涵,仿佛是瞄中了猎物的黑豹。

“你究竟是谁?”霍天奇也觉得民里有些毛毛的,感觉到不对劲,但嘴里仍不客气,“既然你知道我们是谁,就赶紧把我们给放了。不然等我大哥来了,只怕你手里再多兵再多枝枪也是没用的。到时,你的脑袋瓜得挨枪子儿。。”

男人眼睛一咪,拍拍自己的衣角轻声轻气的说道:“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是你没见识罢?不知道霍少爷在松州是什么人吗?”霍天奇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男人瞳孔一阵的收缩,几乎是一瞬间,男人将霍天奇按在一旁的檀木案几上,一把精致镶宝石的匕首在他指尖转了几个圈,一下子放在了霍天奇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血痕。

“啊!!!”霍天奇从小就是公子哥儿,读了点洋书,嘴里叫嚷着穿衣行事倒有几分新式青年的作派。其实骨子里还是娇身惯养没见过世面的,男人这么一个动作,当下把他吓的全身发抖。

“我流血了!”霍天奇大叫起来!

思涵一直在旁边看着,二哥跟这男人叫板的时候,她就想让二哥消停会儿!

虽然一开二哥表明自己是霍家人,但这男人一点不意外,似乎知道他们是谁。知道他们是霍家人,还来绑架显然是有意为之。他是谁?在松州,有谁会有胆子绑架霍家人?

她不是没吓到,这一连串的事在她意料之外,她有那么几分种也六神无主。她甚至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的被吓傻了,才符合一个民国闺阁小姐的身份。可是这个时候,她下意识的本能是观察这个男人。想知道男人的身份,想了解他这么做背后的目的。

霍天奇大叫了一声,当男人银光闪闪的匕首在他眼前一闪,他眼前一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抹到一手鲜红当下就被吓晕了。

男人笑了,松开了躺在案几上的霍天奇,他就顺着倒在了地上。

思涵有注意到,男人的左手中指上有一颗祖母绿的宝石戒指,看那个纯色,做工都是一流。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很眼熟。男人本身就让她眼熟,这枚戒指便让确定此人是谁了。

“这如何是好?你的情郎被吓晕了!”男人转头对她笑的惑人。

“他不是我的情郎,是我的二哥霍天奇。”知道他是谁便不怕了,眼前的男人便是辽州督军慕鸿勋的二公子慕辰逸。难怪她觉得眼熟,是母亲给她看过慕辰逸的画像,她只能说那画像中的他跟他真人实在差的太远。

画像里慕辰逸要更瘦一些,五官也没有这么突出,加上他并不上心,自然第一眼不能认出来。

“霍小姐,你居然会跟你哥哥私奔,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慕辰逸收起了刀,他手上还沾了血,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为什么要惩罚我呢?”思涵心里有些胆寒,这个男人是个危险角色,很难应付。

“你猜猜看?”慕辰逸转而放开了她,眸光灼灼,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这位霍小姐很不简单,他是故意绑架,也是故意伤了霍天奇,为的就是吓吓她。若是平常养在深闺的小姐,这一番下来定被吓傻了。可是这霍家小姐,一直很镇定,除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之外,竟还敢直视他的目光,似乎已经看透了自己。

有点意思!他想。

思涵心里叹息,这男人很可怕!她可以肯定,就刚才那一记眼神,他就洞悉了她猜到了他是谁。

“慕二公子,我和我哥不是逃走,我们只是开车在新建公路上兜兜风罢了,只怕你得到的消息有误,所以才发生这样的误会。”思涵十分平静的解释说

“你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慕辰逸挑眉问。

“是因为你的戒指,我的母亲曾经给我看过你的画像。画像跟你本人不太像,可是这枚戒指太过打眼,几乎是霍二公子你的标记,所以我认得。”思涵从容回答道。

“你很聪明!”慕辰逸不吝对她的赞赏,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他,“只是我千里有迢迢来迎亲,霍小姐却跟着哥哥私奔逃婚,是什么道理呢?”

“霍二公子,我说了是误会,我只是跟二哥出来走走,不存在兜风一说。”思涵回道。

“刚才从霍家二少爷身上看到的,倒不像是误会。霍小姐,你若是不想嫁给我可以直说,何必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慕辰逸一脸痛惜的说道。

这个人,一早知道他们的来头,查到二哥要带自己离开松州,故意守在松州公路上等他们。刚才种种更是故意为之,只怕是以为吓住她后便可以随意拿捏。虽然此时的局势是霍家依附于慕家,也不至于让人如此欺辱,实在欺人太甚。

“慕二公子,你何时来松州的?”思涵问。

“我现在就在此,而且恰好抓到霍小姐逃婚,其他的难道重要吗?”慕辰逸笑。

“二儿子来松州为何不先上拜帖登我霍家门,反而三更半夜守在这松州公路上干这等绑架唬人之事,难道二公子也没有诚意跟霍家为亲?如果二公子真没这意思可以直说,又何必三更半夜绑架我一个弱女子,做这等吓人之事呢?”霍思涵冷笑反问。

慕辰逸深深笑了眼前的这个霍大小姐真是大大不简单,居然如此之快洞悉自己的心事,还能反客之主,占尽了优势。

不幸穿越到战乱纷争的军阀时代,她本想求一席安稳之地,却被迫……

“我刚到松州,路过松州公路,恰好遇见霍大小姐和二公子半夜逃婚罢了。霍小姐,我可是怀着诚意来娶你,你却如此咄咄逼人,真是让人心寒啊!”

喵了个咪的,究竟是谁咄咄逼人!霍思涵在心里骂娘,但只能忍下来,不管她怎么解释,慕辰逸咬定自己逃婚,现在人在他手里,她再费唇舌也没用,便问:“那您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慕辰逸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你说是你哥哥携你私奔在先,对我出言不逊在后,你说我应该做什么呢?”说着,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在霍天奇的耳边滑动。

思涵就看着他锋利的匕首在霍天奇的耳廓边滑动,这刀锋太利了,轻轻一划便是一道口子,溢出了血珠。她看到的怵目心惊,惊觉这个人甚是可怕,想到以后还要嫁给他,她心一阵的发寒。

慕辰逸看到她脸色的变化,露出满意一笑:“这样吧,看在你是我即将要过门的妻子份上,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思涵有种不好的预感,仍保持沉默。这男人在捉弄她,甚至是羞辱她!

为什么?他们马上要结婚,就算霍家摆明要依附慕家生存,他难道真的不用给她父兄一点脸面么?

“先把衣服脱了。。。”慕辰逸凑到她耳边,轻语。

这绝对是羞辱!她虽然是他的未婚妻,可倒底是未出阁的小姐,在男人面前脱衣,她哪里还有颜面可言!

“你脱一件衣服我保他一只耳朵,再脱一件我再保他一只,然后是他的眼睛,鼻子,嘴巴。”慕辰逸眼眸里露出兴奋的光芒,似乎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思涵呼吸一紧,若然她脱了,日后她嫁给这个男人,更不会有丝毫尊严地位。若是她不脱,二哥定要受罪。

可当她捕捉到他眼角一抹奇异的光芒时,她反而镇定了,说道:“慕少爷,您要怎么处理我二哥,您请自便吧!今日他擅自作主把思涵绑出来,若不是碰到慕少爷您,思涵名节尽毁。我二哥就是回到家里,肯定也会受我父兄的惩处。那责罚,断不会比慕少爷您下手的轻!劳烦慕二公子代为处理。”

好聪明的女孩儿!

慕辰逸眼眸中露出一抹欣赏,他捏起她的下巴道:“都说霍家三小姐明眸皓齿,肌肤白皙似雪,美貌堪称比落雁。今日见识了,我看你胆子更大!”

“慕二公子亲来松州接亲,定想慕霍两家结秦晋之好。今日之事,是我二哥年轻气盛,一时莽撞所为。我待慕二公子您一片真心,他日嫁予二公子为妻,定尽心侍奉,绝无二心。日后行事,我霍家定也会以慕家马首是瞻,二公子又何必在此时为难我兄妹二人呢?”思涵顺着他的手抬了头,缓缓的拿他的手指,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张小嘴,可真会说话。”慕辰逸看她的小嘴一开一合,每吐出一个字都极是动听。如此近看,眼前的女孩子不愧是民国四美人儿之一,肌肤细腻白滑,青丝细滑乌黑,看着便是倾城佳人。

他的手马上要落在思涵的脸颊边,却被思涵头一偏躲过。

思涵不惊不惧,脸色沉静:“慕少爷,思涵迟早是您的人,您又何必着急呢?”

慕辰逸对她的欣赏更深,他的手一落下滑,见她已经退后两步跟自己拉开距离,他笑意加深::“你说的对,不必着急?”

思涵这会儿是自己深切体会,这位慕少爷行事跟传言丝毫不差,浪荡***举止轻浮。但便是如此,她亦沉静如水,只求他还碍着两家结亲之宜,不会做出更过分之事。

“我发现,你还真有点意思。”慕辰逸几乎咬上她的耳垂,笑的更加轻浮。

他摆明了在调戏自己,思涵当没听见,她说道:“二公子,我们是否可以离开了?我和二哥贪玩夜半出来,家父和家兄必定着急满城在找。”

“别急,我已经通知令兄长,这会儿他应该快到了。”慕辰逸拿出怀表出来看看时间,笑道。

他通知了大哥?所以刚才文语轻挑也是在吓唬她?如果她真被他吓着了,肯定会受他更多的羞辱。

正说着,就听到他的副官李杰凤来敲门:“二少,霍家大少爷到了。”

“让他进来吧!”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说道。

思涵心里发毛,听到门咿呀一声,她一转头便看到霍天宇进来。

霍天宇穿着一身白色旧式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对慕辰逸说道:“二少,既然到了松州,为什么不让我去派人去接你呢?家父甚是念着你。”

慕辰逸站在思涵身旁,笑的邪肆:“我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我的新娘子,若不是我私下先来了,怎么会碰到此等有趣的事呢?”

“让慕二少你见笑了,我这二弟上了几年洋学堂,没舶来有用的,尽是胡闹妄为。他年纪少,二少别跟他一般见识。”霍天宇看到晕到在一旁的霍天奇,看到他脖子上的血痕时,脸色暗了下来。

“若我心眼小,便是一般见识了,又如何?”慕辰逸丝毫不给面子,反问道。

 如果不是现在霍系比较弱,现在还必须仰仗慕家,听完这话,霍天宇身上的左轮儿已经在慕辰逸的额头上轰了个窟窿。

一旁的思涵也见怪不怪了,这个慕辰逸根本目中无人,咽人的话怎么厉害怎么来。

“我自然是说笑了。”慕辰逸立即又转而一笑,“今天就是跟二公子和我未来的妻子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涵儿,可吓着了你?”

思涵嫣然一笑:“慕二公子,见笑了。你这见面方式别开生面,只怕古往今来前无来者。不过我从小胆子大,我若是轻易的就被吓有着了,又怎么配做你的妻子呢?”

“有意思。”慕辰逸大笑,“霍大少,你这妹妹太有意思了!”

霍天宇转头看了眼妹妹,似乎是嗔怪她太招风了。

他们把慕辰逸接回霍家,成亲的日子已经定好。霍家府邸门口挂了一排的红灯笼,大红的喜字已经贴出来一片喜庆。管家已经在门口候着,见到他们忙说督军正等着,赶紧的请进。于是一路领着他们进去,三进两出才到正厅。

霍时芳五十出头,一身戎装,下巴留着短胡子,微拧着眉头坐在正上座处。看到他们进来时,先在女儿身上搜了一下,然后目光微微柔和的看向慕辰逸。

“小侄拜见霍叔叔。”慕辰逸一进到霍时芳,笑着微微颌首。

“辰逸啊,你这很快就叫我爹了,何必如此见外。”霍时芳像是全然不知发生什么,一把抓住慕辰逸的手臂到一旁坐,“这一路辛苦了,还顺利罢?”

“自然是极顺利的。”慕辰逸回以微笑,“霍叔叔,小侄这次来松州,这松州变化还真大。苏州大街一路过去洋房商铺满街都是,比辽州还要热闹。”

“哪里,我这小小的松州又怎么能跟辽州相比,辽州现在可是华夏数一数二的大都会了。”霍时芳如芒在背,这小子暗地里先来了,就把松州的虚实先探了一遍,着实可怕。

“爹,慕二少刚到松州,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等休息之后,明日再安排给慕二少接风洗尘。”霍天宇在旁边。

“也好,也好,客房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霍时芳说着,一抬头便看到跟着慕辰逸身边来的还有一个穿着洋式小西装的女子,一头微卷的长发,戴着花边蕾丝帽儿,颇为时髦漂亮。

“这位是我的贴身机要秘书苏敏,就安排她跟我一块住吧!我出门行事也方便。”慕辰逸顺着霍时芳的目光,悠然自在的说道。

这下霍时芳脸上都挂不住了,这慕辰逸欺人太甚,来松州娶他霍时芳的女儿,居然还把姨太太带在身边。天下皆知,慕辰逸身边一个红颜知己苏敏,就这女子,曾令他和其父慕鸿勋拔枪相向。

如此看这女人,脸蛋绝抵不上他家思涵,不算顶美的,只是面容清丽,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

“王叔,领慕二少去客房。”霍天宇倒是沉着的很,开口道。

他进慕辰逸住处时就看到这个苏敏,一路回霍家苏敏也紧跟在慕辰逸的身边。一路他是压着怒意回来的,意外的是,妹妹冷静的很,不动声色,反而毫不在意。回来之后,他便让思涵回房间。

 “有劳。”慕辰逸嘴角勾出一抹笑,示意苏敏过来,挽着苏敏进去。

“慕家真是欺人太甚,来迎娶涵儿,居然带个姨太太在身边。”霍时芳怒道,用力的拍了一旁边的桌子。

“父亲,伍子胥能忍胯下之辱,今天的羞辱我们也能忍,只是得委屈了涵儿。”霍天宇眼眸深邃,说道。

“今日之辱,我要他慕家日后百倍的偿还。”霍时芳道。

霍天宇没有说话,目光深远。

霍天宇进了东软阁,一推开门淡淡的兰花香扑鼻而来。他的妹妹霍思涵就坐在窗台前看书。思涵喜欢穿旗装,这会儿一身月白色高领纹牡丹迎月低开叉旗袍,着一双小白鞋。思涵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被她绾起别一根素白珍珠簪。这会儿清丽高贵,如她窗台一枝兰花儿,盈白可人。

“大哥。。。”思涵看到他进来,放下了书本,“大哥不用招呼慕二少么?”

“中午给他洗尘接风。”霍天宇在思涵的紫檀木桌旁坐下,“涵儿,昨日把你吓坏了罢?”

“倒没有,二哥向来如此,我也习惯了。”思涵笑的勉强,她看向这个男人,心微微的有些刺痛。

昨日,慕二少带着姨太太进松州迎亲,整个华夏大地都传遍了。清晨时,还听到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咬舌根。说慕二少天大亮的不起,他那个姨太太昨晚在房间叫唤了一夜,把外面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惊的羞红了脸。

这慕二少自然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她。

可想见,她嫁入慕家,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境地!

“涵儿,你会不会怪大哥,执意让你嫁过去。”霍天宇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妹妹,他的记忆里涵儿自小乖巧柔顺,胆子极小。十二岁那年,掉进了荷花池子里,一觉醒来,就变了个样儿。

不仅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性情也变了。具体哪儿变了,他道不出所以然来,然而偶尔从她眼眸中捕捉的倔强不驯,常让他暗暗称奇。

“怎么会,大哥是为霍家着想。”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不管以前的她有多么的叱咤风云,此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思涵有时候都恨自己这具柔弱的身体,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但是她是得逃了,在霍家,她到底顶了霍家大小姐的名头儿,有父兄护佑。嫁入了慕家,那慕辰逸定不可能善待她。

在华夏大地,战火纷争,逃到哪儿都没有出路,唯一的办法便是出国。

她思量着,得有一定的人脉和金钱。钱,嫁妆父兄不会怠慢了她。人脉得来日方长。

“涵儿,大哥答应你,不会让你委屈太久。”霍天佑看着思涵,握住了她的凝脂玉手。

不幸穿越到战乱纷争的军阀时代,她本想求一席安稳之地,却被迫……

思涵心底一热,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若不是一年前哥哥娶了华联商会会长杜子笙之女为妻,她真的以为他对自己有一番情意。

这也罢了,大哥年岁在此,他必要娶妻。若不是他主张和慕系联姻,将她嫁给慕辰逸,她或许对他还会有一丝的幻想。到这一刻,所的幻想已然破灭。

他或许对自己有情,可是他的情敌不过他对权势的热衷,敌不过他对军权的渴望。

“我知道大哥疼惜我,身为霍家的一分子,能为霍家做一点事情,思涵心甘情愿。”此时,她不愿嫁也得嫁,不如痛快答应,还能得到父兄的疼惜。日后,总有几分用处。

“涵儿,大哥知道你聪慧,一点就透。”霍天宇看到思涵的眼神是冰冷的,便放开了她的手。他知道,涵儿对他已然失望,旧日的情分亦无。

“这次你二哥险些闯下大祸,好在你机灵,化险为夷。”

思涵隐隐察觉大哥来找他,定不仅仅是说这番话。她也不问,等他继续说下去。

“涵儿,大哥想交给你一个任务。”说着,他清咳了一声,心头隐隐的有几分难堪。

“大哥请说。”思涵眼神清澈见底,黑眸深幽。

“我得到情报,慕鸿勋和日本佐肥原来往密切,大有依附日本行卖国之事。你嫁到了慕家,如有机会,找到慕鸿勋通敌日本的证据,我会派人接应你。”霍天宇说道。

“大哥,涵儿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嫁到慕家恐怕见慕督军的机会极少,又怎能寻到他的证据呢?”思涵说道。

“若有机会,可做,前提是保住自己。这关系到民族大义,涵儿你也在读新青年,学了新派的知识,定明白其中的道理。”

思涵在心中冷笑,在她记忆中,华夏军阀混战,旗帜倒是大义凛然,实则不过是争权争兵争地罢了。霍天宇以后是南方霸主,可与日后的慕辰逸抗衡。现在不过是图谋夺权,征兵买马,以削弱其他派系壮大自己,再高举民族大义的旗帜,实在想统一华夏。

只是她不记得,历史上有霍思涵这个人,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影响历史。

“涵儿,你能做到吗?”霍天宇看她不说话,再次问道。

“涵儿答应大哥。”思涵点头。她的婚礼极尽了奢华,她一大早梳了复杂的新娘头,穿上了繁复的新娘吉服。她的贴身丫头初雪和夏雨及奶妈福妈跟她一起陪嫁。

母亲段氏在新房拭泪连连,在新郎要进门迎她走时,塞给她一个小册子和几个锦盒,吩咐一旁的福妈照看。

思涵随意翻了一页,便看到男女在一起的小人图。若她这身子,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还不经事的少女,定不晓男女之事。但是真正的思涵,心智成熟,是二十一世纪督察特警。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的。

不过在旧式的闺房里,这也是常事。

慕辰逸一身白色戎装,她很庆幸在拜堂的时候,他没把姨太太带进来,羞辱她个彻底。

刚松了口气,一听礼成,她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喜帕因为这么大的动劲滑落在地。众人一声惊呼,露出她绝美精致的小脸。

整个哗然,所有人脸色大变,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惊世骇俗。

她惊恐的看向他,见他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神色飞扬,放荡不羁大笑道:“拜堂过了,现在本少爷要抱我的新娘子上马!”

果然不能对他有太高的期望,她不敢挣扎,只怕会让人更加笑话。只得搂上他的脖子,由他抱出去。

出去的时候,她看到一身劲装的苏敏,神色复杂的看向她。

他将她放上马,自己再一跃而起。好在思涵来这个世界之前骑术了得,上马也适应良好,只是这具身子太柔弱,走了几步,腿~间就难受的很。

“夫人,可有被吓着?”慕辰逸嘴角勾笑,手放在她的腰侧,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他的热气哈的她汗毛都竖起来,她极力想坐直身体,不靠到他怀里。可是颠簸的马路,柔弱的身子,她还是不得不靠在他怀里。她侧头看到苏敏一身戎装在他们的右后侧,她道:“慕少不怕这般,伤了你贴身机要秘书的心吗?”

慕辰逸觉得她的反应好玩的很,他轻笑:“难不成是新上任的慕夫人吃醋了,好大一股酸味儿!”

她有吃醋吗?这男人可真自恋!她对谁有兴趣都不可能对他有举趣。

思涵恨不得一拳过去,再把这个登徒子打翻在地。可是她的身份,还有他们现在身处的环境不允许。她只得咬牙忍下。

“这不就是慕二少吗?听说他在辽州浪荡出了名。霍大小姐这般如花似玉,怕不是等了不去了辽州正式拜堂,便在路上先洞房了。”

“别说,还真是。”

“瞧瞧,在马上已经动起手脚来了。”

说到人的闺房秘事,旁人也跟着来了劲儿。

思涵听得面红耳赤,在后面护送的霍天宇变了脸色,立即命人处理。

转眼间,嚼舌根儿的人都已经不见踪影。

“夫人,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在火车上先洞了房在再说。”慕辰逸倒是毫不在意,反而来了劲儿,在她的耳边说道。

思涵真真佩服这个人,简直厚颜无耻到极点。也对,这人名声早已经败坏,自然不在意更差一些。

终于到了火车站,她乘慕辰逸的专列去辽州。

霍天宇一路护送她,送她上火车时,他不忘对妹妹说道:“涵儿,多照顾自己,记得常跟家中通信。”

思涵听懂了兄长话外之意,点了点头。

“大舅子可放心,我定当好好照顾涵儿!”慕辰逸在旁边笑道,不忘强调照顾涵儿四字。

她坐上了车,列车上摆设的跟华丽的闺房无异,檀木的桌椅,墙上还贴着几张美人儿画,东北角处有一张铺着貂皮的贵妃榻。

“夫人可以好好休息,本少有事要处理,火车即刻就开了。”慕辰逸送她进来时,笑对她说道。

她微点头,拉开了窗帘,便看到大哥一身的戎装还站在月台那儿。似远仿佛触手可及,这么看着,他挺拔俊帅,如当初她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第一眼看到他那般。惊若翩鸿,英气逼人,让人怦然心动。

霍天宇也看到了他,他挥了挥手,嘴微微一动,欲言又止,随着列车开始开动,他放下了手。

思涵放下了窗帘,不自意间,她眼角有一抹湿润。

突然她听到一声叫喊,她微微拉起了帘子,是她二哥霍天奇赶来,追着火车跑,要把她追回来一般。

从那天开始,二哥天奇就没出现过,想必是被大哥囚禁住,现在才放出来。

二哥天奇待她直接而坦率,疼宠喜爱,恨不得将最好的给她。只是,他手中,没有最好的。

“小姐,您饿了吧?”福妈过来,“我带了一些糕点儿,您多少吃一点。”

思涵没有胃口,她心里忐忑慕辰逸下一步会做什么?若是他真的要求提前洞房,她又要如何应付。

其实嫁给这个人,她不敢奢望能保住清白。但是至少得是有尊严的,到了辽州还得拜一次堂,那样才是真正的结成夫妻。如在车上被他强要,她到了慕家,只会被人看不起。

“小姐,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多少吃一些罢!”福妈倒是着急,这小姐自从四年前落水,性子就变了。

以前小姐事事依赖她,什么话都跟她说的。现在的小姐,常常静沉的可怖,又常曝惊人之语,让她手足无措。她还猜想,小姐莫不是被水淹坏了脑子。

“放这儿吧!”思涵拿出一本书翻看,她的陪嫁的东西不少,母亲给她的首饰,大哥给她的银票就不少。自然是担心她到了辽州会短了手脚,该打发时,拿不出手。

辽州地大,且临海。她寻思,若能找机会上轮船出国。到了国外,自然有一番天地,也就不用愁了。

她正这么胡想着,火车突然停了。

职业天性让她警觉,她到窗边拉开了帘子,这会儿还有松州境内,怎么就突然停了呢?

此时,她的车厢门口已经有士兵守站,慕辰逸的贴身副官进来:“夫人,列车可能混进了刺客,现在要全车巡逻。夫人不用害怕,休息就好。”

本来也不觉得有事,这般大的阵仗,她想认为没事都没法儿。

再说,这还是松州的境内,要是真的出了事,恐怕霍家也要受连累。思涵心中思量,究竟谁会来行刺,莫非是想阻止慕霍二家联姻的人。如西南的蔡系,西北的阎系,可被怀疑对象的太多。

她坐回去,身体的初雪和夏雨一脸惊慌,无助的看着小姐

到是思涵镇定的很,对李副官轻轻一笑:“有李副官率兵在此守着,我有什么好怕的呢?有劳李副官了。”

李副官微微傻眼,只觉得眼前的这位小姐大大不同。寻常的闺阁小姐,听闻有人行刺,定会吓的花容失色。她倒是镇定的很,身上还穿着吉服,华贵雍容,淡然的坐下。

“保护夫人,是卑职的职责。”李副官忙道。

思涵只回以微笑,倚在窗边津津有味的看起书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警戒解除,火车又重新开始开动。

“应该是没事了,慕少还在车上,车上肯定是很安全的。”福妈听到列车轰隆隆的声音,反而露出笑容,松了口气。

思涵猛的一抬头,福妈那句慕二少还在车上提醒了她。若慕二少还在车上,刚才那么多的动劲儿,何以只让李副官来看一眼,他连面都不曾露。

再思及刚才种种,来来往往并不见军士走动,车上前后都有士兵拿枪走着,不像是保护她,反而像是守着她,确保她不曾离开一样。

 思涵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这列车并不长,她上来时就被安排在这节车厢。慕辰逸将她送到这儿,就没了踪影儿。

她沉下心,到一旁的洗手间去,进了洗手间,便开了中间的窗户。这里隔着旁边的车厢, 可那边的门锁的死紧,还挂了帘子,半分看不到。

她的职业天性让她察觉到危险性,她脑海一遍遍回忆今日所发生的,像是一幕电影,有人编排一样。

难不成慕辰逸要让她死在车上,这是最坏的结果了。可是慕辰逸为什么这么做呢?慕家和霍家联姻,也是极有好处的,先占住了胶东一处,那里发掘了大煤矿。能源,在什么时候都是管用的。

再者,父兄此时以慕家马首是瞻,若她在路上死了,联姻不成,最后喜事便成了祸事,谁都讨不到好处去。

李副官已经带兵退了出去,她悄悄的拿出自己的小手包,里面有一把小巧轻便的德国左轮手枪,是她出嫁时,大哥给她防身用的。

她换了件洋装,将手枪仍放在自己的手包里。

“小姐,您要不要睡会午觉?”福妈注意她的神色不对,过来问道。

“也好,我也困了。”思涵躺到贵妃榻上,哪里敢真的睡着,只歪在榻上闭眼休息。

在尾节的包厢内,苏敏摘下了手套,看慕辰逸正在懒洋洋的喝酒,她道:“你这么做,不怕回辽州你老子一枪毙了你。”

慕辰逸轻笑:“刺客行刺,哪里是我能控制的住的?再说,敏儿,你又口不对心了,我这么做,你分明都有笑的耳后根了。”

“这霍家小姐花容月貌,倾城之姿,你就不动心。”苏敏一想到他在马上跟霍思涵搂搂抱抱,咬耳亲昵,心里便存着疙瘩。

“还在为马上的事吃醋呢?敏儿,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用意。”慕辰逸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雪茄点上,对旁边的李副官说道,“可准备好了?一个也不能让他们逃了。”

“慕少放心,一切安排妥当。”李副官回道。

慕辰逸将苏敏搂入怀中,将烟放到她嘴里。

苏敏倒是很利落的接过了雪茄,轻轻的吐出一口烟道:“慕少,你可真够狠心的。霍小姐不过是要嫁你,你却要她的命。”

“所以,嫁给我总得有代价。”慕辰逸将烟夺过来,吸了口堵上了苏敏的唇儿。

苏敏被他这一口烟呛住了,推开了咳了几声,怒嗔他:“你真是个疯子!”

慕辰逸看她娇红的容颜,怒眼嗔眉,又复吸一口,哈哈大笑。

夜,不知不觉的来临。

下午出奇的安静,这会儿整量列车上,灯火通明。

李副官进来,给她放了音乐。这是旧式的留声机,周旋的高扬动听的声音滑出来,在整个的车厢轻渺热闹,连两个丫头和福妈情绪都放松下来,低头私语。

“慕少还在公务处理,慕少担心夫人一路会闷,让夫人听着曲儿入睡。”李副官放音乐的时候,说道。

思涵看李副官的装扮都是奇怪的很,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军装,倒是跟慕辰逸迎娶她穿时穿的那套军装相似。再加上李副官跟慕辰逸身形相似,从背影来看,真有几分像慕辰逸。

思涵终于思量出不对之处,她浅浅一笑,没有拒绝。

她复躺到贵妃榻上,躺了一会儿车厢便关了大灯,只留了两盏昏黄的壁灯。她掀了榻上了毯子,要出去时,一旁的李副官忙问:“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李副官不要紧张,我只是去趟洗手间。”她轻轻一笑,说道。

李副官移开了位置,让她进了洗手间。

一进洗手间,她刚照镜子,一抬头便看到镜中有一个身影。

这是一个极年轻的男人,一身黑色的学生装,脸上含着怒意,他已经拿枪指着她:“不许动。”

思涵此时此刻明白了,慕唇逸怕了布了个局,等的就是这些个人入局。恐怕来刺杀的不是他一个,这么年轻稚嫩的面孔,想要刺杀慕辰逸,是多么的天真呢?

“慕辰逸不在这节车厢里。”她压低声音说道。

青年先是一愣,然后才说:“我知道,你知道慕辰逸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便不会在这里。

“你是他的马上过门的妻子,你会不知道?”青年显然不信。

“我真的不知道,上火车之后,我没有再见过他。”思涵在昏黄的光线下,从镜中看到青年的脸。约莫二十岁年纪,青涩稚气,却有着这个有时代进步青年该有的热忱激情。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青年反问。

“你不相信我也没用,因为你现在找不到他。”她倒希望这些人真的把慕辰逸杀了一了百了,计算车程,现在已经出了松州境内。慕辰逸死了,她是新寡,可以被送回霍家。可用守寡之名不用嫁人,倒也是美事一桩。

只是这些青年,比起狡猾的像狐狸的慕辰逸,思想太过简单,行刺不够缜密,只是以卵击石,最后掉进慕辰逸的圈套。

青年被她反将一军,有些恼怒:“你是他的妻子,我可以先杀了你,再找慕辰逸。”

“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思涵在镜中对他笑道,“你如果仔细一点会发现,慕辰逸从一开始就不在这一节车厢,可是你们被引导认为慕辰逸在这里。他已经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等你们出现,一网打击。如果我不幸身亡,他可是有借口将你们这些进步青年全部杀害。”

青年动作一滞,也就是这一刻,思涵一个转身,剁了一下青年的手腕,竟夺过了他的枪,枪口立即指在他的额上。

青年没有想到,这位慕二的新婚夫人,竟有这么利落的身手。刚才她往自己手上一剁,这会儿手腕还生疼着。

“你们不可能行刺慕辰逸,你们若是听我的,我可以让你们全身而退。”思涵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青年一脸怀疑,心道她是慕辰逸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帮自己。

“你没有选择,外面穿着神似幕辰逸的副官就在外面,是他引你来这里的,你杀了我正中了慕辰逸的圈套。现在我只要叫一声,你会马上被逮捕。你们的行动不仅要失败,你们整队人都要牺牲”思涵回道。

她说的对,他们现在被困在车上,找慕辰逸根本不可能,天一亮恐怕就无所盾形。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没有忘记她的身份,她是慕辰逸的女人。

“你可以理解是为我的新婚丈夫积些阴德。”她本意肯定不是如此,她看着青年,历史潮流是被这些青年的带领下一步步前进的,或许以后他可以帮到自己。

“你先躲在这里,一会儿火车停了,你们最好想办法混下车。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她说着,竟将枪还给他,出去了。

青年傻了眼,这位穿着洋装的女人,不,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女孩儿,明明那么小,眼眸里的果断睿智慑人心魄。而且他居然就这样把枪给自己,他不怕自己又拿枪对着她先把她杀掉再说吗?

他会这么做吗?他当然不会,他下意识里觉得这个女人是可信的,他愿意信她一回。

一出了洗手间,回到了车厢。思涵突然大步走到那边的留声机前,不顾还在滑动放着轻幽的音乐,她一把抱起来,便往地上一砸。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福妈被她这样子吓傻了,上前要抱住思涵。

没想到思涵力气大的很,甩开她又将一旁的衣架推倒,大声吼道:“慕辰逸在哪里?我要见他。”

李副官也被思涵吓的措手不及,他试图稳住思涵的情绪:“夫人,慕二少现在正在忙,您有什么事情要找她,可以告诉我,我转告他。”

霍思涵目露凶光:“你叫慕辰逸过来,马上过来见我。他一而再的羞辱我,害我无脸见世人。现在不见人影,我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她说着,又流出眼泪来,突然拿着一把枪指着李副官,“你叫慕辰逸来见我。”

她的枪一掏出来,所有的军官都拿出了枪指着思涵。

福妈这阵势吓傻了,大叫道:“你们可不许开枪儿,我家小姐自四年前落水之后就有了癫狂病,这会儿是病发了。这可是你们的慕家二少夫人,快把枪放下。”

众军官一下子也犹豫起来,摸不清楚这新婚夫人是真疯还是假疯。

思涵真是佩服福妈,连癫狂病都想的出来。她本来掏枪是想指自己的,后来一想,慕辰逸本来就是拿自己当靶子送死的。她指自己,他巴不得她开枪呢!又怎么会出现?

不幸穿越到战乱纷争的军阀时代,她本想求一席安稳之地,却被迫……

所以她才会开枪指着李副官,她哭的伤心:“叫慕辰逸出来,叫那个负心汉出来。”

李副官一来没想到霍思涵手里居然有枪,而来也摸不准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旁边的军士都已经放下了枪,到底思涵身份特殊。现在刺客还没抓到,若是少夫人先死了,还死在自家的枪下,那可真的就是人命大事。

“李副官,我求求您了,您就叫慕少爷过来吧!我们家小姐的疯病要是犯了,是要人命的。”福妈在一旁边也哭着哀求,那个一伤心欲绝。

 初雪和夏雨也开始哭闹起来,整个车厢一时间陷入极紧张的气氛。

“我要见慕辰逸,听见没有,我要见慕辰逸。”她像是微微闪神,有一个军官想要过来夺她的枪,没料到她突然开了一枪,好准不准的打中了李副官的帽子。

她的枪虽然有消音的效果,那帽子落在地上,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由子转了几下,非常的慎人。

“你们别过来,叫慕辰逸来,我要见他。我要他给我一个交待,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福妈反应很快,在最快的速度抱住了那个要扑下来军官的腿:“求求您了,军爷,可怜可怜我们家小姐吧!不要再刺激她了!”

到这里,李副官认为,必须要请示慕少了。当那颗枪仔儿在他头顶穿过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阵凉风,阵阵的胆寒,令人后怕。

他虽然久经战场,枪子儿也不是没吃过,这会儿竟有后怕的感觉,这位二少夫人疯起来时那模样非常吓人。

卫军跟慕辰逸汇报说新少夫人癫狂病发作,正在那儿发疯要见他时,他皱了皱眉:“我怎么没听说,霍大小姐还有癫狂病。”

“夫人的奶妈说,夫人小时候溺水之后,就得了这个病。”

慕辰逸听着觉得好笑:“我竟不知,这溺水还能得癫狂病。”

“属下也不知,夫人竟在那儿发疯,还把李副官的帽子打掉了。”

慕辰逸听到这里一跃而起:“她手里还有枪。”

“像是一把德国左轮儿,现在满屋子里的人,那些人还没有逮着。”卫军艰难的回道。

“这位霍家大小姐,慕少您的新婚夫人倒有点意思。”一旁的苏敏也坐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兴味。

慕辰逸可笑不出来,他思虑一周,起身着衣:“我现在过去。”

“慕少,您现在过去,可是把目标给暴露了。”一旁的苏敏提醒道。

“不过是一些黄毛小子,来一个逮一个。”慕辰逸说着,已经将衣服套上,“你先睡吧!”

“我跟您一道去。”苏敏说着,也起身开始着衣。

慕辰逸亦不阻止,着装好一路过去。

等到了霍思涵的车厢,房间的东西被她砸一片混乱。

霍思涵一看到他出去,哭的越发委屈:“慕辰逸,你这个坏人,你如此羞辱我,我无面目见人。你停车,我要回去,我要回家去。”

慕辰逸看着霍思涵,她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皱了,脸上眼泪鼻涕全是,毫无美感可言。她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姑爷,您快救救我们小姐。我们小姐十二岁的时候,溺了水,遭了风,从此惹了这疯病。她是一点刺激都不能受的,您救救她,快救救她啊!”福妈跪在慕辰逸脚边,痛哭道。

“我又不是大夫,我如何救她?”慕辰逸轻幽幽的一句,显然不把霍思涵的病放心上。

“慕辰逸,你停车,我要回家,去找我爹,找我哥哥。”霍思涵说着,枪一阵的乱指,竟打黑了一盏壁灯。

慕辰逸前一秒真的就被慎住了,就在他发愣的当下,霍思涵扑过来,另一盏灯黑了,一时之间车厢一片混乱。突然听到几声枪响,车厢的灯马上又亮了。

一个青年竟在一片混出乱,挟持住了慕辰逸。青年一脸誓死如归般,指着慕辰逸说道:“把我的同学放了,立即停车。”

这个青年胆子太大了,思涵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趁乱跑出来,还不放弃要刺杀慕辰逸。

慕辰逸看向霍思涵,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他对青年说道:“冯七少,你就是杀了我,也不能安全离开。”

思涵表情还是怔怔的,像是不知道发生什么,心里却暗暗的吃惊。冯七少?冯景惠,冯国山第七子。创办进步杂志新青年,后来出国游学,回国后颇有声望,曾任南方组阁政府外交部部长,提倡三民主义,是孙先生的学生,终身追随者。

思涵的心怦怦的跳,脸上却还装的痴痴傻傻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我的好小姐,您可别吓福妈了。”福妈过去一把将她抱住,“您这样,大夫人怎么放心得下,非得哭死不可。”

思涵看到冯景惠身后有一名军官要开枪,她一甩腿就把被她推到的衣架踢过去,冯景惠警觉过来,一手押着慕辰逸往后走说道:“慕辰逸,放人吧!”

“冯七,你今日这般作为,不怕伤了我慕家和你父亲的感情么?”慕辰逸倒从容淡定的很,转头对他笑道。

“那是你们和他的事情,我与冯国山已经登报断绝父子关系。”冯景惠冷声道,“慕辰逸,你若是还有一丝华夏人的良知,就不该跟日本人合作,做丧权辱国之事。”

此时,火车突然停了,还听到外面几声枪响。

霍思涵见这番情形,也顾不得许多,只得抱着福妈,嘴里念着好怕。

冯景惠押着慕辰逸出了车厢,从中间下车。他们已经有人来接应,冯景惠拿枪指着他:“慕辰逸,别怪我不念儿时的情份,你跟日本人为伍,人人得而诛之。”

可是他枪还没开,就被慕辰逸一脚将枪踢在地上。但是冯景惠后边有人在开枪掩护,慕辰逸打开了几枪,只隐约打中了他的手臂。这会儿雾色很浓,夜很深,这一带又是山区。双方交战都不利,冯景惠知道今天肯定是杀不了慕辰逸,真着夜色逃走了。

 苏敏倒没有追出去,而是盯着霍思涵。

她是真疯吗?可是刚才那几枪,看似好像疯打乱打的,但实际上枪枪都非常精准。若没疯,又看不出所以然来。

福妈抱着思涵,嘴里不住的安抚她。思涵倒是夫的受惊了似的,一脸的惊恐,目光混浊无神。

慕辰逸命人善后,到是捉到几个,得好好审问。他进来,看到霍思涵在福妈怀里瑟瑟发抖,他蹲下身一把将霍思涵捞到怀里:“刚才开枪的时候,勇敢的很,这会儿反而怕起来了。”

霍思涵睁大眼睛看着慕辰逸,深觉得这个男人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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