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專欄】飄飄

【年末專欄】飄飄 | 渴望

飄飄 | 文

©貴州情韻獨家出品

昨日因工作安排,我被派到龍臺村走訪貧困戶,一下車我被眼前的情景怔住了,一位衣衫襤褸,看不出年齡的老者以及不舒服的姿態坐在集中廣場的籃球架旁,身上的穿著與其說是衣服,不如說是不知哪家遺棄的抹布被他撿回來用於遮身。這件抹布因不是量身定製的,使得老者的大半個屁股仍然裸露在外面。近看,他那粘貼在一起的頭髮到像極了七八十年代的時髦造型。滿是泥垢的臉龐看不出表情,空洞的眼神裡沒有任何波瀾,就連一絲絕望也沒有。

他那粘稠的唾液,如瀑布一般,將嘴唇與胸膛銜接在一起,從未間斷過。因距離太近,又是盛夏的緣故,空氣中也夾帶著從他身體裡發出來的特殊味道,讓人難以承受,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我的胃酸開始湧動,但我的教養勒令我平息胃液裡的翻江倒海。我默默的移動,不敢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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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照著因戶施策的名單挨家挨戶的走訪,走訪的越是深入,我的心底越發荒涼。雜草讓我們無法分辨路影,我開始懷疑我們到底是到了怎樣的荒野裡。在家的大多是年屆耄耋或是腿腳不便者,前面的路有限了。倘若能看到年輕的小夥子或是貌美的姑娘,那絕對是稀罕事兒了。

正午,我們返回到村子相對不那麼冷清的農家吃飯,隔著很遠,空氣裡飄來熟悉的味道,我們又遇見了那抹布裹體的老者,大半屁股依然裸露在外,與上午不同的是,這下他多了一些夥伴,幾隻灰黑色的蒼蠅圍著他打轉。我本能的想要避開,卻被一雙眼睛吸引,那眼睛望著行人的那一雙雙腿,兩眼裡充滿了渴望,熱切地盼望著他那完全沒有過的生活,嘴大張著,像一隻漏斗似的,似乎在述說著如果有來生,一定用健壯的雙腳,站成永恆,亦或是在田坎兒裡撒潑,沒有悲歡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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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到達小K家時,烈日正當頭,母親與祖母到地裡幹活去了,家中有一個面黃肌瘦右手畸形的父親,枯瘦的身體彷彿已經無法再承受生命的重擔。一臺掉漆的老式電視機正在播放著建軍90週年閱兵儀式,粘著泥土的缺一條腿的餐桌上放著幾個被烈日灼燒過的西瓜,瓜汁順著刀口的切痕歡快的流淌。小K呆呆的站在桌旁他那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除了好奇還有掩藏不住的渴望,莫名我被他那渴望的眼神盯得生怯。

我嘗試著與他說話,他卻突然變得急躁不安,全身彷彿戰鬥式的防備著我,隨時準備著對我的進攻給予全力以赴的還擊。眼神因為惶恐緊張而不知所措的遊走,最後終於找到了著落點,犀利的盯著我和他之間的地面。我後退了一小步,與他保持著陌生人介於熟人之間的距離,繼續與他嘮叨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過了好一會兒,覺察到我沒有惡意,偷偷的又帶著幾分不甘心似的微微抬頭,用餘光觀察我,每次停留不超過2秒。隔著這樣的距離,我一直堅持嘮嘮叨叨的問長問短,他卻惜字如金,隻字未吐,而我卻依然能從他躲閃、警惕的眼神裡讀懂他的渴望。渴望朋友,尊重、交流,渴望能放下他努力遮掩的侷促不安、渴望能像其他孩子那般,享受陽光、雨露、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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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疾苦,波底斑斕。我從未見過一個人一個村莊如此急切想要改變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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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飄,90後文字追逐者,希望在文字裡做一名清淡的女子,不怨、不悲、不抗、不鬧、不爭,為活著本身而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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