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庵闯关走白驹

施耐庵因避战乱迁居兴化隐居写《水浒传》。据民间口传,张士诚起兵反元,在平江(苏州)称吴王,聘施耐庵为军师,后张士诚降元,施耐庵屡谏不从,因而弃官去江阴祝塘东林庵坐馆。施耐庵因直言劝谏,惹恼了吴王张士诚。张士诚听信谗言,对施耐庵下达了“不能用,则杀”的手令,适得年近花甲的施耐庵带了妻子儿女,一家四口,混在难民中,往苏北逃跑。一路上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好不容易述到江阴港口。

这时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施耐庵信步踱到港口,在展务中看到栅栏边的告示牌上贴着一张双红圈的告示,连忙跑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捉拿逃犯施耐庵一名。该犯身高七尺六寸,面色白净,脸方目长,耳大鼻隆,右手指节间书茧甚厚。该犯率妻子儿女一行四人,并携带书箱一只,内藏《江湖豪客传》一部。沿途军士若拿获者,赏一千两;隐瞒不报者,同罪;故纵者,斩首。

施耐庵读一个字,气涌一尺。读完后,浑身冒火,气涌如山。嘴里不由骂道:“张士诚呀,你真的下达了‘不能用,则杀’的手令,要对结义兄弟下毒手”骂着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往后便倒,幸亏他妻子紧跟在后,一把托住了他。问道:“怎么了?发晕病了?”施耐庵一时说不出话,只用嘴努了努告示。妻子看他这神色,已知几分。便轻轻叹口气,说:“老冤家,是拿你的?”

施耐底点点头。妻子说:“我们脸上又没有写字,他们认得?”施耐底苦笑了一下,把告示上写的给她解释了一遍。妻子听了,一把抓住施耐库的右手,摸着他那因多年伏案写书磨成的象个石疙痞似的书茧指节,禁不住流下泪来。施耐庵轻轻地缩回手,对妻子说:“夫人,看样子不能两全了。”妻子瞪大眼睛,说:“不,我们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不!”施耐回头,指了指远处的书箱说,“我是说,我与书不能两全了。”“嗯?”妻子楞住了。丢掉书?临逃出苏州时,妻子曾劝丈夫丢掉书箱,轻装逃跑;不料从来未和妻子红过脸的施耐庵却大发火地说:“我命可丢,书不可丢!”此后,他一直亲自背着书箱。现在,连这比命还要紧的也要丢了!“唉!”施耐庵忽然又叹了口气,说,“恐怕要两不全了!”

“不,我倒有个两全之计!”随着声音,忽然从告示牌后面转出一个人来,向施耐庵施了一礼。

施耐庵吃了一惊,细望来人,原未是他原籍白驹的老友李护文,连忙说:“李兄,何来?”李护文说:“听说你逃出苏州,我已在这儿等了几天了。”

“李兄,我实在对不起你和盐民父老。”“哪里!施公,我前日在家乡,父老感传你劝张士诚的名言‘反则生,降得死’。真是说出了我们的肺腑之言!”“忠言逆耳呀,李兄……”逆吴王之耳,却顺了我们盐民之意,我们乡亲永不忘你!“”啊!“”施公,你们准备过江往哪里去?“”浪迹天涯,但求一席地,以全著书志。“”恩弟有斗室在故乡白弱,可以安居。小弟已与家人、乡人说好,粗茶淡饭,白足供应,全不用你费心。“施耐庵的妻子听了,叹口气说:”只是目前如何过这卡子呢?“李护文说:”我背书箱,领着嫂夫人和侄男女先行,施公后行。因我的相貌与施公相似,若关卡拦住,我自认是施公,与他争执,你们可以乘机过去,直奔我家。“”李兄,那你呢?“”施公,我面见张士诚,自有话说。“”你…“话未说完,突然铁栅后擂起了大鼓,出来两支人马,拥着一员大将,前面一个手执令旗的说:”现在开关时间已到,各民起身,列队过江,不得争先恐后,以免妨碍捉拿逃犯,违令者就地正法。“说着,两边兵丁便打开铁栅,两支人马排开,那将军带了几个护兵,向难民队伍走来。李护文上前一步,握住施耐庵的手说:”不能再犹像了,小弟临行尚有一句嘱咐,不知……“施耐庵忙说:”请说,愚兄领海。“”你修改《江湖豪客传》时,要叫后代记住吴王降元的教训。但,千万别把吴王写成坏人,吴王心地实在不坏啊!“

说到这里,那将军和兵丁已走了过来,李护文拉了施夫人,向施耐庵做了个后行的示意姿势,大步向前奔去。施耐庵望着老友急去的脚步,不由得热滔难忍。这时,那将军已到面前,喝问:“何人在此逗留?还不赶快归队”施耐庵抬头一看,猛地一惊,原来此人是吴王手下赞军校尉袁虎。那袁虎狠狠盯了施耐庵一眼,忽然喝令士兵:“将这孤身老儿赶到后面去,立即检查放人,不要耽误了捉拿要犯施耐庵。”众士兵不由分说,推推揉操地把施耐庵赶进了难民队伍。

施耐庵站在人群中随着队伍向前缓慢移动,心里七上八下,在为老友李护文担心。不一会,只听到一个士兵打开箱子,叫道:“报告,有一部书!”

袁虎大喝道:“嚷什么!看看是什么书名。”《江湖豪客传》。“队伍立即停止前进,施耐庵踮起脚尖望去,只见袁虎一把抓住李护文,上下打量一番,又指指施耐庵妻儿子女,问:”这是你一家人么?“李护文点点头。

”正好!人也对,书也对,这么说,你就是要犯施耐庵了?“

李护文说:”既认识何必多问!“袁虎把手一招,大喝一声:”与我绑起来,押往苏州。“众士兵一拥面上,把李护文五花大绑绑了起来。施耐庵只觉得如同绑在自己身上一样,感到根根筋骨疼痛难忍。这时又听得袁虎大喝一声:”撤防,押施耐庵回去请赏。“铁栅两边的士兵一听,全离开了栅栏,施耐庵随着人流走出了铁栅。

施耐廊虽然闯出了关口,但他没有走,却出了人流,远远望着被押走的老友,这时他隐隐听到押李护文的士兵报告说:”将军,他不让抬。他说,他有话说1“袁虎问:”有何话说?“只听见李护文大声说:”请问,我有罪,我妻儿何罪?我与吴王相好,见了吴王,定叫吴王不饶你们!“袁虎说:”也罢。

吴王叫捉拿施耐庵一人,其余一概不问。“士兵何:”书箱呢?“”一概不要1“

接着,施耐看到妻儿被士兵轰了出来。

这时候,只听袁虎又喝道:”众士兵,抬他快走。“众士兵吆喝一声,又来绑李护文的手脚,李护文叫道:”我自会走,不用你们抬。“袁虎分开众士兵,上前伸手打了李护文一个嘴巴:”象你这样走法,何时能到:“施耐庵看老友被打,再也按捺不住,便大步冲上前大声喝道:”不许伤害好人,施耐庵在此!“

众士兵吃了一惊,大家望着施耐庵,怔着说不出一句话,袁虎走到施耐庵面前,把他上下打量一番,突然一声狂笑,伸手就在施耐庵脸上揍了两个嘴巴,喝道:“谁是施耐庵,我袁某会不认识?兄弟们与我将这个疯老头子赶走!”

施耐庵终于被赶上渡船,渡船渐渐离岸,他痴立在船上,望着袁虎把李护文绑在马上,飞驰而去,一会儿人马便消失了。施耐庵禁不住悲愤填胸,泪如泉涵。过了江,他接过妻子摔着的书箱,禁不住抱头大哭,哭了一阵,便带着全家取道海安,往白驹李护文家而去。

他们一家在路上走了两天,眼看已来到离海安不远的曲塘前哨,忽听到行人们在窃窃谈论新近朱元璋在前面设了关卡,专捉施耐庵。施耐庵听了,立即叫妻儿暂缓前进,向行人打听有无其它小路绕过关卡,行人个个摇头。

正在合家为难之时,忽见南方尘土飞扬,数十骑马飞驰而来,他们来到施耐庵一家而前,纷纷翻身下马,为首一员将军直奔施耐庵。施耐庵举目一望,不禁大惊失色。来人正是江阴渡口的守将袁虎。施耐虐想到他在渡口虐待好友,殴打自己,顿时圆睁两目,紧捏双拳,准备以死相拼。不料那袁虎疾步来到施耐庵面前,便屈下一条腿说:“施先生,小将告罪来迟1”

施耐庵赶忙扶起袁虎,袁虎说:“施先生,小将贴身侍候吴王二年,您对吴王的劝谏批评,使我折服;你说的江湖豪客故事,使我十分感动。渡口之举,因耳目众多,实在出于无奈,请先生恕罪!现在我已派人把李护文先生护送到海安朱元璋关卡之外,正在等候您一起归家。”

施耐庵嘘了一口气,说:“既如此,袁将军,请回吧。深情后报了。”“施先生,朱元璋的命令比吴还要狠毒,若落入他手,立即斩首!这里只有一条路,您如何过去?小将特地为此而来。我部虽与朱元璋不相隶属,但朱元璋为了诱降吴王已与我部结成友军。海安守将与我相熟,请您放心,我自有妙计!”

于是,袁虎朝一个士兵做了个手势,那人将马上的一个包袱拿来,打开,袁虎从里面取出四套兵士衣服,请他们全部换上,打算把他们夹在部队中带过卡去。

施家四口改装后,夹在士兵中直奔海安关卡。来到关卡,只见一杆参天大旗绣着一个斗大的“朱”字。两边刀枪林立,比江阴气势更为威猛。迎面一块大告示牌上贴着捉拿施耐庵的告示。铁栅前站立两排士兵,正中一架伞盖下端坐着一员守将,虎视犹眈,在盘查过往行人。

袁虎一行到卡前,那守将见是友军袁虎,连忙站起来,问:“袁将军何去?带几个人放放马,这几天坐够了。“”捉到施耐庵了吗?“”老头子厉害得很,前天在江口被我认出拿住了,不料在解去请功路上又被人劫走了。“”唉,你真是“海安守将摇了摇头。袁虎跳上马说:”细心一点,将军,我们的人也看看吧,对对看,可有象施耐庵的。“

海安守将笑了起来,站向旁边,示意兵士让开大路,说:”别说笑话了。

你早点去赶几个兔子,分点给我们下酒就行了。“

袁虎扬起了马鞭,说:一句话!不料没等他打马过关,忽然远处飞也似地驰来三骑红衣红马。袁虎一望,知道是朱元璋的飞檄传令兵,暗暗捏了一把汗,连忙向施耐庵使了个眼色。

传令兵来到,关口守将躬身侍立,为首的捧过令箭,大声说道:“闻张士诚报称,施耐底于前日经过江口被捕获,在押运途中又被强人抢走,除已派兵追捕外,估计仍在海安卡内。着令海安守将即刻关闭关口,三日内禁止出入,以便搜捕。此令。”海安守将应了一声:“遵令。”三骑马又向来的方向飞驰而去。

海安守将,正待命令士兵闭卡,忽见袁虎仍在马上,楞了一下说:“袁将军,军令如山,只得请回了。”

衰虎跳下马来说:“这个施耐庵,真非凡人。也罢,将军,全怪我无能,让他走脱,害了将军。现在我无心放马了,我认识施耐庵,我在这儿陪将军搜捕,如何?”“敢劳大驾!”“不过,我标下这几个兵留着干什么,叫他们赶快去射几只兔子,响俩来三盅,如何?”

海安守将高兴地说:“好极袁将军,你想得真周到。”

袁虎将手中缰绳交给海安守兵,走到施耐庵身边,望了施耐庵一眼,大声说:“众军士,卖足劲,多射几个。晚上海安将军镐赏喝酒。”

大家应了一声,催马向关外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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