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結的婚姻,愛已荒涼

打結的婚姻,愛已荒涼

他又在和孩子嬉鬧,孩子歡快地笑著,無邪的童音直鑽到廚房裡來。小傢伙一歲多了,越來越頑皮可愛。我忍不住探出頭去,孩子在他懷裡,被他的胡茬扎得直搖頭,咯咯笑著手腳亂刨亂蹬……

這幅溫馨的父子圖看得我眼熱,可是,我又分明聽到了自己心底的一聲嘆息。儘管孩子“媽媽、媽媽”叫得歡實起勁,但他終歸不是我生的。

一年前,他突然抱回一個男嬰,白白胖胖的,可愛極了。我問他孩子哪來的。他說:一個朋友給抱來的。你不是總喊悶嗎?以後就有人跟你做伴了。“你以為他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嗎?”我幽幽地望向他。他不自然地笑笑,岔開了話題。

孩子的到來,給這個沉寂已久的家帶來了歡聲笑語。他的應酬明顯少了,總是早早回家,抱著孩子親個沒完。我發現孩子好像跟他有一種天性的親近感,只要他回來一喊“兒子”,孩子就扎煞著小胳膊要往他懷裡撲。

那天晚上,看著他和孩子在床上嬉鬧,我突然發現孩子竟然長得挺像他,那眉眼兒,那臉型,難道……我被心裡冒出的猜想嚇住了,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幾年前,我就感覺到了另一個女人的存在,從他越來越多的應酬裡,從他對我的意興闌珊裡。可我不願去懷疑去證實,因為我愛他,為了能跟他在一起,當初我付出了那麼多,而我相信他也是愛我的。

一天,洗衣服時,從他衣兜裡掏出一張電話交費單,上面是一個女人的名字——林靜。這是他代別人交的,還是……我不敢再想下去。最初的慌亂過後,我試著撥通了那個電話。電話裡傳來年輕女子的聲音,我忙說:對不起,打錯了。慌忙掛了電話。

我決心把事情搞個水落石出,便按照話費單上的地址一路找了過去。那是一片新開發的住宅小區,離我們家比較遠。我猶豫了半天,才敲響了那家的門。開門的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子,模樣端莊秀麗。

透過半開的門,我一眼瞅見了她身後衣架上那套藍黑色西服,那分明是我丈夫宋濤的衣服,而他卻對我說送乾洗店了。我只覺得一陣暈眩,有些站立不穩。那女人問我找誰,我說這家是不是姓王?她說你找錯了,順手關了門。

回到家,我便把自己扔到了床上。天黑了,我的眼淚也流乾了,起身到廚房打開了煤氣,然後重又躺下來。

我沒死成,是半夜回來的宋濤救了我。他的眼睛裡又露出了少有的柔情,像當年我們相愛那會一樣。我對他說:你不該救我,十年前就不該,那樣咱們就不會有今天了。他握住我的手,眼圈紅了。

打結的婚姻,愛已荒涼

當年大學畢業後,我進了父親的公司,為了使我得到鍛鍊,父親讓我從最底層做起,並隱瞞身份,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我是總經理的女兒。宋濤和我一個辦公室,他是公司裡的業務員。

是他的勤奮和業績讓我注意到了他,別人喝茶聊天的時候,他打電話聯繫客戶;別人嫌天冷天熱呆在辦公室的時候,他冒著嚴寒或酷暑在外面跑。我問他為何如此辛苦,他呵呵一笑:肩上的擔子重啊。

宋濤來自農村,家裡兄弟姐妹多,父母好不容易供他上了大學。他省吃儉用,從不捨得亂花錢。一開了工資,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老家寄錢,因為他得供弟弟妹妹上大學。對他的好感就這樣日積月累的產生,我開始給他買早點,到餐廳買他總也捨不得吃的菜。開始他還推託,要給我錢,我生氣好幾天不理他,他才乖乖就範。看得出他心裡也是喜歡我的。

是一場險些釀成的工傷事故,捅破了我和宋濤之間的那層窗戶紙。那天,我們辦公室同仁一起下到車間,正走著,我頭頂吊車的包裝箱突然脫落,眾人驚呼著不知所措。說時遲那時快,宋濤一個箭步躍過來,將我撲倒在一旁。事後,大家都說,如果不是宋濤反應快,我的小命非得交待了不可。

可是,我們的感情卻遭到了我家人的強烈反對。為了徹底斬斷我和宋濤的感情,家裡把送我到另外一個城市去進修。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群,使得我越發想念宋濤,根本無心學習。我忍不住給他打電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一個勁地哭。

第二天,宋濤就趕來了,一月未見,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鬍子拉碴的。他緊緊地抱住我:小珂,怎麼辦,我忘不掉你。只這一句話,便讓我心碎欲裂,也讓我下了決心,這輩子嫁定這個人了。

兩年的時間很快過去了,我馬上該畢業了。我跟宋濤商量好,等我畢業就登記結婚,到時候生米煮成了熟飯,我父母自然無話可說了。畢業後,我藉口同學約我去旅遊,從家裡偷出戶口本走了。宋濤那邊也請了假,我倆領完結婚證後,去了宋濤的老家。

我們走後沒幾天,我父母就得知了真相,氣得雙雙住進了醫院。此後,再不讓我們進門。不用說,宋濤自然也失業了,我們可以說是一窮二白。好在,我們還有愛情。暗夜裡,當我傷心哭泣的時候,宋濤抱緊我說:小珂,有我在,別怕,我會讓你幸福的。

宋濤開始單幹,憑他在我爸公司打下的底子,很快事業便做得風生水起,我們不僅有了自己的房子,還買了車。宋濤再不肯讓我出去做事,讓我安心在家做太太,為他生個兒子。我知道他還是農村老家的觀念,一心想要個兒子。

很快,我便懷了孕,宋濤高興得什麼似的,專門請了保姆照顧我。可是,樂極生悲,懷孕四個月的時候,我突然流產了。宋濤沮喪極了,一連數日沉著臉。此後的兩次懷孕,依然如此,醫院診斷為習慣性流產。宋濤帶我跑遍了無數大醫院,可都不奏效。

宋濤的生意越做越大,脾氣也越來越壞,我知道他渴望有個孩子,我何嘗不是呢?有幾次,我小心翼翼地跟他提起收養個孩子,都被他不耐煩地打斷了:養半天還不是別人的?不知為什麼,他說這話的語氣與神情讓我感到心驚肉跳。

接下來,我便證實了那個女人的存在。我無論如何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接受不了宋濤的背叛,畢竟,當初我們經過了那麼多的波折才走到一起,為此,我放棄了親情,可現在愛情也不屬於我了。

出院後,我提出了離婚。宋濤不同意。那段時間,他收斂了很多,下了班就在家陪我,可是兩個人又無話可說,各想各的心事。宋濤見我再沒有過激的言行,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常常很晚才回來。我知道他去了林靜那,這讓我心如刀絞,有哪個女人願與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打結的婚姻,愛已荒涼

後來,他就抱回了那個孩子。每天,看他和孩子親密無間的樣子,我心裡五味雜陳。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直截了當地問他:這孩子是不是你的?他一愣,低頭不語。我的猜想得到了證實。我跑進臥室,淚流不止。

很久,他才進來,對我說:有什麼好哭的,這孩子以後就是你的了,誰也搶不走。我邊哭邊說:他爹都被搶走了,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宋濤悶悶地說: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做?然後倒頭睡了。

這件事不言自明以後,一到星期天,宋濤就把孩子帶到那邊去。儘管宋濤一開始就教孩子管他親媽叫“阿姨”,管我叫“媽媽”,並且一再跟我說給他時間,他會處理好這件事。我知道宋濤不肯離婚是還顧念著夫妻情,可是,他忘了,對於我來說,還有比夫妻情更重要的東西——自尊。

我選擇了離家出走,住進賓館,關了手機,讓宋濤找不到我。然而,幾天後宋濤還是出現在我面前,他氣急敗壞地喊: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冷冷地說,我不過是想要個自由之身,只要你同意離婚,我們就都解脫了。

宋濤的口氣軟下來,小珂,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可我實在是太想有個自己的孩子了。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你放心,林靜是很好的女人,她絕對不會有非分之想,我們就這樣終老不好嗎?

我盯著宋濤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如果咱們位置對換,我和別人有了孩子,讓你養著,你會有何感想?他怔了一下,嘆口氣,你還是不明白我的心,你幹嗎如此固執,如果離婚,你什麼都沒有了。

是,他說得沒錯,一個三十歲的女人,沒有工作,沒有婚姻,甚至沒有生孩子的能力,想想都讓人悲憫。我什麼都可以沒有,但我不能沒有自尊。宋濤的話激怒了我,我忍不住聲嘶力竭。

宋濤的眼裡湧上了淚水,小珂,就算我求你了,別折騰了,跟我回家。你跟了我不容易,我不想失去你。我想這應該是他的真心話,也忍不住哭了。說分手容易,可做起來對誰都是挖心挖肝的痛。我只好跟宋濤回了家。

但是我無法再面對那個孩子,請了保姆照顧他,自己在外找了份工作。是宋濤提醒了我,這幾年,年齡上我青春不再,感情上輸給了能生孩子的林靜,我總不能連自己都輸進去吧。

表面上,我們還是和美的一家三口,可是心底的芥蒂只有自己清楚。我和宋濤的話越來越少,很多時候都是各忙各的。這時,父母漸漸重新接納了我,知道我心裡的苦後,他們說,強扭的瓜不甜,真過不到一塊就離婚吧。父親又讓我回到了公司,我心無旁騖地投入到工作中,突然發現自己的天空其實很開闊。

這時,公司想在鄰城成立分公司,我主動要求前往。我給宋濤留了封長信和一份離婚協議書,搬離了那個家,我知道我們都應該有一個新的開始。我讓宋濤不要找我,我會生活得很好,倒是他應該正視現實。

我們之間的愛早已經結束,不應該再自欺欺人了。他應該和那個不計名分甘願給他生孩子的女人重組家庭,給孩子完整的父愛母愛。所以,只有我退出才是對所有人最好的救拔。

每天充實而忙碌的生活讓我逐漸忘了那些前塵往事,重新找回了自己。半年後,我打通了宋濤的電話,他得知我的現狀後,終於同意離婚。辦完離婚手續後,宋濤請我吃飯。我說想見見孩子,宋濤回去將他接來,半年不見,他已經忘了我,再不肯讓我抱。這樣也好,我們需要的都是遺忘,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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