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賣鹽蛋的老人

午夜賣鹽蛋的老人


午夜賣鹽蛋的老人

廣安 謝歌說事

凌晨兩點左右,感覺有些餓了,翻身起來想去吃點宵夜什麼的。稍傾,便步行至一號橋,這個地方是廣安比較有名的夜市一條街,攤主常營業至黎明才肯收攤關店鋪。

橋頭邊有一家“李豬腳”,要說這家的其他的菜品我是不敢恭維,倒是其豬腳賣的特別好,因此,雖是深夜也仍有食客光臨。

實在是有些餓了,便點了兩隻豬腳一碗麵條。在等待食品上桌前的間隙,恰遇門口響起一個聲音,那是一種廣安市民人人都非常熟悉的聲音:“鹽蛋,買鹽蛋,鹽蛋哦,熱的鹽蛋……”。

我一眼望過去,看見一位約60歲左右的老婦站在店門口,兩隻手卻提著一隻大籃子,上面是一個大的塑料袋,袋子裡是她在叫賣的鹽蛋。

老人的聲音很不夠怎麼洪亮似乎還略顯微弱,但店裡面的人都能聽見,我環顧了一下,這時候有些夜深了店裡食客也就三五位。

老人一直在吆喝著,卻沒有人應答,興許其他的幾位都不怎麼愛吃鹽蛋吧。我也不著聲,可是,這位老人似乎不願離開,就一個勁的叫賣。我要的麵條還未端上來,心想吃個熱熱的鹽蛋也行啊。於是,我招呼老人說,來兩個鹽蛋吧,我要一個顏色較深的那種,鹼性重一點的哈,老人一邊回應一邊就把藍子往店裡的一張空桌上擺放,以騰出手來拿鹽蛋。

鹽蛋兩元一個。我拿出十元給老人找補。可是老人卻不小心弄掉了幾個鹽蛋在地板上,隨後,她彎下腰在地上撿了起來,我看見老人不斷地用包鹽蛋的熱布憐惜地擦拭著她認為弄髒了的鹽蛋。

店裡的服務員把一碗熱騰騰的麵條端了過來放在我先前選定的桌上。我開始吃麵。

“我給你商量個事要得不”?老人走進我的身邊說到。

“什麼事”?我問她。

“我剛才掉地上打破了一個鹽蛋,能不能換一個?”老人說,“你這個鹽蛋反正要吃,我那個鹽蛋開口了(指裂縫)不好賣的”。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拿摔碎的鹽蛋換我桌上這個好的。

“我已經吃了一個的嘛,還剩下這個我吃不下的,你看我又點了麵條和兩隻豬腳的,鹽蛋我是準備著明天早餐吃的呀。”我向老人解釋到。

“哦,那我不曉得哈,對不起”哈。老人回答著一邊往她放鹽蛋的桌邊走去。 瞬間,我感覺到有些不忍,就喊到:把那個破了的拿過來換吧。老人一聽很開心,就拿了過來。

“剛才我給你十元要了兩個還有6元應該給我,你不用找錢了,就再拿3個鹽蛋吧”。我說。我看見這老婦也夠辛苦的,這都什麼時間了還在外面賣鹽蛋。

早春的溫差特別大,外面應該是很冷的。老人就坐了下來,也不再往外面走。我一邊吃一邊就問她:“你這麼大年紀了還做生意,現在都兩點過了還不回家休息?”

“還早,還早,夜宵店收攤我就收”。老人說。於是,我一邊吃麵條一邊和老人聊起來。

你貴姓呢?住哪裡?我問。

我姓黃,我住紅旗街,老家悅來岔路口的你曉得不?老人回答。

悅來岔路口我曉得的嘛。你在城裡買房的嗎?我又問。

“哪買的起房子哦,我是租房的,一個月300多,就一間。”

你一個人住嗎?

還有個老伴一起,我家還有個老人80多歲了,兒子兒媳婦在福建打工,三個孫子。老人介紹到。

“你們家都靠賣鹽蛋生活嗎?” “是嘛,就靠賣鹽蛋”。

生意好不好,一天能賺好多錢?

生意好的一天能賣100多,差的就幾十塊,平均一天能賺五六十塊錢。

五六十塊錢,就是她們一家三個老人的生活開支還要租房子。也夠底層的。 你們家除了這個還有沒有其他收入?比如說當地解決什麼費用之類的?農村的低保呀什麼的。

沒有了,就賣鹽蛋,靠自己嘛,現在還能動(指健康還能做事)。我們沒吃啥子低保,村上的幹部幹了三十多年了沒有退休,還在當領導,我們家吃不到的。

哦。我不便再多問關於這個方面的話題。“你在城裡賣鹽蛋很晚才回家,有沒有遇到過不給錢的或者是有什麼人不講理欺負你什麼的?”

“這個倒是沒得,也有個別人不講理,城裡好心腸的人還是多的”。老人說。 嗯,留個電話你,有什麼事或有人欺負你就打我電話嘛。我叫店老闆拿紙筆來記起。因為,老人不會使用也根本就沒有手機。其實,說實話,我也屬“可憐身上衣正單”那類型的,泥菩薩過河自身就難保,生活中也會受些小欺負的。

賣蛋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這位靠賣鹽蛋為生的老婦是否能代表最底層百姓的一個縮影呢?這個,我不得而知,但是,我從她的身上看到,其實,生活中的每一個人都生活的不容易,猶其是她和千千萬萬個她們更難。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當有一天,她們真正老去……。

我不敢想太多,我只能花兩個鐘頭的時間把這個情景記錄下來,以便常敲打我的記憶,這就是我唯一能夠做到的。

我一步一步地往回走,一陣北風襲來,感覺到,雖說是春天已來臨,但仍覺寒風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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