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意外的小生命讓本是商場死對頭的兩人,不得不走進婚姻……

豪庭酒店

林盛夏勉強撐起精神從前臺開了房間,拿起磁卡步履蹣跚的走向電梯。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傅婉儀竟然會這麼卑鄙的找人給自己下藥,如果不是她覺察到不對,恐怕也不會這麼輕易脫身,只是那茶水自己還是喝了下去,現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個房間等藥效退下去再說。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夜半時分走廊裡空無一人,奢華的紅色地毯在林盛夏的視線當中逐漸模糊成一片,燥熱的感覺湧上來,潮紅色的小臉令她褪去了強勢多了幾分女孩子的嬌媚,模糊不清的視線當中她似乎找到了自己的房間,半敞的房門似乎有人剛剛出去的模樣。

她迷濛的瞥了眼房門上的號碼推門而入,反手將房間門鎖死。

片刻過後,溫致遠從電梯裡走出來,旁邊還站著個膚白貌美的女人,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到房間門口,卻詫異的看到原本半掩的房門竟然緊閉了起來。

“壞了,房卡我扔裡面了!”溫致遠一臉苦笑的看著旁邊精心挑選的美女,不知該怎麼解釋!

看來,那藥是白下了!

林盛夏踉蹌著來到床邊無力的倒下,黑暗當中皎白的月光淡淡的穿透玻璃窗傾灑下來。

急促的呼吸聲迴盪在偌大房間內,林盛夏菱唇微張還來不及說話便被高大結實的身形給強制壓在下面。黑暗中鷹隼般的眸散發著冷芒,儘管想要保持冷靜,但因藥物的作用心火翻騰,一雙大手覆在林盛夏的臉頰一側,沉重的呼吸隨後落了下來。

“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林盛夏腦袋因為藥效的作用發沉,她原本以為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繼母派來的,可是對方久久沒有說話,皎白月光中她只能看到一個大體的輪廓,儘管如此林盛夏卻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男人冰涼的手徑直撫上她光潔的皮膚,健碩身材投下的暗影將嬌小的她全然罩在裡面,兩人的呼吸聲溶化在了一起。

絲滑的薄被在兩人身下被壓出褶皺,窒息與恐懼交錯在林盛夏的心裡,她想要拒絕可藥效開始發揮作用,冰涼的大掌反而成為最好的慰藉。心底的抗拒與身體上的迎合形成鮮明對比,這也同樣令壓在她身上的男人發出不屑嗤笑聲。

細滑的臉頰皮膚透著粉,而身體受驚猶如小動物般蜷縮起,林盛夏並不知道,這樣的她更容易激起男人天生的征服欲!

“放開我!你到底是誰?是不是傅婉儀派來的?”林盛夏的聲音帶著顫抖,眼角的淚懸而未落,燥熱令她迫不及待的貼合上冰涼的胸膛。

這是一場噩夢,男人不帶任何感情。

空氣裡漸漸瀰漫開曖昧的腥膩,今夜發生的一切對於林盛夏來說更像是一場噩夢。

而故事,也才剛剛拉開了序幕。

整整一夜的索取直到天際矇矇亮的時候才結束,林盛夏累極昏睡過去。迷迷糊糊間她敏感的察覺到身旁床位凹下去後迅速彈起,沉重的腳步聲一直蔓延到至浴室的位置,接著花灑淋浴聲響起。她瞬間回到現實中來,睜開眼睛四下望去。

浴室磨砂質的玻璃依稀能夠看清楚男人大體輪廓,林盛夏驚得要起床,剛一動又軟綿綿地倒在床上。用薄被裹住身體,林盛夏披散著發,皮膚因為接觸到空氣激起一陣哆嗦。

空氣裡腥膩的味道提醒著她昨晚的放縱,地上散落著的衛生紙映入眼裡也讓她臉色煞白,她就這樣不清不楚的跟陌生男人過了一夜!

這樣想著,她幾乎沒有任何考慮的將扔在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回自己身上,痠軟的雙腿幾乎無力,可她咬著牙還是走到了門口,將房卡緊握在手中,下意識抬起頭來看著燙金的門牌。

門牌上的419與房卡上標註的418形成最為鮮明對比,是她進錯了房間!

意識到這一點,林盛夏宛如虛脫似的站在原地好久都沒有回過神!

浴室的淋浴聲戛然而止,腰間裹著浴巾的男人走出來,結實胸膛與手臂的肌肉一看便是平日裡經常鍛鍊的,赤著腳走出來的瞬間,也讓林盛夏看清男人的長相,她猶如雷擊般站在玄關處,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睜大眼睛。

“我不管昨晚別人給你多少錢,一百萬的支票你留好!”可男人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是徑直走向沙發,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支票簿簽好扔在桌子上。

“我……”跟男人的冷靜相比,散著發的林盛夏就像是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收下這一百萬,昨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明白麼?”

顧澤愷英挺高大的身軀向著她轉了過去,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線條繃得緊緊,一看便是平素裡嚴肅慣了的人,只是當他在看清楚林盛夏的長相時,很明顯動作一滯。

“我還真不知道林總閒暇時還兼職做妓女!”眉宇間陡然騰起的戾氣讓林盛夏心跳一頓。

“我也不知道顧總閒暇的時候還兼職做牛郎!”

儘管難過,可她還是冷冷出聲,不肯示弱一分!

林盛夏艱難站在原地,小腿還打著顫,可因為對面那人是顧澤愷,她死都不能示弱。烏黑柔順的發凌亂披散在身後,她緩緩將門關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剛才對自己口出惡言的男人,就算身上的衣服因為一夜折騰而起了皺褶,她也絕對鎮的住場面!

“怎麼?一百萬就想要打發我?還是你認為全T市最值錢的單身漢只值個一百萬?”

林盛夏語帶嘲諷的走到顧澤愷面前,或許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她竟然可以離這個男人這麼近!

“林總可是伶牙俐齒的女強人,當然不止這個值這個數!”顧澤愷薄唇微抿著,單單只是站在這裡,便給人無形的壓力。

“我覺得我應該謝謝顧總這麼看得起我,可惜……我更喜歡別人穿上衣服跟我說話!”

林盛夏眼神從上而下的掃視著面前這副硬挺胸膛,佯裝不屑的開口,卻抑制不住心臟飛奔似的跳動,儘管如此她面上卻依舊不顯分毫。

顧澤愷冷笑一聲,單手摁下內線電話。

“Room Service,男裝女裝各一套送上來!”顧澤愷說出的話聽起來不帶任何感情。

林盛夏並不畏懼對方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冷漠,只是用手指把玩著那張支票,她的嘴角還掛著笑容,可眸底卻冷了下來。

對面商業街就有高檔服裝店,短短几分鐘的時間,門口便傳來敲門聲,侍者很識相的將衣服放在玄關處,並未朝裡面多看一眼。

顧澤愷反倒不著急換衣服了,他看也不看站在對面的林盛夏,點燃香菸夾在手中,煙霧繚繞裡完美的藏匿了他所有表情。

“昨天的事情是一場意外,我走錯了房間,你睡錯了人!僅此而已!”林盛夏率先開口,將自己手裡攥緊的門卡扔到男人面前,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顧澤愷只是聽,不應。

林盛夏擰緊了眉心,不知道眼前這個不言不語的男人心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是顧澤愷,人人懼怕的商界鉅子,大名鼎鼎的顧家掌舵人,跺一跺腳就可以颳起一陣經濟旋風!

腦海裡走過場似的將顧澤愷身份回顧一遍,提醒自己對眼前男人的每個動作都要小心。

顧澤愷安靜吸完那根菸,周身散著的氣息詭異森冷,動了動手指狠狠掐斷煙頭,無聲無息的演繹著暴力。

“林家的女人都這麼下賤麼?”

冰冷的話語一劍封喉,林盛夏只覺氣血不停翻湧向上至腦中,手心攥緊,指甲陷到肉裡!

“顧總什麼意思?”

顧澤愷沒說話,深諳的眼睛緊緊盯著她,整個人看上去鋒利凜冽,很快朝著她走來。

下一刻顧澤愷捏起了她的下巴,強迫著林盛夏抬起頭來與之對視。

“你覺得,這是什麼意思?”

他輕笑起來,像是開了場玩笑,可林盛夏卻清楚這個男人再認真不過!

“我覺得,這是顧總未老先衰的意思!”林盛夏反感的別開了頭,儘管他的粗糲指腹令她心跳越發加快,可她從來不會為了男人拋棄自己的尊嚴。

這是她的固執,也是她的底線!

退後一步,與顧澤愷拉開距離,纖長睫毛扇動著,眸光淡淡卻又不失銳利!

“說話不經大腦也是未老先衰的表現之一,看來顧總需要好好的調理下!”林盛夏冷冷的譏諷著顧澤愷,沒有過多表情,骨子裡的排斥感一下將屋內僅存的旖旎氣氛也給驅散。

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從未學會示弱!

“林盛夏,一百萬收好,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傳出去!”顧澤愷臉上並未有任何氣惱,只是徑直走向玄關,邊說邊穿起衣服。

優質衣料將那標準誘人身材包裹起,顧澤愷順手將浴巾解開,驚得林盛夏快速轉移自己視線,雖然竭力想要保持平靜,卻還是緋紅了雙頰。

“我也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傳出去,既然顧總這麼給我面子我也不能委屈了顧總,你說是不是?”聽到皮帶金屬環扣碰撞的聲音響起,林盛夏才整理好自己沉聲說道。

顧澤愷的話很少,此時他依舊不開口,只是後背冰冷刺骨的視線告訴她他也在聽著。

她深深地呼吸,只是空氣裡略顯腥膩的味道還是讓她胸口一堵。

‘哧啦……’一聲,她轉過身當著男人的面將那張百萬支票撕得粉碎,手指輕柔有力,動作流暢。

“作為昨晚的報酬,我當然也不會少你的!”林盛夏邊說邊從隨身包內取出張百元紙幣,緩步走到顧澤愷面前。

“顧總的技術有待加強,雖然我很不滿意,但大家都是商人,商人最重的就是個‘信’字,那種吃了不付錢的事我可不做!”

百元鈔票被她放在那套女裝上,林盛夏驕傲的抬起頭看向顧澤愷。

男俊女俏,若換個場合定會是極為養眼的一幕!

只可惜,他們是天生的對手,註定的敵人!

“顧總,再見!”話音落下,她再也不看他一眼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身上……依舊穿著那套被壓滿皺褶的套裝!

一個意外的小生命讓本是商場死對頭的兩人,不得不走進婚姻……

“林總,前臺來電話說有人要見你。”秘書小可敲門走進來。

“沒有預約,不見。”林盛夏連頭都沒抬,一邊在文件上籤下自己名字,一邊沉聲回答。早上凌亂的發早已經整齊盤在腦後,辦公室裡多虧還存了幾套衣服,提前來公司順便還洗了個澡,從休息室出來後她又恢復到令人敬畏的強勢姿態。

“可是……那人說林總你一定會見他的!”小可面露猶豫開口。

這兩天她正好趕上經期,儘管腹痛卻因為自己是林盛夏的秘書而不敢輕易請假。

林盛夏簽字動作驀然的停頓下來,抬起頭掃了眼小可,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名字。”淡淡吐出這兩個字。

“唐淮南,他說他叫唐淮南!”

出乎小可意料之外,林盛夏快速站起身來,就連一向都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都浮現出一抹難能可貴的笑容,整個人瞬間柔和不少。

“小可,幫我將後面會議全部挪到下午,實在不能挪後的直接取消。”利落的下達著命令,從第二層的抽屜中取出什麼向著小可的方向走來。

“這個給你,紅糖薑茶可以驅寒,若是實在疼了直接請假,我批准!”

林盛夏說完將手中袋裝的紅糖薑茶遞給小可,隨後向著電梯走去。

徒留下小可呆滯的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茶包,怎麼都沒有想到‘女王’竟然會注意到自己的身體,莫名的小可對於林盛夏有了不同感覺!

電梯門緩緩向著兩邊敞開,林盛夏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清脆果敢。

“淮南。”她的聲音聽起來隱忍喜悅。

“林盛夏,你再這麼強勢恐怕要嫁不出去了。”身姿挺拔的唐淮南溫潤如玉,軍裝筆挺。

“你還是這麼愛多管閒事。”

林盛夏並未生氣,反倒是快速的走向他,只是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位是?”她的眼神毫不避諱的落在對方身上,女子的皮膚呈現健康小麥色,五官漂亮,見到林盛夏在看著自己大方的露齒微笑。

“這是蘇暖,我的戰友,她剛出任務回來,因為我們兩個人都是T市人,上級派我將她送回來。”唐淮南自然的介紹著身旁女子身份,不過林盛夏還是從他的眼神裡捕捉到蛛絲馬跡的欣賞。

她對蘇暖產生了興趣,畢竟能夠讓唐淮南看上眼的女子絕對非同一般。

“我猜他在做自我介紹的時候一定是這麼對你說的‘我叫唐淮南,橘生淮南則為橘的那個淮南!”對不對?”林盛夏故作一本正經的開口,卻見對面站著的蘇暖瞪大眼睛,隨後拼命的點頭,模樣可愛極了。

“你怎麼知道?我當時還在想如果叫唐橘生不也挺好聽的麼!”蘇暖黑白分明的眸子靈動眨著,細緻瓜子臉笑的開心,與沉穩林盛夏相比果然更吸引旁人眼球。

林盛夏一怔,她的聲音與自己極像!

可很快,她又回過神來。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到對面的咖啡廳去坐坐!”林盛夏自然而然的開口。

“不好意思,我得先去找我男朋友了,前兩天我們吵架到現在他還沒理我,我想要給他個驚喜!”蘇暖說出的話令她有些惋惜,佳人有主,看來淮南這次沒戲了!

“若是你男朋友一直不理解你的工作,還不如找個戰友更靠譜一些。”林盛夏淡淡輕笑意有所指的說著,唐淮南警告的瞥了她一眼。

蘇暖淡笑不語,揮手道別後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人家都走遠了,你的心思也該收回來了。”林盛夏雙手環繞在胸前,語氣裡揶揄的成分居多。

“你還真是越來越不可愛,我們就是一般的同志關係而已!”

唐淮南開口,溫文儒雅的模樣令身心疲憊的林盛夏心頭一暖。

“你對人家有沒有心思只有你最清楚!”

她側頭,通透的玻璃將她柔瓷肌膚映襯的更為白皙。

唐淮南溫柔的淺笑,高大挺拔的身影沐浴在陽光中,卻不知這一切都被隱藏在暗處的記者拍攝的一清二楚。

半個月後

T市大學城附近裝潢簡單咖啡廳內,林盛夏同好友坐在一起。

褪去以往強勢姿態,在好友面前她可以無限放鬆自己。

她身旁的溫柔女人是慕惜之,早在大學畢業後便嫁為人婦。而在他們對面剛剛坐下面無表情的女子名叫葉以寧,葉以寧的身份是T市殯儀館一名專業入殮師。

三人的友情起源於大學,畢業這麼多年卻從未冷淡過一分。

懸掛在牆上的液晶電視突然被打開,一段視頻採訪滾動播出著。

“顧先生,請問外界傳言你近期將要結婚的消息是真的麼?”女記者甜美聲音響起,林盛夏端著咖啡杯的動作倏然停頓下來,眼神落在電視上,再也不肯移開分毫。

慕惜之與葉以寧自然也看到了節目,隨後默契的將目光落到林盛夏身上。

“是真的,我近期會對外宣佈婚訊!”

一向沉默是金的顧澤愷難能可貴的大方公佈了這爆炸性的消息。

咖啡店內的女學生頓時譁然起來,紛紛惋惜T市最有名的黃金單身漢名花有主。

啪……林盛夏手中的咖啡勺掉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只是混雜在喧鬧聲中並不明顯。

“對不起,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這句話,林盛夏低著頭向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從洗手間回來,慕惜之慾言又止的模樣便映入到林盛夏眼底。

“我沒事,顧澤愷要結婚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他現在半隻腳都踏入到了墳墓內,我這個敵人更應該好好慶祝下不是嗎?”林盛夏嘴硬的說著。

“在我們面前,你有什麼好裝的?”

葉以寧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卻意外讓林盛夏感到心酸。

她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始開了口。

“我……覺得很難受。”平日裡從不示弱的林盛夏難得的將自己真實情緒表達出來,在他們三個人的小天地內,沒有商界的勾心鬥角也沒有家裡的明爭暗鬥。

“盛夏,你會找到更好的。”慕惜之猶豫了最終將這句說出口。

“當然,我是無堅不摧的林盛夏,有什麼能夠打倒我?”

林盛夏抿了下唇,恰在這時服務生將早就點好的意大利麵端上來。

油膩味道猛地竄入到林盛夏的鼻息內,莫名令她胃部就像翻江倒海似的泛起噁心,眼明手快的她快速用手捂住了唇與鼻,可還是抑制不住無聲乾嘔起來。

“盛夏,你吃錯東西了嗎?”慕惜之趕忙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眼神裡的擔憂明顯。

“你不會懷孕了吧!”葉以寧打趣道,隨後用叉子將意大利麵送入口中。

“胡說什麼呢,盛夏才不可能!”慕惜之反駁著葉以寧的話,卻並未注意到林盛夏瞬間僵硬的身體。

她的經期一向很正常,可是這次卻延後許久,她原本以為不過是最近太過勞累的關係。

可是現在……

林盛夏忍不住的低頭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當時她忘了吃藥……

不會真的這麼湊巧吧?

“盛夏,明日麻煩你幫我去拿婚紗可以嗎?”

葉以寧平靜開口,她為林盛夏倒了杯溫水,推到她面前。

“我可不想要讓那些新人們沾到我身上的晦氣。”

葉以寧略微有些自嘲的說,林盛夏瞬間不悅起來,伸出手來蓋在她的手背上。

“以寧,我幫你去拿婚紗,但是不要這麼妄自菲薄。”

“我們不說那些不開心的,吃飯吃飯!”慕惜之趕忙說著。

“好,吃飯!”林盛夏勉強將意大利麵送入口中,卻終究難掩心頭的苦澀!

夜晚,別墅洗手間內。

林盛夏面無表情地看著驗孕棒,心臟劇烈跳動著。

聚會結束後她特意到藥店買了根驗孕棒,儘管心裡有所準備,但是當她看到兩條槓時,還是虛脫似地坐在了浴缸邊沿。

她竟然……真的懷孕了?

纖細手指隔著薄衫抵在小腹位置,臉上表情卻半絲喜悅都沒有。

洗手間內安靜的只能聽到水管滴滴答答的聲響,林盛夏腦海中滿滿都是這個孩子的去留,她想要留下這個孩子,可是……她能夠承受當單親媽媽的壓力麼?更何況這半個月來傅婉儀與傅雯雯母女一直都在找機會擠進公司,她如何能在這個時候出差錯?

沉默像是最刺痛人心的刀刃,而面容蒼白的林盛夏忍不住感到手腳冰涼,她無法忘記顧澤愷對自己的深深厭惡,而這厭惡的起源卻又不是憑她一己之力就可以力挽狂瀾的!

許久之後,林盛夏拿起了手機,撥通了葉以寧的電話。

“以寧,能不能幫我找一個可靠的婦科醫生,我想要做流產手術!”

林盛夏吃完早飯後突然想起昨晚自己草率將驗孕棒處理掉,匆忙回到房間卻見自己屋內的垃圾桶早已被清理乾淨,蹙著眉頭沉默不語的看了眼,隨後換好套裝下了樓。

傅雯雯剛剛起床還一臉睡意,只不過在走廊裡見到林盛夏時驕傲抬起頭瞪大眼睛搶在她前面先下了樓梯,一副大小姐十足的派頭與沉默的林盛夏形成了鮮明對比。

至於後者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向著門外走去。

“切,有什麼了不起,裝的和聖女一樣,還不是被野男人搞大肚子!”傅雯雯喃喃自語說著,傅婉儀瞬間就變了臉色眼神示意她別多嘴。

好在林盛夏已經出門,雯雯剛才那句話她沒聽到,否則自己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

“傭人給我送來驗孕棒的事,你不準給我說出去一個字,不然你就別想要林盛夏手裡的公司!”傅婉儀絲毫沒有給女兒個好臉色,她儀態大方的將吐司麵包送入口中,若有所思的表情終是讓傅雯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剛才是不是差點闖了大禍。

一個意外的小生命讓本是商場死對頭的兩人,不得不走進婚姻……

巴黎春天婚紗店

林盛夏剛一踏入婚紗店內便感到莫名心酸。

坐在角落裡挑選婚紗的男女都是成雙成對,唯獨只有她是落單的。

“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到您的地方?”婚紗店員工快步地走上前來,面露微笑。

“我來取葉以寧小姐的婚紗,昨天她應該電話裡跟你們說過。”

林盛夏恢復以往冷靜,沉聲開口。

對方一聽,便將林盛夏帶到了休息區等候。

恰在這時,剛剛換好婚紗的新人推開試衣間大門走了出來,與站在門口的林盛夏打了個照面。

“你好,你還記得我嗎?”熟悉語調在林盛夏耳邊響起,她下意識抬起頭來卻意外見到張熟悉面孔。

“你是蘇暖。”林盛夏對自己的記憶力一向都很有自信。

身著白色婚紗的蘇暖露齒而笑,似乎為林盛夏還記得自己而感到高興。

“你也是來試婚紗的嗎?我和我男朋友正好也在挑禮服!”蘇暖站在林盛夏面前,嘴角的笑痕如同花朵般綻放。

“是嗎?原來你男朋友也來了!”林盛夏四下看去似乎都沒有見到對方身影,她倒是想要看看跟蘇暖的男朋友相比,淮南還有幾成的勝算。

“恩,他馬上就過來了。”話正說著,門口傳來開門聲。

林盛夏順著聲音望去,卻見逆光之中顧澤愷薄唇微勾迎面走來。

“我男朋友來了!”蘇暖的聲音,重重砸在林盛夏的心頭。

顧澤愷嘴角的笑在看到蘇暖身旁的林盛夏時冷了下來,儘管陽光甚好,可他全身上下的線條都是冷硬的,步步走來眼神絲毫沒有從林盛夏臉上移開,警告的意味明顯。

“這位是……”如果說顧澤愷在面對林盛夏時足以稱得上是殘酷無情,那麼轉過頭看著蘇暖便是和煦溫柔的。

見此情形,林盛夏胸口猶如重擊,面上卻不顯分毫。

“這位是我戰友的朋友,沒想到這麼巧在婚紗店裡又碰到了。”蘇暖親暱挽著顧澤愷的手臂,蜜色肌膚在婚紗的襯托下更顯誘人。

“是嗎?還真是巧合!”他眼神掃過來,意味深長。

“我來幫朋友取婚紗,馬上就走,就不打擾你們了。”林盛夏強忍著心頭酸澀,話語裡的距離感明顯。

“別啊!澤愷他一點看婚紗的眼光都沒有,既然見面就是緣分,你來幫我挑好不好?”蘇暖聽到林盛夏說要走,表情惋惜,趕忙出聲挽留。

“我……”林盛夏剛想開口,顧澤愷冷冷打斷了她。

“既然這樣,你就留下來幫暖挑選婚紗好了。”顧澤愷眼神森冷,平靜話語之下隱藏著的卻是驚濤駭浪。

林盛夏蹙眉,終究還是留下。

“你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手指在各套婚紗間穿梭著,林盛夏不著痕跡的問著。

蘇暖站在一人高的鏡子面,用手在身上比劃著之前挑選出來的婚紗。

“之前澤愷被綁架我救了他,就這樣。”

不知是不是有內幕的原因,蘇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含糊其辭的意思。

林盛夏的動作驀然一頓,背影略顯僵硬。

“你救了他的……意思是?”她沒有回頭,手上的動作繼續,卻稍顯凌亂。

“我發現了他,然後照顧了幾天,就這樣。”說到這裡一向健談的蘇暖卻意外露出不想要繼續下去的表情,聲線略有顫抖,似是在掩飾著什麼。

“是嗎?還真是湊巧。”

林盛夏直接從架子上取了套婚紗轉身向著蘇暖的方向走去,背後寒涼的視線一路跟隨。

“這套好看,把身上這套換下來吧!”

林盛夏將手裡的衣服遞給蘇暖,眸色略冷,可她挑選的婚紗的確要比蘇暖身上穿著的更為合適她。

“不介意的話,能不能留下你的手機號?有些東西我想要帶給淮南,可又沒時間,到時候你回部隊能不能幫我帶去呢?”林盛夏的理由聽起來天衣無縫,蘇暖也沒有深究其話語裡的真假,高高興興的將手機號輸給她。

蘇暖轉身去試婚紗,而林盛夏卻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來對視著同樣注視著自己的顧澤愷。

冷鋒相接,寒氣逼人……

林盛夏並不畏懼那吃人眼神,安靜坐在了顧澤愷身旁,從外人看來兩人保持著一定距離,並未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如果你敢對蘇暖耍什麼小手段,我一定不會放過你。”顧澤愷輕啟薄唇,不過是一個眼神便輕易令四周的空氣結霜,修長十指交叉著,置於大腿上。

林盛夏長睫扇動,並未因他不禮貌的言論而動怒。

“你覺得我會將我們上床的事情告訴她?在你眼裡我林盛夏就是這樣的人?”深吸一口氣,胸口似是被什麼重壓,悶悶的,面上卻不肯忍讓分毫。

“飛揚跋扈強勢固執的林家大小姐怎麼可能會吃一點虧?不論你是什麼人,只要記住一點,如果你敢動她,我絕對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顧澤愷不怒而威,這樣的男人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旁人不能模仿的氣勢,儘管二人實則劍拔弩張可表面上卻是平靜無波的模樣。

林盛夏在心裡苦笑,這個男人的心裡早就已經給自己下了定論,飛揚跋扈強勢固執對於女人來說哪一點不是致命的?

“顧總真愛說笑,我堂堂一個弱女子能對她如何?再說,若你是我心愛的男人,我多少還會出手搏一搏,你我二人不過就是一夜放縱罷了,你那麼害怕做什麼?”林盛夏的神情依舊淡淡的,只是那話語裡的嘲諷任是誰都能夠聽出來。

蘇暖打開試衣間的門走了出來,林盛夏挑選的婚紗貼合著她曼妙身姿,試穿效果果然比剛才那件好太多。

“最好是那樣的,不然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顧澤愷站起身來,徒留下無情話語,那厭惡口吻險些要讓林盛夏臉上的笑意掛不住。

有瞬間,林盛夏無比慶幸自己之前不要孩子的決定,可……又有那麼一瞬間,她還是難過的幾乎喘不過氣。

“葉以寧小姐的婚紗已經幫您取來了,請在這裡簽下名字。”好在婚紗店的員工及時走過來,令林盛夏轉移了注意力,否則她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在這洋溢著幸福的婚紗店內窒息而亡。

“謝謝。”禮貌道謝,跟蘇暖點頭示意了下後拿著婚紗向婚紗店門外走去。

只是,跟來時的愜意腳步相比,離開的每一步林盛夏都走的這麼艱難。

剛才她騙了顧澤愷,她和蘇暖不會今日只見這一面。

有些事情,她想要仔仔細細的問清楚……

明明救他的人是……

從未因為私事耽誤過工作的葉以寧今日竟請假了,而請假的緣由就是這個坐在辦公室當中該死冷靜的女人……林盛夏!

葉以寧怒氣衝衝的來到林盛夏的面前,想也沒想的便揮手將她順手遞過來的婚紗揮開,反倒是林盛夏緊張的在婚紗落地前摟緊,生怕會沾到一絲灰塵。

“新娘的婚紗是不能落地的,這樣不吉利!”林盛夏將手中婚紗的每個褶皺都撫平,好似那是自己的一樣仔細。

葉以寧心中怒火稍減,隨後酸澀湧上心頭!

“盛夏,告訴我孩子是誰的?”葉以寧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承認今天的她失態了。

“如果有人強暴了你,我們去報警!”她小心再小心的措辭,生怕會刺激到林盛夏。

反倒是林盛夏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的覺得好笑。

“以寧,只是個意外而已,不要擔心我。”

林盛夏將婚紗小心放到桌上,表情並沒有過多起伏。

“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葉以寧卻不會這麼輕易的被她糊弄過去!

林盛夏忽然沉默了片刻,白玉般的手指輕撫著罩在婚紗上的袋子。

“顧澤愷。”半晌後,她輕聲吐出這三個字。

葉以寧瞠目結舌的看著林盛夏姣美側顏,就這樣沉默許久。

“林盛夏你好樣的,如果不是因為孩子的事,你準備多久告訴我和惜之?”

葉以寧怒極反笑,一向強勢的林盛夏反倒做著賠笑表情,她明白的,在這世界上誰才是對她最好的人,所以她願意放低姿態。

“當初你就為了那個顧澤愷差點連命都丟了,現在你可倒好連孩子都……”

“以寧,夠了!”林盛夏嘴角的笑凝結在那,而葉以寧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對不起。”葉以寧率先道歉,她的口無遮攔無意的揭開了盛夏的傷口。

“以寧,我真的沒事。”林盛夏坐了下來,她想的清楚,不論過去發生過什麼,現在顧澤愷已經要結婚了,只要她悄無聲息結束掉這一切……

“我知道了,我會幫你的。”葉以寧也冷靜了下來,坐在林盛夏的身邊,欲言又止。

“你這幾天要好好的休息吃飯,姓傅的那對母女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葉以寧下意識的握住林盛夏的手,直到此時她才注意到她手指冰涼,盛夏心裡的苦,做朋友的又怎麼可能不清楚呢?

“好。”林盛夏莞爾一笑,欣然答應。

“澤愷,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穿著粉色運動短褲,蘇暖踮著腳尖從書架上挑了本書,隨後跑到顧澤愷的身旁窩進他懷中,乖巧的像是隻小貓。

顧澤愷襯衫領口敞開,只是眼神稍顯凜冽不知落在何處。

看她窩了過來,輕輕在蘇暖額頭印下一吻。

這個男人,就連發呆都這麼嚴肅。

蘇暖心想,撇撇嘴將手中的漫畫打開,就著他的懷抱看了起來。

不過片刻,卻像是又想起了什麼眼神閃爍的看著輕攬著自己的男人,蘇暖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你說你爺爺會不會不喜歡我?人家不都說豪門講究門當戶對嗎?要我看來……今天在婚紗店裡遇到的林盛夏就和你很相配!”蘇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嫉妒了。

“胡說什麼!光憑你當初救了我,爺爺就不可能會反對的!”

顧澤愷一聽到林盛夏的名字便忍不住的皺起眉峰,厭惡的情緒明顯。

蘇暖的表情一僵,心有些虛。

“你這麼說的話,如果當初不是我救了你,爺爺就會反對咯!”蘇暖細細手臂環繞著顧澤愷的脖頸,撒嬌著說。

“會。”豈料,蘇暖等到的竟是這樣的答案。

她的心,一下子的涼了。

“如果爺爺真的不喜歡我,你還會跟我結婚麼?”

蘇暖有些敏感的自卑,顧家是T市豪門,能夠得到顧澤愷的眷顧已經是上天的恩賜,有多少次她掙扎著想要分手,可她終歸是捨不得他的。

“當然會,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們的婚禮都會進行下去,就算爺爺不同意,我也會讓他接受!”顧澤愷的額頭抵著她的,令蘇暖害羞不已。

“我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明天還要去看傢俱!”敏感察覺到抵住自己大腿的硬實,蘇暖一下子逃開顧澤愷懷抱,緊摟著懷中的漫畫書扔下那句話之後便向著臥房跑去。

雖然已經交往這麼多年,但她還是保守的希望將第一次保留到結婚的那夜。

“暖。”突然的,顧澤愷叫住了她。

蘇暖不明所以的轉過頭來看著他,顧澤愷似乎有話要說欲言又止。

“去睡吧,晚安。”最終,顧澤愷只是說了這一句,薄唇淺笑,眼底卻透著冷……

偌大的臥房只開了盞床頭燈,蘇暖蜷縮雙腿坐在床上,表情困惑。

急促的手機鈴音打破了一室寂靜。

“你好,我是林盛夏還記得嗎?”

剛接起來,林盛夏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莫名令蘇暖心裡一顫。

“當然記得。”蘇暖趕忙回答。

“不知明天晚上有沒有時間?我想要請你喝杯咖啡,順便把帶給淮南的東西給你。”電話那頭林盛夏聲音清冷,並沒有過多的情緒起伏變化。

“額……好,不過我不能待太長時間,能不能找個離我近些的地方?”

蘇暖想了想,果斷開口。

“當然可以,明天晚上見。”電話那頭的林盛夏率先的掛斷了電話,而電話這頭的蘇暖卻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擺弄著手機,蘇暖心裡煩悶著。

在結婚前,她到底要不要把當年的真相說出來呢?

可是如果真的說了出來,澤愷的爺爺若不能接受自己該怎麼辦?

思來想去,蘇暖只是將頭埋入枕頭內,煩躁不安的!

到底……應該怎麼辦?

一個意外的小生命讓本是商場死對頭的兩人,不得不走進婚姻……

翌日傍晚

當林盛夏趕到約定地點時,蘇暖剛剛從侍者手中接過一打餐廳抵用券。

見林盛夏走來,蘇暖表情訕訕,卻又捨不得扔掉那些,遲疑間那抵用券掉在了地上。

四下散落,跟剛才比反而更尷尬。

林盛夏半蹲下身子將抵用券撿起,厚厚一疊被她重新放到了蘇暖的面前。

“既然在這裡吃飯有抵用券,我覺得不要的話太浪費了。”蘇暖開口,衝著林盛夏笑了笑,眼神注意到她身上所穿套裝是米蘭時裝週上今春最新款,心頭酸味劃過,很快消弭。

林盛夏笑了笑,不置可否。

“其實,我只是找了個藉口約你出來。”林盛夏很坦白,之前說給淮南帶東西,不過是怕蘇暖感覺唐突,不肯出來。

蘇暖一愣,好半天沒說話。

“你找我有什麼事?”蘇暖心生警惕,她並不是無知少女,莫非林盛夏對澤愷……

他們二人同是商界人士,時常碰面,更何況那些小說裡不都寫著婚前女配來找女主談判,攪亂婚事麼?

“麻煩,黑咖啡一杯。”林盛夏不是沒察覺到蘇暖情緒上的變化,只是就連她自己都還沒想好要如何開口。

侍者離開,兩人間陷入安靜。

片刻後。

林盛夏輕啟菱唇,淡淡的說了句話。

蘇暖心驚,瞳孔放大……

當顧澤愷從公司回來的時候,蘇暖正屈著膝蓋蜷縮坐在沙發上。

話還來不及說,只見蘇暖表情委屈的撲進了他懷裡,溫熱觸感令疲憊的顧澤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了?”他輕聲問著。

蘇暖不說話,只是在他的懷裡一個勁兒的搖頭。

“今晚見了什麼人?”見她穿著外出的衣服,顧澤愷下意識聯想到她行為異樣的理由是因為見了誰,深邃的眼眸寒光騰起,一閃而過。

“林盛夏。”她沉默很久,終於吐出這三個字。

顧澤愷周身肌肉瞬間緊繃起來,桀驁的濃眉緊擰在一起,表情駭人。

“她和你說了什麼?”微抿的薄唇壓抑著怒火,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往常一樣。

貝齒緊咬下唇,蘇暖的眼中蒙上層水霧,卻又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

“你就別問了!”

突然,蘇暖猛地推開顧澤愷的懷抱,衝向臥室‘砰’一聲將門從裡面摔上。

不一會兒,門內便傳來了壓抑的哭聲。

顧澤愷高大挺拔的身影佇立在那動也不動,雙手緊握成拳,可以看出隱忍的青筋在手背上縱橫交錯。

他不知道林盛夏是否將那夜的事情告訴了她,可除了這件事又有什麼能夠讓堅強的蘇暖傷心成這幅模樣?

如鋼鐵般堅毅的臉部線條繃到極限,怒意在他的胸口翻騰衝撞。

翌日。

公司內,林盛夏剛剛準備開始工作,內線電話便急促響起,還不等接,只聽到辦公室的門從外面‘砰’一聲被猛地推開,鋥亮皮鞋與大理石地板碰撞,聲音沉重,駭人。

“先出去。”她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表情並未有多少的變化。

小可趕忙走出去,順手將門闔上。

“你去找了蘇暖。”顧澤愷輕啟薄唇,那般決絕的姿態走過來,身上線條冷硬,言語間的厭惡毫不避諱。

“顧總一向都這麼沒有禮貌?來別人公司連預約都不會?”

林盛夏聲音裡帶著譏諷,一如平常。

可顧澤愷這次卻沒有與她對諷的心情,只見骨節分明的大掌撐在桌面上,用力一揮,剛簽好字的文件被大力甩到牆壁上,紙張在兩人身旁紛飛開來,最終散落一地。

“我再問一遍,你是不是去找了她!”

沒有了往日沉穩,顧澤愷陰沉的語調駭人。

林盛夏看著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顧澤愷因為蘇暖對自己耐心盡失。

“是又如何?”她雙手環繞在胸前,語調無所謂。

這下,徹底的激怒了顧澤愷。

忽然之間他卻笑了,褪去之前的周身戾氣,拉開林盛夏對面的椅子坐下。

林盛夏心知,其實此時的顧澤愷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商界流傳著一句話,寧肯顧澤愷看著你沒表情,也不要讓他笑著對你,而這句話的意思便是,當他露出溫和的笑意時,總是能夠在不經意間讓對方付出慘痛的代價。

儘管林盛夏早已有了準備,但是當她看到那笑容時,心裡還是一驚。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顧澤愷說話時習慣性鎖著眉心,林盛夏注意到這點恍惚了下。

“我承認,昨天我找了蘇暖,也的確對她說了一些事,但是你放心,跟那夜無關。”林盛夏依舊維持雙手環繞在胸前的動作,兩人之間平靜中波濤暗湧。

“可她回去之後神情不對。”顧澤愷的聲音陡然降低一度。

“顧澤愷,我還沒那麼卑鄙。”林盛夏不耐的回應,腕錶顯示對話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五分鐘之後她還有個會議要開,她遲疑是不是需要推遲下。

“卑鄙?在我眼裡,林家的女人可不只是卑鄙,又或許你和你那個死去的媽一樣……”

“顧澤愷!住口!”林盛夏杏眼圓瞪,幾乎毫不猶豫的將面前簽字筆扔了過去。

近乎幼稚的動作造成的後果便是,那簽字筆在顧澤愷湛藍的襯衫上留下道深深劃痕。

“怎麼?生氣了?林總竟然也有被我氣到失態的時候?”顧澤愷單手撐在桌面上,眼底漸漸湧現出趕盡殺絕的戾氣。

“可是你生氣又算什麼?林盛夏,我會讓你為昨天的事付出代價,你會後悔的!”

邊說著,顧澤愷邊站起身來,修長手指落在敞開的西裝外套邊沿,帥氣動作裡蘊含殺機。

“我會為我的行為負責,而你……現在給我滾出去!”

林盛夏也跟著站起身,與之對視。

雙方勢如水火,現場火藥味十足!

顧澤愷推開門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不對。

房間空曠的可怕,就連他急促的腳步聲都可以清楚的聽到。

微眯起眼睛,大掌猛地推開之前蘇暖所住的房間,直奔衣櫃,動作迅速。

打開衣櫃門的剎那顧澤愷全身的血液倒流,裡面果不其然什麼都沒有了。

她竟然就這樣走了?在他們準備結婚的前夕?

一向冷靜的顧澤愷頹然坐在床沿,表情似乎還未從剛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

額角青筋突突的冒著,足以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度強忍著發飆的衝動。

回到客廳,桌上的紙吸引了他的注意。

“澤愷,對不起,我沒有安全感。”寥寥一句卻輕易抹煞掉他所做的全部努力,娟秀字體終於將他腦海當中的最後一根弦挑斷。

什麼叫做他媽的沒有安全感!林盛夏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

此時的他就像是一頭暴躁的野獸,鋒芒畢露!

顧澤愷不在無目的的發怒,只是拿起扔在茶几上的手機,撥通了下屬電話。

很快,電話那頭便接了起來。

只是還不等對方說話,顧澤愷陰涼的聲音便傳了過去。

“通知顧氏上下包括子公司,從今天開始誰都不準接林氏的單子,如果發現有與林氏相關的客戶,不惜任何代價的給我搶過來,花多少錢也不在乎!我要斷了林氏所有的路,你應該知道怎麼做!”扔下這句話,顧澤愷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

當林盛夏接到電話時表情顯得很平靜。

安靜站在通透落地窗前,高聳的樓層向下看去,一輛輛急速行駛的車輛宛如米粒。

高挑身材在窗上倒影著,就連拿手機的動作都清晰可辨,更不要說是她臉上的表情。

自古英雄衝冠一怒為紅顏,現在顧澤愷衝冠一怒為蘇暖。

“好,我知道了,我會有所準備的。”林盛夏冷靜開口,更多的卻是強勢背後的疲憊。

掛斷電話,林盛夏依舊站在那,偌大辦公室裡空蕩著,似乎連她自己的呼吸聲都可以清晰聽到。

急促的內線電話鈴聲響起,似乎宣告著戰事開始。

林盛夏微微側過身體,纖長睫毛隨著她的動作眨動了下,隨後面無表情的接起了電話。

“林總,部門主管在外面都吵著要見您。”秘書小可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伴隨著嘈雜的說話聲,林盛夏的眉眼冷了下來。

“讓他們進來。”

片刻,高管們擠滿總裁室。

“客戶開始退掉訂單?林氏股票開始不停下跌?以前合作的老客戶也打電話來通知我們以後不再合作下去?”坐在皮椅上,林盛夏往外挪了挪,隨後清冷開口。

原本還在考慮如何開口的高管點了點頭,從半小時前這樣的情形陸陸續續發生,原本大家還以為個案,卻沒有想到退掉的訂單像滾雪球般襲來,更不要說那些老客戶的電話,暗示有人從中作梗時,他們再也坐不住了。

“我知道了,你們都出去吧。”豈料,林盛夏只是扔給他們這句。

“林總,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一高管遲疑片刻還是將這句話問了出來,片刻,林盛夏只是用那雙純黑的眼睛望著他,久久不說話。

其他人不敢再多停留片刻,匆匆道別。

林氏名下大型百貨。

“媽,你看這件衣服好看不好看?”

傅雯雯今天很高興,就在剛才她已經刷了十二萬的衣服了。

“好看,我的女兒穿什麼都好看。”

傅婉儀示意身後的保鏢幫自己的女兒提衣服,神情傲慢。

“你說那個消息媒體什麼時候才會發佈啊,我都迫不及待了!”

像是想起了什麼,傅雯雯的聲音嬌嗲。

“急什麼,得等個好時機!這樣才可以將林盛夏從高位上一下子拉下來!”傅婉儀看著自己剛做的指甲,佯裝漫不經心的說著。

痛打落水狗,不是更有意思麼?

饒是林盛夏再有準備,顧澤愷這次的報復行為還是對林氏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

不過短短几個小時而已,林氏的股票已經跌到停板,退回的訂單讓所有高管都一籌莫展,甚至公司內部人員也開始流失被顧氏明目張膽的挖角。

這一切林盛夏都聽助理彙報了。

“董事會那些人來電話了麼?”

林盛夏過了幾秒開口,似乎對外面的情況並不感到緊張。

她知道,這不過只是顧澤愷打擊報復的第一步而已。

“沒有,不過……”秘書小可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說。”林盛夏聲音乾脆,並不受這一切的影響。

“我坐電梯上樓的時候有聽見某個高管說,這幾天董事們可能會召開董事會彈劾你。”小可一咬牙將自己聽到的話說給林盛夏聽。

林盛夏許久沒說話,臉上維持著面無表情的狀態,令人窺視不出分毫她心底的真正情緒。

“小可,以後將我早晨的那杯咖啡都替換成溫水。”

林盛夏突然開口,說出來的話卻令小可有些詫異。

林總,真的一點都不緊張嗎?

在林盛夏來到顧氏前,原本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只是出乎她意料之外,顧澤愷竟然同意了與其見面的請求。

在秘書的帶領下,林盛夏進到了總裁室內。

陽光傾灑在顧澤愷身上,竟沒有將他的冷硬線條柔化分毫,或許是室內空調溫度開的太低,總有種令人寒毛豎起的感覺。

秘書離開,闔上門。

林盛夏自然坐下,與前一次見面時兩人的位置完全對調。

“顧總的手段了得,不過才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就已經要封死林氏的所有退路。”

林盛夏清冷話音傳來,沒有絲毫慌亂。

顧澤愷聞聲轉過身來,深邃瞳孔內映出林盛夏的臉。

“我說過,我會讓你付出代價。”聲音冷諷,一如往日。

“顧總還真是痴情,為了女人連商業道德都不放在眼裡,我還真是佩服!”

林盛夏的語調裡又何嘗不是帶著諷刺?

他們二人次次見面,均是劍拔弩張的。

“我已經給董事會提了個醒,若是想要讓這次的風波平息,唯一的條件就是你離開。”

顧澤愷雙手合十抵在下巴,薄唇勾起諷刺的笑。

林盛夏噙笑不語,與對方的咄咄逼人形成鮮明對比。

“顧總一定以為我今日前來是求饒的。”

“怎麼?你不是麼?”

伴隨這句話落,顧澤愷原本就冷寒的眼眸溫度更為下降,原本準備等待她哀求自己放過她一條生路時可以狠狠的羞辱她,可現如今事情的發展反倒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有趣。

“恐怕要讓顧總失望了,我本就是一個不服輸的人,如果只為了貪戀總裁的位置而哀求你,就連我自己都會看不起我自己的。”

林盛夏並未有任何怯意的看向顧澤愷,似乎早已經看穿了他內心想法。

顧澤愷倒是沒有半分失望,她哀求也好不哀求也罷,這一次他都沒有打算放過她。

失去蘇暖的痛苦他全部要轉嫁到林盛夏的身上,他要讓她失去一切,可就算是如此他的心裡也未必好受。

“那你今天來做什麼?就是為了看看我?”顧澤愷眉峰上挑,沉聲開口。

林盛夏莞爾失笑,成為對顧澤愷剛才挑釁話語的最佳回擊。

“賭?你拿什麼跟我賭?你手裡的籌碼我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搶過來!”

顧澤愷倚靠著皮椅,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反正我也玩不了什麼花樣,顧總……莫不是害怕了?”

“賭什麼?”她的態度反倒是惹起了顧澤愷的興趣,在這人心叵測的商界還有一個能稱得上對手的女人,這是多麼難能可貴的事情,他到是想要看看臨死之前她要做怎樣的掙扎。

“就賭這一次我會度過難關,如何?”

林盛夏的聲音清水般淡然,雖未錯過在聽到自己話語時顧澤愷臉上的嘲諷,但也沒有做出什麼反應。

顧澤愷的目光完全變了,變得深沉危險,薰染著審視的情緒。

“如果我贏了呢?”他一開口,夾雜著風暴襲來。

“我不喜歡如果,但這一次如果真的是你贏了,我將離開T市永不回來!反之如果是我贏了,我希望顧總答應我一個條件!”

林盛夏是商人,商人當然就要以商人的方式來對話。

“我不會輸!”顧澤愷真的太自信了。

“是嗎?可我也覺得我不會輸,所以我們現在是達成共識了嗎?”

林盛夏淺淺笑了下,眼神卻是銳利的。

“既然你那麼不怕死,我又有什麼不能賭的?”

顧澤愷雙手合十抵在倨傲下巴處,冷冷回應。

“既然如此,那我告辭了。”

簡單明瞭一如林盛夏的做事風格,顧澤愷轉動手中籤字筆,眼神卻沒有從她身上移開。

“林總留步。”薄唇微啟,話語不帶感情。

林盛夏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雙眸直視著顧澤愷,並沒有想到他會開口。

直到此時,顧澤愷才發現,面前的這個女人有著一雙極漂亮的眼瞳,濃密捲翹的睫毛下面,是能窺透人心的深色。

卻又寫滿了固執與不示弱。

“那夜過後,你有沒有吃藥。”顧澤愷直視她的眼睛,不放過任何稍縱即逝的情緒。

林盛夏微蹙著眉心,他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難道是自己的事情走漏了風聲?

“不然顧總以為我會願意懷上你的孩子嗎?”

她並未直接回應問題,而這也是一般說謊者常用的手段之一。

“有……還是沒有?”

顧澤愷不願被林盛夏輕言帶過,他要從她口中得到精準的答案。

“有,可以了嗎?”過了片刻,林盛夏淡淡開口。

得到肯定的答案,顧澤愷在心中暗暗的鬆了口氣,那夜他太不小心,等到事後回想起來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你可以走了,不過我好心提醒一句,若是你要拿那夜的事情做文章,你會死的更慘。”

聞言,林盛夏站在原地看了一眼顧澤愷。

男人對不愛的女人永遠都可以狠得下心!

微斂眼眸,林盛夏不再多說一句的離開了總裁室。

一個意外的小生命讓本是商場死對頭的兩人,不得不走進婚姻……

林盛夏剛回到林氏就感覺到不對勁。

各大電視臺的實況轉播車將道路圍了個水洩不通,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逐漸聚攏。

透過車窗林盛夏將這些收入,她不過出去了短短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猶豫的撥通了秘書電話,幾乎是同時電話那頭接了起來。

原來在她走後不久,不知是誰在公司內傳言說林氏維持不下去了,接下來要進行大批量的裁員,現在職員人人自危,有一些人受到扇動,竟說要以跳樓來威脅自己,放棄裁員決定!

“我已經在公司樓下,這件事我會親自處理!另外,你以我的名義在公司內部發一份通告,全體員工放下手頭的工作,辦公室內的電視全部打開,我有重要的內容宣佈!”

林盛夏抬起頭看著並不能望到頂部的大廈,聲音冷靜沉穩到了極致,連帶著令秘書小可的心也跟著平靜了下來。

“林總,你小心點。”掛斷電話之前,小可的聲音再度傳來。

林盛夏會心一笑,轉而將視線落在那些記者的身上。

電視上正在轉播林氏職員跳樓的新聞。

本來事件本身並不值得有這麼多關注,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幾乎所有的電視媒體都接到了這個消息。

“這是你做的?林盛夏到底怎麼得罪你了?”溫致遠側頭看著顧澤愷問道。

顧澤愷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媒體狂轟濫炸似的播報,很明顯如果沒有幕後推手就太說不過去了。

“不是我做的。”冷冷一句話讓溫致遠也傻了眼,難道林盛夏還得罪了其他人?

“以寧,你快看電視,盛夏出事了。”

接到慕惜之電話時,葉以寧剛準備聯繫林盛夏確定流產手術時間。

“發生了什麼事?”話音剛落,葉以寧已經在電視裡看到新聞。

“聽說顧氏要全面封殺林氏,可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以寧……你說該怎麼辦啊!”

慕惜之的聲音此時葉以寧已經聽得不那麼清晰,而她心裡現如今唯一的念頭就是……

顧澤愷那個王八蛋!

“林總,要不要先把車開走?”司機盡責的詢問。

“不需要,我若是離開了才真正的稱了別人的心意。”

林盛夏沉聲開口,姣美臉上沒有絲毫緊張。更何況如果這個時候選擇避而不談,那就不僅僅是林氏內部的人不安心,公司對外形象也會大大受損,她不可能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手指扣在門把上,不消片刻便整理好情緒,打開車門。

記者很快便發現了她,將林盛夏團團圍住,至於還在樓上的職員,反而沒有人再去關心。

誰更有新聞價值,媒體的關注就圍住誰,這本就是直播守則。

林盛夏的語調本就清冷,話音落下有片刻沒人說話。

她很聰明,將問題的橄欖枝拋給記者,這樣就算是有人搶不到也不會將怨氣撒在她身上。

最後,最具權威性的X視拿到獨家權,剩餘記者只能喪氣守在樓下,靜候事態發展。

跳樓職員的情緒很激動,叫囂著只讓林盛夏靠近。

“我來了,你是要過來說話,還是讓我過去?”

林盛夏清冷聲音傳來,身後跟隨的記者趕忙將手中話筒舉起。

高層的風帶著一股迅猛力度吹的人搖搖欲墜,看起來很危險。

“你過來……過來!”中年男子高聲喝了一句,嚇壞了眾人。

“好,我過去,你別激動!”

出人意料的,她竟然同意了,而這幕也經由電視以直播的形式播出。

瞬時間,收視率呈現急速上升的趨勢。

只見林盛夏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高跟鞋脫下,整齊擺在旁邊,赤著腳走到職員身旁,在旁人的驚呼聲中坐到了與他一樣的位置。

雙腳懸空,就連林盛夏也不敢向下看一眼,之前特意將高跟鞋脫下,也是怕會有意外。

她知道自己這是在冒險,若是有了閃失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可此時此刻為了林氏形象,她不得不用自己來做交換。

“現在你我二人位置平等,有什麼話想對我說盡管放心的開口。”

就算是在這樣的時刻,林盛夏依舊冷靜的令人覺得可怕。

林氏集團內每個辦公室此時都通過電視看到了這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靜待後續發展。

“我為林氏辛苦工作三十年,你們說要裁員就裁員……這是要逼死我!”

中年男人怒吼,眼眶通紅。

“誰說我們要裁員?”林盛夏直視著對方,反駁著。

一時之間,中年男人微怔……

林盛夏很冷靜,她的每個動作都像是設計好的,不去激怒對方。

“你們是林氏的老員工,我怎麼可能會因為公司現在的困難就做出裁員的決定?”見情勢好轉,林盛夏這才有條不紊的繼續開口。

懸空小腿下並未做任何保護措施,只要那個男人有心,絕對可以拉著她陪葬!

“可是主管們都說公司快要維持不下去了,我……”中年男子雙手緊扒著窗框,林盛夏聞言側頭冷冷掃視了眾領導級人物,眼神犀利。

“我是公司的總裁,我說的話才算數!”

她鏗鏘有力的聲音很清晰,似是想要傳遞到每個人的耳中。

而辦公室內,透過電視觀看這幕的林氏員工浮躁的心終是塵埃落定。

聽別人紛紛議論,永遠不如聽上面來個肯定的答案實在!

流言雖小,但人言可畏,當公司內人心惶惶連工作都進行不下去的時候,哪裡還有資本翻盤!

“現在換我來問,公司是否有拖欠過你們的工資?年底的福利是否有延遲發放過?”林盛夏雖然年輕,但是問起話來咄咄逼人話語凌厲。

中年男人除了喏喏回應之外,再無激動情緒。

“既然都沒有,你何必要擔心子虛烏有的消息?”

林盛夏聲音漸柔,語調也放緩。

“我知道你家裡有病人,是你妻子嗎?”

這問題令坐在窗框上的男人大為吃驚,雙目圓瞪,似是疑惑她如何知道?

“她果然有一套,軟硬兼施很快便讓對方的態度緩和下來,是談判的行家,難怪有這麼多客戶會對林盛夏讚譽有加!”

溫致遠雙手環繞在胸前,難得的稱讚著同行。

至於顧澤愷,那雙深沉眼眸卻不曾在林盛夏的身上移開半寸,全程直播的好處便是令他看到林盛夏從頭到尾的所有表現,如果滿分是十分的話,他對她現在的表現可以打到八分。

只是接下來,他倒是想要看看林盛夏還能出怎樣的奇招。

“你怎麼知道是我妻子病了?你調查我?我就知道……”眼看中年男人的情緒再度激動起來,林盛夏毫不猶豫的截住他的話開口。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隨著風會從你那邊傳來中藥的味道,證明你家裡有人生病。你的下巴刮鬍渣時留下很多細小的傷痕,新舊不一,證明你每日上班前都很匆忙。你的衣領很髒,襪子兩隻腳穿的也不同,證明你家裡幫你打點這一切的人沒有盡責。而你一聽到公司裁員便著急要跳樓威脅,證明你很缺錢不能失去這份工作……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麼?”

林盛夏條理清晰的婉婉道來,她的聲音本就不是尋常女子的軟糯,隨著她的話音,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中年男人的身上。

就連原本微不足道的中藥味道也被嗅到。

一切……似乎都如林盛夏所言。

兩人見面不過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林盛夏卻早已於無聲無息中將對方的底細摸清楚,令在場所有人啞口失言。

“我……我妻子是尿毒症,透析已經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我迫不得已的!”

中年男人早已經不顧形象的淚崩,真是聽者心酸聞者落淚。

“真……真的?”天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兒?

那男人的喜悅還沒維持一秒,突然情緒又再次的激動起來。

“你騙我!你是想讓我下去!然後就要開除我對不對!”

人卑微時,可謂是草木皆兵。

林盛夏的表情很平靜,並未因為對方的叫囂而感覺到害怕。

“不過……”她的聲音又恰到好處的傳來,不僅令沉默的中年男人怒目而視,就連鏡頭的焦點也停留在她的身上。

“當然不會讓你白享受!”林盛夏抬手製止對方接下來暴怒的話語,眼睛直視著對方。

“我希望你可以繼續在林氏工作下去,只有這一點要求。”

她的話音落下,中年男人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他怔愣的看著面前這個比他小太多的女子,那種氣魄深深印在他腦海中。

潛移默化間,林盛夏透過這句灌輸了有她在林氏就在的概念。

無聲之中,這場足以毀滅林氏上下信心的危機悄而化解。

辦公室內的職員在中年男人下來後重新回到工作崗位。

電視臺的直播車陸續離開。

林盛夏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終於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澤愷,要我說,這才是能夠配得上你的女人!”

直播過後,溫致遠不由感嘆,他回過頭去,卻見顧澤愷眼神分分鐘都未曾從她身上移開。

“十分。”許久之後,薄唇微啟。

“什麼意思?”溫致遠不懂,只是顧澤愷也未準備跟他解釋!

電視遙控器被狠狠砸在牆上,發出巨大聲響。

傅婉儀全程看完了電視直播,也親眼看著林盛夏如何安全度過這次危機。

林盛夏,你還真是好樣的!

不僅藉著電視轉播穩定了林氏內部的人心,同時還提升了個人形象!

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為林盛夏做了嫁衣裳!

“媽,明明我們手裡就有直接能夠趕她下臺的證據,你又弄這一出,偷雞不成蝕把米!”傅雯雯嬌滴滴的開口,按照這個進度她什麼時候才能進到林氏去啊?

傅婉儀回頭瞪了她一眼,目光如刀子,嚇得傅雯雯再也不敢亂說話。

“我就不相信,每一次危機她都能安然度過!”

傅婉儀話音剛落下,門口便傳來沉重腳步聲,她立馬唇角含笑快步迎上前。

來人除了林毅雄之外還有誰?

“你可知道這一次盛夏得罪了誰嗎?”林毅雄臉色難看,心裡憋著股氣。

“T市能全面封殺林氏的除了顧澤愷還有誰?”傅婉儀寥寥一句就將答案脫口而出。

“顧澤愷給董事會施壓,過兩天就要彈劾盛夏!我雖然希望她把公司交出來,但也不要她走的這麼丟人!”

“你別生氣了,畢竟盛夏也是你女兒,雯雯的事情你辦的如何了?”

傅婉儀旁敲側擊,傅雯雯也豎起耳朵。

“辦什麼辦!等風頭過去再說!”林毅雄甩手徑自上樓,絲毫沒看到傅婉儀難看的臉色。

“媽,你沒事吧?”傅雯雯小心翼翼湊過來,看著傅婉儀鐵青的臉色心裡有點害怕。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東西,雯雯放心,媽幫你解決!”

傅婉儀冷笑,拿起手機。

昨日有關林盛夏的新聞報道還未完全退去,今日另條新聞卻像炸開鍋似的在T市主流媒體上被刊登出來。

“女強人真面目!未婚先孕瞞眾人,情郎真實背景是?”

爆炸性新聞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短短几小時內,林盛夏成為各大門戶搜索的熱門人物,瀏覽量甚至蓋過某些時事熱點。

週刊上的照片模糊不清,但依稀還可以看出是林盛夏與一俊朗男子。

此時在林氏,林盛夏的桌面上擺著幾份不同的雜誌,可每份雜誌的封面都以她為今日焦點,圈出個很大的位置。

她的眼神很冷,指尖極有規律的敲擊杯麵,似乎是在考慮什麼。

顧氏集團冷硬的鋼化玻璃似乎阻擋了外界一切喧囂,陽光折射的冷芒令人心頭一寒!

顧澤愷英俊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背對著高空而落的及地窗,視線死死的盯著桌面上依次排開的娛樂雜誌。

這是以前的自己從來不會費心關注的雜誌,可如今面對著封面上偷拍的照片,他周遭的冷漠幾乎都已經強過室內的冷氣。

林盛夏對自己撒了謊!

她竟然懷孕了!而這個孩子不論外界如何傳言,他百分之百確定那是自己的。

厚厚的雜誌被他緊捏在手中,很快變了形。

雜誌上的人物形象扭曲,顧澤愷心頭的怒意正盛。

“兄弟,你看今天雜……”溫致遠推門而入,還不等那句話說完,耳邊只聽到‘哧啦……’一聲,他半天詫異的說不出話來。

抬頭看去,桌面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今日的娛樂雜誌。

而顧澤愷手裡的那份,已經被他暴脹青筋的手給狠狠撕碎!

“你這是怎麼了?”

溫致遠很少能見到他這麼情緒外漏的時候。

“林盛夏的孩子……”顧澤愷咬牙切齒的將這幾個字擠出來。

“你也知道了啊!今天全T市最矚目的新聞!”

溫致遠撇撇嘴,隨意的拿起一份雜誌翻看。

“林盛夏的孩子……是我的!”

啪的一聲,溫致遠手中的雜誌砸在腳面上!

一個意外的小生命讓本是商場死對頭的兩人,不得不走進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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