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盜汗、斑禿,你可能患了手機焦慮

暴躁、盜汗、斑禿,你可能患了手機焦慮

好像只有關機的時候,我們才有可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文 | 韓逸

暴躁、盜汗、斑禿,你可能患了手機焦慮

1

Lisa,32歲

跑到北海道,還是逃不出服務區

我的手機必須時刻開機。作為一個國有企業的人力資源,我也是這麼去評判其他員工的。如果誰下了班就把手機一關,處於失聯狀態,那我們一定默認為他不關心自己的職業生涯。這種人,在老闆和人力的眼裡,基本與晉升無緣了。

選擇這份工作,部分是想躲避電話帶來的壓力。我的上一份工作是做國際結算,不管是五一十一還是春節,也不管是半夜十一點還是十二點,集港出現了問題,貨物有了損傷之類的,就是要馬上接電話。如果我舒舒服服地關機過完一個週末,耽誤了提貨,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現在,我的工作被割裂成兩個部分。在辦公室,原本話癆的我不言不語。國企的工作強度和KPI要求沒有外企那麼高,但關係網非常複雜。我的工作重點不是為了工作結果而努力,而是少說話,不要得罪人。

但我的手機有了另一項微妙的用途,它成了公司複雜關係網的集中彙集地。每到招聘旺季,都是我瞭解員工背景的絕佳季節,不到最終面試,我永遠不知道準備錄用的青年才俊們分別都是哪位領導的關係。

最讓我崩潰的一次,我招聘了一個非常優秀的應屆畢業生。公司已經同意錄用,按照正常流程,我電話通知他可以來上班了。可是一位在面試中被淘汰的應聘者找了另外的關係,取代了那個應屆生。

我不想耽誤那麼好的學生就業,就趕緊又給他打了個電話。我當然不能說你是被人頂了,只好告訴他集團沒有通過審批,你抓緊再找工作吧。這事兒之後,我也挺鬱悶,心想這麼不開心的工作,不做也罷,乾脆,破釜沉舟,愛誰誰吧。

回答完這個問題,我沒能忍住眼淚,在雪山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五月底,北海道的雪山上氣溫是個位數,我的臉當時就皴了。為什麼跑到天涯海角都沒法躲過這點破事兒呢?我就不能有一點自己的空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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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張亦,23歲

我被短促的語音綁在各色雜事上,

連畢業論文都沒時間想

我的導師喜歡發語音,話語不長,但往往是一件未完一件又來。交代的事情也瑣碎而雜亂,整理文件、填寫報表、找校長簽字、報賬。我被這些短促的語音綁在各色雜事上,連畢業論文都沒時間想。

導師是學校裡的名師,手裡握著三四個科研項目。他非常有大boss的性格。具體的事情是不會交代的,他接了項目,給我們一個大的方向,就甩手了。

在導師看來,自學是研究生必備的能力,你是他的研究生,這東西交給你,你就應該把它研究出來。否則,就得面臨他的那句,“你一個研究生,這種問題都解決不了?”

說實話,我覺得我業務能力是不OK的。項目在手裡,心很虛,感覺做不來。怕被導師說,我就死扛。總想著,自己再想想辦法,再試一下,不敢張口問一句。這樣拖著,既耽誤了時間,也沒把事情辦好。

我和導師的聊天記錄中沒有一句寒暄的廢話。往往是他佈置了什麼,我就回答好的,嗯嗯,好的老師。為了避免聊天顯得太過生硬,我就三個答句輪流說。

催問項目進度的語音發過來的時候,我心裡一百個抗拒去點開,因為知道一條語音背後,就是一條新的要求。再難受也得排著聽完,還要及時給出反饋,畢竟,導師開心最重要呀。

我本來的性格比較沒心沒肺,整天嘻嘻哈哈的。唸了研究生之後,幾乎每天都要忙到十一點鐘前後,感覺越來越壓抑。有一回,我們晚上在實驗室結束得比較早,9點鐘就回了宿舍。同級的同學非常吃驚,問我,你們這麼早就回去了?他們從心裡覺得這樣不正常。

我跟家人聯繫得也少了。平時太忙,我只有上廁所和從實驗室回宿舍兩個時段有空給父母打電話。久了他們就很奇怪,怎麼又在上廁所?雖然我很少在電話裡跟他們抱怨,可他們囑咐我的話都明顯變了。一開始,爸媽說,你要認真學習。現在他們總說,你不要太辛苦。

武漢理工大學的陶崇園去世之後,我們都看到了那條新聞。我沒敢分享到朋友圈,但是默默轉發給了幾個要好的研究生同學。大家互相之間會聊起這條新聞,同情這位被導師過度壓榨的研究生。然後默默告訴自己,你可不至於走極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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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王新月,29歲

我做代購,焦慮到斑禿

為了躲避在銀行工作的電話焦慮,我去了澳大利亞一所大學讀研究生。結果為了順手賺點零花錢,我成了一名代購,結果焦慮到斑禿的地步。

在銀行上班時,每天要接數不清的電話,經常客戶電話一響,我們都會一激靈,想罵幾句街再接。

那時候,我整個人都不愛說話了。有時隔幾天,我會用五分鐘時間跟我媽說最近一天或者最近幾天發生了什麼,這就消耗掉我在家的全部說話份額了。

有天早晨起來,我發現自己掉了一整塊頭髮,我有斑禿了。我把周圍的頭髮梳過去擋擋,繼續硬著頭皮做代購。

我過了一個月完全不用手機的生活。那段日子我徹底從朋友圈裡消失,停掉了Facebook和Instagram這些社交軟件,不回覆任何消息,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去健身房,努力讓生活充實起來。說實話,爽爆了。我感覺那些瑣碎無效的信息開始離開大腦,又有了時間和精力做想做的事情,連想問題的思路都清晰起來。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我覺得自己準備好了。在徵得心理醫生的同意之後,我又開啟了朋友圈。沒想到,一個月後我再次發佈廣告消息,那些許久未見的陌生人全都湧了出來,非常熱情地關心我有沒有意外。我才發現,很多時候人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當我全都放下,反而一下子收穫了來自她們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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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安迪,25歲

我一身的匪氣,全是手機激發的

我是一個搞工程的技術員,每天要接平均100個左右的電話,最高紀錄是148通。從早晨睜眼乾活接到晚上閤眼睡覺。只要醒著,就得在線。

每一通電話後面都是一個問題,施工隊會管我要這要那,我得給他們找材料、安排機械、佈置工作。這些事情都是瑣事,如果兩個以上的電話搞不定,就意味著我需要直奔現場,跟監理吵架,或者像個潑婦一樣罵施工隊,直到所有問題都解決,盯著項目完成。如果我真的這麼幹了,那是實在沒撐住,心態崩了。

這樣時間久了,整個人的脾氣也變得有點差。幹我們這行,要管理現場,絕對不能慫。我們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要有匪氣。我的匪氣就是手機激發的,從前我學過音樂,可做不到現在這樣兇悍。

電話也能擊垮我全部的勇氣。常常前腳給施工隊安排好了,後腳領導又一個電話打過來,告訴你改成怎麼怎麼幹,於是前面安排好的所有事情就得推翻重來。現在,我一聽到手機鈴聲響起,心裡就會莫名煩躁,最嚴重的時候,會渾身發抖,噁心反胃。

人們都說,科技改變生活,但是我們享受了科技成果,卻沒有了生活。電話一響起來,就是無窮無盡的工作和麻煩。可能只有在關掉手機的時候,才能真正輕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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