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年近六十，膝下唯有一女，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
八年前，女儿结婚了。女婿是个渔家娃，家境殷实，刚过二十岁，父母便已在城里将婚房备好，只等结婚。
老张头想着唯一的女儿出嫁，嫁妆一定不能太寒酸，否则日后女儿在婆家抬不起头来。于是，大手一挥，用攒了半辈子的积蓄给女儿买了一辆新车，欢欢喜喜地送女儿出嫁。
女儿结婚后，老张头和老伴儿极少去女儿家，总觉得不好意思去打扰小两口，实在想女儿了，就提前准备好吃的，打电话叫女儿女婿回家吃饭。
起初，女儿女婿几乎每叫必到，可是渐渐的，女儿女婿不怎么回来了，打电话也总是敷衍几句，匆匆挂断。老张头越想越觉得不踏实，嘱咐老伴儿准备点吃的，他要亲自上门瞧瞧。
第二天，老张头早早地搭车来到城里，肩上扛着大包面食，手里拎着刚宰杀已洗净的鸡鸭，风风火火地朝着女儿家奔去。
走到女儿家楼下，老张头一眼便瞅见了女儿的“嫁妆”-一辆黑色的国产SUV，上面沾满了灰尘，看上去像是许久未动了。老张头看后心里不乐意了，就这么糟蹋我给的陪嫁？“哼哼”几声，使劲朝上顶了顶肩头下滑的面食袋子，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四楼。
老张头放下手里的鸡鸭，刚准备腾出手来敲门，就听见屋内传来的说话声。
“你爸妈昨天又打电话给我了，叫我们回去吃饭。”
“就知道吃饭，那辆破奇瑞，我都不好意思开出去，什么时候能送我一辆Q5我再回去。”
“你还真贪心！”
“你不也一样？不也刚和你爸妈要了一套大房子吗？”
“嘿嘿，咱俩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德行！哈哈……”
听着屋内刺耳的笑声，老张头伸出去的手悬在了半空，抓心抓肺地难受。他默默地卸下肩头的袋子，轻轻地放在门口，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张头再次看了一眼楼下的那辆奇瑞，花花搭搭的车身上，一道道刺眼的泥水痕迹，诉说着车主人的不屑。
心再次被刺痛，老张头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身形佝偻着向前移着脚步。曾几何时起，怀中那个小小的女婴长成了自己陌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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