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感恩谁

清舟

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注释】

1 德之本:德行的根本。

2 教:教化、教育。

3 所由生:产生的源头。

4 吾语(yù)汝:我告诉你。语在这里是动词,意思是告诉。

5 身体:身躯和四肢。在古汉语中,“身”是指除四肢和头之外的躯干部分,体也称为四体,指的才是四肢。

6 发肤:毛发和肌肤。

7 受:禀受、接受。

我们的身体和生命从哪里来,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如果没有身体和生命,我们也就不存在了,既然不存在了,也就无所谓自己,以及自己的成就、财富、地位、名望等。只有拥有了身体和生命,才有可能去创造成就、财富等。因此我们一生都应该感恩的首先是给了我们生命的人,也就是父母。就算灵魂真的不灭,父母只是给了我们一个容纳它的肉体,并养育它长大,那也是值得终生感恩的。否则我们的灵魂将无处容身,就像没有房子而四处漂泊的人一样。单单这一点,父母就已经不欠我们什么了。如果一个四处漂泊的人突然有人送给他一套房子,那么只要他是正常人,或者说还是人,他就一定会感激终生。照此推论,我们的父母岂不更值得我们终生感激吗?如果一个人连直接给了他生命的人都不感恩,那么他说他感恩国家、感恩老板、感恩朋友、感恩大自然、感恩造物主……自然也是靠不住的,除非他别有所图。

8 始:开始、开端。这里应该理解为初始的状态、初始的阶段、低级阶段等等。

我们的身体是父母给的,就算我们不能对他们有什么回报,至少也应该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伤害,以免父母担心、伤心。这就好比一个人费尽一生心血和精力制作了一件艺术品,而这件艺术品却时常被损坏。制作它的人会是什么感受呢?更何况父母倾注在我们身上的远比一件艺术品多得多,做儿女的,怎么能用这样的伤害去回报给与自己生命的人呢?

9 立身:使自身顶天立地。

“立”字是个会意字,表示一个伸展开肢体的人立于大地之上。因此这里的“立”字,不仅是站立,而且应该是大气、大大方方地挺立,且占有一定的地位。所以我们用“顶天立地”来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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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行道:行大道。

11 终:终极。这里的“终”,不能理解为尽头,而应该理解为极致。高级阶段,完美、完满。让自己顶天立地,建立功业,这是孝的高级阶段,因为只有这样,才会使父母因为生养了我们而感到欣慰、幸福、自豪;才会让父母觉得所有的艰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这才算是对父母有了回报。

12 《大雅》:下文所引诗句出自《大雅·文王》。

13 无念尔祖:要常思你的祖先。

“无”字,一般解释为句首语气词,无实义。但还有一种解释,似乎也和“念尔祖”这句话相关。这种解释说“无”字是象形字,表示天在西北方向弯曲与地相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的“无”就可以理解为追思,而“念”则是在心中呈现的意思。

14 聿(yù)修厥(jué)德:依循先祖的功德。“聿”字的甲骨文像一只手拿着一支笔,作书写状。因此它含有制定、传述、依循、创作、谋划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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