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韵映山红丨听蜀山区的孩子们讲述与父母交谈后,内心的真实想法

蜀韵映山红丨听蜀山区的孩子们讲述与父母交谈后,内心的真实想法

蜀韵映山红丨听蜀山区的孩子们讲述与父母交谈后,内心的真实想法

“蜀山文学之星”征文每周末与你相约!《今日蜀山报》的《蜀韵·映山红》文学专版第六期佳作出炉啦!

晨光中的背影

合肥市五十中学东校西园校区

九(5)班 王奕茜

指导老师:黄学华

我称呼爸爸的妈妈为“阜阳奶奶”,其实是有私心的。我小时候,由妈妈的妈妈也就是外婆带大,但此地嫌“外婆外婆”地喊显得生分,通常称呼外婆为奶奶。这下好了,我有了两个“奶奶”,为了区别开,我便称呼爸爸的妈妈为“阜阳奶奶”。

阜阳奶奶住在乡下农村,不常来看我,我一年也只回老家一次,所以总的来说,我们只见了十五、六次。在我的心里,“奶奶”是一个有情感的名词,而加上了一个前缀,便成了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生疏感的称呼。爸爸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阜阳奶奶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阜阳奶奶是一个不太好看的乡村妇女。她身形臃肿,又长得矮,活像后院黑土地里种的矮萝卜。她头发已经发白了,又很稀疏,连掉了齿的梳子都笼不住,露出粉红色的头皮。她有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像是在看旁边刚采的大白菜,眼神飘忽着。最近她的牙掉了,去镶了两颗金牙,一说起话来金光闪闪,让她平添了几分乡土气息。她的皮肤粗糙得像十月的泥土,充斥着土块与沟壑,干燥而黝黑。她的双手骨节突出,硬如石头。

我从来没有完全听懂过阜阳奶奶说的话。她不识字,操着一口阜阳方言,我一年只回去一次,怎能熟悉她的语言?哥哥和姐姐自动充当了翻译,仿佛又在我和她之间添了一堵无形的毛玻璃。她说的是什么,我是不全了解的,半蒙半猜,无非是普通的“吃饱了吗?”“冷不冷?”之类的唠唠叨叨的无关痛痒的话。日子久了,我也懒得去弄懂她到底在说什么。每次回去,她说什么我就点头,“嗯嗯”地答着,我一门心思地专注于她左耳豁了个口的金耳环,和她那黝黑如泥土般的双手握着我的手时,麻布般的触感。她说话关不住风,从金牙里露出的风跟秋风一样冷冷的。

去年秋天,我回到阜阳老家。每年我都是在春节时才回老家,那是我唯一一次在秋季回去。阜阳奶奶带我到家后院的田野上“溜溜”,她一路不停地跟我说着“家常”,我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心却早已被秋天的田野占据了。

淡淡的白云下,有一望无际的金黄的大豆,有像树林一般郁郁葱葱的玉米,有大片大片的芝麻地……突然我看到奶奶家种的棉花田浮上了一层雪白,是那么纯洁,那么质朴,一尘不染。在乡下的土地看见这么美丽的白色,不得不让人惊异于那丑陋的黑土地赭褐色的枝干上,竟能结出这么美好的事物!

惊讶于那黝黑的坚硬如石的棉花壳里能炸出这样洁白柔软的“花儿”来,让人想起了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在秋日午后暖暖的阳光下,白得晃人的眼睛。我想起左河水的一句诗:“不恋虚名列夏花,洁身碧野布云霞。”这种美,你只有亲眼看到那如云霞般,仿佛世间最纯洁的白色才会真正体会,像天上的白云接到了地上,像冬天的大雪铺到了人间。我忘了还在与奶奶说话,喃喃出声:“棉花熟了啊!”阜阳奶奶突然问我想不想要一床棉花被。

后来哥哥嗔怪我,怎么应允了她呢?

我说,当时只顾着美丽的白棉花,至于“嗯嗯”地回答意味着什么,我想也没想。

直到黑夜为棉花染上了黑夜的颜色,我和阜阳奶奶才离开棉花田。

第二天早上我醒得格外早,乡村特有的金色晨光早已充盈了我的房间,但这毕竟是乡下十月的早晨,凉意透骨。

我走到窗前,想看看金色晨光中的白棉花。

可是我只看到了一片黝黑,原来晨光在它们的前方,它们背光的一面便黝黑了。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同样黝黑的背影,像是个“矮萝卜”。她穿梭于比她还高半个头的棉花田里,忙活着,那是阜阳奶奶。

金色阳光下,一切事物的背影都是黝黑的,无论是洁白的棉花,赭褐色的枝桠,还是本就黝黑的奶奶。

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么麻利过。她那平日里看起来臃肿的身子似乎重新焕发了青春的活力,努力地去摘每一株棉花顶上长得最高的、最好的棉花。她的身边有一个大筐子,里面装满了棉花,因为比较低矮的缘故,筐里的棉花染上了金色的光辉。我突然想起,奶奶昨天问我想不想要一床棉花被。一床被子要采多少棉花才能做成呀?就为了给我做一床棉花被,她不知已经在棉花田里忙了多久,不知还要在棉花田里再忙多久?那黝黑的背影逐渐模糊了,泪眼中,晨光亮得闪眼,这就是我的奶奶啊!

“寒来舍子图宏志,飞雪冰冬暖万家。”对于奶奶来说,她的心愿就是为我做一床棉花被,我几乎是狂奔着下楼。

在棉花田里,奶奶的背影显得很单薄,我走向她。就在我走到她前面,回头的那一霎那,正如我想象的那样,早晨金色的晨光洒在她的脸上,填满了她脸上的沟壑,她依然笑着问我:“怎么起那么早,吃饱了吗?冷不冷?”又说她马上就采完了,可以给我做大被子了。我将目光转向棉花田,克制住泪水。棉花田里,一片金黄……

从那以后我拥有了一床棉花被,它与其他的被子不同,它来自晨光中的棉花田,它总带着家乡黝黑的泥土的芳香,而我的冬天仿佛再也没有了。

我总是想起奶奶那天如晨光中棉花的背影,一面黝黑,一面金黄。

点评:小作者用诗一般的语言,描写了这位朴素得充满“乡土气息”的奶奶,谱写了世间最平常却最真挚的亲情。叙事中融入景的描写、情的抒发,像云絮轻轻划过天际,留下永远拭不去的云天爱语。

合肥市五十中学东校西园校区

八(8)班 胡林阳

指导老师:石竹霞

我一直记得,爷爷家门口的那块大青石阶。

爷爷家是整个村中第一个有青石板台阶的。造台阶的那一天,爷爷红光满面,向前来祝贺、或羡慕或眼馋的村民们连连点头,他摸摸我的头道:“咱家有台阶了!”在当时,有台阶,特别是青石板做的台阶,是财富的象征,是值得骄傲的。

从此,我家生活发生了些改变。每个人进屋时,都要小心翼翼,踮起脚,慢慢挪进屋里,生怕踩坏了台阶,弄上什么痕迹。一次,我与同村的小朋友嬉戏,途经家门口,想炫耀我家新台阶,故意在台阶上蹦蹦跳跳。“啪!”一个不小心,我没站稳,摔了下去,尖锐的石板边磕到我的眼角,石板上出现了带血的痕迹。

爷爷知道,急坏了,大中午从单位跑回家,见我无大碍,便在石板上狠狠跺了几脚,拿刀划了几个痕子,对我说:“莫哭莫哭,爷爷为你报仇了。坏蛋石板!”说罢,当天夜里,他将石板的棱角磨平。就这样,曾经让爷爷爱惜不已、连走路都怕留下痕迹的青石板,因为我,让爷爷亲手留下了痕迹,至今犹在。

转眼间,我上学了,远离了爷爷,远离了青石板。只有趁暑假的间隙,才有时间回老家。每当这时,爷爷都会如过节一般,提前买好鱼虾,将家里打扫干干净净,见到每个人,都会开心地说:“哎!我家孙女回来了!”

然后哼着小调,在街上游逛,看看要不要再买些东西。只要我一到家,爷爷就会带我在青石板台阶上玩,他会背着我,一级级跳下来,一级级跳上去,牢牢抓住我的小腿,怕我掉下去,而我也会乐呵呵地颠着。偶尔,爷爷累了,会把我放在石阶上,坐在我身旁,望落霞满天,残阳斜挂,讲些村里的趣事,什么张三家的猫生了几个仔,阿黄家的狗又闯祸了……正因如此,本来光洁华丽的青石板上,不知多了多少痕迹,如蜘蛛网一般,将往事牢牢牵扯在一起。

如今,我升入初中,学业更加繁忙,回家看爷爷的时间少之又少。去年,我抽出一些时间赶回老家,却发现爷爷孑孓一人坐在石阶上,佝偻着背,眼睛深望着远方的“落霞更在夕阳西”,嘴里嘟哝着:“怎么还不回家看我呢?明明往常都是今天回家啊!”说罢,瞧瞧身边的石板。

我有些好奇。随着他的眼睛,看到了石板下写了密密麻麻的东西,是什么?我走近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串数字:“2012.7.20;2013.7.20……”

这些都是我回家的时间!爷爷为了记住它们,将它们一个个刻在青石板上。我的眼霎时氤氲了。与爷爷相处的往事历历在目,可是我大了,爷爷老了。流年已经被偷换,我们终是回不去了。我呆呆愣在那,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就这样吧,陪爷爷看一次夕阳,陪这块涂满痕迹的青石板台阶看一次夕阳。

我现在才明白,在时间的脚步中,一切都是匆匆。那大浪淘沙剩下的吉光片羽的痕迹,只不过是故院里的青石板台阶和一位老人罢了。

老家的许多人家如今都有了台阶,有的比我爷爷家更华丽、更漂亮,但爷爷家那已老旧、充满痕迹的青石阶,却是我所见过的,最美最美的石阶。

点评:于细微处显深情,是本篇作文的最大特色。青石阶上的点点“痕迹”,见证的是爷孙间真纯深挚的亲情。文章结构严谨,以时为序以情递深为暗线主线,处处可见作者的匠心。

一本没有读完的佛经

合肥市五十中学东校西园校区七(12)班 陈玉松

指导老师:杨 束

午后,温暖的阳光涌进屋子。我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收拾东西,书架上拥拥挤挤地放了好多书,从连环画到四大名著,无意中在角落里发现了那本佛经。黄灿灿的封面上铺上了一层薄灰,翻开来看,劣质的纸张沙沙作响。一些看不懂的经文印在上边,透着一丝庄严神圣的样子。

我掸掸灰尘,很小心地翻看起来,夹在里面的求签条飘落下来,我捡起来一看,每一张竟然都是全家平安签。爷爷当年捧着佛经的虔诚样子就这样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时候,我还很小,是话还说不全的年纪,爸爸妈妈在外地工作,我就常年待在爷爷家。

记忆中的爷爷中等个头,很讲究的人,喜欢一丝不苟的把头发梳到后面,喜欢把手背到身后走路,喜欢穿中山装。田里、地里都是一把好手。可以砍柴,可以挑水,能栽秧,会割稻,闲暇时还会打打零工。喜欢搬个小竹椅在门口的大树下边乘凉,边和别的老头儿侃大山。

那时候,我总是爷爷吹牛的重点:“我家孙子刚学走路就特稳当,从没摔过跤。”“他想象力丰富,连我这个老头也比不上。”

我在这样的夸赞和庇佑里,越来越自信满满。

那时的爷爷,健康、自信、果断。而且从不迷信,他常说,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之说,做人就要活在当下。

可后来,爷爷吃饭时总是难以下咽,爸爸和姑姑带他去了医院。在安医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回来后,他需要每天吃很多药,需要定时去医院检查。也就从那时起,我开始习惯在他吐的时候倒水递纸,我开始习惯他偶尔蹒跚的步伐。

爷爷病了,这仿佛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又好像只在一夕之间。

后来,爷爷经常带我去附近的庙宇。我到现在还记得,他拉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地爬上庙前高高台阶的样子——吃力又坚定。以前连庙门都不进的他,现在居然见佛就拜,并认真地教我怎样双手合十,怎样下跪。我只是懵懂地学着,不明所以。

记得爷爷那次花了五十元买了那本佛经,我小声说:“这么贵!”可爷爷只是摸摸我的头,笑着不说话。现在想来,爷爷那时是多么茫然无助呀!

在一个突如其来的早上,爷爷倒下了。那之前,我才和他通过电话,许诺考完试就回去看他。但他没能等到我,那时的他,还没来得及读完那本佛经,还没来得及跟我说一个故事的结局,没来得及给奶奶存够钱,没来得及看我最后一眼。

到现在,我才知道,爷爷当时拜佛并非是祈求神灵保佑自己的病早点好,而是他担心自己走后,他牵挂的那些未完成的爱与事。他不相信神佛,却在生命的最后,将我们托付给神佛。

现在想来,一个知道自己生命不长的人,看着身边年幼的孙儿、忙碌的儿女、看着我们还有很多年的未来他将不能参与、不能庇佑,那该怀着怎样一种遗憾与牵挂啊!

面对眼前的佛经,我流泪了。我将平安签轻轻地夹在佛经里,重新将它放在桌角。午后的阳光再次照在这本佛经斑驳的封面上,但,早已找不到当年捧着它的老人了。但他的爱与祝福,愈久弥香。

爷爷,孙儿想您!

点评:作者由一张无意中发现的夹在经书中的平安签,引出了过往的回忆并设置了悬念;在看似平淡的语言中,将爷爷与“我”的故事娓娓道来,直到结尾才解开悬念,一纸签文中寄托的是爷爷那颗放不下亲人们的心,是爷爷放不下的遗憾与牵挂。文章叙事清晰,首尾呼应,感情深刻而含蓄,结构完整而紧凑。

珍藏在心中的记忆

合肥市五十中学东校西园校区八(13)班 刘夷临

指导老师:张光华

时光如流水匆匆飞逝,回首望去,十四年竟也只是弹指一挥间。我看过四季轮回、花开花落,俯视过朝生暮死的蜉蝣,也仰望过璀璨的星河。瞬息万变的世界里,只有母亲给予我的温情,永不变迁。

前几天和妈妈聊天,谈到给自己触动很大的事件。她问我:“你还记不记得,在你二年级的时候,有天晚上小区里停电的事情?”

我摇摇头:“在我二年级的时候?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怎么会记得?”

她却笑着看向我,好似沉醉在时光沉淀的陈年佳酿中,幸福地半眯着眼,如数家珍般为我细细道来那些连我自己都不曾记得的一点一滴。

“那天我加班,回来得很晚,天早黑了。小区里只有一两盏低矮的太阳能路灯还散发着幽幽的微光。尽管是这样,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你趴在家里的阳台上,半个身子探出窗口,向楼下张望着。看到我回来,你特别特别高兴,远远地就向我挥起手……”

是的。沉睡的记忆被唤醒,我蓦然想起,的确有这么一回事。那天小区停电,我一个人在家,面对着铺天盖地的黑暗,莫名的恐惧席卷而来。在小孩子的心目中,“黑暗”就是一切令人畏惧的事物的代名词。门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是令人胆寒的狼嚎鬼泣;门内,无边夜色吞没小小的我。我想起妈妈的承诺:一定会在八点前回家。年幼的我于是搬了椅子站到窗口向远处眺望,企盼着妈妈早点回家。

远处有什么?有高楼林立,有万家灯火,有我望眼欲穿也看不见的妈妈。

路灯给小径蒙上一层朦胧的恬静。寂寥的小道上,偶尔有稀稀落落的夜归人渐行渐近,像深紫色夜幕上星星点点的光芒,在谁的梦境里闪烁。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斜长,一次又一次,我满怀希冀地去辨认,结果却是再一次的失望。

时针指向八点。

妈妈怎么会“迟到”?她是不是忘记回家了?不……一定不会的!我焦急地把身子探出窗外,伸长脖子、瞪大眼睛,似乎这样就能看得更远一点,早一点发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也许是因为一直保持着瞪眼睛的姿势,我的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早已是该上床睡觉的时间了,我却仍是执拗地守在窗口,希望能在下一秒发现自己的亲人。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有一抹亮色割裂苍穹,不由分说地闯入我的视线。我拼命地挥着手,远远地朝着小路尽头的方向叫道:“妈妈——”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朦胧中,我看见妈妈蹬着高跟鞋,奋力奔跑,只为早一点赶回我的身边。

年幼的我一边抽泣一边抱怨的声音犹在耳畔:“妈妈是大坏蛋,妈妈不讲信用,妈妈迟到……”

“那天我工作特别忙,因此没能按时赶回去陪你。”妈妈抚摸着我的头发,略带歉疚,“不过,自那以后,我就一直特别注意回家的时间,再也没有‘迟到’过。”妈妈的语气里染上一丝骄傲。

我笑着抱住她:“您怎么会迟到呢!”

是啊,母爱,永不迟到。

点评:文章以细腻的文笔描绘了这一难忘的瞬间:那样一个夜晚,一个孩子孤零零地站在椅子上眺望着小区的入口,期待着妈妈归来的身影。终于等来了妈妈,正奋力向自己奔来。那份“等来”的幸福如此地刻骨铭心,成为珍藏在心中难以忘怀的记忆。

藏匿的母爱

合肥市五十中学东校西园校区

八(14)班 汤伊诺

指导老师:张 军

循一条漫长的时光隧道,在沿途深深浅浅的裂痕中,觅得最纯净最细腻的美好。 ——题记

阴沉沉的天空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被阻隔的云朵层层叠叠地堆积,厚重得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低垂着头,无神地注视着木质地板上那一道道狭长的黑色缝隙,想象着它将自己吞没的情景。妈妈愤怒的质问声在我的耳边回荡,好似凶猛的浪潮,一下一下地拍击着我的心,遗留下海水刺骨的寒意。我挣扎着抬起头,想要辩解些什么,却一下撞上妈妈怒不可遏的,浸满责备与失望的目光。我一愣,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只觉得内心深处传来一阵锐利的疼痛,逐渐蔓延至全身。

耳畔的声音在逐渐减小,被一种可怕的安静取代。妈妈长久地沉默着,我甚至能够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和自己快要冲出胸膛的心跳。终于,妈妈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伴随着木门关闭的巨大声响,我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已经有多久,没有和妈妈好好沟通了?

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妈妈的赞赏了?

窗外的云朵,已然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它在压抑着什么,仿佛下一秒,狂风就会裹挟着冰冷的雨点席卷至世界的每个角落。

随后,是一整天的沉默无言。

这天夜里,我翻来覆去,却迟迟不能入眠。隐约中,突然听到一阵窸窣的响动从门外传来,带着被刻意压制的小心翼翼。起身望去,在一片浓稠的黑暗中,一抹光亮从门缝悄悄地溜进房间里。终还是敌不过好奇,我摸索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适应了突然变亮的光线,我渐渐看清了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是妈妈。眼前浮现出妈妈满是失望与责备的眼神,我顿住了脚步,定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是进是退。只见妈妈不断地从柜子中拿出些什么,整齐地摆放在台面上。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妈妈回过头来,在撞上我略带尴尬的目光后,她惊讶地愣了愣,继而有些责备地开口:“怎么还没睡?”“我听到动静,就起来看看。”我淡淡地应答着,向前迈了一步,望着桌面上大大小小的器具和圆滚滚的面团,开口问:“你在做什么,妈妈?”妈妈循着我的目光望去,之前还含着责备的眼神逐渐覆上一层温柔,她一挑眉,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刚从网上看到一个点心的做法,想试一试,给你当早餐。”

她说得平淡而自然,像是全然不记得白天的那次争吵,不记得眼前的这个孩子曾惹她生气,让她失望。我一愣,内心深处突然生出许多细小而温暖的东西,飘着,荡着,将所有的固执与冰冷,一点点融化。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退到一边,望着妈妈拿起一个个白胖的面团,极细致地捏揉着。头顶的光束如同皎洁的月光,笼罩在妈妈的周围,细细地描摹着柔和的轮廓。那双本应充斥着怒气的眼睛,此刻却平静而专注,又带着如同潺潺溪水般的温柔。妈妈的头顶,几缕细小的银丝在灯光的映照下跳动着,如同几条灵动的小鱼……

我正愣神,一盘精致的点心出现在眼前:“尝尝吧。”我回过神,拿起一个送进嘴里,在妈妈满含期待的目光中用力地点点头,大声说:“很好吃!”

听到这话,妈妈眼角一弯,开心地笑了。灯光落进她的眼里,熠熠生辉。

窗外,一片静谧铺洒在沉睡的城市上空,远处的几点灯火如星光闪烁,草丛中的某处,一只小虫在低声吟唱着一首献给星空的歌。

点评:一件小事,一幕场景,一盘点心,一席话语……母爱的温暖让母女之间的那层坚冰瞬间融化,母爱的光辉洒遍每个角落——草丛中有低声吟唱,夜空中有闪烁星光……

审核:马杰丨责编:梅竹丨编辑:沈刚、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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