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数东坡丨一蓑烟雨任平生

风流数东坡丨一蓑烟雨任平生

定风波·宋 苏轼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比起苏东坡的逸兴豪放,我更敬佩他的旷达无碍、挥洒自如,隐约之中,透着一股名士风度,而又蕴藉着一种不同于魏晋风度的‘安之若命’。这是庄子的胸怀、孔子的本心和竹林的羽仪合而为一的完美体现。

自汉末而始,‘吟啸’便成了名士们的一种独有技能或者说是一门音乐艺术。诸葛亮于隆中时曾‘抱膝长啸’,阮籍则是‘登山临水,啸咏自若’。可见,对于‘长啸’这门艺术,表现的形式也是多种多样的:诸葛亮那是坐着‘啸’,是静态的;阮籍则是走着‘啸’,是动态的。也许两种方式会表现出其人不同的心理诉求,诸葛亮静态‘啸’,目的是‘抒怀’,阮籍则是‘解忧’、‘排闷’。很显然,苏轼也是为了‘解忧’,因为他是‘何妨吟啸且徐行’。穿林打叶、曲径通幽,这种行为和情怀倒是和阮籍不谋而合,都是唱着山歌进山去,相当的潇洒自在。

既然是进山游玩,那便要有进山的装备,在这一点上,苏轼可能比魏晋人士准备的更充分一些。比起嵇康的‘说走就走、披头散发’,东坡更聪明,他是‘善假于物也’。竹杖、芒鞋、蓑衣,这样的搭配,可谓是考虑到了天时地利多种因素,山路难行,我有竹仗;天若下雨,我还有蓑衣。如此装备,足以‘轻胜马’而行,我实在想不出能够爬山的骏马,若从此处想来,东坡的‘轻胜马’当非虚语。

山间无人,惟我独行,春风拂面,斜照相迎,此时此地,天地自然皆为我一人所有,与我一人相游,可谓‘此间更无六耳’,任我平生快意,难怪会心生‘谁怕’之感,我想这个‘谁怕’便是‘老子怕谁’之意,同样是一种意思的感悟,醉酒之后的‘老子怕谁’与登临之后的‘老子怕谁’其间相差‘实不可以道里计’。

风流数东坡丨一蓑烟雨任平生

寄情山水,自古以来便是愁人解愁的最好方式,他不同于酒的麻醉,那只是暂时忘却,等你清醒后,一切照旧,甚至更愁。而寄情山水则不同,东坡登临之前还是心中有‘风雨’,登临之时则是心有‘晴天’,但登临归来时,境界却提升了不少,显然已是‘大悟特悟’,已是心中‘无风雨,也无晴’了,心归于平镜,水波不兴,这是很难做到的,虽然东坡胸襟阔达,但这山水之功,却也似乎不可泯灭。

然而,这世间可以企及的山水显然已经无法满足东坡之胸怀,所以他试图去寻找这天地之外的天地。乘槎浮于海,去看看‘随波逐流’的海外五仙山,去看看‘与海相通’的天河,说不上还能像伯牙一般,于海中学得仙人所授的《水仙操》。既然是‘君臣一梦,古今空名。’倒不如:弄琴游桓伊,立马看弓弯。这里要说明的是这个‘弓弯’可不是‘弯弓射大雕’的意思,而是把‘美人之足’比作‘弓弯’。文人就是这样厉害,会把很多美好的事物修饰的更美好,也能把不美好的事物修饰的美好。就如我们熟知的一句诗词:“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其本来面目不过是吴越之地的一种‘鄙陋’之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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