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男之旅:看你步速这么快,肯定没女朋友吧

追男之旅:看你步速这么快,肯定没女朋友吧

和公司金主一起在峡谷里迷路是什么体验?杨柳想了想,心里居然有些小激动。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韩小叙 | 禁止转载

杨柳对着谷歌地图,在这条空巷已走了不下十趟,也没找到网上预订的青旅。

8月的佩特拉,傍晚的太阳依旧毒辣,白皙的俏脸已晒出红霞,水汪汪的眼比太阳还火大。旅店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她喝干最后一滴水把瓶子摔在地上,一脚解气的抽射,瓶子画着诡异的曲线飞驰。

“嘭”的一声闷响。

街角一个男人捂着头,隔着空荡荡的长巷看她,暮霭沉沉的晚霞在他的周围镶着光圈,如遗世独立的神忽然降临。

杨柳擦了把口水赶紧跑去,一迭声“对不起”后,反应过来这是在约旦的佩特拉,忙改口“Sorry”。

“没关系。”墨镜下的男人棱角分明,好听的声音说着亲切的中文,诱引着她怀中的小鹿踏起粉色的泡泡,跳起销魂的舞步。

她笑得风姿绰约,像春天里迎风招展的嫩柳条,“麻烦帮我看一下,这个旅店在哪儿?”

男人对嫩柳条无动于衷,只淡淡瞥了她手机一眼,便径直带她上了一段楼梯,走到一扇小门前。

“太感谢啦,我叫杨柳,请问你怎么称呼?”

“孙文诚。”男人在夜色的暗巷中摘下墨镜,英俊的脸一晃而过。

杨柳望着他的背影嚼着这三个字,再仔细回忆昏暗中的那张脸,忽然有种被闪电劈中的感觉。

1

孙文诚,33岁,现任诺德集团项目经理,杨柳所在公司的本年度最大金主,学霸加持体育特长光环,在球场上潇洒地挥舞棒球杆。

房间里空调的丝丝凉风像是游离的线索,抽出老板提过的“孙文诚”和自己隐隐作祟的印象,杨柳趴在床上打了滚,起身朝吊灯拱手谢恩,让她刚才在空巷里转了两小时。

异国他乡,人在旅途,也终于轮到本美女遇到点小确幸了。

吊灯在风中晃几晃,像是应了她的请求。

第二天梳洗罢,杨柳端着咖啡站在阳台上放风,一道身影适时地从对面酒店闪出来,她怀中小鹿激动得蹦跶,差点踢翻了杯子,把咖啡倾下去。

他居然就住在对面。

刚要喊,却见孙文诚转身又回去了。她明眸一转,干了咖啡,收拾东西出门,站在旅店的台阶上静等。

望着远山接荒城,揣着冉冉升起的作战步骤,杨柳忽然有种壮士上路的豪情。

佯装了5次出门,孙文诚终于从酒店里出来,一身度假徒步装备,清爽得不像话。

“孙总,早呀。”杨柳三两步赶上。

“早,你认识我?”

杨柳犹豫了一下,笑道:“我是林晓的助理,在诺德见过一次。”只能借用这个名头了。

“哦。”孙文诚嘴角牵动一下,算是潦草的招呼。

杨柳对昨晚的事再三道谢,孙文诚淡淡地说“不用”。杨柳问是不是要去游古城,他也只是点头,目视前方,不想多说一句话的倨傲形容。

热脸贴了冷臀部,杨柳有些小沮丧,可转瞬就忘了,跟在他长腿生风的身后小跑,不多远便气喘吁吁,索性觍了脸扯出两个酒窝,“孙总,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孙文诚脚步终于慢下来,好奇地看她。

“看你这步速,肯定没女朋友,赌一顿晚饭!”

孙文诚嘴角扬了一下,没肯定也没否认。

“对不对呀,孙总?”

他终于被缠得不耐烦,慢悠悠道:“看你的步速,肯定也没男朋友。”

杨柳粲然笑开,“神算啊孙总!不过你说了‘也’,回头要请我吃饭哈。”说完自己都一身恶寒,还可以再狗腿一点不!

孙文诚虽没表示,但速度终于降下来,不用晨练的杨柳也终于有精力关心点别的。

她指着他身上密布的蚊子包,灵光一闪,“孙总没带止痒药?都抓肿啦。”

“你有?”孙文诚终于放下了倨傲,正眼看向她。

杨柳嫣然一笑,“加个微信,回头我拿给你。”说着亮出“浅仓南”头像的微信名片,得意地笑。

小信号首次发射,圆满成功!

2

可好景不长。

亦步亦趋跟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进了西克峡谷,两边玫瑰色的巨岩顶天立地。路渐窄,人渐密,等杨柳拍完照片,再回头孙文诚就没了。她心徒然漏了一拍,前后左右地转圈找了一遍,可孙文诚像是凭空消失了,再寻不见。

“孙文诚,想甩掉我就直接说,大半个地球我都走遍了,又不是非赖着你,用得着招呼都不打一个么?!”

她碎碎念地顺路自己走,过了个狭小的隘口,眼前豁然开朗,瑰丽的藏宝库便雄伟地立在眼前。

她找个地方边敲腿小憩,边远观这巍峨的奇迹,当然还不忘在人群中捕捉孙文诚的身影,连连失望后终于放弃,沮丧地捡了根小棍,在地上漫无目的地涂鸦。

走得好好的晃什么神呐,刚才想什么来着?哦对了,墙上那个诡异的凹槽是干什么的?唉,人跟丢了。

瘦削的下巴埋在膝盖里,漫无边际地想了一圈再回神时,下巴差点从膝盖间掉下去。红色细沙中,一根大棒球杆,上面竖写着三个大字:“孙文诚”。

她手里的小棍还在这三个字上各种戳戳戳。

她竟不自觉地把人家名字写出来了,而且还写在造型这么诡异的位置上,简直要被自己蠢哭。

正当她要把字抹平,身后忽然幽幽响起熟悉的声音:“你这是在画圈圈诅咒我呢?”

孙文诚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两杯冰水,歪着头看地上残留的笔画,一本正经地问。

“我这是扶乩。”杨柳打哈哈,“你看,把你请出来了吧?”

孙文诚面无表情地递过冰水,“我要去高祭坛,你来吗?”

“来!”杨柳“噌”地跳起来,可忽然脚不争气地抽了筋,疼得她龇牙咧嘴,“哎……哎……抽筋!”两只手像溺水的人乱摆着,身体失去平衡。

孙文诚也像被拽溺水了似的,在杨柳四周寻了个遍,也没找到适合下手的地方扶,最后一把揪住她的脖领,像拎小鸡崽一样提到旁边的石头上放下。

“哪只脚?鞋脱了,把脚勾起来。”

啊?在沙土里走了一路,小白袜这会儿变泥猴了,脱鞋岂不丢人?她把马尾甩得横飞,“没事,走得太快累到了,高祭台去不了啦。”说完放出期期艾艾的小眼神。

孙文诚看了她半秒,淡淡说:“那我走了,你看着点导航。”转身隐没在山脚,挺拔的背影孤傲得不像话。

3

杨柳拖着隐隐作痛的脚慢悠悠地往回走,怨念孙文诚是个呆瓜,有意无意的那么多小信号,居然都没勾起小涟漪,还把伤残扔路边,真是越老越木讷。

她在旅店后面的商业街看了遍酒吧餐馆,又钻进市集买了些食材,决定再进一步,发信息说自己的青旅可以做饭,邀请他来一起吃。

很久孙文诚才回复:“没关系,酒店也有。”

杨柳白眼瞥过天边流云,攻略、导航、酒店,还真是个旅行小白,于是资深驴友的底气顿生,“为答谢你给我引路,必须要来哦,否则我不安。”

等到孙文诚坐在青旅餐厅里,几年没吃过饭一样地狼吞虎咽时,杨柳叼着筷子露出姨母笑,一种救人水火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但没维持多久。

“两个礼拜没吃到中国菜了,那个……林晓的助理,你手艺可以啊。”

“孙总,别提我领导的名字,我紧张。”

“唔……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杨柳!”黄瓜沙拉被她拌得“当当”响。

“杨柳?”孙文诚歪头上下打量她,“有点耳熟。”

多有意思,能不耳熟么?

“那你也别叫我孙总了,我也紧张。”孙文诚继续风卷残云。

“那我叫你……老孙?”杨柳调皮地笑,“我可不敢。”

“叫着叫着就敢了,怎么都是黄瓜?”孙文诚指着黄瓜炒鸡蛋、黄瓜汤、凉拌黄瓜问。

“市集上数黄瓜最便宜了。”杨柳偷偷地剜了眼孙文诚,改了称呼果然说话随便多了,扬言道,“这是就地取材,青旅这点比酒店好,这是只有资深驴友才能掌握的技能。”她眨着星眸,揶揄面前的小白,“攻略和导航上可没写。”

孙文诚嘴角挂了暗戳戳的笑,“但是按照攻略走,不会在青旅楼下徘徊两个小时。”

“这地方太隐秘。”

诶?他怎么知道自己走了两个小时?来不及多想,她反驳:“你不也迷路?我早上都看到你出门又回去,是不是查攻略去了?”

孙文诚摆弄桌上的墨镜,也没了早上的淡漠架子,“路线早就规划好了,还用等临出门?”

“难道……”杨柳扬起翘鼻,“你在等我?”

孙文诚一口黄瓜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笑说:“是,我等你呢。”见了杨柳将信将疑的可爱样子,笑得更欢,“等你出来好拖后腿,今天差点没完成行程。”

杨柳气鼓鼓地敲着桌子,孙文诚好整以暇地补刀:“昨晚出门忘了带房卡,今天出门时想起得把备用房卡还给前台,才又回去。”

末了,还不忘抻着半边嘴角揶揄道:“你这联想能力不写小说都屈才,文科生吧?”

杨柳搜刮了满腹经纶也没找到反驳的话,一口黄瓜噎住上不去下不来,气得只能干瞪眼,孙文诚被她气鼓鼓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杨柳看着那爽朗的笑脸,便入了迷。

恍恍惚惚地送走了他,空气里还弥漫着黄瓜清新的味道,杨柳托着粉腮叹息,看来黄瓜宴的信号他也没收到,按照这个进度,7天后他们顶多算是熟人。

怅然若失地看还未暗下去的天,执念像拍不死的小强重新出土,她发了句“我在酒店门口,下来有东西给你”,便跑下楼。

抬眼便见到对面酒店二楼的阳台上,站着居高临下的孙文诚,她晃着手里的风油精,忽然领悟。

怪不得他知道自己转了两小时!昨天在出来帮忙之前,他一直在那个角度观望来着!

4

当她指着酒店阳台,质问孙文诚时,对方一脸无辜地说:“我当时又不认识你,而且看蚂蚁搬家也挺有趣。”

杨柳也终于找到回击的机会,“理科生的木讷真是清奇。”

经几番文斗,杨柳逐渐摸准了他的脉,与自己料想的一样,他的冷漠并不是倨傲,而是对人情反应慢半拍或者屏蔽,她轻车熟路地找回将之拉到她的节奏的方法。

比如想拖住速度,她就指着巨石墙上的诡异凹槽狂开脑洞,然后他就会屁颠屁颠地去查资料企图验证;

比如想增加旅途趣味,她就绘声绘色地描述传说中的宝藏库,然后他就会立刻去攻略里找蛛丝马迹。

总之,看着他逐渐偏离了自己规划好的路线,还一副恍然大悟又甘之若饴的形容,她心里暗爽,含笑不语。

但更多时候是被气到无语的。

比如她指着淡黄色的满月感慨,曾经读过一个月亮由奶酪做成的诗,孙文诚看了她半秒,眸子暗下去又亮起来,酸溜溜地怼道:“那地球就没有潮汐了。”

再比如她抱怨大太阳把口红晒化了,孙文诚说其实口红是血液对异性的吸引,鲜红色是动脉血,暗红色是静脉血,而动物的本能会更喜欢鲜红的动脉血。

每当这时,杨柳都觉得佩特拉的大太阳渐渐隐去,飕飕的凉风卷着几片落叶在头顶盘旋,自己的雷达信号可能永远不会被接收,恨不得从高祭台上跳下去。

只剩一天,看来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这天他们从古城出来时已经华灯初上,杨柳说明天就回去了,孙文诚却只“哦”了一声,连句惜别的话都没有。

杨柳憋得牙根发痒,姑奶奶我柔情似水这么多天,就是个木头也泡软了,居然只换了个“哦”?

路过街角酒吧时,果断把挣扎的孙文诚拉进去,“赌女朋友那次,你还欠我一顿饭!”

机关算尽,没算到孙文诚的酒量如斯迷你,硬币厚的亚力酒加了一整杯冰水,喝两口就趴在吧台上再起不来。

杨柳45度角看着酒吧霓虹欲哭无泪,她想要的是微醺,不是断片啊!

而且断得彻底,酒保用磕磕巴巴的英语,把那条“无人小路”的传说都讲完了,他还没醒。

怒火攻心,杨柳直接把他拖出来,扔街上吹风。

5

夜晚的佩特拉静谧祥和,孙文诚的头像蔫儿掉的向日葵靠在杨柳瘦削的肩上。

杨柳抬眼望着遍垂四野的繁星和远方孤独的古城,自言自语道:“煊赫的罗马帝国,热闹的通商口岸,都成了浮云。”

她低头看呼吸已经均匀的孙文诚,暗自叹口气,说出这些天一直想说却又不敢讲的话:“时光容易把人抛,童年的《棒球英豪》,青春的月亮奶酪,盛夏的黄瓜,寒冬的脚抽筋,也只有我记得吧。”

肩上的孙文诚头拱了一下,吓得杨柳忙噤声,帮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好,叹息那些混乱的旧时光。

她与孙文诚曾做过6年的对门邻居,看似长,但年龄差却更长。

他们相差7岁,刚上小学的杨柳迷上《棒球英豪》,而已初二的孙文诚打了一手好棒球,于是杨柳老喊着“诚哥,诚哥”,缠他带去球场。

物资匮乏的年代,夏天孙文诚的午饭常是黄瓜蘸酱。杨柳坐在场边,一边把黄瓜啃光,一边给他加油呐喊。

初三后孙文诚的功课渐忙,他一向是学霸,功课外短暂的棒球时光,杨柳再无缘参加,高中更甚,但大哥哥挥舞棒球棒的帅气形象,早在她心里扎了根。

初一那年冬天,她放学走了很远的雪路,又冻又累脚抽了筋,蹲在路边起不来。这时放学回来的孙文诚,把她捞起来,安放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呼出的白气在她耳边湿润而温暖,她豆蔻青葱的小脸便烧出一片红霞。

自那以后,她狡黠地掐着时间佯装脚抽筋,在路边守株待兔,十有八九都会遇到孙文诚。她坐在前梁,抬起头便可以看到他泛青的下巴,她指着天上的满月,说:“诚哥,今天读到一首诗,说月亮是奶酪做成的。”

他低头,嘴唇距离她的脸颊不过一寸,哄小孩似的逗她:“想吃吗?哥帮你摘下来?”

可还没等杨柳吃到奶酪,孙文诚便去D市上大学了,杨柳也搬了家,虽然报大学时鬼使神差地也报了D市并留下来,但人海茫茫,那人渺渺无音。直到听了老板四个月前提起“孙文诚”,她的心才徒然漏跳。

可人家已经是大公司的金主,而自己是个小助理,况且在过去的相处里,她只是啃黄瓜硌掉牙的熊娃、青春期叛逆的假小子。

一箩筐糗事,如果她主动提了,关系便会又定位到兄妹上去,她可不想,所以她希望孙文诚想起,但是这货完全是绝缘体,自动屏蔽信号。

杨柳抬眼看天上的奶酪,悲凉地想明天下午就要回去了,他们将各就各位,一个绷着金主脸,一个端着助理笑,再无交集。

想到这儿,她“啪”一掌拍在孙文诚的胳膊上,对方吓得一激灵坐起,蒙眬而惊慌地问:“怎么了?”

“有蚊子!”

6

孙文诚打着哈欠坐起来,自嘲不胜酒力后又埋怨杨柳带他学坏。

“我这是带你体验不一样的人生!”杨柳不忿地挥舞粉拳,“靠计划过日子有什么意思?”

酒后的孙文诚似乎温柔许多,竟没立刻怼她,反倒认真地点头,“确实,这一周跟你在一起,跌宕起伏的,很有意思!”说罢冲她微微一笑,“这还要感谢你!”

哎哎!怎么就感谢了呢?抒完情接下来不是该畅想未来么?跟呆瓜说话真费劲。

“我的人生梦想,就是把世界看遍!不拘什么攻略导航,随性而至……”杨柳把话题又引回来,可讲到得意处,竟不自觉说嗨了,“到老了,挂张世界地图在床头,把每个去过的地方插上小旗,这一生才不算白过。”

杨柳说了半天,转头发现对方雾蒙蒙的眼正直勾勾地看她,忙问:“怎么了?”

他收回目光,望着远山久久不言,半晌道:“我包里就有这么一张地图。”

“你也是这个梦想?那上面插了多少小旗了?”居然歪打正着,小心脏“怦怦”跳。

“我画圈,不到200个。”孙文诚对她玩味地笑,“你有多少啊?资深驴友?”

杨柳狡黠一笑,打岔道:“以后我们可以相约同游啊,我想去埃及,但都说女生自己去危险,正好一起。”

“好。”他爽快地答应,却柔软地望着她,像是有许多话,只待慢慢地讲。

杨柳在这眼神里静静地等,可对方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偏转了话题,“酒保说有段无人小路,敢不敢去探险?”

“敢!”杨柳一口应下后忽然觉得不对,刚才他不是喝断片了么?(原题:《文科女与理科男》,作者:韩小叙。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看更多精彩)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