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照片絕不僅僅是狗仔隊似的街拍，而是記錄和見證了時尚的發展。他的成就也不僅僅是記錄了時尚，更是紐約生活最真實的寫照。這對那些研究時尚發展的人來說是一件很棒的事，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一個如此獨特的人，奉獻了他的一生去展現這迷人的文化。”——《我們都為比爾著盛裝》
如果你曾在紐約街頭碰見這樣一個老頭：身穿藍夾克，腳踏自行車，手拿一臺尼康相機拍個不停。
那麼恭喜，你遇到的正是有著“街拍鼻祖”之稱的比爾·坎寧安（Bill Cunningham）。
雖然這位時尚圈傳奇人物幾十年不改行頭，可他的街拍照片卻成了紐約時尚風向標。
無論是時尚達人還是超模明星，頻頻為了能被他“偷拍”而盛裝“晃盪”在他常出現的路段。
連《Vogue》美國版主編安娜·溫圖爾 (Anna Wintour)也驚呼：“如果他不再拍我那就糟糕了！”
儘管與時尚打了一輩子交道，比爾卻極其低調，拒絕參加展覽或出版，也甚少在媒體上露面。
經過連續八年的窮追不捨，導演理查德·普萊斯（Richard Press）終於獲准為他拍攝紀錄片《我們都為比爾盛裝》（Bill Cunningham New York）。
《我們都為比爾著盛裝》海報
通過導演的鏡頭，人們才看到比爾的極簡生活。
原來，他住在很小很小的一間公寓裡。屋內沒有廚房、沒有衛生間，除了存放照片的文件櫃外，只容得下一張行軍床。
在如此狹小空間裡生活的比爾卻打趣，“誰需要浴室和廚房？那只是讓我多了一些需要打掃的房間。”
他常去街角的一家小店裡，買三美元的三明治和咖啡，還強調說，“便宜也有好貨”。
就連那件穿了十幾年的標誌性藍夾克，也只是件價值20美元的街頭清潔工制服。
與工作狀態恰恰相反，日常生活中的比爾並不追求花哨，簡樸反而能讓他樂在其中。
片中曾拍到他在工作間隙，一邊用膠帶修補舊雨衣，一邊說紐約人的生活有時奢侈又浪費。
“很多人會覺得這樣穿著很尷尬，我不在意這個。一小段膠帶，雨衣就又能穿了。”
難道身為街拍大師的比爾，真這麼窮？
這得從他在時尚界的第一段經歷開始講起。
年輕的比爾和他的帽子店
年輕時比爾曾開過一間帽子店，他的設計很受歡迎，連瑪麗蓮夢露、瓊克勞馥特也經常光顧，因此得到了紐約富商家庭的投資。
比爾設計的帽子品牌——William J.
1951年，徵兵開始。沒人想到，他為了應徵入伍，竟不惜退還投資。
上世紀六十年代，真正的街頭潮流興起，時尚走出秀場，開始來源於街上普通人的穿著。
就在此時，比爾得到了他的第一臺相機，走上街頭拍攝穿著出眾又有趣的路人。
早期作品
後來，他開始為媒體撰寫時尚專欄，卻屢次拒絕兌現《Details》主編寄來的稿費支票。
在他看來，不收錢也就不用被要求怎麼去做，既能向讀者展現最新的時尚，又不必受限於雜誌社。
“錢是最沒用的東西，自由和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比爾始終如此，堅持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
1978年，《紐約時報》為比爾設立專欄《在街上》，展示紐約的街頭時尚，堪比時尚圈“聖經”。
作為“御用”攝影師，比爾數十年如一日地記錄時尚風潮，直至2016年去世。
《紐約時報》專欄
美國著名時裝設計師奧斯卡·德拉倫塔（Oscar De La Renta）曾評價說：“這座城市中，只有他記錄了紐約近40年乃至50年的完整視覺歷史，全面反映紐約生活時尚。”
紐約是個很在意身份地位的城市，當比爾漸漸成為時尚圈寵兒，被他的相機拍下來已然成為證明身份的一種方式。
但與愛出風頭的紐約人不同，比爾從未把自己當做界定別人地位的標準。
“我對那些有免費衣服可以穿的名人不感興趣，最重要的是衣服本身，不是那些名人或時裝秀。”
他不在意文化和社會階層之間的差別，不管是自行車店員還是紐約交際花，都是他眼中形形色色的紐約生活。
拍攝紀錄片時，比爾已年過八十。身形佝僂，頭髮花白，仍騎著舊自行車滿街拍照。
他說，“最好的時裝秀一定來自於大街上。”
於是他日復一日等在街上，尋找穿著不尋常的人，期待與奇妙的時裝相遇。
一拍就是一輩子，彷彿他的世界只有攝影，作品就是他的全部。
2008年，法國文化部給比爾頒發了法蘭西藝術及文學騎士勳章。
頒獎儀式上，比爾仍在滿場拍照。
旁人不解，“在你自己的頒獎典禮上還工作？”
比爾回應說，“這不是工作，我怎麼能錯過好的照片？”
儘管被奉為“街拍鼻祖”，比爾卻認為這些作品完全稱不上攝影，只是在捕捉和記錄自己看到的時尚，它不是浮華，而是遠離現實生活的避難所。
他的坦誠與純粹，讓我們有幸看到，獻於熱愛的一生是什麼模樣。
正如比爾在授勳儀式上給自己的評價：“他只是一個尋找美的人，也終將找到它。”
注：本文圖片來自紀錄片《我們都為比爾盛裝》及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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