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为一张爱豆的演唱会门票把我绿了

“那时我才明白,原来死对我来说都是奢侈的。”

讲述人:匿名

女友为一张爱豆的演唱会门票把我绿了

那天我坐地铁去五棵松,车厢里挤满了人。但其中有些人,我不用看也知道,他们应该跟我一样是去五棵松的。因为那天有场演唱会。

那些男男女女的歌迷们脸上闪烁着与普通的乘客截然不同的兴奋,而我却对这种兴奋有些麻木。

接触这一行时间久了,见惯了疯狂的粉丝,而且只要略微一打量就可以看得出谁有票、谁没票、谁买得起看台、谁坐的起内场。

不过我手中的票已经被提前预订了,下车之后见面交易,不需要再去找买主了。

地铁继续开着,到了某一站,下去一批陌生的乘客又换上一批更陌生的,抓在我正前方立杆扶手上七上八下的手也换了一批。

她握着扶手的纤细洁白的手腕,在交替之中出现在我眼前。其实吸引我的,不只是她的手,而是她腕上一个银质的做工古朴得有些过时的手镯。

我有些意外,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孩子会愿意带这样有些土气的镯子。当年,我献宝似的把奶奶说要给孙媳妇的手镯给我女朋友的时候,她只是不屑地抬抬眼皮就把它扔在一旁了。

细看之下,我才发现她被银镯箍着的手腕下面隐隐地藏着一道疤痕。那道疤痕如同沟壑一般截断了她雪白皮肤下青青的脉管。

我不由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虽然现在那里戴着块手表,但我知道表带下隐藏着一道同她手腕上相似的疤痕。

我觉得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手看有些不礼貌,便把目光收回来,失焦般地看向其他地方。

地铁稳稳当当地向前行进着,周围不知哪位乘客的手机铃声缓缓地响起。

那铃声刚一入耳,我就听出是那首我用它当了四年电话铃声的曲子。也是那天要在五棵松举办演唱会的那位歌手的一首代表作。

还有两站就到五棵松了,这趟地铁里至少有一部分人是要到五棵松听他的演唱会的。

既然是他的歌迷,用他的曲子作铃声也不足为奇。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铃声的主人竟是站在我面前的那个最不像歌迷的女孩子。

我见多了各种各样的粉丝,可是她脸上没有那种要去听偶像演唱会的兴奋。

两站后,我们下了车,很快,她消失在拥挤的人群当中。

一出地铁口直到五棵松体育馆门前的路上,总是有三三两两的黄牛拦着过往的行人,向他们卖票或是从他们手里收票。

到体育馆附近,几个跟我提前订好票的歌迷约好了位置,我们在那里交易。

当然,也有些人主动过来问我有没有某个特定区域的票。

很快,我手里的票都卖了出去,只剩一张内场前排的票,无人问津。

我把那张票攥在手里,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幕,心中浮现过往的某些片断,想不到四年前我那么渴望的东西如今却轻而易举地被我攥在手里。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当你拼命想得到的时候得不到,当你不想要的时候,它又来了。

四年前,我刚毕业,除去房租,每个月剩的钱刚够吃饭的。

我女朋友说想去看演唱会。当时的我只能勉强地活着,哪有多余的闲钱去看什么演唱会?

可是,我总想尽量满足她的愿望,不想她跟着我受委屈。

那个月我吃了一个月的泡面,抢着加班,最后居然奇迹般地从官网抢到了一张看台票。那年的票特别不好买,价格被黄牛炒得奇高,能搞到一张已经是难得了,而且我没有多余的钱,想着她进去看就好,我可以在外面等她。

等我喜滋滋地把那张票给我女友看的时候,她却冷着脸说,你要我坐在山顶看蚂蚁吗?

演唱会那天,我在场馆外面等她,手里捏着那张唯一的票,却打不通她的电话。

不断有黄牛或是歌迷来问我,票卖吗?

我摇头,把票攥得紧紧的。

对方见我不卖,于是伸出五个手指头在我眼前晃,意思是他在票面价格的基础上加五百买我的票。

我还是摇头。

当对方把价格加到一千的时候,我承认我心动了。

但下一秒,我朝他大喊:不卖,票是留给我女朋友的。

那句话,像是说给他听,其实也是说给我自己的。

那人被我吓了一跳,边走边念叨:不卖就不卖,喊什么喊。

后来,直到演唱会开场,我也没等到她,却看到了她在社交软件上发的一条状态。

那张照片里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亲密地搂在一起,背景是演唱会的现场,从照片来看,她坐的应该是一张票已经被炒到一万多的内场前排。

她为那张照片配的文字是,“来看他的演唱会。”

那天,我久违地收到了毕业之后分散在全国各地同学的关怀。

我们是大学同学,是曾经同学们眼中幸福的一对。

我们在一起两年多,她是我的初恋,

我说,我不想她跟着我吃苦;

她说,她愿意陪我一起吃苦。

可是没想到,当初甜蜜的诺言却抵不过一张演唱会的门票。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租住的房子里,积压的情绪终于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失控,所有的屈辱感、挫败感一瞬涌了上来。

我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砸碎了一个玻璃杯,发疯一样,捡起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划开自己的手腕。

我看到血缓缓地淌出来,心中竟有些许快意,感觉不到痛,人却轻松了许多,好像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随着血液流淌出去。我躺在那堆碎片旁边,想睡一觉。也许醒了,就发现那一切不过是场梦罢了。

我眼皮都快睁不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那是她给我设的手机铃声。我从来没仔细听过,想不到却成了我人生的结尾曲。

那时候,我忘了很多事,忘了那些屈辱和不甘,只专心地听着那首歌,我认定那是这个世界留给我的最后的声音。

我听着那歌词,悠扬低沉地唱着,仿佛是为我而唱的,仿佛在告诉我,仿佛在安慰我,仿佛在说没什么大不了,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后来,我想,我应该是被那首歌拯救了。

世间上有些事真是可笑。

我因为被她伤害,一时之间想离开这个世界,却又被她随手设下的铃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那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得不到我的回应最终归于沉寂,我从地上爬起了,找了条毛巾狠狠地绑着自己刚割开的伤口。

血止住后,又一点点收拾地上的碎片和血迹。

这事儿如果被房东知道,一定会连夜将我赶出去,而且一分钱押金也不会给我。那时我才明白,原来死对我来说都是奢侈的。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和平分手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不过,在那之后我再没谈过恋爱。

我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当中,我最的早来,走的最晚,加最多的班。一晃四年过去了,我再也不用为一张演唱会内场的门票发愁了,却好像始终走不出自己为自己画下的结界。

很偶然的一次,我帮朋友卖了张他去不了的演唱会的门票。不知道什么原因,卖票的时候,我竟有种难言的兴奋和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就这样,倒卖演唱会门票成了我有些诡异的趣味。

我也不是常来,毕竟还有本职工作,做黄牛只能算是兼职。

票已经出手了,我就不在广场前晃悠了,转而去了一个黄牛们的据点。

我们在那里交流信息、价格,有时候还互相串手中的票。

我刚到就听一个老油条在绘声绘色地描绘着他怎么样从人家手里买了张低价票,有以高于票面多少的价格卖给了其他人。

其中一个黄牛说不信,“人家傻啊?凭什么原价卖给你?让你挣钱?”

“那就是咱演技好了。我跟那人说我有个得了癌症的妹妹。临终前的愿望就是看一场偶像的演唱会。人家二话没说,票面价,卖我了!”

五六个人围着他一阵哄笑。

我低声骂了一句,狠狠地把烟头搓灭在垃圾箱里。

我走到场馆门口,演唱会已经开始了,但仍旧有些没有票的歌迷不甘心地徘徊在外面。

可能是她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我一眼就认出蹲在场馆外墙底下的她。我不由自主地向她走过去,又觉得太过突兀,所以在离她两步的地方停下来,没有靠近,学着她的样子蹲在墙根底下。

我刚蹲下,手机就响了。我急忙地接了电话,却瞥见她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我匆匆讲了几句电话就挂断了。和周围喧闹的人群不同,我们两个所在的这个角落安静得有些尴尬。

我不明白自己抽了什么风非要凑过来,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便从兜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转念一想,一个女孩子在身边,抽烟似乎不大合适,索性把刚要掏出来的打火机有放了回去。

我琢磨着,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不说,傻了吧唧地跟人家在这儿蹲着算个什么事儿?于是想起身离开。

她却突然叫我,“你有火吧?”

我被她问得有些愣,条件反射似的点点头。掏出打火机递给她。却看她修长洁白地手指间早已夹着根烟。

她点着了烟,说了声谢谢就把打火机还给我。

她吸了口烟,轻微地咳了一声,然后熟练地掸掸烟灰。

我也把烟点着了,抽了一口,“不会抽烟就别抽了。”我盯着前方,这话却是对她说的。

她转头看着我,笑了一下,“我戒了好久,有些不适应。”

我问她,怎么不进去看演唱会,是没票吗?

有很多这样的粉丝,没有票,或者买不起票,但会在演唱会外面待着直到演唱会结束。因为里面的歌声会传出来,虽然看不到表演,但歌声总还是能隐隐听到的。

她说,“我本来是有票的,不过卖了。”

我问她为什么把票卖了?

她说,一个粉丝说她妹妹癌症晚期,想看这场演唱会。

我正弹烟灰的手指顿了一下,心中不禁骂了一句。我想跟她说,你是不是傻,人家说,你就信?但我犹豫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她没有看我,自语一般,“我也想着是不是黄牛想骗我的票。可万一是真的,他妹妹就要抱着遗憾走了。”

我怔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猛吸了口烟,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她说:“我有票,你要吗?”

她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票说:“内场?买不起。”

我想跟她说送你了,进去看吧,却还是没有张口。一个素未谋面、貌似黄牛的人突然跟你说,要送你一张演唱会的内场票任谁都会觉得是骗子吧。

恐怕在她眼里,我还不如那个把她手中的票原价买走的黄牛靠谱。

“那你打算在外面待到演唱会结束?”我问她。

她说她听完一首歌就走。

我心头一跳。隐隐地猜到是哪首歌。

那根烟她只抽了一口就没再抽过,一直夹在手里,任它缓慢地燃烧着。

我跟她说话时,目光散漫地落在她的手腕上

“我那时候……”

她低语般地只说了这几个字,却直透我心底。

我没有问,她也没再说什么。

的确,她没有必要向一个陌生人讲述自己如同伤疤般的过往。

不同于演唱会现场的疯狂与喧闹,两根烟安静地燃烧着。

不一会儿,那个熟悉的前奏响起,我怔了一下,然后转头看身边的她。

她怔怔地盯着前方,耳朵却竖起来,格外仔细地听着。

我们两个似乎都被那首歌拉入各自的回忆中,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我突然惊觉指尖有些灼热,低头一看,烟已经快燃尽了,而那首歌早已经唱完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首欢快的歌曲。

我赶忙掐灭了烟,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蹲的有些麻了,一时站不起来。

我看向身边的她,她已经靠着墙站了起了,表情痛苦地轻轻活动着脚,大概也是蹲得麻了。

她大概是恢复好了,低头问我电话多少,说是以后有钱买内场票的时候可以问我买票。

我当然说好,把电话留给了她。

她果然如她所说,听完她想听的那首歌就走了。

后来的日子里,我仍旧会去五棵松。只是工作日渐繁忙,去的机会少了很多。我不再是一个称职的黄牛了。

我总想起那个我不知道姓名却跟我一起蹲在墙根底下抽烟的女孩。我不知道为什么对她如此印象深刻。是不是因为我们有着同样的伤痕?我想知道那道伤痕背后藏着她怎样的伤痛,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茫茫人海中再次遇见她。

今年,他又要办了演唱会,我留了两张内场票给自己。只是,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来听他的演唱会。


伤心的人别听慢歌

人生分分合合

爱情拉拉扯扯

一路曲曲折折

还是期待明日的新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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