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 林宛央● 來源公號 ╳宛央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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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去的一家美容護膚中心裡，認識一個在那裡工作的女孩，只有17歲。
一開始不知道她那麼小，因為穿著統一的工作服，又畫著和自己年齡不符的成熟妝容，讓她看起來已經20多歲。
這幾天聊得多了，才知道她高中唸了一半就出來工作。言語間有很多對現在生活狀態的不滿。
我問她：“那你為什麼不重回學校繼續唸書呢？你如今的年紀正是讀書的好時光，掙錢這事，將來有的是時間。”
又擔心也許是她家裡狀況不太好，所以沒辦法只能出來拼，所以我又委婉地問了一句：“是父母不同意你讀書嗎？”
她說：“不是的，我爸媽不想讓我出來工作，他們希望我好好讀書。當初因為我非要出來掙錢，還很難過，說我將來肯定會後悔的。
但我，就是不想讀書。”
我問她為什麼？
她回答：“姐姐你知道前幾天有好幾個上了熱搜的做直播，玩抖音的女孩嗎？”我幾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些女孩都是年紀很小就已經很紅，穿著超級大牌，人前風光無限，到處去玩不用讀書的人。
其中有一個靠抖音火起來的，和她一樣，只有17歲。
她用無限嚮往的語氣說：“我想和她們一樣當網紅上熱搜，整整容什麼的，靠臉就把錢給掙了，讀書有什麼用呢，又不能掙錢，對吧。”
我也有特意和她提及那些風光背後，被人拿來議論的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比如傳言中的被包養等等。其實是想告訴她：你以為是鮮花簇擁的那條路並不好走，需要付出的代價極高，那並不是一條值得羨慕或稱許的路。
我和她父母的想法一樣，怕她將來會後悔，因為我自己一路走過來，走到29歲，最懷念是讀書時候，那些腳踏實地慢慢來的時光。
它們看似是無用的，也很笨拙，但其實是我人生最重要的基石，沒有那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印記，我的人生不管到達什麼樣的高度，最終還是會坍塌的。
可是，不紅不漂亮穿著最普通衣著，人生看起來一點都不光鮮的我，顯然讓她覺得並無足夠資格說這樣的話，我和那些她羨慕的小姐姐比起來，的確完全沒有一點贏面啊。
所以，最後，她仍然說一句：那我也還是心甘情願挨挨罵，掙夠錢。
真的，就是在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那些過度宣揚“人生可以走捷徑，不必勤勤懇懇”的人，應該原地爆炸，因為在這些人的眼裡和心裡，金錢已經成為了人生有無意義的唯一評價標準。
我突然很怕，很怕將來我的女兒，也會在某個瞬間突然對我說：“媽媽，我不想讀書，不想工作，我覺得整整容，混混社會，趁年輕，多撈點，挺好的。”
為此，她放棄了一個女人最有價值的靈魂，換一身並不能為她永久遮風避雨的皮囊。而我，卻無力影響她的選擇。
因為在那個一切以金錢論成敗的評價體系裡，追求快樂，想要一點自由，想要一點女性尊嚴的我，可能根本沒有某些靠美貌和身體就能拎著愛馬仕包包，穿著巴黎世家鞋子的姑娘有魅力。
不要以為有這個17歲姑娘想法的女孩子是少數。
有次因為一個活動和一幫大學生聊天，我回憶起當年自己大學時懵懂羞澀的感情，說那真是單純又明媚的時光。
問到她們如今談戀愛都更喜歡什麼樣的。是要有趣的靈魂，還是要好看的皮囊？
結果她們中很多人說：“姐，你想多了。好看的皮囊千千萬萬，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都不如開著保時捷的車子，商場裡任我隨意揮霍。那樣的男朋友才是千載難逢。
只有像你這樣的老姐姐，才會在意什麼自己掙錢自己花。我們如今不必。”
是的，如今不必，將來也沒資格；
誰說的來著，人習慣了跪著，也就站不起來了。豐子愷也說，有些動物是皮貴，有些動物是骨頭貴——比如人。
我覺得已經越來越多的年輕女孩子被所謂的“有錢就是一切”的價值觀給毀掉了，認為世間所有捷徑都不必付出代價。
又怎知，越是過程很輕鬆，越是到最後卻全都身不由己。
鼓吹走捷徑就是風光無限的同時，可不可以順帶著把那塊遮羞布扯下來，讓那些年輕的女孩子，窺到人生全貌。
未經過風霜的女孩子眼皮都是淺的，哪裡知道茨威格那句著名的“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是過來人的悲憫憐惜，而不是對她們的看不起。
人生有些路，是你看到了開頭，就義無反顧，但知道了結果，就會悔不當初；
另有一些路，是你看到了開頭，便嗤之以鼻，但窺到了過程和結尾，便會勇往直前。
前者，便是那個17歲小姑娘口中所謂的“捷徑”，看起來烈火烹油，轟轟烈烈，可是轉眼就成了一片廢墟。
後者，是如今並不被太多人看好的路，很慢，很不討好，但所有的快樂和滿足都真真切切，將來也能說一句：“老孃靠自己就站得很直。”
我從前沒有給出靈魂，和魔鬼做交易，將來也有資格說不必；
而那些如今驕傲說著“我不必靠自己”的女孩，希望將來的某一刻，你也可以有能力站起來。
我從來不反對一個人愛錢，更不反感一個人為了錢而付出努力。誰不想富呢？我也想有很多很多很多錢啊。
但我們可不可以，還有一點別的什麼。
我只是想說：
第一，金錢真的不是所有的快樂；
第二，錦繡堆裡埋著灰燼。
當炫耀和鼓吹捷徑的同時能不能一併展示了那些慘痛代價，又能不能肯定那些勤勤懇懇，認認真真生活的人，讓更多的年輕女孩子也看到務實、真誠的榮光。
張愛玲、亦舒都愛寫錢，也都鼓勵女孩子要有錢，但她們被奉為鼻祖、師太的原因，是她們的作品裡，看得到錦繡堆，也看得到一沓一沓的灰燼，一尺一尺的殘缺。
所以張愛玲有《金鎖記》，有“一襲華美的袍子，裡面爬滿了蚤子。”亦舒有《喜寶》，但更有《流金歲月》裡自己站直了從來沒趴下，沒有那麼多錢但後來很快樂的蔣南孫。
人，自己爭氣，此生便是流金歲月。
不然，錢再多，都是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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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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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 央 女 子 —
林宛央
瀟灑派小妖精，暢銷書作者，影視編劇
一個不走千篇一律的人生，卻過得比誰都瀟灑的姑娘
忌矯情，治拎不清，喜歡你的不盲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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