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运河故事” 征文选登|余萍:清江闸,古运河上凝固的画卷

“我身边的运河故事” 征文选登|余萍:清江闸,古运河上凝固的画卷

“南船北马,九省通衢”,八个字道尽清江浦曾经的繁华。(清江浦是古地名,大致范围是今江苏省淮安市清江浦区文庙以西、里运河以南、古清江浦楼以东、环城西路以北的区域。)

清江浦与扬州、苏州、杭州并称运河沿线“四大都市”。无论你生在清江浦这座古城,还是客居于此,无人不知大运河穿城而过。是的,泱泱运河水,是清江浦这座古城的命脉。

然而,鲜有人知“清江浦”三字本是水名,就是这段穿城而过的运河名。

为避海运风险,明永乐十三年,平江伯陈瑄依圣命开凿清江浦河道,并筑闸四处,清江闸是其中之一。

背靠五教圣地,左倚中洲岛,右邻老花街,前是文庙与慈云寺,清江闸便坐落于此。自永乐十三年至今,其他闸皆已损毁或消失,唯有清江闸安然走过600年风雨。相较于人,不知多少代已堙没烟尘了,大闸却依然温恭地守护着一方水城。

目前,京杭大运河上唯一保存完好并仍在使用的大闸,便是这座古老的清江闸。

清江闸由“正闸”和“越闸”组合而成,隔中洲路彼此相望。中州路延伸至河中心,形成一岛,名曰中洲岛。正闸供来往船只穿行,越闸起分流作用。水流绕过中洲岛,与主流交汇,再滔滔向前。

民间流传这样一句话,“五湖四海皆有道,南过清江一道闸。”足见清江闸之重要。当时它是南北水运要塞,漕运襟喉。每年运粮季,上十万漕军护卫万艘粮船由此闸通行。帆樯衔尾,船连成云,沿运河水岸,绵亘数镇,尤为壮观。更为甚者,明清时除了运粮漕船和三品以上官员的船可以经由清江闸继续通行,其他船只能以闸畔的石码头为终点,客人、货物皆在此上岸,坐马车继续北去。北来的客人则在此弃车马乘船南下。千里运河上最繁华的景观——“南船北马”之盛况,清江闸是忠实的见证。

斜阳下,让我们乘一叶扁舟,沿清江浦河道,自西向东,缓缓地穿越时光隧道,走进明清大闸。茫茫水面如同一块巨帛被利剑劈开,随着船的行进从船舷两侧向后扯去。天光云影,两岸草树,倒映水面,摇曳生姿……

于静谧美好中遥想当年。彼时,清江闸镇守着一条翻腾无休的蛟龙。

伫立船头,遥望清江闸将宽阔的水面束成孔道,河水因突然受阻疯狂地撞击闸堤,日夜不停。然而,青石垒成的闸堤岿然不动,任运河肆意狂野,掀起重重巨浪,再腾空而起,轰然落下,溅起水花数丈,形成漩涡无数。因此,来往船只至清江闸,起篙收揽,一切必须听从船闸工人的调遣。船只靠绞盘拉索,借锣声疏密,牵引过闸,方得安然。否则,激流中船毁人亡并不鲜见。民间传言“过闸如过鬼门关”,足见其险。清江闸激流难行,《淮安府志》也有记载:伏秋水溜,漕舟上闸,难若登天,每舟用纤夫三四百人,犹不能过,用力则断缆沉舟。

清江闸的正闸桥面是可启闭拉动的木桥,白天合上,方便运河两岸行人,晚上拉开。也有人赶不上拉闸的时间,只有绕行。直至1959年,运河改道,淮水被征服,清江闸水流方始平缓。

“岸束穿流怒,帆迟几日程。石高三板浸,鼓急万夫争。”舍舟登岸,站在今天的大闸口,我只能在吴梅村诗中体味它曾经的狂野,我只能在一次次徘徊中想象它曾经的繁华。踩着清江闸桥面新铺的石板,把自己当做长袍马褂的明清之人,拎一只鸟笼,在桥上走走,看河水西东,看帆起如云,看闸北越河街人来人往,看闸西花街的古色古香。

无数次驻足于新刻的“清江闸”石碑前,耳畔便响起老百姓对它的称呼:“大闸口”,“大口子”,字正腔圆的清江浦方言重重地砸在脚面上。此时,清江闸如同一位披蓑戴笠的渔人,穿越600年的风雨,向我走来。

回望来路,目光穿过大明的青花瓷,穿过大清的紫禁城,一路蜿蜒,至民国,至新中国成立,至今日,看大闸谱写新歌——

1959年,大运河被裁弯取直,清江浦段里运河逐渐卸下水运之职,成为内城河,闸内不再有船只通行,但清江闸依然是城市繁盛所在。

2009年,国家邮政发行“京杭大运河”特种邮票,共6枚,第4枚赫然印着清江闸。

2014年,中国大运河成为世界文化遗产,清江闸作为重要的遗产点,被列入名录。

运河万古流,岁月日日新。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无论历史如何更替,大闸永远是京杭运河上最独特的风景。如今,清江闸两岸运河风光带仍在建设中。清江闸见证两岸的过去,现在,还将继续见证未来。过去与未来之间,是现在的繁华而不失宁静,壮丽而不失风韵。

运河,是记录人类文明发展史的一部不朽巨著;清江闸,便是这部巨著的点睛之篇。

运河,是从中华璀璨史册里蜿蜒而来的风景;清江闸,将流动的风景凝成一幅永不褪色的历史画卷,铺展于运河之上。

(本文为“大运河沿线八省市社科联+北京市网信办”联合主办的“我身边的运河故事”征集发布活动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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